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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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不見小姑娘那雙清如皓月的眼睛。 穆辰良從未受過此等冷遇。 大半個月過去,他連她的面都沒見著。去家學里,她抱病告假,平時就更見不到了。 她有意躲著他。 穆辰良盯著靴邊滾落的石子,心情郁悶,抬腳踢開石子,怔怔站了會,又挪步將剛才踢開的石子拾起,用絲帕擦干凈,裹起來放在院門前的石階上。 鬢鴉將裹了石子的巾帕帶給令窈:“一塊石頭而已,用這般名貴的金線蘇繡手帕裹起來,穆家小少爺真是個怪人?!?/br> 令窈拿剪子剪碎絲帕,攥起石塊就要丟,丟到哪都不順眼,握在手心,氣嘟嘟說:“留著下次再砸他?!?/br> 鄭家其他人只當令窈是耍小孩子脾氣,不高興家中來了個比她更得勢的表少爺。她生悶氣,沒人敢去招她。 鄭大老爺更是吩咐下面的人,絕對不能在令窈面前提穆家小少爺,尤其不準鄭令清去令窈那邊挑撥。 他恨不得令窈就此安安靜靜地待著,足不出戶最好。 令窈又熬半月,實在熬不住。 她再悶下去,就要悶瘋。 前世被鄭嘉辭關起來的那兩年,在令窈心頭留下太深的陰影。那時她一雙廢腿,哪都去不了,鄭嘉辭也不肯讓她出去。即便是后來她學乖,肯放下身姿討好鄭嘉辭,鄭嘉辭愿意帶她出門,香車寶馬,排場壯闊,她戴著帷帽坐在鄭嘉辭身旁,看底下的人艷羨她,但千萬般好,也比不得健步如飛想去哪就去哪的自由。 令窈晃晃腦袋,不行,她不能再在屋里待下去。 憑什么讓穆辰良霸著外面的海闊天空? 遲早要見面的,反正躲不過去,她為什么要一個人悶在屋里受苦? 得拉他一塊才是。 令窈坐到妝奩旁的杌子上,吩咐鬢鴉:“替我畫個鬼面妝?!?/br> 五月夜風和煦,不冷不熱,直至過戌時,月亮才緩緩從云后浮出來。 摘星樓院子靠右,海棠芭蕉,松樹下一席漢白玉床,穆辰良斜倚靠枕乘涼。 這幾日他都睡在屋外,看繁星皓月,嗅清風盈香,只待睡意倦倦,沉沉入夢。他歇息時最忌被人打擾,半點雜音都聽不得,周圍不設人伺候,穆家跟來的丫鬟和隨侍都被他打發(fā)到院外,愛上哪上哪玩。 來鄭家一月,鄭家人皆見了面,唯獨見不到四姑娘。 他安慰自己,她是郡主,端點架子,情理之中。不見得人人都要退讓他這個穆家嫡長孫。 穆辰良雙手搭在后腦勺,闔眼仰天而躺。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令窈手執(zhí)圓扇倚在門后拿石子扔他的畫面。那一雙晶瑩大眼,即便是生氣,也看起來是在笑,天生盈盈笑眼,大抵說的便是她那樣。 他怕惹她生氣,再也不敢從碧紗館前經(jīng)過??v使有心想要再被她用石塊砸一砸,也不再輕舉妄動。 穆辰良想得入神,渾然不覺有人靠近,直至腳步聲踩過樹下堆著的芭蕉葉。 穆辰良雖身份矜貴,但自小文武雙全,加之去年七夕被劫持的事,他回家后更是勤于練武,此刻警惕起來,不動聲色地摸出袖中藏著的匕首。 匕首刀鋒涔毒,見血封喉。 電光火石間,他正要動手,忽地聞見那人身上的香氣。 這支香,熟悉得很,去年七夕夜他也嗅過。 穆辰良睜開眼,一張驚心動魄的鬼面撞入視野。 鬼面妝花在她臉上,猶如一只小花貓故弄玄虛,雖有幾分可怖,但她一雙眸子神采飛揚,他看不見她弄出的噱頭,只看得見她如畫的眉眼,靈動清麗。 他心中大喜過望,她總算肯來見他了。 令窈本來想扮鬼嚇穆辰良,最好趁亂打他一頓,哪想到他竟睡在屋外,此刻被他發(fā)現(xiàn),她微怔數(shù)秒后,決定繼續(xù)。 前世穆辰良對她一見鐘情,這世兩人第一次見面,有之前她給的下馬威做鋪墊,又有今晚的鬼面妝,她就不信,穆辰良還敢惦記她。 令窈最擅扮鬼,身形動作,聲音哭喪,樣樣得盡真?zhèn)?。為今晚一行,她還特意殺了只雞。雞血順著指尖往下涔,滴到地上,發(fā)出吧嗒的聲音。 她快速睨他一眼,穆辰良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屏住。 令窈心中得意。 如今穆辰良尚且年少,總有幾分畏懼的事物。他也怕鬼,又還沒和她見過面,認不出她是誰,所以她才嚇他。 嚇死最好,省得日后禍害。 穆辰良目不轉(zhuǎn)睛。 內(nèi)心小鹿亂撞。 她竟扮鬼嚇他,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可愛的姑娘? 第44章 令窈得償所愿, 自以為穆辰良被她嚇倒。 她看到穆辰良傻愣說不出話的模樣, 心里別提多痛快。次日從鬢鴉嘴中得知穆辰良神思恍惚,連家學都沒去, 更加得意。 嚇一次不夠, 得多嚇幾次。最好嚇到他屁股尿流滾回他的幽州老家去。 令窈打定主意,夜夜都去摘星樓扮鬼嚇人, 一連十天皆是如此。 這日, 令窈又悄悄進了摘星樓。穆辰良一見她來,立馬躺回去。 夏夜寂靜的星空下。 兩人照常對望, 一個張牙舞爪,一個呆若木雞。 穆辰良驚恐的神情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與歡喜。 她耗費心思嚇他, 他不能辜負她。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做,但看她興致勃然, 應該很熱衷于扮鬼這件事。 府里來了新人, 她揀他嚇, 意料之中。只要她高興, 她可以天天來嚇他,他盼著她來。 有人從院門邁進:“欸,你聽見沒,什么聲音?” “有點像——狼叫聲?” “笑話, 鄭府怎么可能有狼?” “興許是府上小郡主養(yǎng)的愛寵。” 穆辰良害怕的眼神瞬時轉(zhuǎn)為凌厲。 他明明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靠近院子, 竟還有不長眼的敢隨意進出。 穆辰良小心翼翼窺視令窈, 生怕她受到驚嚇。 令窈嗷嗚哭泣扮鬼叫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多年扮鬼的自信心受到挫敗, 氣悶悶地想——穆家的人就是蠢笨,連狼叫聲和鬼叫聲都分不清。 氣惱之余,令窈有些慌張。穆辰良夜晚歇息不喜有人伺候,所以她才堂而皇之地溜進摘星樓嚇他。 隨從忽然回來,她正玩在興頭上,想要逃跑又不想半途而廢。 雖然被發(fā)現(xiàn)也無礙,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怕他們發(fā)現(xiàn)。 侍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令窈猶豫不前。 眼見隨從就要走到松樹邊,令窈盯著地上那兩個隨從的影子,糾結(jié)要不要主動現(xiàn)身。 嚇一個穆辰良也是嚇,多嚇幾個人,也算沒枉費她今晚的心思。 她剛要挪步,身后有誰一把將她拽過去。 漢白玉床,穆辰良側(cè)躺,食指抵在令窈唇上,他怔怔地凝視她,漫不經(jīng)心地吩咐隨從:“不準過來,都出去。” 令窈瞪大眼。 這哪里還是剛才那個被她嚇得半死的穆辰良? 他將她扣在身側(cè),半點畏懼的神情都沒有,雖有幾分慌亂,卻不是出于對她這個女鬼的忌憚。 半晌。 院內(nèi)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穆辰良一雙濃眉大眼,眸底閃過似有似無的擔憂,悄聲說:“你可以繼續(xù)找我索命了?!?/br> 令窈腦子里轟地一下炸開。 她翻身壓住他,揪他衣襟,水靈靈的眼睛全是惱怒,方才扮鬼叫得太過,嗓子有些沙啞:“你不怕我?” 穆辰良張著眼睛望她,試圖挽救,真誠懇切地說:“我怕的,很怕?!?/br> 被人戲弄的恥辱感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令窈忍不住撲到他身上捶打:“你騙人,你才不怕。” 嚇不了他,只能打他幾拳。總要找回面子。 小姑娘粉拳捶下來,穆辰良不躲不閃,躺平任由她作踐,直至她一雙小手掐住他脖頸。 令窈屏氣。 她羞于承認,縱使她有心掐死他,她也沒這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殺了穆家的嫡長孫。更何況她力氣太小,根本掐不動他。 他的脖頸處留下她的指甲印,令窈回過神,想起穆辰良前世發(fā)起瘋時六親不認的樣子,她后知后覺,忽地有些后悔不該意氣用事。 萬一穆辰良動怒弄死她怎么辦?他又不知道她是誰,她現(xiàn)在頂著一張鬼面,不是他鐘愛的那張臉。 令窈畏縮:“我……” 穆辰良一只手已經(jīng)朝她伸來。 令窈下意識緊閉眼。 沒有想象中的痛楚。穆辰良微涼指尖緩緩落在她的臉頰,輕柔摩挲,少年獨有的腔調(diào)裝傻充愣:“奇怪,你這只女鬼怎么是溫的?” 令窈看過去。 眼縫中,穆辰良挺鼻薄唇,烏沉眉目,含笑望她。 令窈見好就收,不再糾纏,作勢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