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可沒有什么天眼，也沒有那么方便的互聯(lián)網(wǎng)，攝像頭也沒有遍布在大街小巷，各種身份審核制度，沒有那么嚴格，要找一個人，真的很難。

    這種行動無異于大海撈針，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整個林家隨著時間的過去，更加惶惶不安，偌大一個客廳，幾乎沒人說話交流，除非是有新的消息。

    沒有睡覺，程曉雪跟林一飛一直陪在林遠臻的身邊，跟他研究各種線索，越來越多的線索都表明與小燦直接參與了這件事情，而且根據(jù)警方查到的，白天有目擊者，看到于小燦不是一個人行動的，她身邊至少有三四個成年男人。

    可以確定的是，能夠把林慧只身一人拐出去，讓她沒有防備被綁架的，應該是于小燦了。

    事情的發(fā)展在很多時候往往出乎意料，程曉雪幾乎鎖定于小燦的時候，半夜突然就來了一個神轉折，讓人措手不及，沒反應過來。

    林遠臻本來打電話給于家，于家正在忙著應酬，但是現(xiàn)在突然卻回了一個電話過來，說于小燦也失蹤了，他們收到了一封恐嚇信。

    于家的人連夜趕來，于小燦的父母還是有些驚慌，畢竟于小燦也是他們的女兒，談不上多寵愛，但是還是有作為父母的自覺和責任。

    恐嚇信上讓他們于家準備100萬，用的同樣也是于小燦的學校會有的作業(yè)本的紙，還是從報紙上寫的字拼接而成，大小不一。

    手法一模一樣，也是不讓報警，報警就撕票，只是金額不同，按照他們兩家的實力給出了一個數(shù)目，其他多余的一句話都沒有，讓他們等候消息。

    這一下子，于小燦的嫌疑就排除了一大半，很可能是匪徒抓到了她，她身上剛好有帶著作業(yè)本的紙，所以用這個紙做了恐嚇信。

    同時，那幾個外省電話也確定了下來，其中有三個都是于小燦用自己的零花錢資助到城里來念書的孩子，是他們學校的電話。

    另外有一個是個匿名號碼，但是是他撥打給于小燦，通話時間一分鐘不到，有可能是撥錯了的。

    雖然，程曉雪絕對懷疑于小燦，并不覺得她是無辜的，但是這些種種的線索和跡象，看來似乎小燦也沒什么嫌疑，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當然之前程曉雪也只是說出了一些線索，并沒有言之鑿鑿就是于小燦。

    現(xiàn)在于家的人驚慌失措，愁眉苦臉著，這100萬的金額從哪里弄，他們毫無頭緒，就更沒有人提于小燦剛才還是他們懷疑對象的這回事了，都是受害者的家屬。

    程曉雪悶聲不語，只是靜靜等待著消息，現(xiàn)在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查找什么，就連警察的作用都非常小，畢竟還沒有到未來高科技時代，不會那么精準的能夠定位到歹徒。

    終于在熬過了大半夜，清晨五點鐘的時候，接到了匪徒打來的電話，打的是林老爺子家的座機。

    變聲器還沒有流行起來，所以對方還是真聲，不過有刻意壓低聲音，營造出一種沙啞兇狠的感覺。

    接電話是由林遠臻親自去接的，其他人都是圍在了周圍，電話也是采取了攻放模式，每個人都能聽得到，不過大家都保持了絕對的安靜，聽起來就像只有林遠臻一個人一樣。

    “1000萬準備好了嗎？”對方說道，像是一門心思求財?shù)哪印?/br>
    “準備好了?！绷诌h臻聲音盡量保持著平穩(wěn)，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絲的顫抖，“人在哪里？我要聽到她說話，確定她還在的?！?/br>
    那邊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電話里面就傳來了林慧的聲音：“喂?！?/br>
    “還好嗎？”林遠臻立刻問道，聲音里的顫抖更加明顯了，不再是通常和林慧交流的那種冰冷的狀態(tài)，而是壓抑過的擔心。

    “好?！绷只壅f道，她卻相當?shù)钠届o，“于小燦也在這里，在我旁邊，好像是通知了于家，要拿100萬出來，于家的人有在嗎？”

    “在的、在的?！庇谛N的母親立刻回答，然后哭哭啼啼的對著電話說道，“我家小燦呢，我要聽聽小燦的聲音？”

    接電話的人就換成了于小燦，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媽……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我和林阿姨一出門就被綁著了，我本來是……”明顯是很害怕的，不過于小燦好像是在非常努力的擺出堅強的模樣，“媽，你不用太擔心我，我和林阿姨在一起的，我們會沒事的?！?/br>
    果然是成為被綁架的人了嗎？程曉雪琢磨著，總覺得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也許是有廖夢溪的前車之鑒，程曉雪對于小燦，總是會朝最惡意的方向去揣度。

    雙方都在確認著自己的親人在對方手里面是否還好，又再盡量拖長交談的時間，以便警察從背景音里面，能夠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這是這個點，真的格外安靜，幾乎沒有任何背景音，不過林慧和于小燦的聲音好像是有些回音，似乎在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

    “我知道你們已經報警了?！焙芸炷沁叴_認完之后，又是綁匪拿過了電話，“不是明目張膽的報警，但是卻通知了警察，還有很多偵探，想要找到我們，告訴你們，沒這么容易，而且你們有兩個人在我們手中?！?/br>
    程曉雪這覺得這綁匪的話有點多，有點不夠專業(yè)。

    不過他們知道他們報了警，有能準確的知道他們所有人都在林老爺子的院子里，直接打來了座機，這就讓程曉雪陷入了深思當中。

    林遠臻很擔心林慧的安危，所以報警肯定是采取讓別人不知道的渠道，就算是他熟識的陳警官，活動范圍也是在林家的宅門內，出門什么的都是便衣，哪有人能這么清晰的辨認出他們就是警察呢？

    第九百四十三章 交換條件

    要不就是有人一直盯在門口，而且眼力特別好，從這么多進出的人當中分辨出了有警察在。

    要不就是他們在警察局有內線，或者是在林家有內線……

    林家有內線嗎？程曉雪環(huán)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說實話，一大半她都是不認識的，尤其是那些保鏢啊，傭人啊什么的，真的不知道他們誰是誰。

    而這每一個都是有可能的是對方的眼線，在這里看著情況。

    “……”林遠臻沒有回答出其他的話來，他只重復了一句，“不要傷害我的妻子，其他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們。”

    “還以為你們夫妻的關系不好，但是看起來林先生似乎還是很在意林夫人的嘛，看來我這1000萬的開價稍微少了一些?！睂Ψ皆谀穷^說道，聲音有點愉快，而且這時候都沒有壓嗓子了，聽起來還有點年輕，“不過你既然已經先準備好了1000萬，那就給我送過來吧?！?/br>
    “送到哪里？”林遠臻問道，“而且最關鍵的是，我把這1000萬送來了，我的妻子呢？你們用什么方式把她送回來？”

    “用一個比較新奇的方式吧，交換的方式。”電話里頭的人說道，很順暢的，一點猶豫都沒有，這顯然是他們之前就已經考慮好的，“林一飛的女朋友，程曉雪，現(xiàn)在也是在你們那里吧？”

    程曉雪愣了愣，然后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林遠臻看了一眼程曉雪，想了想也是回答道：“是的，她在?！?/br>
    怎么會無緣無故的提到程曉雪呢？這是綁架林家的事情，她程曉雪雖然是林一飛的女朋友，但是到底還沒有被林家承認，只能算是一個外人。

    而且她進來的時候，是阿凱直接開車到了院子當中，在院子外頭是沒有人可以看到的，怎么綁匪會知道她也在這里呢，剛剛的語氣可是分明知道的。

    那只能說明剛才她的推測是第三點比較有可能成立，也就是現(xiàn)在在場的人就有綁匪的眼線。

    “是這樣的，為了避免你們自己的人動手腳，程曉雪也算是一個外人，讓她帶上500萬的現(xiàn)金，拿袋子背著，到永樂巷巷尾來?！睂Ψ皆谀穷^說道，“同時，以程曉雪作為交換，可以把林慧換回去。”

    聽到對方提出了這個條件的時候，所有人都都感到十分驚訝，就連程曉雪自己也是，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種身價，能夠和林慧作為交換。

    “想要再把程曉雪換回去的話，就帶上另外500萬來換她就行了?！睂Ψ剿坪趼牭搅诉@邊抽冷氣的聲音，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言辭和邏輯有點牽強和跳脫，又解釋道，“一方面這是我們的誠意，我們只求財不求人命?！?/br>
    “只是這樣嗎？”林遠臻顯然也覺得對方的邏輯不對，“為什么非要程曉雪？”

    “第二方面當然是因為程曉雪不是你們林家的人，用她來做交換，不至于激起你們林家的憤怒，又能確定的給我?guī)?00萬。”對方說道，“如果你們送不來500萬，我們就撕票，如果你們能送得來，那就皆大歡喜?！?/br>
    “你們這是沖著程曉雪來的？”林一飛在旁邊脫口而出。

    “我們只求財，其他的不管，換不換，隨便你們，給你們10分鐘的時間商量?！睂Ψ接行佬叱膳恼f道，然后掛斷了電話。

    這電話一掛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程曉雪的身上，所有人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程曉雪有這么大的能量能夠換回林慧。

    更不明白這綁匪的腦回路是怎么的，如果他們只是求財?shù)脑?，林慧的含金量肯定是遠遠高于程曉雪的，誠意什么的就算了吧，都當了綁匪了，還會考慮誠意的問題嗎？而且還具體到林家的怒火，這也實在太扯了。

    但不管對方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恩怨，至少目前提出了一個方案，就是可以用程曉雪把林慧給換回來。

    在很多林家人的眼中，程曉雪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孩子，當然是應該去和舉足輕重的林慧做交換的，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比如王淑琴，林一飛就是特別不愿意。

    怎么能讓程曉雪去以身犯險呢？不管對方是什么樣的目的和想法，都不能這么做的，尤其是林一飛。

    可是一頭是他的母親，一頭是程曉雪，他應該怎么選擇？選擇程曉雪就是不孝，選擇林慧就是對程曉雪的不忠，選擇誰就是舍棄誰，可林一飛一個也舍不下。

    這就像是那個經典的電車問題一樣，在生命面前，每個人的命都是一樣重的。

    “程曉雪同學，如果你肯去交換的話，我們作為林慧的娘家無論如何都會給你最大的補償，讓你……”有一個中年男人開口，他好像是林慧的哥哥。

    “不行！”王淑琴卻立刻搖頭，“對方說是這么說，但是你又能確定她會把林慧給送回來嗎？說不定只是要更多一個人去！”

    “我還真是覺得奇怪，程曉雪，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煩，所以才故意要你去？”

    “就是啊，這聽起來未免也太不對勁兒了?！?/br>
    在場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有人贊同，有人支持，有人對程曉雪懷有疑問，有人卻覺得有些同情，莫名其妙牽扯到了林家的綁架事情中。

    每個人的利益和立場不同，每個人的想法和性格不同，所以反應也都完全不同，程曉雪都看在眼里，記得以后多和哪些人親近，少和哪些人接觸。

    “爸，待會兒綁匪的電話來了，就由我去，我去把我的母親換回來?！本驮谧h論紛紛的時候，林一飛突然說道，雖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艱難，但是卻很用力。

    這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案，如果對方只是要一個人質去做交換的話，那么就由他去，他比程曉雪更有分量，而且也解決了他的為難之處，既能救回母親，又不讓自己心愛的人以身犯險。

    第九百四十四章 要的是她

    “不行！”聽到林一飛提出這樣的要求，周圍是一片不行的聲音。

    “就算是我去，都不會讓你去。”林遠臻的眼睛有些紅，他緊緊的捏著拳頭，“我去把我的妻子換回來，林家不能沒有林慧，這些年她無怨無悔的替我打理林家的事情，照顧我的方方面面，我卻沒有很好的對她，這一次是我對她最好的報答?！?/br>
    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因為林遠臻這番話說得太重了，都知道林遠臻和林慧的冰冷，知道他們漠然的夫妻關系，但是現(xiàn)在見林遠臻的態(tài)度，分明將林慧看得很重很重。

    “叔叔，林阿姨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報答?！背虝匝┙K于開口，說話的聲音很清脆，也很好聽，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反正都是拿人去換人，既然綁匪是點名了要我，你們又何必去湊熱鬧呢，指不定還要指出什么幺蛾子呢，我也想看看，我到底結了什么仇，有人這么轉彎抹角的要把我弄過去。”

    林一飛立刻就想出言阻止，然后程曉雪卻沖他搖搖頭，接著說道：“我去吧，我愿意接受這個交換，500萬我還沒有背過呢，是不是特別沉??？”

    所有人還是沉默著，看著風輕云淡，一派輕松的程曉雪，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面對這樣的生死危機，卻能表現(xiàn)得如此的淡定，絲毫沒有緊張慌張，絲毫也不覺得林家是把她推出去當擋箭牌。

    臉上的微笑是很自然的，這份沉穩(wěn)和氣度，讓所有人的佩服和驚嘆。

    “我也會些防身功夫，比你們去都強?！背虝匝┫肓讼胗终f道，“不用覺得有什么心理負擔，這是我自愿去做交換的，林慧林阿姨是林一飛的母親，我是林一飛的女朋友，我做這樣的事情，很心甘情愿，我很愿意把林阿姨交換回來，然后等著你們來救我就行了?！?/br>
    不僅平靜還很樂觀，而且還考慮到了每個人的想法，提出了這樣善良的說辭，來減輕他們的心理負擔。

    從一開始，程曉雪進來的時候，大家就對她持著一個打量和審視的態(tài)度，剛剛她一直跟著林一飛主動去調查各種線索，也只是覺得這女孩還算上心。

    但到了此時此刻，程曉雪的表現(xiàn)，才讓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試想一下，就算換做是成年人的自己，也不敢這么痛快的平靜的就答應去做這樣的生死交換。

    誰都知道綁匪是窮兇極惡的，撕票的概率在90%以上，放回了一個林慧，那這個去做交換的人，多半就有去無回了，為的只是帶去那500萬的現(xiàn)金而已。

    說什么放松警惕，緩解壓力，什么可能是程曉雪自己的仇家，其實很有可能是因為程曉雪不是林家的人，林家不會那么瘋狂的尋仇，所以讓她去。

    “你真的要去嗎？”林一飛的雙眼通紅，跟他父親一模一樣，“要去也是我去，要不然就是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

    “一飛，對方是點名的是我，又沒有點名你，你有本事讓對方直接點名讓你去啊。”程曉雪還是那樣笑著，“還有別說什么我們兩個去的傻話了，要是我們兩個都去了，誰還會那么拼死拼活的來救我，你必須留在這里，你救我的能力比我大，而我自保的能力比你大。這是一個最優(yōu)選擇?！?/br>
    很理智理性的說出了現(xiàn)狀，林一飛無法反駁。

    “還有一點，我們這之中應該會有綁匪的眼線，你們好好查查吧，尤其是林阿姨身邊的人，能把林阿姨給騙出去，讓她放松警惕的人。”程曉雪說道，“而現(xiàn)在，也時刻監(jiān)控著我們這邊的動向，不僅知道報警，還知道于家也來了，更知道我也在這里?！?/br>
    “查，立刻查，我也覺得這非常蹊蹺，一定有問題?！绷诌h臻看了一眼陳警官，“筆錄做得怎么樣了？是否發(fā)現(xiàn)了有問題的人？”

    “有，有兩個人都有嫌疑?！标惥倭⒖陶f道，“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鈴聲是再一次響了起來，應該就是幫費打來的電話，周圍的人立刻都噤身不語。

    還是林遠臻去接的電話，不過接電話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曉雪，程曉雪沖他用力的點頭：“答應他，由我做交換?！?/br>
    這一次，和綁匪的交流很簡單，綁匪似乎也知道剛才自己的話實在是太多了，露出了一些破綻，所以這一次，他言簡意賅只講交換的地點。

    主動權在對方手上，對方提什么要求，他們都只能答應下來，結論就是由程曉雪在半個小時之后背著500萬的現(xiàn)金，到永樂巷尾去等著。

    其他的卻沒有多說，林遠臻想要多問，對方卻威脅，再多問一句，就剁掉林慧的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