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不重不重,五兩三錢而已。” 五兩是250克,三錢是9克,半斤左右,確實不重。 阮蘇是想在外面套個枕套,多塞點棉花,將來好帶著跑路的??梢翘p的話,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有沒有更重一點的?” “有啊,您要多重?我都可以讓師傅給你打?!崩习鍍裳鄯殴猓纴砹舜篝~。 阮蘇問:“你們金子都是自己打?” “那可不。”他進去抓出幾根金項鏈,展示給她看,“你瞧,多好的做工,南邊都比不上呢!而且保證不給您缺斤少兩,用十足十的好料!” 阮蘇琢磨著該不該在他這里打一個金枕頭,忽然背后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叫喚。 “咦,這不是五meimei嗎?怎么這樣巧,居然在百貨店里遇上了?” 三人回頭一看,店老板倒是最先叫出聲。 “這不是玉嬌姑娘和小春鵑姑娘嗎?二位今日怎么不唱戲,出來逛了?” 店老板沒認錯人,身后兩位站在一起花枝招展的美人,正是玉嬌和小春鵑。 兩人原來是戲園子里唱戲的,半年前被段瑞金相中,陸續(xù)買回家做了三姨太和四姨太。 小春鵑年幼一歲,性格膽怯,被他一說先紅了臉,仿佛身份見不得人似的。 玉嬌則是副潑辣作風,聞言立即過去揪他的耳朵。 “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倆早不唱戲了,正兒八經(jīng)當太太呢?!?/br> 店老板聽她這么一說,又看她穿金戴銀還跟著丫鬟司機,便知自己說錯話,忙賠不是。 玉嬌不理會他,眼神早就飄向阮蘇,看了幾眼后,臉上浮出掩蓋不住的嘲弄。 “我說五meimei,你年紀輕輕的怎么還喜歡黃金這種東西?土不土?” 阮蘇微微一笑,“談不上喜歡,買來玩罷了?!?/br> “咱家用得著買黃金么?二爺名下一座那么大的金礦,只要他樂意,金屋都能蓋出來好幾間?!?/br> 阮蘇一想還真是,頓時覺得毫無樂趣,與她們道了別,帶著小紅走出美美百貨。 待她背影一遠,玉嬌馬上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小**,我看她是又想變著法兒問二爺要錢呢?!?/br> “要錢?”小春鵑一臉不解。 “是啊,我可聽人說了,昨晚二爺給了她十萬塊的支票!十萬塊??!她進門不到兩個月,也沒為二爺懷上一兒半女的,憑什么花這么多錢?咱倆加起來都比不過她!” 小春鵑畢竟是個戲子,再膽怯那也是見慣了爭風吃醋的,聽她這么說冒出一股酸意,捏著手帕子問: “那怎么辦?” 怎么辦?哼…… 玉嬌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幾圈,對她招招手,在她耳畔低聲說: “咱倆做個**陣,把她的錢都弄到荷包里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xiàn)~有木有很準時~ 今晚更新九章哦,前排留言有小紅包,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啦 第3章 這邊阮蘇離開美美百貨后,在大街上逛了起來。 小紅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司機則開著福特汽車,好似烏龜爬般緩慢行駛,隨時預備讓她上車。 大街是繁忙熱鬧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兩邊不是服裝店就是西餐廳,門口偶爾可見衣著摩登的女郎或俊秀男子,嘻嘻哈哈地走過去。 國泰民安,世事安然。 倘若只看這些光鮮的紅男綠女們,誰能想象得出,以后所有美好都會灰飛煙滅呢? 阮蘇又穿過一個路口,忽見墻根處有抹嬌嫩顏色,仔細一看,竟然有人擺著竹筐賣櫻桃。 這年頭有櫻桃? 她揉了揉眼睛,走過去蹲下看,只見框內(nèi)櫻桃嫣紅飽滿,簡直如瑪瑙般晶瑩剔透,看得人口齒生津。 賣櫻桃的是位小姑娘,年齡與原主差不多,小圓臉大眼睛,扎著條長辮子,一身粗布衣衫,蹲在后面很新奇地打量阮蘇,大約是沒見過打扮這么富貴的同齡人。 “櫻桃怎么賣?”阮蘇問。 “一銀元一斤?!?/br> 這跟普通水果比起來是天價了,但阮蘇眼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豪邁地說: “我都要了,劉叔,給抬到車上去。” 司機劉叔立即要來搬,小姑娘卻不肯,抱著筐子道: “櫻桃你拿去,筐子是不給的,我還要帶回家呢?!?/br> 阮蘇驚訝,“這么小氣?我買你櫻桃花了幾十塊錢,連個筐子都不肯送?” 小姑娘委委屈屈,“實話告訴你吧,這些櫻桃是我替教會里那幫外國先生賣的,只賺個跑腿費。要是連筐子都沒了,回家要被爺爺罵的?!?/br> 原來如此,阮蘇當即又加了她一塊銀元,“這下總行了吧?夠你買十個新竹筐了?!?/br> 小姑娘連連道謝,阮蘇坐進車里,讓小紅問附近店家借水洗了一盤櫻桃,邊吃邊逛。 一個下午,她買了三條珍珠項鏈,五件新衣衫,六雙新皮鞋,再也找不出可花銷的地方,于是吃過晚飯后,又去了寒城大劇院。 劇院是個銷金窟,花錢花得理所應當,要是碰見趙庭澤那種愛叫板的人,那錢就花得更順利了。 阮蘇進去后打聽到今晚又是小鳳仙的場,便要了二樓包廂,點許多瓜果點心邊吃邊看。 她早早的預備好銀票,就等著花出去,誰知戲唱到一半時,有人在外說: “趙庭澤先生求見。” 他見自己做什么? 阮蘇并不想招惹麻煩,讓小紅又倒了杯茶,放在無人坐的桌那邊,灑了兩把瓜子殼過去,然后才叫小紅開門。 趙庭澤走進來,穿著長袍馬褂挺著大肚囊,面相倒是挺端正。而且因為做生意多,永遠一副和氣生財?shù)男δ印?/br> 阮蘇早在看臺上瞧見過他的相貌,笑吟吟地說:“趙先生,我家阮先生剛剛有事離開,您找他?” 趙庭澤看著她轉(zhuǎn)不動眼睛。 這種水靈靈的花一樣的年紀,應該跟朋友看電影,應該在學校學洋文,為何會跑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磕著瓜子喝著龍井呢? 阮蘇又問了一句,他回過神,笑道:“自昨晚后我便一直想要親自拜見阮先生,沒想到這樣不巧,正好錯過了。這樣,二位有空不妨到錦繡樓來坐坐,我請客?!?/br> 錦繡樓就是他名下的酒樓之一,在寒城遠近聞名。 看他如此殷勤,莫非真想結(jié)交新朋友? 阮蘇眨眨眼睛,不痛不癢地答道:“好,我們有空一定去?!?/br> 趙庭澤走了,走之前特地看了她好幾眼,仿佛對她很感興趣。 阮蘇只想揮霍,不想惹是生非,見有人已經(jīng)注意到自己,便不想再留,給小鳳仙又“捐”了兩千塊錢,坐上汽車帶著一筐紅櫻桃,與今天的收獲回家。 車房里整整齊齊停著四輛汽車,加上她這一輛是五輛,只剩下最貴的那輛沒回來。 阮蘇吩咐下人把櫻桃搬進去,路過客廳時,發(fā)現(xiàn)竟有一桌人在特地等自己。 “五meimei,你可回家了,快來?!?/br> 玉嬌親親熱熱地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牌桌前。 “今天不知刮了什么邪風,二姐那些牌搭子都不來了,害得我們?nèi)齻€坐在這里苦等,塞了一肚子的點心。正好你在,跟我們湊個一桌吧?!?/br> 阮蘇看著這三張濃妝艷抹的臉,故意推脫。 “可我不會打麻將啊。” “不會怕什么?jiejie們教你,自家人也不必在乎輸贏,開心開心嘛。” 她話是說得輕巧,可這眼前的架勢,分明是要集三人之力按著她來一頓狠宰。 阮蘇并不在乎輸錢,十萬塊怎么花不是花?但要是被人坑走,那是絕對不樂意的。 再說五姨太的錢進了其他幾位姨太太的口袋,段瑞金知道后頂多說一聲“胡鬧”,對她的目標毫無幫助。 簡而言之,這冤大頭她不當。 推開玉嬌的手,她笑道:“還是算了,我腦子笨,說不定學一晚上都學不會,你們另請高明吧?!?/br> 玉嬌不肯松手,非要讓她陪他們打牌。這時門外又響起車聲,段瑞金回來了。 他穿一件白色襯衣,底下一條黑色西褲包裹著兩條長腿。 因工作一天,襯衣上有些褶皺,領口扣子也解開了,露出鎖骨與喉結(jié)。無論打扮還是氣質(zhì)都充滿雄性氣息,將這滿屋子的脂粉氣沖淡不少。 他走路很快,幾乎像一陣風似的刮進來,看見姨太太們才停下腳步,眼神冷淡。 “晚上不睡覺,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姨太太們怕他,卻又愛他,因每人都仰仗著他活,恨不得見面就討好他。 玉嬌最為大膽,直接走過去笑吟吟地撣了撣他那寬肩上不存在的灰塵。 “我們正準備教五meimei打牌呢,二爺也一起來嗎?” 段瑞金沒有理她,目光落在那一筐鮮紅的櫻桃上,轉(zhuǎn)頭吩咐段福。 “洗一盤送書房來?!?/br> “是?!?/br>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樓,玉嬌滿臉失望。 阮蘇抬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臉頰有些發(fā)燙,因為想起早上自己親手幫他系皮帶的畫面。 嗜賭如命的二姨太王亞鳳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