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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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世無雙》 作者:耿燦燦 作品簡評: 重活一世的令窈依然是臨安城最美最肆意的女子,面對前世與她反目成仇日后權(quán)勢滔天的仇敵們,她決心要扭轉(zhuǎn)乾坤…… 本文古色古香,行文流暢,文筆俱佳,生動形象地勾勒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主以及一眾優(yōu)秀的配角們,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古言佳作。 =========== 第1章 鄭令窈短暫的人生快要結(jié)束了。 十八歲生辰,伴隨著熱鬧的慶賀聲,城墻外起義軍的號角響徹天際,鄭家的小廝跪在地上慌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叛軍破了臨安……” 鄭令窈甚至來不及咬一口八餡壽桃,就被大丫頭春纓慌忙背進了東小院。 兵荒馬亂,信安公的府邸成了叛軍首領(lǐng)的囊中之物。 昔日與鄭令窈有過婚約的穆辰良前來探望,隔著紫檀屏風(fēng),他一襲八團石青圓領(lǐng)袍衫,身姿凜然,立于窗下。 鄭令窈有些怕他。 今非昔比,現(xiàn)在他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穆辰良聲音清冷,透著涼?。骸爱?dāng)年你悔婚,可曾想到如今這一日?” 鄭令窈緊咬下唇。 窗外秋風(fēng)瑟瑟,微寒的雨珠撲進屋子,她坐在窗下,一雙廢腳無法動彈,嘴唇顫抖,許久擠出一句話,語氣清清淡淡,“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他心高氣傲,當(dāng)年被人悔婚,肯定咬牙切齒記恨著。不然也沒得今日這一番景象。 鄭令窈想,他或許是要殺她的,如他心狠手辣,又怎會放過舊日冤家。 黑絨繡草的大紗猛地被刀劍劃穿,他手執(zhí)長柄佩劍,大步從屏風(fēng)穿過,冰冷的刀尖抵住她的下巴,只消稍稍一使勁,便能刺進她的喉頭。 鄭令窈被迫直視他。 穆辰良問:“求我一次?” 鄭令窈閉上眼,沉默以待。 良久,她聽見穆辰良冷笑一聲,聲音里多了一抹遺憾,聽不出是厭惡還是無奈,喚了她的小名,“卿卿,你好自為之?!?/br> 凌厲的劍鋒從她的下頷處移開,靴子遠去的聲音逐漸消散。 屋內(nèi)寂靜如沉水,鄭令窈松開緊蜷的拳頭,冷汗?jié)窳松澜蟆?/br> 不多時天色浸墨,春纓端了蟹面進屋來,一邊哭一邊看著鄭令窈大口吃面。 “外面死了好多人,城里遍地都是尸體,姑娘,咱們是命大的,您莫要再犟,到穆大人跟前服個軟,他念著舊情定不會為難您?!?/br> 鄭令窈吃得專心,一碗面湯水不剩,全都下肚。 等吃飽了,鄭令窈同春纓說話,一口氣慢吞吞的,不急不忙:“我也是這般打算,待會便去求他。” 春纓一愣,未曾料到鄭令窈節(jié)氣之短。 鄭令窈繼續(xù)道:“剛才他拿劍比劃,嚇得我差點背氣,這會子我緩過勁,已想出一番懇求之詞。你放心,我雖癱了腿,但姿色尚存?!?/br> 春纓哽咽,哭泣之聲更甚,“姑娘委屈了……” 鄭令窈拿手帕為春纓擦去眼淚,一下下地撫背安慰道:“螻蟻尚且貪生,只要能活著,比什么都強?!?/br> 她未曾思慮太久,當(dāng)即命春纓為她重新梳洗,兩頰特意撲了粉團胭脂,挑了當(dāng)年穆家送來的那套采繡江水紋緞繡制成的衣裙,一鬢玉珠釵,唇間點絳紅,喬裝完畢,滿室驚艷。 去的路上,鄭令窈是這樣想,穆辰良得勢,以他的心機才華,日后定能坐穩(wěn)江山。他剛才未殺她,心思可窺一斑。 他喜歡她,過了六年,他依舊這般戀著她。 這是她的本錢,她要好好利用起來。 鄭令窈看向自己的一雙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倘若她沒有癱瘓,興許能從穆辰良那里得到更大的好處——她要的不僅僅是活著而已。 穆辰良占了東邊書房與將士談?wù)搼?zhàn)事,聽見她來,并未有所反應(yīng)。 夜晚風(fēng)大,寒氣似刀子般一陣陣往臉上砍,鄭令窈端坐在輪椅上,腰板挺得筆直,十足的世家女做派。 等了一個時辰,穆辰良終是跨出屋子。同他一起出屋子的,還有鄭令窈的異母哥哥,鄭嘉和。 將士恭敬地稱他為“鄭大將軍”,想來也是叛軍中位高權(quán)重的臣子。 她素來與這位異母哥哥不對頭,他被鄭家趕出府的事,還是她一手促成。這樣一想,鄭嘉和此時與她相見,很有可能趁勢報昔日之仇。 鄭嘉和卻對她視而不見。一身鐵亮鎧甲穩(wěn)闊如山,自她身邊經(jīng)過之際,全無半分神情。 鄭令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直到鄭嘉和走進黑暗處,幾乎望不見身影時,這才敢自由呼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鄭嘉和自石拱門拐進回廊處,似乎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那眼神復(fù)雜萬千,唯獨沒有厭惡。 鄭令窈不再想,全心意放在步子故意放緩的穆辰良身上。 穆辰良也沒理她,就這么無情地從旁邁過步子。 鄭令窈不言語,伸手撈住他寬大的衣袍。 她模樣生得好,雙眸漣漣透亮,微一低頭,明媚天真,滿身透出來的少女靈氣,無人能抵。 穆辰良果然止步。 鄭令窈算準(zhǔn)他會回頭,此時心中竊喜,開口喚他:“二哥哥。” 她口齒略微不清,喊出的“二”,更似“愛”。 穆辰良低下腰,撫上她的臉龐,“再叫一聲?!?/br> 鄭令窈乖乖巧巧地又喊了次。 夜涼如洗,昏暗的光線中,穆辰良神色不明,末了,他揮手稟退春纓,親自推著鄭令窈往內(nèi)院去。 “不曾想,你竟肯來求我?!?/br> 鄭令窈大著膽子扶住他的手,袖領(lǐng)闌干梅花的刺繡順著指腹摩擦滑落,她的小嗓子細細軟軟:“除了你,我再無人可求?!?/br> 穆辰良呵一聲,“怎么,你竟不知,天大的好事在后頭等著你?卿卿,你的福氣不在我身上。” 鄭令窈聽得糊涂,面上冷靜:“有些事,我不想錯過第二次。” 穆辰良遲疑,盯著她瞧了幾番,大笑,“原來你竟不知情,姓孟的要娶你?!?/br> 借著屋里透出的余光,鄭令窈瞧見周圍的旌旗上郝然一個“孟”字。 原來當(dāng)了皇帝的不是穆辰良,是姓孟的。 她當(dāng)即將心思轉(zhuǎn)了過來,裝模作樣:“我不在乎,你帶我走可好?” 穆辰良薄唇一抿,笑道:“卿卿,我倒小瞧了你?!?/br> 鄭令窈被送回東小院。 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想,腦袋都快想破,恁是記不起哪個姓孟的曾與她有過這等情分,鄭令窈雖苦惱,但心中的石頭落地,多了幾分自信。 無論是穆辰良還是姓孟的,反正她這條命能留下了。 鄭令窈這般想著,夢里都在竊喜,直到卯時,被人強行灌下一碗毒藥。 ??诖蟮耐?,她尚未清明,便有人撬開她的嘴,狠著一股勁往里倒。 她想看看究竟是誰害她,卻被遮住了眼。 有女子氣若游絲在她耳畔低身道:“你同他說了什么,辰良竟為了你生出造反之心,若真要反,定是往死路上走。鄭令窈,過去你不安分,如今這般境地還能害人,還是死了干凈?!?/br> 這聲音好熟悉,鄭令窈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彌留之際,她也懶得反抗了,這一大碗毒藥喝下去,她哪里還有活路。 身子越來越沉,周遭的一切越來越暗,所有的聲音混雜一團。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春纓的哭喊聲,匆忙的腳步聲,以及……穆辰良的暴怒聲。 她就要死了,他還不忘威脅她:“鄭令窈,你若敢死,我便將你臉毀了。” 他最愛她這張臉,以為她也疼惜,卻不想大錯特錯。 她從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在乎的,是容貌能帶給她的名氣和愛慕。 鄭令窈恨啊,恨他護不住自己,使出最后一點力氣,也要揶揄他:“你這個廢物……” 穆辰良僵住,臉色煞白。 鄭令窈想起一事,又抓住他的手,喊:“誰殺了我,我要她償命?!彼雷约嚎觳恍辛耍Z氣越發(fā)急喘:“穆辰良,你若真心愛慕我,便立馬殺了她?!?/br> 穆辰良應(yīng)下:“好?!?/br> 這下好了,她也不關(guān)心到底是誰害她,反正是要一塊死的,多個人陪葬,黃泉路上不孤單。 鄭令窈躺在那,委屈地等著赴死。 周遭突然又多了一個人的聲音。 她聽見眾人齊齊跪下的聲,高呼“萬歲”的動靜差點沒立馬將她嚇?biāo)?。穆辰良的臣服之聲也在其間,可惜喊得并不情愿。 應(yīng)該是那位姓孟的新皇了。后面跟著她的哥哥鄭嘉和,他哽咽著聲念叨請罪之辭:“微臣罪該萬死,未能護好她?!?/br> 聽得出這兩句是肺腑之言,真誠之摯,鄭嘉和似乎是在哀慟潰哭。 他為何哭得這樣傷心,她待他并不好。 鄭令窈回過神,僅存的一絲意念落在跟前陌生男子的身上。 這位新皇該是風(fēng)塵仆仆而來,她幾乎能聞到他衣袍沾帶的甘苦泥土。 那人捏了她的手放在胸口,一字一字地喚她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