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chapter 19 張小雄直接用手臂抹掉眼淚,接過水杯。 “謝謝三哥?!?/br>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每一次逃避,都會給你未來的人生添一筆債,最后你會被債壓死,寸步難行?!?/br> 張小雄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覺得是這樣了。 曾經(jīng)他的人生多風(fēng)光。 原本他只是一個木工,后來做家具生意,賺了很多錢,房子,車子,老婆,兒子,一下子都有了。 后來染上了毒品,錢沒了,妻離子散,所有的一切都像流水一樣,怎么流進(jìn)來,又怎么倒著流回去。 他風(fēng)光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來巴結(jié)他,他落魄了,那些巴結(jié)過他的人都當(dāng)他是狗屎,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隊里這幫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還把他當(dāng)人看。 如果不是靳楓幫他戒毒,讓他留在消防隊,他可能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從頭再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比登天還難。 犯過錯的人,即使什么也不做,一旦出了什么事,也會莫名其妙被人懷疑。 張小雄想起來就絕望,也很氣憤。 “三哥,我是去買過鞭炮,但我真的沒縱火?!?/br> “那山火發(fā)生的時候,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火災(zāi)現(xiàn)場?” “我……三哥……我……”張小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行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該怎么做我心里有數(shù)?!?/br> 靳楓讓張小雄先回去,他在辦公室里,忙到十點來鐘,手機鈴聲響了。 來電顯示是鹿鳴,他大腦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敞亮,危險。 鈴聲停止之前,他接了電話,“怎么還沒睡?” “我都還沒吃晚飯,怎么睡?” “你先隨便找點吃的填肚子,我馬上回家?!?/br> 靳楓把桌上的東西胡亂整了一下,關(guān)掉電腦,快步往外走。 —— 回到小森林,靳楓直奔廚房。 鹿鳴正在廚房內(nèi)忙碌,灶臺上一片狼藉,鍋爐里熱氣騰騰。 她右手拿著勺,不斷在鍋里攪動。 “你在煮什么?”靳楓探頭往里看,聞到一股酒味。 鍋里面的不知道是湯還是水,上面漂浮著一些圓圓的球狀物體,大小各異,形狀不一。 “酒釀圓子雞蛋羹,”名字太拗口,她念得有些費力,“為什么我加了那么多東西進(jìn)去,還是那么???” “你沒加生粉收水?!?/br> “生粉是什么?”她站著身體,很疑惑地看著他。 靳楓伸出去拿生粉的手縮了回來,盯著她看了兩秒,回答:“生粉就是,你們女人化妝的時候,打底用的粉?!?/br> “那個我有啊,我去拿。”她放下勺子,轉(zhuǎn)身就跑。 鹿鳴跑到門口,覺著不對勁,吃的東西里面怎么可能放化妝品?! 她折回來,走到他旁邊,他正往羹里面加白色粉末狀的東西,一邊攪動。 “怎么不去拿了?”他若無其事地問道。 “以前只聽說過賈寶玉吃胭脂,原來小森林里面有人吃粉底?!?/br> 他放下手中的勺,回頭看向她,“賈寶玉是誰?” “我前男友,”她背靠著門,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大舅二舅三舅他們妹的混賬兒子?!?/br> “……”他嘴角一彎,那不就是他嗎? 酒釀圓子雞蛋羹終于上桌。 鹿鳴看著自己第一次煮的酒釀園子雞蛋羹,不得不承認(rèn),她煮得那是相當(dāng)?shù)脑愀狻?/br> 歪瓜裂棗的圓子,就跟天打雷劈了一樣。 她真擔(dān)心,這些煮熟的圓子會突然覺醒,聯(lián)合起來把她暴打一頓,怪她把它們捏得太難看了。 既沒有看相,還難以下咽。 她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卻被靳楓吃得一口都不剩,他那表情,要不是她嘗過一口,她會誤以為她是被埋沒的新一代食神。 她這個假食神,折騰了一晚,最后吃的是他煮的面圪塔。 那么大一鍋,她吃的一口都不剩。 靳楓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她是剛從監(jiān)獄里放出來,餓了半輩子的餓死鬼一樣。 鹿鳴剛吃完面,周笛打來電話。 “honey,溫哥華下雪了,你要多穿衣服啊,對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溫哥華下雪,關(guān)她什么事?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你直接說你想后面的話。”鹿鳴倚在廚房門口,拿著手機講電話。 靳楓站在灶臺前,雙手撐著灶臺邊緣,眉頭緊皺,似是在研究,怎么收拾這幅鬼子進(jìn)村掃蕩過的狼藉。 “你說對了,我是jian,有人是盜,都給你遇上,你怎么那么幸運???不會是因為受了神山昆侖的庇護(hù)吧?” 鹿鳴站直身體,追問是怎么回事。 原來,她溫哥華的公寓失竊了,周笛今天去她的公寓拿照片,發(fā)現(xiàn)暗室有人闖入過的痕跡,及時報了警。 “現(xiàn)在能確認(rèn),其他東西都沒丟,只丟了《呦呦鹿鳴》那張照片,電腦上的備份也不見了。” “什么?”鹿鳴聲音陡然抬高,“我隨身帶的那張也被偷了。” “那這張照片就沒有了?”電話里,周笛聲音微怒,“照片獲獎,你不讓展出,美國自然博物館那邊展出照片沒多久就撤了,他們電子檔都沒有留?!?/br> 鹿鳴手握拳,看著灶臺前的背影發(fā)呆。 想到自己最喜歡的一張照片就這么沒有了,她心痛不已。 背對著她的男人,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她,似是想起什么,嘴角抽動兩下,卻什么也沒說,又轉(zhuǎn)回身,繼續(xù)洗碗。 “沒了就沒了,再拍其他的,你一定能拍到更好的作品?!敝艿焉詷酚^,反過來安慰她: “火中的雪豹,被燒毀的森林,還有那些森林消防員,green mars《綠色戰(zhàn)神》,這個主題就非常棒?!?/br> “那是拿命換來的?!甭锅Q都不敢再去回想當(dāng)時的情景。 “天氣預(yù)報說,玉侖河馬上會下雪,我在想,你要不再多留兩天,拍拍雪中的雪豹?反正有鐘宇修這個擋箭牌,你遲點回溫哥華驚不著你北京的鹿太后?!?/br> “我已經(jīng)買了票,明天的?!?/br> “那就沒戲了?!敝艿崖曇舻拖氯?,轉(zhuǎn)眼又高上來,“對了,你拍的那個男人是誰???看他身形,怎么那么像《呦呦鹿鳴》里面的男人轉(zhuǎn)過身來的樣子?” 鹿鳴按住電話,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轉(zhuǎn)身離開廚房,上樓回房間。 不出她所料,她一說出在玉侖河遇見了靳楓,電話里立刻傳來周笛的尖叫聲。 尖叫之后,就是一頓數(shù)落,不滿她現(xiàn)在才跟她說。 “所以,你們上床了沒有?”周笛的八卦才能,不輸于她的口才。 “沒有?!?/br> 鹿鳴現(xiàn)在能確定,沙漠篝火營會那晚,她和靳楓肯定什么也沒發(fā)生,不是因為她多么矜持,也不是因為他多么君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 電話里,周笛清了清嗓子,拉開了又一輪宣講她周氏愛情觀的序幕。 “鹿小姐,你放眼看看,能讓你一絲不掛的男人有幾個?古往今來,普天之下,只有一個男人有本事做到了?!?/br> “……”鹿鳴想了想,還真就這么一個。 “愛情是什么?愛情不過一個一字。找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人,讓你心甘情愿一絲不掛,一生一世。” “嗯,有點道理?!甭锅Q忍住不笑。 周笛說話有時候口無遮攔,沒羞沒躁,但也經(jīng)常出口就是金句。 “但那是理想,現(xiàn)實很骨感,大部分愛情都是,三心二意,四分五裂,七上八下,然后八九不離十,湊合著過吧?!?/br> “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股票?怎么全都是數(shù)字?” “老娘還沒說完,打斷我干嘛?”周笛把話題扯回來,“能談得了戀愛的兩個人,通常都是一個臭不要臉,一個假裝矜持,假裝矜持的這個不能太過,臭不要臉也是有尊嚴(yán)的。” “我跟他都不是?!?/br> 鹿鳴覺得,八年前的他們可能是這種組合,但現(xiàn)在,兩個人都變了。 “說說看,你們是什么特別人類?” “他以前像風(fēng),說來就來,但現(xiàn)在,像一座山,不輕易動?!?/br> 鹿鳴想起峽谷桃花底下的那個吻,如果不是她情緒波動,他應(yīng)該不會這么做。 “他是山,山就在那里,你是鹿,用你的四條腿走過去不就是了?” “你有四條腿嗎?” “在床上,男人女人不都是用爬的嗎?”周笛在電話里放聲大笑。 “……”鹿鳴感覺臉火辣辣的,探頭朝鏡子里看了一眼。 兩邊臉已經(jīng)紅透,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周笛大概又被劈腿了,無心去約會,在電話里噼里啪啦,給她傳授了很多經(jīng)驗,怎么暗示,怎么挑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