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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忽然停了下來,車內(nèi)人潮涌動,不知怎么瞬間就空了。原來這是個大學城,剛才車上多是大學生,此刻空出來好多座位。 身后有了空間,元藻向后退了退,胸間積聚的熱量驟然消散,有些涼涼的“我們也下去吧?!彼€是沒敢看他,轉(zhuǎn)頭就下車。 徐西寧緊跟其后,大學城周邊種著連天的樹木綠植,她一個人走在前面,晚風吹著她的頭發(fā)。 “mama”他喚她,她身體一僵,定了定,隨后轉(zhuǎn)過身來“西西快來?!彼χ鴮λ辛苏惺?,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她想,他還是叫她mama,他都沒多想,自己擺出這幅樣子做什么。擁抱嘛,免不了身體接觸,何況他還是自己的孩子。她會這樣,一定是因為平時對他關(guān)心太少了,他們陌生得都不像親人了,其他mama都是天天給孩子打電話噓寒問暖的,她也太不稱職了,還在這里胡思亂想。 “我還沒到大學里看過呢,我們?nèi)ダ锩婵纯窗?。”說著竟拉他逛起來。她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盡一盡陪伴的責任。 下午的校園很安靜,大家要么出了校門,要么就稀稀拉拉地走在校園里閑聊。元藻挽著他的手,主動靠他很近,與他并肩走在校園中。徐西寧覺得此刻他們就像塵世間最普通不過的情侶一般,他有最正當?shù)膿肀Ш陀H吻她的理由,他可以盡情地訴說著自己的愛戀。他對她說,我愛你,她也會對他說出同樣的答案。 天慢慢暗下來,他們走到籃球場邊,有幾個男孩赤著膀子在打球,籃球砸在地上的聲音響徹云霄,他們個個渾汗如雨,年輕的身體爆發(fā)出陣陣怒吼。她想起徐西寧高中時打過的棒球賽,不像籃球近乎赤身rou搏的碰撞,那是技巧與瞬時爆發(fā)力的結(jié)合。徐西寧在這方面就很擅長,他那時就像是一頭小豹子。 那只球被男孩們拋來拋去,忽而脫了韁,向元藻的面門飛沖過來,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擋,竟接住了,只是被沖地往后退了退,手也震麻了。徐西寧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出現(xiàn)這一幕。 一個穿著白色運動中褲的男孩子跑過來,他渾身淌著汗,頭發(fā)都被浸濕耷拉在眼皮上,他隨手往后一抹,露出五官分明的臉。他站在元藻面前,漆黑的眼眸此刻聚著光,“可以給我嗎?”他的聲音就像是夏季的雷雨,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從耳邊擦過去了,但足夠響亮,才一直回蕩在耳邊。 元藻愣了片刻,對著他把球輕輕一拋,那人穩(wěn)當?shù)亟幼。樖峙牧藥紫?,他又望向元藻,“不好意思差點傷到你?!毖劾飬s沒有半分歉疚的意思,反而盛滿了好奇與探究。 “沒事,我接住了。”元藻從沒見過這樣茂盛的眼睛,里面仿佛沸騰著純度最高的青春情欲,煞是逼人。 “我叫原堅,金融專業(yè),大二。”他自顧自地介紹起自己來,語氣里沒有一點兒的生疏,直接霸道,像往墻上扔飛鏢,就是不中,也能聽見響亮的金屬撞擊聲。想不記住都難?!癹iejie你呢?”他盯著她的眼睛。 元藻覺得自己就像被按在墻上,她想,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么直接嗎。 徐西寧沒有給她回話的機會,拉著她飛快地離開了籃球場。 原堅還在背后喊著:“jiejie?!碑斦嫦竦懒一?,直燒到了她的背上。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原堅露出一個微笑,白色牙齒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半暗的天色下發(fā)亮。 徐西寧把她拉到便利店門口,買了包濕紙巾,抽出幾張仔仔細細地擦著她的手?!拔魑?,不要再擦了,已經(jīng)干凈了。”她的手已經(jīng)干凈地像張瓷盤。 徐西寧看著她,忽然開口問道:“mama,你喜歡那個人嗎?” “???”元藻沒想到他會問的這么突然。 “那個打籃球的,他剛才問你了,mama,你喜歡他嗎?” “我...西西,你問這個干什么?”那個男孩的確讓人印象深刻,但喜歡?那么短的時間。 “mama,你看了他很久。”徐西寧像個受了冷遇的小孩,臉上捂不住的委屈。 “我...因為他的籃球差點打到我,他向我道歉呢?!彼恢佬煳鲗帪槭裁赐蝗痪统源琢?。 “mama,你以后會不會找他?!彼惫垂吹囟⒅?,不像是詢問,倒像逼問。“我都不認識他怎么找他?”她有些無奈。 “不是他的籃球,是他們的...”徐西寧偏垂著頭,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