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有濃煙,少說廢話,馬上沖出去,這是命令!”靳楓甩開他的手,強行把他往外推。 張小雄無奈,獨自沖出了火線。 靳楓重新爬上山坡,沖上第三道山梁北坡的火燒跡地,繞過溝口與溝頂之間的火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 遠遠看到,溝頂峭壁底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真的是鹿鳴! 靳楓胸口一滯,腳底突然生風,以最快的速度一沖到溝頂峭壁底下。 他剛跳到山溝底下,火勢馬上把來路吞噬?,F(xiàn)在只能朝東脫險了。 他往東邊仰頭,全是高高的峭壁! 靳楓咬牙,快步跑向鹿鳴。 鹿鳴正在峭壁底下,來來回回,四處找突破口,可每次都被火蛇逼到原位。 她只能停下來,往上看,峭壁抖直,她插翅難飛,又轉(zhuǎn)回身,去找突破口。 來來回回,反復(fù)了好幾次。 鹿鳴又一次轉(zhuǎn)身,只覺得一股旋風突然向她襲來。 她差點被這股旋風吹倒,等她站穩(wěn),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人,抬頭,撞見那雙迫人的黑眸。 他把他身上的防火服脫下來,讓她穿上,把頭盔也扣在她頭上,才開始發(fā)飆。 “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為什么跑到這里來?”靳楓抓住她雙臂的手,不知不覺在用力,聲音里充滿怒氣。 “疼!”鹿鳴掙脫他的手,表情微怒: “我為什么要一直原地等你?那年我等了你七天七夜,沒有等到你,卻等來……”鹿鳴沒有往下說。 今天如果她一直在原地等他,那只雪豹就被火燒死了。 她回到北山布置紅外相機的地方,把相機回收,發(fā)現(xiàn)相機拍下了一組新的雪豹照片。 她確定,這只雪豹很有可能就在火災(zāi)現(xiàn)場。 鹿鳴盡量避開火勢大的地方,在附近找了許久。 最終,她在附近另外一條溝底下,找到了一只受傷的雪豹,一只腳被盜獵夾夾住,火勢逼近,他躺著無法動彈。 她小心翼翼地下到溝底,把雪豹腳上的盜獵夾去掉,驅(qū)趕著受傷的雪豹一瘸一拐地逃離了火場。 她自己卻沒來得及從原路逃出去,被大火逼著逃到了這里。峭壁實在太陡峭,人根本爬不上去。 靳楓從她靜默倔強的表情里,確定她跑過來的原因,和雪豹有關(guān),心抽痛。 她對雪豹有一種超出常人的迷戀,就像他對鹿這種動物,只要聽到鹿鳴叫的聲音,他就變得不是他自己了。 靳楓想要解釋,那年他為什么沒趕到,熊熊大火已經(jīng)圍過來。 他們必須馬上想辦法脫險。 突然,頭頂上傳來巨石滾落下來的聲音。 “小心!” 靳楓抱著她,迅速閃到峭壁底下,巨石剛好落在了他們原來站的地方。 鹿鳴看著地面上的那塊巨石,抓住他臂膀的手,越來越緊,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她雙手松開,他也放開了她。他們從峭壁底下走出來。 靳楓察看四周,火已經(jīng)越來越逼近。 他視線移到巨石上,再仰頭看峭壁,峭壁上有一塊裸露凸出來的巖石。 他腦海里立刻想到了脫險的辦法。 靳楓跑到巨石前,雙手覆在上面,推動巨石滾向峭壁。 鹿鳴抬頭看峭壁,猛然發(fā)現(xiàn),峭壁最頂端,站著一只雪豹,正探頭看向他們。 雪豹身上毛皮的顏色和斑紋顏色,與周圍巖石的顏色幾乎一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只雪豹。 鹿鳴意識到,是雪豹把巨石推下來的。 他在救他們! 這種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她很激動,迅速拿出相機,簡單對焦,對著山頂,按下了快門。 “噼里啪啦”的響聲,招來靳楓的低吼,“過來搭把手,都快沒命了,還拍什么拍?” 鹿鳴把相機扔到一邊,跑過去,和他一同推巨石。巨石仿佛長在了地上,每次只能推動一點點。 “剛才那只雪豹,好像是大鵬?!?/br> “不可能?!苯鶙饕Ьo牙關(guān),繼續(xù)用力,“大鵬已經(jīng)死了。” 鹿鳴胸口堵塞住,“大鵬真的死了嗎?” “……” 第17章 鹿鳴聽到他說大鵬死了,眼淚差點滾落下來。 她其實沒來得及看,那只雪豹身上是不是有一塊像三色紫羅蘭花瓣形狀的斑紋。不過也無妨,在她眼里,所有的雪豹都和大鵬一樣。 兩個人同時用力,巨石最終被他們推到了峭壁底下。 靳楓跳上巨石,把鹿鳴拉上來,再讓她往上爬,他在下面推她。 費了好一番功夫,她終于爬上了峭壁上凸出來的裸露巖石上,把她的相機包和也遞了上去。 “靳楓,你快上來,我拉你……”鹿鳴趴在巖石上,伸手要去拉靳楓,一眼看到了他背上的傷,聲音啞了下去。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jié)裢福路N在身上,汗又是咸的,等同于在傷口上撒鹽。 靳楓雙臂撐在峭壁上,埋頭喘息,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 火已經(jīng)逼近到他腳下。 他喘息片刻,咬緊牙關(guān),抬頭,揮了揮手,示意讓她閃開,他自己爬上去。 靳楓剛爬上裸露的巖石,同時有兩棵燒焦的樹倒向他腳下的巨石。 兩個人站在裸露的巖石上,低頭看腳下的火海,雙雙默然。 火勢迅速蔓延,眨眼間,整個溝底下都被火充滿,幾乎無一絲空隙。 鹿鳴這個時候才感到后怕,如果他沒趕過來,她就成為可燃物之一,被火吞噬了。 不時有濃煙吹過來,她被嗆得咳嗽了兩聲,眼睛直掉眼淚。 “快臥倒?!?/br> 靳楓讓她靠峭壁里側(cè)臥倒,他從包里取出防火罩,罩在她身上,把他的口罩也取下來,給她戴上,自己用一條濕毛巾,捂住嘴。 鹿鳴取下口罩,“外面這個罩給你,我都穿了防火服了,你在外面,更靠近火。” 她要拒絕,卻被他一把拽著臥倒下來。 他臥倒在外側(cè),緊靠著她。 巖石不比土地,沒有濕土,更因為被地下的火不斷烘烤,越來越燙。 到最后,人趴在上面,幾乎成了燒紅油鍋里的紅燒rou。 靳楓歷經(jīng)無數(shù)火場,抗熱能力自然不一般,感覺到旁邊的女人不停地動。 他猶豫片刻,直接把她抱起來,讓她趴在他身上,他往里面移動,躺在了她趴過的地方。 “……”鹿鳴緊盯著他的眼睛。 他把濕毛巾拿開:“外面地方燙,里面躺著舒服點?!?/br> 他的背受傷了,出了汗夠難受,現(xiàn)在直接躺在這么guntang的巖石上,能舒服到哪里去? 鹿鳴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要翻身下來,腰被他用力按住,急了,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想吃紅燒五花rou?” 靳楓按住她的后腦,讓她正面趴在他胸口,“少開口,聽話?!?/br> “……”鹿鳴乖乖地安靜下來。 少開口的結(jié)果,就是一場活色生香的葷段子現(xiàn)場演繹。 兩個人身體緊貼,底下是一片火海,火上加火。 鹿鳴感覺到底下男人寬闊厚實的胸膛內(nèi),心臟劇烈跳動。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兩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像是要打架。 她那顆心臟,早就被她訓(xùn)練得寵辱不驚,不管遇到任何人任何事,跳動節(jié)奏和幅度驚人的平穩(wěn)。 現(xiàn)在怎么完全亂了套? 鹿鳴忽然感覺到,她兩腿之間突然多了一樣?xùn)|西,仿佛被火燒著的滾木,又硬又燙……生理的劫難,直接,赤裸,無處可藏。 她強迫自己轉(zhuǎn)移注意力。 靳楓有些無奈,他根本無法控制這樣的生理反應(yīng)。 四野里,燃燒的枯葉雜草,嗶啵作響,不時傳來枯木倒地的聲音。 一陣狂風吹來,被風揚起的火舌舔過峭壁。 鹿鳴清晰地感覺到火從身上卷繞過,甚至聽到,類似于油鍋炸雞腿時發(fā)出的“滋滋滋”的聲音。 她開始害怕了,趴在他身上一動不敢動,頭被他緊緊按住。 鹿鳴從來沒想過,她會被火燒死,那得多疼?。?/br> “靳楓……”她聲音不穩(wěn),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嗯,我在?!苯鶙骰瘟嘶文X袋,把臉上的焦土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