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賀蘭春神色微動,心下若有所思,她輕咬著嫣紅的唇瓣,下頜微微一揚(yáng):“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了?!彼θ輯擅?,眸中似有水波盈動,流轉(zhuǎn)著勾魂奪魄的寶光,可謂是活色生香。 ☆、第13章 第 13 章 賀蘭春的婚事訂在了來年五月,所謂長幼有序,六娘子幾個(gè)的婚事也需在她出嫁前訂下,只是洛邑就這么大的地方,短時(shí)間內(nèi)想要說下適合的親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賀蘭家瞧得上眼的人家多少還要顧忌新帝的心思,輕易不敢與賀蘭家結(jié)親,眼瞧著過了九月,六娘子的婚事還是沒有一點(diǎn)的章程,她生母高姨娘不免心焦。 高姨娘想著六娘子的婚事便唉聲嘆息,摟著她哭了好幾通,只嘆她命苦,本來有機(jī)會結(jié)下一門貴親,偏偏叫人截了胡,言語之間不免帶出了幾分埋怨之意。 六娘子聽高姨娘的滿腹埋怨,嚇得一張俏臉都白了,忙攆了小丫鬟去外面守著,勸高姨娘道:“姨娘且慎言吧!仔細(xì)這話叫母親聽了又該不悅了,近來母親心情不好,無事還要生非呢!叫她聽見你的話哪里有你好果子吃?!?/br> 高姨娘摸著眼淚道:“我這還不是心疼你,好好一樁親事叫九娘子截了胡,若不然現(xiàn)在該備嫁的可不就是你了,我聽你父親說中山王可不是尋常的皇親,你若能嫁進(jìn)府里做側(cè)妃,日后你四哥也有了指望?!?/br> 六娘子嘆道:“姨娘別總想這些沒用的了,如今府里也未曾短了四哥嚼用,這話傳出去又是一場風(fēng)波,更會累得四哥讓母親厭惡?!绷镒右姼咭棠锟薜目蓱z,心中又痛惜又無奈,只得耐著性子勸道:“如今這般已是很好了,姨娘仔細(xì)想想,若是中山王府真那般好,母親怎會為春娘的婚事惱火,想來其中必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緣由才是?!?/br> 高姨娘拍著六娘子的手道:“你怎知其中的緣由,夫人慣來心高氣傲,當(dāng)初仁帝在位時(shí)那般艱難的情況下,她都為大娘子挑了一門好親事,擱到現(xiàn)在,日子眼瞧著見了好,讓她送了九娘子去做妾她怎能甘心?!?/br> 六娘子嘴唇動了動,眸子一暗,心中不免想,嫡母都知做妾是委屈了春娘,怎得姨娘就不想想這個(gè)道理,眼中只能瞧見富貴榮華,還是說只因她是庶出,與人做妾便算不得委屈。 “姨娘歇著吧!我那繡屏還沒有繡完,就先回去了。”六娘子心中亦覺有些委屈,輕聲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 高姨娘怎知自己說錯了話,見六娘子這般就走了,不覺一怔,只是眼下她顧不得琢磨這些,想了想,叫丫鬟去將她之前繡的一雙纏枝牡丹繡鞋找出來,拿著去了畫禪居給容氏請安,盼著她能瞧在自己安守本分的份上能對六娘子的婚事多上些心,不說比照九娘子,若能如大娘子一般嫁過去便能當(dāng)家做主也是極好的。 容氏對庶子庶女的婚事并不過多插手,賀蘭家這樣的處境,他們的婚事自有大用,她又怎可能因這些事情與家公爭個(gè)長短,況且,賀蘭春的婚事在即,為她備嫁一事已叫容氏忙的腳不沾地,哪里還有心思分給別人,是以她連高姨娘的面都未見便叫人打發(fā)了。 賀蘭春及笄后,七娘子和八娘子的親事定了下來,反倒是居長的六娘子婚事一直未有著落,容氏從賀蘭元的言辭中聽出是想將六娘子送進(jìn)梁王府,只是六娘子是庶出,梁王自不可能以側(cè)妃之位迎她進(jìn)府,容氏隨口與賀蘭春提及這樁事的時(shí)候眉宇間帶了厭惡之色,語氣很是不恥。 “好端端的女兒家,上桿子送給人做妾,這樣的事也虧得你祖父能做得出來?!比菔险Z態(tài)輕蔑的說道,繼而又想起了賀蘭春的親事,臉色更是難看。 到底是自己長輩,賀蘭春又能說什么呢!更何況她曾祖父連進(jìn)獻(xiàn)妻女這樣的事都曾做過,祖父送孫女做妾相比起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瞧著母親這兩日臉色不大好,可是累著了?要我說您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滿府的下人又不是擱著好看的,有什么事別人信不著,許嬤嬤總是您信得過的人,您吩咐她做便是了?!辟R蘭春岔開了話頭,笑盈盈的說道。 容氏卻不領(lǐng)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我這都是為了誰?若是你說的是個(gè)好人家,我就是cao碎了心都是情愿的?!?/br> 賀蘭春搖了搖容氏的手臂,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說道了我身上?!?/br> 容氏哼道:“你若是結(jié)了門好親我何至于這般犯愁?!弊瞿赣H的大抵都是如此,容氏只要想到嬌養(yǎng)的女兒做了小不說,又是遠(yuǎn)嫁心便揪成了一團(tuán),整夜都睡不好覺。 “母親?!辟R蘭春嬌聲喚著,抱住容氏的手臂,嬌聲道:“您實(shí)不用為我擔(dān)憂,日子到哪里不是過呢!況且,進(jìn)中山王府也算不得壞事,如今這樣的世道會舞文弄墨有什么用,一刀砍下去小命都沒了,哪還有什么閑心談?wù)擄L(fēng)花雪月,且不準(zhǔn)女兒是有后福的,將來會讓您顯榮一時(shí)也未嘗可知?!?/br> 容氏抿嘴一笑,攏了賀蘭春在身邊,溫聲道:“顯榮不顯榮那都是后話,我只要想著你遠(yuǎn)嫁幽州心就靜不下來,像你大jiejie有個(gè)什么難處還能回來與我說說,你進(jìn)了中山王府便是受了委屈,府里也是幫不上什么的?!比菔险f著,神色便得復(fù)雜起來,覺得就像一顆心在油鍋上反復(fù)煎炸,說不出的疼。 容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叫人打了水來重新上了妝,之后與賀蘭春說起了陪嫁下人的事。 “眼瞧著還有三個(gè)月便要出嫁了,想要帶什么人過去你心中也該有了數(shù),我想著徐mama和曹mama必要隨你一同去中山王府的,有她們兩個(gè)在我這心里也能安些,外面管事mama你也挑兩個(gè)合心意的帶去,還有服侍你的下人,靈桂幾個(gè)你是離不開的,六個(gè)大丫鬟都得帶了過去,可粗使的下人少說也得備下二十人,廚娘也得備下兩個(gè),吃食上最需謹(jǐn)慎了?!?/br> “母親看著辦就是了,左右都是賣身到了咱們家的,捏著她們的賣身契,我諒她們也不敢生出二心來?!辟R蘭春輕聲說道,沉吟了片刻后又道:“母親,我想著讓您去找外祖父說說,我想養(yǎng)一些護(hù)衛(wèi),人數(shù)也不用多,百余人即可,等我出嫁后在將他們送到幽州,這樣若出了什么事我臨時(shí)也能有個(gè)幫手。” 容氏想了想,道:“怕是一時(shí)不好尋,若是會拳腳功夫的哪肯賣身為奴?!?/br> 賀蘭春笑道:“也無需會拳腳功夫,只有有一把子力氣就使得,年齡不用大,十來歲的少年郎即可,到時(shí)再找人教他們幾年便是了,其實(shí)也是我杞人憂天,怕將來世道一亂,若季卿真外出征戰(zhàn),我身邊若沒有得用的人怕會吃了暗虧?!?/br> 容氏倒沒有賀蘭春想的那般遠(yuǎn),此時(shí)聽她這般說,心中一凜,中山王妃是魏家出身,說不得就會舞槍弄棒,出嫁時(shí)陪嫁一對護(hù)衛(wèi)也是做不準(zhǔn)的事,她若真生了歹心,可不就叫女兒做了冤死鬼,這般想著,容氏便有些坐不住了,當(dāng)即道:“我這就去尋你外祖父說說這樁事?!?/br> 賀蘭春忙攔了她道:“母親,也不急這一時(shí),外面天都暗下了下來,您這個(gè)時(shí)候回去外祖父指不定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呢!”她聲音壓低幾分,道:“這事也不能讓祖父他們知曉了,咱們需得悄悄的辦妥?!?/br> 容氏點(diǎn)頭道:“我心中有數(shù),你只管放心便是?!?/br> “大哥也不能說?!辟R蘭春輕聲囑咐道。 “自然。”容氏點(diǎn)頭說道,若叫長子知曉這樁事,必是鬧得滿府皆知,她也不知怎的,竟生了這樣一個(gè)藏不住話的兒子。 賀蘭春抿嘴一笑,也是想起了長兄那張嘴來。 “母親,,若將來世道一亂,我瞧著大哥怕是扛不起事,二哥那您還是多上心的好?!辟R蘭春輕輕一嘆,亂世之中方能見真章,她那長兄性情并不堅(jiān)定,耳根子又軟,實(shí)不是做家住的好苗子,只可惜二哥晚生了二年,若不然以他的性子必能挑起家中大梁,可惜世事弄人,終是一樁憾事。 容氏抿了下嘴,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二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素來就不知親近人,不知道的還是他不是我肚子里生出來的?!闭f起自己的次子,容氏亦是滿腹的埋怨之言。 賀蘭春笑道:“二哥是面冷心熱,斷沒有您說的那般,我有事求到二哥頭上他從沒有不應(yīng)的時(shí)候?!?/br> 容氏扯了下唇角,倒不好當(dāng)著女兒的面說她兄長的不是,而這兒女也是講究一個(gè)緣分的,不是她不親近老二,實(shí)是與他相處總像是中間隔了一層布一把,叫人親近不起來。 賀蘭春見容氏未應(yīng)她的話,心中不免一嘆,有心多勸幾句卻也無從勸起,他們兄妹四人,大哥是長子,作為母親頭一胎所出自是及得母親喜愛的,二哥是老二,與大哥相差不過兩歲,出生時(shí)正趕上大哥淘氣的時(shí)候,自是分走了母親的心思,等大姐出生,因是第一個(gè)女兒母親自是養(yǎng)的如珠如寶,二哥夾在兩個(gè)人中間便成了可有可無的那個(gè),賀蘭春想到自己,她是母親的老來女,出生時(shí)母親已主持中饋多年,春風(fēng)得意,在內(nèi)院之中說一不二,她自是未曾受過半分委屈,說起來他們兄妹四人中倒屬二哥受過的委屈最多了,也難怪養(yǎng)成了他寡言少語的性子。 ☆、第14章 第 14 章 賀蘭春出嫁前恭帝迫于中山王府的壓力賞下了封號,只是因秦家與賀蘭家當(dāng)年的糾葛,恭帝心中實(shí)難咽下這口惡氣,又顧忌中山王的想法,不敢直接駁了他的折子,只得在封號上動了手腳,賞賜其一個(gè)“謹(jǐn)”字,卻也足以讓賀蘭春惡心的幾天吃不下飯。 “娘子為這樣的事生惱不值當(dāng)。”賀蘭春的乳母徐mama溫言軟語的勸道,慈愛之色幾乎要溢出眼底,她抬手召了小丫鬟過來,接了她手上的燕窩粥,笑著與賀蘭春道:“我的好娘子,趕緊用些飯菜吧!你這般可不是讓mama心疼死了?!?/br> 賀蘭春從美人榻上做起,冷笑道:“這是存了心的惡心我,恭帝不過是初登基,身下這把龍椅尚未坐穩(wěn),他哪來的膽子敢打中山王府的臉,我看分明是有人撐腰才是,mama叫人拿筆來,我倒要問問季卿他是何意,我人尚未進(jìn)府便要我慎言恭敬不成?!?/br> 徐mama一手奶大的賀蘭春,自是曉得她的脾氣,眼底揉不得一點(diǎn)的沙子,吃不得半點(diǎn)的虧,只是眼瞧著幽州來迎親的人便要到了,怎好再生事端,便溫聲勸道:“不過是一個(gè)封號罷了,娘子若不喜歡日后進(jìn)了府不叫人這般稱呼便是了,怎好因這點(diǎn)事與中山王起了嫌隙?!?/br> 賀蘭春底氣十足,她手上握著大筆的銀錢,季卿便是對她不喜,也不會冷淡于她,自是有恃無恐,半步也不肯相讓。 “靈桂,筆墨伺候?!辟R蘭春揚(yáng)聲說道。 徐mama輕嘆一聲,見靈桂手腳俐落了拿了筆墨紙硯來,便伸手扶了賀蘭春起身,只是口中不免叨念著:“您這脾氣還是改改的好,免得將來吃了大虧?!?/br> 賀蘭春知徐mama一心只為她好,便連親生兒子都要落在她后邊,便笑著道:“mama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數(shù)的很,只是這個(gè)委屈若這般無聲無息的咽了,咱們進(jìn)了府怕也是讓人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好拿捏的很了,既府里有人想給我一個(gè)下馬威,我若不將這臉扇回去,豈不是枉費(fèi)了那人的心思?!彼愿懒遂`桂研了磨,提筆寫下了一封信,言辭之間未見鋒利,只有滿腹委屈。 徐mama細(xì)品賀蘭春的話便琢磨出了幾分味道,說道:“娘子的意思是中山王府有人作祟?” 賀蘭春譏笑道:“恭帝如今這把龍椅都做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怎可能用這種方法來打季卿的臉,mama莫要忘記了,這個(gè)封號是季卿求來的,恭帝賜下謹(jǐn)字讓我慎言恭敬,又何嘗不是在警告季卿?!?/br> 徐mama這樣的內(nèi)宅婦人都曾聽過中山王的煞名,當(dāng)即笑道:“那位怕是沒有這個(gè)膽子的?!?/br> 賀蘭春彎了下唇角:“有與沒有可不是他一張嘴能說的清楚的,且瞧著季卿是不是這般想吧!我瞧著他可是一個(gè)多疑的性子,只怕恭帝滿身張了嘴也說不清這件事了?!闭f道這,賀蘭春露出快意的笑來,她這人氣性大,心眼小,別人打了她的臉?biāo)匾p倍還回去才能出了這口氣。 賀蘭春倒是琢磨對了季卿的性子,季卿慣來多疑,恭帝賜下的這個(gè)“謹(jǐn)”字在他看來更像是對他的一種警告,讓他當(dāng)即大怒,只是他這人素來喜怒不形于色,心中便是有滔天怒火也不會輕易宣泄,只命人前去一查,看看是誰給了恭帝的膽子,讓他敢如此羞辱自己。 魏氏絕想不到這件事上魏王府會插了一腳,看著坐在她對面,面容冷肅的夫君,她微微垂下了眸子,輕聲解釋道:“王爺,這事我當(dāng)真是不知情,我連您要為九娘子請封一事都一無所知,怎會讓父王在私下動這樣的手腳?!?/br> 魏氏的話季卿倒是信的,他這個(gè)王妃還不至于蠢笨到如此地步,只是魏王府私下干涉中山王府的事叫他滿心不悅,他嘴角略勾,聲音中透著冷意:“想來是岳父說提的字未能讓圣人領(lǐng)會,依本王來看應(yīng)是花重錦官城的錦字才對?!?/br> 魏氏聞言便附和道:“我也以為應(yīng)是這個(gè)錦字才是,聽聞九娘子美貌絕倫,這個(gè)字倒是極配她的?!?/br> 季卿微微頷首:“如此甚好?!?/br> 季卿走后,魏氏不覺松了一口,繼而心頭起火,也不知是因?yàn)榧厩錇橘R蘭春請封一事她毫不知情,還是氣魏王府自作主張,她召了蘇mama來,吩咐她道:“立即派人回京,轉(zhuǎn)告父王中山王府的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私自插手?!彼肓讼?,又怕她父王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便修書一封讓人帶了回去。 “父王這是在京城的日子久了,如今恭帝繼位更無人能轄制他了,便越發(fā)的得意忘形起來,中山王府的事怎是他好插手的。”魏氏與徐嬤嬤抱怨道,苦笑不已。 徐嬤嬤道:“老王爺也是為了您好,王爺不聲不響為賀蘭氏弄了個(gè)封號,且不是有與您并肩之意,老王爺知曉這樁事怎能袖手旁觀。” 魏氏苦笑道:“如今怎比從前,父王若還拿老眼光看待王爺早晚是要吃了他的大虧的?!闭f道這,魏氏心中一動,繼而臉色微變,她緊緊抓著徐嬤嬤的手,低聲道:“派人去給母親遞話,問府中可是突有變故。” “王妃?”徐嬤嬤一怔,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魏氏緊咬著牙齦,道:“我那些庶出的兄弟皆不成事,父王早已將寶壓在了王爺?shù)纳砩?,怎會突然行事輕狂起來,便是父王因恭帝繼位之故得意忘形,母妃也不會由著他胡鬧,必是府中出了你我不知的大事才對?!?/br> 魏氏料想不錯,魏王府卻是出了一樁事,魏王對發(fā)妻素來尊重,只是魏王妃年華已逝,魏王再是愛重于她也不比不得那些鮮嫩的小娘子帶給他的愛谷欠,尤其是近幾年,魏王越發(fā)的喜歡那些嬌媚可人能討他歡心的小娘,其中有一個(gè)白氏最為得寵,魏王甚至抬了她做姨娘,這白氏姿容不凡,又頗具有手段心機(jī),哄的魏王一時(shí)眼中竟再無旁的美人,在她生下一子后更是為她請了封,立為了側(cè)妃,都說小兒子大孫子,這句話倒是應(yīng)在了魏王的身上,他將那幼子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融了,恨不得能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小兒子的面前,對此魏王妃不屑一顧,左右不過是一個(gè)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庶子,又能翻了天不成。 魏王妃絕想不到這個(gè)小東西還真想翻了天,白氏深知自己與兒子將來只能在魏王妃的手底下討生活,魏王妃是什么樣的人,她這幾年也是瞧得一清二楚,深知只要魏王將來一去,她們母子絕無什么好下場,為此白氏愁的幾日不得安眠,最終倒讓她想出了一個(gè)自以為是的好主意,如今她不過是府里的側(cè)妃,將來自是由得魏王妃隨意拿捏,可若是魏王能為天子,她自是嬪妃,她的兒子便是皇子,不說能不能掙得那個(gè)位置,便是封王也是好的,她這太妃自是要隨兒子同去封住,到時(shí)才叫得意自在。 白氏想法雖有些天真,可她的枕邊風(fēng)卻吹進(jìn)了魏王的耳中,如今天下是三王鼎立,早先魏王并未生出這樣的心思也是因后繼無人,他那幾個(gè)兒子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都無甚本事,是以他才會一心扶持了季卿上位,可如今,魏王瞧著聰慧可愛的幼子便動了心思,白氏有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將來仰人鼻息過活怎比自己為皇自在,更可給子孫傳下盛世天下。 如魏王這樣的男人自不會缺少野心,幼子的降生讓他生出了萬丈豪情,他并沒有老去,這天下他為何不能一爭,憑什么要為他季卿做嫁衣,況且季卿乃是他的小輩,本應(yīng)相助于他才是。 魏王的這份心思在他得知季卿與賀蘭氏聯(lián)姻后達(dá)到了鼎盛,尤其是他為賀蘭春請封一事,更是叫他深感不悅,在他看來季卿這分明是不講魏王府放在眼中才會如此行事,叫賀蘭氏與他的女兒比肩,如今季卿尚需他扶持已敢如此行事,若叫他得勢,將來魏王府只怕難有立足之地,這般想著,魏王便暗示了恭帝在封號上動了手腳,而此舉正與恭帝不謀而合。 恭帝本就不悅中山王府與賀蘭氏聯(lián)姻,只是因顧忌中山王府的權(quán)勢不敢直言反對,如今由魏王出面打了中山王府的臉,他自再無顧忌,便賜下一個(gè)“謹(jǐn)”字為號,以示對賀蘭氏的警告之意。 恭帝當(dāng)然并無警告季卿之意,他雖有此心卻無此膽,他深知如今他這把龍椅做的并不安穩(wěn),需三王鼎立以維系平衡之道,只是他到底年幼,手段尚顯青澀,他只知魏王是季卿的岳丈,他順著魏王的意思賞下封號明面來看是打了賀蘭家的臉,卻忘了賀蘭春馬上便是季卿的側(cè)妃,此舉同樣也是打了季卿的臉,讓他怎能不惱。 魏王對此卻是甚為得意,在他看來這個(gè)“謹(jǐn)”字可謂是有雙關(guān)之意,一來是為女兒出了一口氣,叫那賀蘭氏莫要恃寵而驕,二來也是給季卿一個(gè)警告,讓他明白這天下還不是他季卿的囊中之物,莫要猖狂不可一世。 ☆、第15章 第 15 章 魏王妃生有兩子三女,只可惜兩個(gè)兒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她深知這一點(diǎn),更明白魏王便是有得勢的一天這天下也輪不到她的兒子來做,她已年華逝去,在不可能產(chǎn)下子嗣,若叫她母子將來仰庶子鼻息過活,這對她來說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是以等她知曉這魏王的所作所為后,她做了一件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她效仿了前朝尹皇后的做法,將白氏做成了人彘,施刑時(shí)命其子在旁目睹了全部過程,讓魏王這個(gè)寵愛非常的幼子活生生的嚇?biāo)懒?,這是她給那些心有不軌的姨娘侍妾的警告,若想興風(fēng)作浪,白氏便是前車之鑒。 魏王妃的手段實(shí)是太過殘忍,便連魏王在瞧見白氏時(shí)都忍不住打了一個(gè)哆嗦,只是魏王妃乃是與他同甘共苦過的嫡妻,他自能因一個(gè)妾便對她喊打喊殺,只是這樁事到底在魏王心里埋下了陰影,讓他至此之后在不曾進(jìn)過魏王妃的房中,只因他瞧見魏王妃便忍不住想到白氏,想到他那個(gè)死時(shí)都帶有一臉驚恐之色的小兒子。 魏氏只覺得一個(gè)頭有兩個(gè)大,她萬萬想不到不過因她一句問話便叫父母之間留下了解不開的心結(jié),看著魏王妃派來的心腹mama,魏氏輕聲一嘆,話中忍不住露出幾分埋怨之意。 “母妃這做法也太駭人聽聞了一些,便是那白氏作祟,打殺了她便是,何至于用這等手段,還叫小兄弟親眼瞧著,到底是父親的兒子,母親這般做且不說是不是叫父王那些庶出的兒子都嚇破了膽子,便是父王,少不得也要因此驚駭非常?!?/br> 魏氏覺得她若是父王必也要心生懼意,想著這幾日季卿看她的眼神,她皺起了眉頭:“mama怎也不勸著些,便是做了這樣的事也合該捂著才是,怎能鬧得人人皆知?!?/br> 沈mama見屋內(nèi)并不外人,便道:“老奴也是勸了王妃的,只是王妃說須得給那些小妖精們一個(gè)教訓(xùn),若不然都如白氏這般興風(fēng)作浪府里便無她和世子的立足之地了?!?/br> 魏氏秀眉緊鎖著,沉聲道:“父王不過是一時(shí)叫人蒙蔽了,母妃實(shí)是杞人憂天,不過是一個(gè)小娃娃,又能成什么事?!彼秩嘀~角,道:“日后讓母妃再行事前多思量思量,鬧出這樣的事也叫我在王爺跟前沒臉。” 沈mama小心翼翼的應(yīng)了,窺了窺魏氏的臉色,輕聲道:“王妃有話讓老奴轉(zhuǎn)告您,王妃說賀蘭氏眼瞧著就要入府,您心中也該有個(gè)章程才好,最緊要的是懷上小世子,如此才能立于不敗之地?!?/br> 魏氏臉色變了變,道:“此事我心中有數(shù),你且回了母妃,叫她不用為我的事cao心?!?/br> “王妃說賀蘭氏絕不能輕忽,賀蘭一族的女娘性詭善媚,讓您小心防備。”沈mama輕聲道。 魏氏點(diǎn)了點(diǎn)下頜,保養(yǎng)得宜的手在小幾上輕扣著,半響后道:“我記得府里十一meimei和十二meimei都尚未說親,你與母親讓她莫急著為她們說親,留著我尚有用處?!?/br> 沈mama能成為魏王妃的心腹自是個(gè)伶俐人,當(dāng)即就明白了魏氏的意思,猶豫了半響,她道:“王妃與您想到了一處,年初的時(shí)候王爺也說兩位娘子該說親了,都叫王妃給攔了下來,只是王妃的意思是總歸是自己肚子里出來的才能養(yǎng)得熟。” 魏氏眸子微垂,不自覺的撫著自己的小腹,道:“王爺素來寵愛我們府里的白姨娘,一月也多半歇在她的房中,只有正日子才會歇在我的院子里,可見是我的性子不討王爺?shù)臍g心,與其這般等下去叫別人捷足先登,倒不如便宜了自家姐妹?!彼欣涔庖婚W,微微一笑道:“我既是嫡母又是姨母,將來總不會虧待了孩子。” 沈mama壯著膽子問了句:“老奴斗膽問您一句,那白姨娘可是生的貌美非常?!?/br> 魏氏扯了下嘴角:“以色侍人者若無幾分美貌哪里能在府里站得住腳?!彼α诵Γ骸爸猩酵醺畠?nèi)的女人哪個(gè)又不貌美呢!”她露出自嘲的神色:“光有美貌又有什么用,李氏不美嗎?若論容貌她在府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可何曾得了王爺?shù)臍g心?!闭f道這,她有了幾分意興闌珊,揮手道:“mama且按照我的意思告訴母妃就是了。” 沈mama見魏氏露出倦意,應(yīng)了一聲后由徐嬤嬤陪著退了下去。 徐嬤嬤比沈mama大了三歲,兩人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從魏家尚未發(fā)跡時(shí)家里便在魏家做工,到了她們這一輩自是府里體面人,兩人以前也是常打交道的,故而很有一些話可以說。 “娘子小產(chǎn)已有年頭了,怎如今未曾有孕,便是中山王不常到娘子院子里也不至連個(gè)動靜也沒有,王妃每每想起這樁事都心急的不行?!鄙騧ama問徐嬤嬤道,這話她不好當(dāng)著魏氏面的說,只得私下問問徐嬤嬤,也好叫她能回了王妃的話。 徐嬤嬤嘆道:“這話也只與你說說,像王爺這樣的武將哪個(gè)不是龍精虎猛,房中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哪里知曉什么是體貼呢!打頭一夜王妃經(jīng)了事便對房事心生抵觸,一來二去王爺便也不愿意來王妃的房中歇著了,便是來了,也少有親熱?!?/br> 沈mama是過來人,哪里能不懂男女陰陽調(diào)和不當(dāng)有礙夫妻感情的事呢!只是這種事哪里是好勸的,大家大戶養(yǎng)出來的女娘在這種事情上不都是放不開手腳,若不然還要那些姨娘小妾作甚。 “中山王也真是……”沈mama不好深說,這種事情上但凡中山王體貼幾分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徐嬤嬤嘆道:“如今府里也就白姨娘還能得幾分寵,她是什么出身,若不是下面人孝敬,那樣地方出來的人哪里配進(jìn)王府服侍呢!” 沈mama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就是那樣地方讠周教出來的女娘才能得男人寵的呢!什么下作的事都能舍出臉去做。”她露出輕蔑之色,道:“實(shí)不行叫娘子放個(gè)美貌的小丫鬟在房中服侍也是好的,總歸是把人留住才是緊要的,自知了府里要與賀蘭家做親的事,王妃鬧得幾夜都沒睡的安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