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沒想到,魏年只是一句,“等阿銀那里的月歷牌畫好了,你帶她一道學學,她也大了,現(xiàn)在外頭女孩子都挺會打扮的。” “好!”陳萱高興的說,“阿銀比我還聰明,我們倆一起學,能學得更好?!?/br> 陳萱把這事同魏銀說過后,魏銀歡喜至極,總算不用把買的點唇膏掖著藏著只敢晚上用了。 倆人既然要學打扮的這一套事,瞞不過魏家人。陳萱敢干這事,也沒打算偷偷摸摸的,她計劃好了,跟魏年商量過,倆人一道回了趟老宅,也要跟長輩們說一說。陳萱這一開口,魏老太太一聽,險沒上了吊。魏金也跟著添油加醋的嚷嚷,“咱家可是正經(jīng)人家,怎么能去學外頭那些個人去!” 好在,魏老太太魏金不是家里做主的。陳萱跟魏老太爺說,“以前,我也覺著,梳妝打扮不大好。那天,我去東安市場,東安市場最賺錢的化妝品鋪子,滿柜都是國外的化妝品的那個鋪子,叫吉慶坊的,太爺知道不?他家這么大一支點唇膏就要五塊現(xiàn)大洋,別的寇丹、雪花膏、香水什么的,最便宜的都沒有低于兩塊現(xiàn)大洋的東西。東西這么貴,生意還好的不得了。那個鋪子,就是容先生的生意。太爺是見過容先生的,他做的一樣是女人生意,他這個人可是極有身份的人。我把我們帽子店的事跟容先生說了,容先生說,帽子店也是屬于女人的生意,想把生意做好,就得知道,女人想怎么樣的打扮、怎么樣的愛美。” “我們帽子店投了很多錢,有一丁點兒的希望,也不能看著店鋪關門。容先生那樣的身份,總不至于騙我。我就想,叫上阿銀,一道學習學習。”陳萱目光堅定。 “成天容先生容先生的,那姓容的是什么人???”魏金插一句嘴。 “是上海來的,特別有學問,家里做生意的,美國大學的碩士,文先生的外侄兒?!标愝嬲f。 魏金一聽容先生這履歷,也不嘟囔了,這一聽就不是等閑人。魏銀跟著補充,“上次我們的帽子店開張,容先生還過來了。正陽樓的東家都出來敬酒了,后來,那天的酒席還給我們打了個五折,送了兩壇好酒。” 魏金立刻改口,“唉喲,這可是個有身份的人哪。” 魏年看他爹不像是不高興的模樣,笑道,“現(xiàn)在女孩子打扮一二也不算什么。上海那邊兒,聽說到工廠里做工的女工,每月都要買個點唇膏、雪花膏的打扮打扮哪。我媳婦時不時要去鋪子照管生意,阿銀也能接些外頭的活來家里做,以后少不了出去見人了?咱家的人,并不是說要學外頭女子成天描眉畫眼、花枝招展,只是以后出個門什么的,也不能灰頭土臉,這些事,該懂還是要懂的,不然就跟不上潮流了。” “對,先前國民政府的孫總理不還說過嗎?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咱們可不能叫人給落下?!?/br> 魏老太太是聽不懂什么世界潮流的話的,她先把丑話說前頭,“反正,不管你們怎么打扮,甭找我要一個錢,公中沒有錢給你們的。你們愿意花,就花自己的私房去!” 這個提議,陳萱魏銀都沒意見。 魏老太爺也就沒反對,倒是魏老太太私下同魏銀說,“只管叫你二嫂出錢,你一個錢不要出,你的錢都攢著?!?/br> 魏銀真不是這樣的人,要不,非得給魏老太太培養(yǎng)成第二個魏金。 家里松了口,陳萱魏銀直接花兩塊錢學費,請那個上次過來給孫燕化妝的女師傅,姓楊的,教倆人化妝。當然,倆人為此很是破財,學費只要兩塊大洋不貴,但是,化妝品的購置,哪怕是為了學習,陳萱都是rou疼不已。魏銀倒是沒啥,魏銀一向愛美,魏銀覺著,這錢花的值,一下子把她以前想買而不敢買的東西,都買了。 其實,她們這還是沾容揚的光。陳萱去容揚家的店里時,經(jīng)理給了她一張名叫會員卡的東西,憑卡可以打八折。陳萱不想占容揚這便宜,擺手不要。經(jīng)理那是死活要給,大老板都要特意吩咐他給這位太太把咖啡換成奶茶的人,他怎敢怠慢。陳萱實在客氣不過,他覺著,她再客氣,經(jīng)理就要上吊,這才收下了。 楊師傅帶著姑嫂二人,買齊兩套化妝的妝備。 當天倆人就妝容精致的回了家,眉毛修的彎又長,嘴唇涂的紅又潤,十指尖尖染蔻丹。魏老太太見了,除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竟拍著大腿哭了起來,死活要陳萱魏銀把臉洗干凈,直說這不是正經(jīng)女人的打扮。魏金還跟著火上澆油,李氏向來話少。陳萱魏銀是打定了主意的,魏老太太嚎了一回沒啥用,待到男人們從鋪子里回家,難免又批判了二人一遭。 魏年挺身而出,“這可怎么了?外頭時尚女子都是這樣打扮,難不成,都蓬頭垢面的才算本分?媽你那都是舊思想了?!币娫平銉簝裳哿辆ЬУ目粗鴭鹱雍托」?,魏年問,“云姐兒說說,你嬸子小姑這樣打扮,好不好看?” 云姐兒大聲說,“好看,我們學校的女老師,都是這樣的?!?/br> 魏杰魏明都大些了,也敢說話,倆孩子都說,“我們學校的女老師也是一樣的?!?/br> 豐哥兒裕哥兒聞言也完全沒有跟他們娘共進退的意思,豐哥兒裕哥兒也說,“是啊,女老師們都是正經(jīng)人?!?/br> 魏年說他娘他大姐,“你倆還不如孩子們!” 由于孩子們的反水,化妝的事兒就這么定了,這原也沒什么難的,無非就是熟能生巧。在陳萱看來,最難的就是修眉毛,這個要小心,因為修不好比較麻煩。據(jù)楊師傅說,大部分人是去美容院修眉的,半月修一次就好。陳萱都花了兩塊錢學費,再不肯去美容院花這個錢,陳萱去市場買塊帶毛的豬皮,用修眉刀細細的刮豬毛,練習手感。時不時還到楊師傅那里取取經(jīng),和魏銀交流一下心得,倆人互修眉毛什么的。她覺著練的差不多時,就想給魏年修。魏年這個大臭美,硬是不信服陳萱的手藝,堅持說男人不用修眉。陳萱道,“誰說不用修的,電影里男明星的眉毛多好看啊,我就照著那個給阿年哥你修。修出來肯定比男明星更俊?!?/br> “我真不用。”魏年可不想給陳萱練手。 陳萱退而求其次,“你看,你連并胡子的。一天不刮臉就是一層青胡茬,我給你刮臉成吧?” “我可不用你給豬剃毛的那刀?!?/br> “那是修眉刀,給你刮臉肯定用刮胡刀啊。” 魏年這才聽話的坐椅子里了,陳萱當真學了些本事,她先用自己縫的圍布給魏年圍起來,然后用熱帕子給魏年敷臉,再細細的打上香皂,才不緊不慢,由上到下,由左到右的給魏年刮臉。陳萱做慣了活的手,特別穩(wěn)。還會問魏年疼不疼,舒不舒服,魏年險沒睡著。趁著魏年昏昏欲睡,陳萱悄悄的換了修眉刀,就把魏年的眉毛給修了。魏年也沒真的睡著,等陳萱修好,魏年說,“一會兒我照鏡子,你要是給我修壞,我非找你算賬不可。” “哪里就能修壞啊,可好看了。特別好看?!标愝姘盐耗甑哪樄魏茫o他把臉洗干凈,熱敷一回,拼命的贊美魏年的相貌,“以前只是普通的俊,經(jīng)我這么一修整,就是特別俊?!?/br> 由普通俊升格到特別俊的俊美青年魏年,照照鏡子,挑眉橫陳萱一眼,也沒說什么。 要知道,魏年這種挑剔鬼都沒挑剔,已經(jīng)是對陳萱手藝的認可了。陳萱接著就想回家?guī)椭航稹⒗钍闲抟恍廾?,結果,回老宅發(fā)現(xiàn),魏金李氏的眉毛都叫魏銀修完了,至于魏老太太,好吧,魏老太太仍是堅持自己的老一套觀點,再不肯修眉的。 不過,魏家女人的變化也很大,尤其魏金,先前她和魏銀說要去學化妝打扮,魏金各種反對嘲笑,現(xiàn)在張嘴就是,“現(xiàn)在的眉筆可真方便,這么刷刷兩下,眉毛就能畫的又細又長,跟電影兒畫報上似的。阿銀你瞧瞧我這點唇膏是不是太紅了點兒。唉喲,這花露水雖是國產(chǎn)貨,也很香啊……我倒覺著比那些個洋香水好用……” 聽著魏金這一套聒噪,陳萱隱隱有些明白容先生的意思了。 第85章 醬豬肘 原本, 陳萱還以為魏金是在蹭魏銀的東西,結果,委婉一打聽才知道, 魏銀連著給魏金化了三天妝,然后, 魏金再想蹭化妝品, 魏銀堅決不讓, 于是, 魏金自己出錢買了一套。 當然, 憑魏金的性格,這里頭必然是一出曲折離奇的故事。 陳萱沒有深究此節(jié),而是回家同魏年說, “真不得了,阿年哥, 你沒見, 大姑姐以前那么反對我和阿銀去學習打扮的人, 現(xiàn)在把眉筆、點唇膏、寇丹水什么的,都備齊了, 連花露水都買了兩樣。聽說, 足說了二十塊大洋。天哪,大姑姐以前多節(jié)儉的人哪。我就沒見她在咱家花過錢。” “女人嘛,哪個不愛美, 你以為大姐跟個饅頭似的, 就不愛美了?” 魏年這刻薄話, 叫陳萱好笑,陳萱說,“阿年哥,你說,慢慢的,我想把鋪子改為賣化妝品,成不成?” 魏年沒想到陳萱會突然想到這上頭來,魏年如實說,“那些個國外名牌,人家在國內都有代理商,都是像容先生這樣有權有勢的人。像北京上海,這些大地方,都是他們親自派人經(jīng)營。再小一點的地方,可能會有低一級的小代理商,但就是那樣的小代理商,也不是咱們能想的。別看容先生和氣,生意歸生意,就是小代理商,像這些洋品牌,也是要有非同一般的經(jīng)濟實力的?!?/br> “我不是想從容先生這里拿貨。他的東西太貴了,再說,東安市場那么大那么有氣派的地方,誰不是去東安市場買,誰會來咱們的小店買?。俊标愝嬉娢耗暾`會了,連忙說,“再者,咱們怎么能同容先生做生意呢?現(xiàn)在這樣,容先生已經(jīng)幫過咱們很多。如果還去沾他生意的光,咱們成什么樣的人了?我不想那樣。阿年哥,高級的那些洋牌子,咱們比不了,哎,現(xiàn)在我也沒想好。我倒是有個主意,阿年哥你聽聽?!?/br> 陳萱眼神明亮,遞了盞溫水給魏年,自己也倒了一杯,與魏年一道守著小炕桌兒坐了,才說自己的想法,“以前容先生說,女人都愛美,我都不大信?;瘖y的東西那樣貴,哪里舍得。可今天見大姑姐都能狠心花錢買那些東西,容先生的話,我是真信了。我想著,先去市場上看一看,看有沒有便宜些的美指油和點唇膏,有錢人,畢竟是少數(shù)。難道不是太有錢的女孩子,就不想變美了?”陳萱是這么個意思,她的目光一直是中低端品牌。 魏年一聽,這倒真有門兒,當下便道,“你先去市場上轉一轉,要是有瞧著好的,就買回來?!蔽耗昱c陳萱道,“錢不夠就先用我的,反正箱子里放著也不長利息,你存折里的錢先不要動,那個放著是有利息的?!?/br> “那我不是占阿年哥你的便宜?!?/br> “我恨不能多讓你占些便宜?!蔽耗暌庥兴傅难凵裨陉愝娲缴弦活浇菈膲牡拿蛄藘上?。 陳萱臉騰的就紅了,“少不正經(jīng)?!?/br> 陳萱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早上要顧著草莓的事,又要每天和魏銀去市場上看化妝品,北京城里只要是有賣化妝品的鋪子,倆人都走遍了。魏家以前女孩子不能出門的規(guī)矩,也早不做數(shù)了。 至于往回買的美指油和點唇膏,更是不老少,各種顏色都有。 最終倆人相中一個很小的牌子,據(jù)店主說是在他那里寄賣的,先看一下市場反應。其實也是個洋品牌,只是這個牌子沒名氣,相對于其他洋品牌來說,要便宜不少,譬如,點唇膏也只要三塊錢一支,美甲油也相對劃算。 陳萱問了個拿貨價,先把所有色號,所有的產(chǎn)品拿齊了一套。這回陳萱不急著賣錢,陳萱同魏銀商量的,“這牌子又沒名氣,貿然拿出來賣,客人也不信服?!标愝娴闹饕馐牵冉o客人些甜頭,所有來店里消費的客人,都可以免費給涂美指油。 要知道,這美指油并不是單單用的。這是一套的流程,要先用除皮油,除皮指甲上的死皮。再用潔甲油,清潔指甲里里外外,最后才是紅彤彤的美指油。 這一套三個油的東西就不便宜,何況是免費給客人涂呢。 這種給客人占便宜的法子,一下子就叫店里的客流量增加不少,無他,店里除了帽子、毛衣、還有圍巾、手套一類的很實用的小物件。買副手段才三毛錢,還能免費涂美指油,誰不樂意呢。還有,消費到一塊錢的,就有月歷牌送,消費五毛的,就有對聯(lián)大福字兒送。就是低于五毛的消費,也有一對福字免費贈送。 同時,魏銀還在家做了幾件款式不同的呢料大衣掛出來賣,主要是仿時下女明星流行款,竟也都賣了出去。就是免費給客人涂的美指油,后來竟也有回購的。 在鋪子開了小半年后,陳萱和魏銀終于迎來了第一個不虧損的月份。 當時小李掌柜把賬匯總出來,陳萱喜的,雙手合什朝西拜了三拜,直念叨,“阿彌佗佛,總算是不賠錢了?!?/br> 小李掌柜也很高興,把賬本子給少奶奶和姑娘看,“一進臘月,咱們生意還能更好些。就是咱們的月歷牌都送光了,福字兒對聯(lián)兒剛把那老秀才新寫的三百套拿了來,我想著,要不要再定三百套,當初定的有點兒少了?!?/br> 陳萱是個精細人,在這上頭也不會小氣,陳萱說,“就按小李掌柜你說的辦。還有,阿銀,明兒咱們去舊貨鋪子看看,再買兩把椅子來。如果有客人想修眉,咱們也免費給修。不過,美指油和修眉毛,只能選一樣。” 此時此刻,陳萱終于掌握了生意的第一個訣竅,那就是,讓客人有便宜可占,卻又不能讓他們占夠。 當天,陳萱粉兒土豪的用自己的私房錢從天福號買了只醬肘子回家請阿年哥吃。 接阿年哥回家的路上,陳萱就把忍不住把自己鋪子沒再虧錢的事跟阿年哥說了,最后,陳萱還特別霸氣的說了句,“等以后我賺了錢,天天給阿年哥吃好吃的。阿年哥想吃啥,我給阿年哥買啥。” 魏年翹著二郎腿,給陳萱理一理脖子里的圍巾,擋心她路上嗆風,打趣道,“那可好,到時我就不去鋪子里做事了,見天兒在家享福?!?/br> 陳萱想了想,“也成吧。” “什么叫也成吧,聽你這口氣就心不實。” “成,成!”陳萱腰身挺的板直,說起話來簡直有底氣不得了,就是一抬下巴,又把圍巾給壓下去了。。 魏年只得再給她理一回。 陳萱這樣節(jié)儉的人能破天荒的去買個醬豬肘回家添菜,可見其喜悅。當天晚上都有些喜的靜不下心來,時不時的就不知想到什么美事兒的傻笑一下,魏年見狀笑道,“要是靜不下來,不妨說說話,今天就算了,別看書了?!?/br> 陳萱搖頭,“不成。阿年哥,我能有今天的好運氣,都是因為識了字,讀了書,又跟著你們這樣的聰明人學習過,才有今天的。怎么能因為鋪子剛不賠錢就這么骨頭輕的連書都看不下去呢。我得更加努力,以后才會有更好的運氣。” “我這不是看你總靜不下心么。與其這么敷衍著耗時間,倒不如今天歇一歇,明天集中精力的學,豈不是效率更高?!?/br> 魏年說完這話,陳萱看他一眼,“阿年哥你說的對?!本鸵婈愝婧鋈惶纸o了自己兩巴掌。魏年臉色都變了,陳萱沒事人一樣,臉上的喜氣傾時就散了。她沉下臉,深深的吸一口氣,低頭看起書來。 第86章 年前意外 陳萱這樣的狠勁兒, 魏年從沒在任何人身上見到過。 魏年震驚之下,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見陳萱專心看書, 魏年不由也跟著陳萱一道看起書來。待倆人晚上休息時,魏年才說陳萱, “也別這樣, 你那手勁兒, 怎么打自己都這么狠, 我看都腫了, 拿熱毛巾敷一敷吧,明天去中醫(yī)館拿些消腫的藥來?!?/br> “沒事,明兒就好了。”陳萱躺著不愿意動。魏年去打了水, 給她投了熱毛巾敷臉,一邊兒還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這要叫人瞧出來, 又得誤會我, 我這是不想人誤會,可不是心疼你。” “我知道我知道, 要是有人問我, 我就說是阿年哥你打的?!标愝鏌崦砦婺槪炙譄釤岬氖娣?,因為晚上沒耽擱學習, 陳萱覺著, 這兩巴掌打的值, 也會開兩句玩笑了。 “少壞我名聲?!蔽耗隃惤鼏査?,“不疼啊?!泵愝娴念^,“怎么這么傻啊。” “阿年哥,我要因這么一點進步就不學習了,以后還能有什么出息?掙到錢當然很好,我掙錢是為了以后出國念書,我的目標不在于掙多少錢,我以后可是想做一級教授的?!标愝娉檬钟妹聿亮税涯槪f,“錢有錢的好處,我可不能因為見著錢就啥都不想,啥都不顧了?!卑巡吝^臉的毛巾遞給魏年,陳萱接著就又躺下了,喃喃說,“今天我可有大福了,竟然叫阿年哥服侍了我一回?!?/br> 魏年把毛巾投臉盆里,問陳萱,“還有更好的服侍,要不?” “不正經(jīng)?!标愝婢霕O,嘟囔一句,翻身裹裹被子,片刻間就熟睡了過去。 聽著陳萱睡熟,魏年悄悄繞開小炕桌兒,湊過去,在陳萱唇上親了一口。 第二天,陳萱依舊是早早起床做早飯,吃過飯看過草莓,待送魏年的黃包車回來后,陳萱穿上厚呢料子的大衣,圍上厚厚實實的圍巾坐著黃包車先回了老宅,鋪子虧錢,陳萱心急火燎的,如今,鋪子能自負盈虧,也有愁事,那就是,毛衣啊、圍衣啊、手套啊,這一系列自產(chǎn)自銷的東西,包括魏銀做的大衣,都有些供不應求的趨勢。 現(xiàn)在連魏老太太都不閑著了,做飯什么的幫著李氏些,這樣李氏就能騰出手織東西了。還分了些活計給后鄰許太太,只是,許太太許家姨奶奶都是生手,速度有些慢。倒是孫燕年紀小,學織東西極快。還有秦姑娘,除了織東西厲害,還能幫著想各種花樣,陳萱讓魏銀把秦姑娘參與款式花樣設計的那部分記下來,這個是要單獨給秦姑娘結算的。 陳萱一過來,魏金就把織好的那些個給她了,讓她拿到店里去賣。魏銀跟陳萱商量,“二嫂,家里的料子用的差不離了,我想著,去咱家鋪子看看別的料子?!?/br> 陳萱抱著一包袱的貨,聽魏銀這話,陳萱心下一動,同魏銀說,“只管過去,咱們帽子店,不拘什么料子衣裳都成。你過去看料子時,喜歡什么就扯什么,到時讓伙計記著,讓他們到店里找小李掌柜入賬。你多瞧瞧,衣裳只管做,喜歡啥做啥。做好就給我送過來,我掛起來就好賣了?!?/br> 魏銀歡喜的應了。 陳萱看沒別的事,就抱著這大包袱走了。 店里正忙,魏金還得回婆家張羅過年的事,魏金回婆家就沒空織了。就是魏家,自己也得置年貨過年啊。但眼瞅著掙錢的時候,誰也不愿意在這時候耽擱時間,魏老太太說,“你們只管織,我有法子?!?/br> 李氏陳萱以為魏老太太要攬下家里過年這一攤,“可不能叫老太太您累著,寧可不織了早些過年?!?/br> 魏老太太真不是這樣的性情,老太太嘆口氣,“我也干不了啥,人上了年紀就是廢物啊?!比缓?,魏老太太倒是想了個極好的法子,她讓陳萱出錢,花了兩塊大洋雇孫燕的娘,幫著年下一應采買料理的活。因為家里女人忙,再加一塊大洋,連中午飯都是讓孫太太給做的。 孫太太也是極愿意的。 就這么著,一直忙到了大年二十五,陳萱魏銀叫著小李掌柜,把該結的錢都一一的結了。另外就是,陳萱魏銀提前商量了,小李掌柜在鋪子里挺盡心,除了給小李掌柜倆后肘子外,過年還有十塊現(xiàn)大洋的過年錢。 除此之外,陳萱魏銀出錢請客,也不請別人,就是家里魏老太太、李氏、魏金、秦姑娘、孫燕,還有孫太太,一道去東來順兒吃的涮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