風(fēng)吹過，吹得木頭的窗晃動幾下，發(fā)出吱呀幾聲，這讓姜雅覺得煩躁，躺在床上，瞪著大大的眼睛，眼中卻一絲睡意也無。

    半小時過去，姜雅身邊的姜琴已經(jīng)睡著了，姜雅聽著大姐那平穩(wěn)的呼吸聲，也逐漸有了睡意。

    眼睛微微瞌上，就在姜雅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涼意，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自己耳邊吹氣。

    姜雅瞬間一個激靈，睜開眼……

    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龐就近在咫尺，臉色青白，眼睛充血，烏色的唇。

    鼻尖聞到一絲腐爛的惡臭味，那張臉離姜雅很近，近到姜雅只要一動，就會碰到“它”。

    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鬼，沒有鬼，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尼瑪耳邊的涼意是怎么回事啊？

    這么逼真的感覺，姜雅也很絕望??！

    第4章 吳家事兒

    房間里漆黑一片，姜雅逐漸感覺到那抹涼意褪去，心里瞬間松了一口氣，就在姜雅想要睜開眼時卻突然聽見房間里想起一聲女人的嘆息聲。

    這是，還沒走啊？！

    姜雅也是無奈了，好不容易重生了怎么就能看見這玩意了，老天是不是覺得重生太便宜她了，所以給她弄了一這么滲人的金手指啊？

    “小光頭，別裝了，我知道你能看見我?！迸孙h忽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來。

    姜雅嘴角一抽，這玩意兒亂叫什么呢，就算是鬼也不能隨便給人取外號啊。

    姜雅這小光頭還真是沒辦法的事兒，姜雅記得自己小時候一直都是留的齊肩學(xué)生頭，有一次去外婆家時回來的時候腦袋上沾染了虱子，短短一個星期時間，就癢得不行，頭發(fā)上還扒滿了白色的那種小蟲卵似的白點(diǎn)子。

    楊貴梅看了后怕家里人也被弄上虱子，果斷到街上拿一塊錢讓人給姜雅把頭發(fā)給剃光了。

    這是姜雅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光頭，多么痛的領(lǐng)悟。

    “小光頭，我就是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姜雅聽到這里知道自己不應(yīng)是不行了，遂睜開眼眼，看著飄在窗子一側(cè)的女人，開口問道：“你是誰？”

    “呵~”女鬼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雀躍：“你果然能看見我?！?/br>
    姜雅蹙眉，望著女鬼總覺得女鬼看起來有些面熟，打量了女鬼半晌，姜雅腦海中靈光一閃，驀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人和吳祥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嗯，你猜出來了，我是吳祥的小姨，和吳祥mama是雙胞胎，看起來是不是很像？”

    姜雅眉頭緊皺，她明明記得吳祥的母親并沒有姐妹，作為吳家的老幺，吳祥母親只有兩個哥哥才是。

    似乎看出姜雅眼中的疑惑，女鬼青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僵硬的苦笑。

    “當(dāng)年誰家都是連肚子填不飽的年代，所以我一生下來就被送出去了，收養(yǎng)我的那家人一開始對我還不錯，可后來生了個兒子，漸漸的對我也就沒那么上心了?？墒牵髞砟呛⒆右粴q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我從小到大在那個家里當(dāng)牛做馬，可還是沒得到好報，我養(yǎng)父母竟然讓我嫁給那個傻子，嗚嗚嗚……?！?/br>
    拜托，別這么哭，大半夜怪滲人的?。。?！

    “后來呢？”

    “后來，”女鬼偷偷瞥向姜雅，后面幾個字幾不可聞：“后來我就跳河自殺了?！?/br>
    姜雅聽了暗暗吐槽，跳河自殺，真慫。

    同樣是自殺，上輩子被逼急了，姜雅就算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跳河自殺，恕姜雅理解不能。

    當(dāng)然了，姜雅如果不是查出了癌癥，那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畢竟誰不惜命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死了那就是一捧黃土，說什么都涼了，還得被人踩在腳下。

    “所以，吳祥身體也是你弄得？”姜雅猜測道。

    “算是吧，我畢竟不是活人，身上陰氣太重，本來想看看小外甥，結(jié)果反而弄成了這樣?！迸頂偸?。

    “那你找我做什么，我也沒得罪你啊，你身上陰氣重，我也是個小孩子，你別把我也弄生病了！”姜雅說著還朝著身邊的姜琴身上靠了靠，汲取一點(diǎn)兒暖意。

    “你不會生病，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你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渾身充斥著一股祥瑞之氣，像我等這種陰物是不能傷害你的?！?/br>
    大善人……？！

    姜雅思考了片刻，腦海中回想起上輩子，自己確實(shí)做了不少好事，其實(shí)后來家里有錢了之后，姜雅抽了一筆錢捐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數(shù)額并不是很大，這應(yīng)該夠不上“大善人”的標(biāo)準(zhǔn)吧？！

    “那你不怕你家請的那些和尚嗎？他們念經(jīng)你有沒有覺得頭痛，然后不舒服之類的？”姜雅突然變得八卦了起來，倒一時忘記了自己面對的這不是一個活人，而是，那啥玩意兒。

    “那幾個和尚都是騙子，整天在那里裝神弄鬼地瞎念叨，吵的我頭都疼了。”

    哦，原來是騙子。

    姜雅可是聽說了，吳家請那幾個和尚可是花了不少錢，聽女鬼這么一說，這錢怕是扔水里了。

    “小光頭，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么？”姜雅反射性地開口問，剛說完姜雅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嘴快。

    “我家里人都把我忘記了，你讓我爸給我燒點(diǎn)錢下來，我這些年在下面沒錢很難混的，你就幫我說一句，拜托你了啊?！?/br>
    還不等姜雅回答，那女鬼已經(jīng)從窗子里飄出去了。

    等等，她莫名奇妙上吳家去讓人燒紙給送出去三十年的女兒，這樣她可能會被吳家當(dāng)成瘋子看吧！

    不是可能，是一定會。

    “姜雅，你還不睡在說什么呢，你把我都吵醒了?！苯侔雺舭胄训剜洁艘痪洌瑒恿藙由碜泳陀炙铝?。

    經(jīng)過一番折騰，姜雅只覺得背脊發(fā)涼，哪里睡得著啊……

    翌日清晨，一聲高亢的雞鳴聲響起，拉開了一日開始的序幕。

    姜雅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今天是周日，仍舊不用去學(xué)校，姜雅拿了瓢舀了半瓢水，蹲在門口的小水溝面前開始刷牙，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姜雅的身上，讓她總算感覺有那么一點(diǎn)暖意了。

    真的是被昨夜那一出弄得一夜都沒睡。

    在廚房里做好面條的楊貴梅端著兩碗面放在桌子上，看見蹲在門口的二女兒姜雅，抬頭朝天上看了看。

    姜雅無意間瞥見母親的小動作，開口道：“媽，你看什么呢？”

    “我看看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的，你竟然第一個起床，這可不正常啊，還有你臉色怎么回事？”看起來那么差。

    聽了母親的話，姜雅翻了個白眼，回了一句：“沒事，昨天沒睡好。”

    過了半小時姜琴和姜松才起床，父親姜漢生一大清早就已經(jīng)出門去田里“看水”了，最近雨水足，田里的水太多了，每天早上姜漢生都要去田里把水放一些出去。

    等到吃完早餐，姜雅開始糾結(jié)了起來，到底該怎么和吳家說燒紙錢那事兒。

    拒絕了和弟弟一起去山里玩的邀約，姜雅來到了吳家的院子外頭。

    聽說昨天那些念經(jīng)的和尚就回去了，所以今天吳家安靜了。

    吳家這幾年算是起來了，成了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有錢人家，這院子老大了，院子里還種了不少的果樹，李子，柿子，柚子，枇杷還有一顆大大的楊梅樹。每年，到了豐收的季節(jié)，這院子里的果子都讓村里的小孩子眼饞不已。

    “汪汪……汪……汪汪汪……”一陣狗吠聲響起。

    怕狗的姜雅聽見狗叫聲兒反射性就想跑，畢竟狗可聽不懂人話，被咬一口，那可是真疼，還得花錢去打狂犬疫苗。

    “招財，瞎叫喚什么，滾進(jìn)去！”一聲嚴(yán)厲的呵斥聲響起，隨后狗嗷嗚了兩聲，就沒動靜了。

    院子門打開，吳老爺子的身影從里頭走出來，看見門外的姜雅顯然有點(diǎn)詫異，看著面前的小丫頭，吳老爺子微微一挑泛白的眉，摸了摸他下巴那一把白胡子，放緩了臉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點(diǎn)兒，才開口道：“姜丫頭，你這是……”有事？

    姜雅聽見吳老爺子的聲兒，也停住了要逃跑的動作，抬頭看著面前這個臉色嚴(yán)肅的老頭兒，覺得心里有點(diǎn)怵。

    要怎么開口呢，要不直接說，你家死去的女兒讓你給她送錢？

    咳咳，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行，她若這么說了，怕是會被當(dāng)成傻子吧……

    第5章 落定

    吳家被一片低氣壓籠罩，吳老兩口坐在院子里，兩人想著方才姜家小丫頭說的那些話，雖然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但兩人卻隱隱覺得姜雅說的那是真的，他們送出去的女兒真的已經(jīng)死了。

    吳老太紅著眼眶坐在屋檐下面，已經(jīng)六十歲的她臉上已經(jīng)有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因?yàn)閯诶郏麄€人看起來格外蒼老，一把脫的差不多的花白頭發(fā)綁成一個發(fā)髻束在身后，腳下一雙畸形的小腳穿著老氣的繡花鞋。

    吳老太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生活在舊社會的老太太，更是村里唯一的小腳女人。

    抹著眼淚，吳老太想到才出生就被送出去的閨女竟然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沒了，那種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讓吳老太一陣心絞痛。

    她可憐的女兒啊，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就這么去了啊。

    吳老爺子看著老伴淚眼婆娑的模樣，放緩了臉色，開口道：“你也別著急，說不定姜家那小丫頭是胡說八道的，咱們生的閨女托夢不找咱們，怎么還去找一個小丫頭呢？你先放寬心，等消息確定了再說，待會老大回來了，我和老大出門去一趟?！?/br>
    “為什么不找咱兩，老爺子你不清楚嗎？閨女這是怨恨咱們呢，恨咱們在她一出生就送出去了，恨咱們這幾年日子過好了也沒去看看她，恨咱們家里人，把她給忘了啊……”吳老太越說就越難過，看著吳老爺子的視線也帶上了一抹責(zé)怪。

    當(dāng)年家里條件不好，老爺子把閨女送出去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不然留在家里那還不是跟著受苦挨餓，那收養(yǎng)的人條件在當(dāng)時算是不錯的人家了。

    在閨女十五歲那年，老爺子家境轉(zhuǎn)好了就帶著大兒子去那家人家里看閨女，碰巧那次吳老爺子去的時候沒見到閨女，說是出去上學(xué)了，離開時那家人說了，孩子竟然已經(jīng)送了，那就不應(yīng)該再來往，所以往后吳老爺子便再也沒去過了。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每個父母的心愿，這好端端的人，突然間就沒了，這讓吳老太怎么受得了。

    越想越難受，吳老太捂著胸口，一臉茫然地睜著眼坐在那里半天也沒動一下。

    等到吳家老大回來了，看見父母神色不對勁兒，連忙放下了手里的鋤頭，開口問道：“爸，咋的啦，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兒了，還是說吳祥又發(fā)燒了？”

    “根子，你二妹出事兒了，你待會跟我去那邊一趟看看?！崩蠣斪诱f著扶著吳老太回房間去了。

    吳根聽見父親的話，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二妹，心里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五分鐘不到，吳老爺子從房間里出來了，手里還握著一疊十元的鈔票，當(dāng)著吳根的面塞進(jìn)了口袋里，然后兩人一起出了門。

    姜雅回到家里，剛進(jìn)門就被母親攔住了，姜雅看著黑著臉的母親瞪著自己，一臉茫然。

    她今天好像沒惹媽吧，怎么媽還一副要和自己動手的模樣？

    “媽，你怎么了？”姜雅惴惴不安地開口問道。

    楊貴梅看著自己閨女，想到方才聽見的消息，黑著臉問道：“你剛才去吳大爺家了？”

    “是啊，怎么了，我就說了兩句話罷了?！苯庞X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也就直接回了話。

    誰知道姜雅這話一出口，楊貴梅瞬間就火了，直接抬手朝著姜雅的背上拍了兩下。

    背部傳來陣陣疼痛感，姜雅感覺這次老媽是動真格的了，連忙開口求饒。

    “媽，疼疼疼，你輕點(diǎn)，輕點(diǎn)兒啊，我做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