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都不妨礙照片里的兩人的登對，或是遙遙相對相視一笑, 或是彼此靠近有著有趣的互動。

    最好看的一張, 是余初從身側(cè)偷吻了楚小哥，他微微錯愕了一下, 兩人生動的表情被攝影師抓住了。

    照片打了兩套，一套是正常尺寸的，一套是縮小尺寸的, 適合隨身攜帶。

    余初從照片中抽出一張自己的單人照，塞進了楚小哥的胸前：“記得隨身攜帶——”

    一邊的打印店的老板娘聽到這話，還以為這姑娘跟所有熱戀中的女孩兒一樣，讓男朋友隨身攜帶照片，是為了時時刻刻想著她。

    沒想到這姑娘咧嘴一笑：“可以辟邪?！?/br>
    “噗。”老板娘笑出聲來，將整理好的照片放進紙袋中，遞給余初，“小姑娘真會開玩笑，婚紗照這么漂亮，還說什么辟邪?！?/br>
    葉長謙對現(xiàn)代時不時蹦出的詞匯理解起來還是有些吃力：“婚紗……”

    余初接過照片，另一只手拽著楚小哥：“老板娘，我們先走了？”

    出了店門，葉長謙將店內(nèi)沒有問出的問題問了出來。

    “余初，婚紗照是？”

    “婚紗這倆字就跟沙發(fā)一樣，是舶來語，也就是以前從國外傳來，音譯，沒有實際意思。”余初順口胡謅，“婚紗照是寫真的一種，就是我穿白色裙子的那套。說起來，我穿那套好看嗎？”

    葉長謙刷一聲撇過頭，視線直視著大街正前方。

    過了好一會兒，余初以為他不回答的時候，她聽見耳旁有人在說。

    “好看?！?/br>
    回到屋子，余初就開始收拾東西。

    她不僅收拾自己的東西，還催楚小哥收拾他的東西：“你的東西不多，衣服鞋子這些帶一兩套就行，其他的，該帶上都帶上?！?/br>
    葉長謙眼神復(fù)雜：“余初，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

    “當(dāng)然有事情?！庇喑踝谏嘲l(fā)上，低頭疊著從陽臺收起來的衣服，語氣里甚至帶著調(diào)侃，“等你收拾完了，我就告訴你?！?/br>
    葉長謙看著余初與往日無二的樣子，覺得可能是因為她今日見了翟翎羽，所以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往日她也會在看到一個舞臺劇的宣傳時，就這么興致沖沖的讓他收拾東西，兩人跨越幾百公里，去另一個城市觀看。

    他不再多問：“好。”

    葉長謙的東西不多，除了用不上的半背包藥，其他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才半背包，都塞在了書桌的抽屜中。

    衣服、鞋子、手表、領(lǐng)帶、襪子、甚至是貼身的內(nèi)褲，都是余初買的，這些都整整齊齊放在衣柜里，并不需要帶走。

    至于書——

    葉長謙撫摸著《戀愛指南》脊背，這本書他已經(jīng)背下來了，所以也不用帶走了。

    等他收拾完，卻發(fā)現(xiàn)余初已經(jīng)站在客廳等她了。

    和往日提這個行李箱不同，今日的她身后只背著個不大的包，手上提著些零食和吃食，抬起頭看著他：“都收拾好了嗎？”

    葉長謙走到桌邊，將保溫杯灌滿熱水，塞到背包的側(cè)袋里：“現(xiàn)在收拾好了。”

    余初的胃不好，這個天氣喝涼水會不舒服。

    “既然一切準備就緒?！庇喑跆撐杖^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

    “葉楚同志，我們私奔吧。”

    ***

    封肅發(fā)現(xiàn)余初的手機打不通后，他還沒有覺得什么，但是小國師的手機也是關(guān)的后，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他直奔余初的住處。

    門關(guān)著，敲門沒有人應(yīng)答。

    這是外出吃飯了還是？

    封肅想了想，打電話給周寅：“余初這邊的租房，你有備用鑰匙嗎？”

    “初姐鑰匙掉了？”周寅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還在狀況之外，“我現(xiàn)在就送過去?！?/br>
    等周寅開車將鑰匙送到時，封肅已經(jīng)徹底冷靜了下來。

    春末的晚上還有些冷，周寅走出電梯，并沒有看見意料中的余初和葉楚，只看到封肅一個人站在墻邊，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種表情——

    周寅還是在余初那次獨自一人進古代區(qū)看到。

    他頓了一下，從口袋里拿出鑰匙：“封總？”

    封肅沒有接鑰匙，直起身子往外走：“走吧，我們回去?！?/br>
    周寅看了看余初緊閉著的屋門，又看了看封肅的背影，抬腿跟了上去。

    ***

    凌晨六點，天還沒有亮。

    淡季的小城火車站有些冷清，余初緊了緊外套，聽著周遭熟悉的口音：“終于到了?！?/br>
    飛機轉(zhuǎn)火車，加上等待和換乘的時間，耗費了十幾個小時。

    葉長謙從背包翻出一件自己的外套，裹在余初身上：“私奔之地，是舒城？”

    “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從小在這長大，門清。以后呢，我們就在學(xué)校附近租一個復(fù)式的兩層店面，樓下我開個書店養(yǎng)只貓，樓上呢，就給你開個書法班繪畫班什么的，教教孩子們寫字畫畫。”余初往楚小哥身邊靠了靠，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怎么樣？”

    明知道余初是隨口說的，葉長謙還是認真的想象了一下余初描繪的畫面，他將余初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里：“婦唱夫隨?！?/br>
    “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庇喑醮蛄藗€響指，臉上雖然笑著，落在前方的視線卻越來越淡，“不過在此之前，我先帶你見一個人了?！?/br>
    “好?！比~長謙答應(yīng)的痛快，后半句卻遲疑了起來，“只是我這么空手去太失禮，好歹先準備些禮物?！?/br>
    余初擺了擺手：“不用，你人到就是最好的禮物了?！?/br>
    路過火車站內(nèi)的小吃店時，余初掏錢買了幾個茶葉蛋，卻沒有吃，而是塞到了自己的背包中。

    等在門口的出租車司機正坐在椅子上睡覺，被余初敲玻璃門吵醒后，搖下了車窗門：“兩位要去哪？”

    余初半彎下腰，對著司機露出個笑容：“去春秋山?！?/br>
    司機打了個激靈，最后一點困意也消失了，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姑娘，天還沒有亮呢……”

    “不打表。”余初從打開錢包，拿出幾張百元大鈔塞到司機手中：“到了那，天應(yīng)該就亮了?！?/br>
    司機看著她身后的男人，雖然冷著張臉，但是氣質(zhì)出眾，且看起來正氣凜然。

    他抹了一把睡覺時憋出的冷汗，在褲子上擦了擦汗?jié)n，伸手接過余初手中的錢：“好?！?/br>
    余初上車后，對上了身側(cè)表情溫和的楚小哥。

    他目光清透，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什么都猜到了。

    天亮的很快，出租車到春秋山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全然褪去，視野之中漫漫的都是霧靄。

    余初拉著楚小哥的往公墓走：“走吧。”

    墓地有些荒涼。

    余初從包里掏出背包里的圍巾，將墓碑上的浮灰擦得干干凈凈后，然后一屁股墩坐在墓碑前。

    邊將包里的茶葉蛋擺上，邊對楚小哥說：“葉同志，這是我媽，叫阿姨?！?/br>
    和余初的隨意不同，葉楚站直了身體，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鄭重而肅穆：“阿姨?！?/br>
    “你別太拘束，我媽很隨和的?！庇喑跖牧伺纳磉叺目盏?，“坐我身邊?！?/br>
    葉長謙再深深鞠了一躬，才走到余初的身邊，學(xué)著她坐了下來。

    等楚小哥坐定后，余初轉(zhuǎn)身看向墓碑，開始了拉家常模式：

    “我們來的早了，街上店門還沒開，就買了幾顆你最喜歡吃的茶葉蛋，你別嫌棄?！?/br>
    “你小時候總拿額頭磕茶葉蛋，說這么磕茶葉蛋會更好吃，我從小就不信，不過現(xiàn)在我信了，額頭磕紅了葉同志總是會多看我一眼，茶葉蛋的時候果然好吃了不少?！?/br>
    “葉同志就是葉楚，我對象?！?/br>
    “我上次來說有對象了就帶著他來見你，現(xiàn)在我把他帶過來了。”

    “你總說我長大后找對象一定不要看臉，很抱歉，他長得不太符合你選女婿的標準?！?/br>
    “余老爹他現(xiàn)在過得挺好的，阿姨對旁人有些刻薄，但是對他不錯，每日三餐熱菜熱飯伺候著，現(xiàn)在發(fā)福了一大圈，我懷疑他這幾年胖了有二三十斤?！?/br>
    “我也過得很好，有存款，有退休金，有津貼，小富婆一個，打算休息兩年重新念完書再說。而且我身邊還有那么多人，有周寅，有肅美人，現(xiàn)在還有葉楚……你女兒的生活，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

    余初絮絮叨叨的說完，沉默了下來。

    葉長謙將余初的肩膀板正，讓她面對著自己，伸出手，擦掉了余初臉上的淚跡。

    “你們現(xiàn)代區(qū)交通方便，你要是想令慈了，我們可以多過來看看?！?/br>
    余初搖了搖頭。

    卻沒有說自己為什么搖頭。

    ***

    兩日后。

    機場前，譚憲面面沉如水，來回踱著步子。

    封肅掀了掀眼皮：“直升機早上到的上海，她消不消失，飛機都是半個小時后起飛，只要準時趕到，不會耽誤你一秒鐘時間?！?/br>
    “余初太膽大妄為肆意任性了，她以為她身邊站著的是誰？居然帶著人跑了，還鬧起了失聯(lián)，這要是不處分長點記性，以后不翻了天了？”

    “你們把小國師送來追妹子的時候，怎么不想起他是誰？現(xiàn)在人追到了，他們過個幾天兩人世界，你又急眼了?！狈饷C輕飄飄的將事情定性為戀愛延伸，“救翟翎羽一功剛遞上去，這次得知冒牌貨的信息我沒來得及記，你這張口閉口就是處分，要不界市你來當(dāng)家？”

    兩人的關(guān)注點完全不在一處上。

    譚憲對余初的了解還處于司城防越獄那日，她各種如有神助的布置，知道她不按套路出牌，腦回路思維異于常人。

    所以這次帶著國師直接逃跑，完全符合他對她的定性。

    他吐出一口氣：“你確定她會準時趕到？”

    “不確定。”封肅搖了搖頭，“我只是了解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