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皮膚這種東西真是靠天生,現(xiàn)代的她天天擦防曬都沒這么白,原主在家是老被父母支使干活的,曬得灰頭土臉,精養(yǎng)兩個月就白回來了。 她看著看著,感覺心里不踏實,似乎忘了什么事。 沉吟片刻,她抬頭看了眼壁鐘,連忙掀被子下床,沖進浴室洗漱。 她把她的新丫鬟給忘了! 孟茵曼吃完早飯就來了,站在側(cè)門外等,誰知等到吃午飯都沒見有人來接自己。 段公館的圍墻高得像小山,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她實在等不下去了,看見有仆人出來倒泔水,立即抓住他問: “大哥,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總是穿得很光鮮的姑娘?” “你是說五姨太嗎?” “五姨太?” 仆人正要說話,阮蘇便從他背后走出來,對孟茵曼笑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 孟茵曼花了半天的時間等來正主,這才松了口氣,想到自己白花的時間和等待的辛苦,又撅起了嘴。 “我還以為你后悔了呢?!?/br> 阮蘇拉住她的手,帶她往里走。 “賣身契都簽了,我后悔什么……這是你給自己買的新衣服么?怎么花的跟新娘子一樣。” 孟茵曼看了眼她身上花團錦簇的旗袍,回道: “要說像,還是你像,我撐死了是個唱花鼓的。” 阮蘇越看她越合心意,說話直爽又機靈,還有文化,是個可以交流的人。 她為孟茵曼安排了房間,在仆人們住的那棟樓,又帶她在段公館走了一圈,熟悉地形。 最后兩人回到她的臥室,她從滿柜子好衣物當(dāng)中挑出一套合身的,遞給她道: “你白天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晚上見二爺?!?/br> 聽見這個稱呼,孟茵曼來了興趣,抱著衣服問她: “你真是那人的五姨太?怎么成為他姨太太的?” “他缺人,我缺錢,自然一拍即合了?!比钐K問:“莫非你想當(dāng)個老六?” 她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敢不敢,我這脾氣當(dāng)人姨太太,不出三天就要被打死了。” 阮蘇笑嘻嘻地掐了她一把,推她道:“下樓收拾去?!?/br> 孟茵曼洗完澡換上她給的衣服,又從老媽子那里領(lǐng)得一條段公館女傭人通用的紫頭巾,正式成為丫頭小曼。 吃晚飯時,小曼便站在她身后伺候,看著桌上的佳肴垂涎欲滴,甚至吸溜了聲。 阮蘇哭笑不得,趁無人經(jīng)過時往她嘴里塞了塊紅燒rou,叮囑道: “你在我面前可以沒規(guī)矩,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可不行?!?/br> 她把rou咽下肚,舉手表忠心。 晚飯后不久,段瑞金回來了,身后照舊跟著個沒有喜怒的段福。 二人經(jīng)過客廳時,阮蘇眼尖地瞥見他,帶著小曼走過去。 “二爺,這是我的新丫鬟,叫小曼?!?/br> 段瑞金審視了小曼,毫無興趣,視線落在阮蘇平坦的腹部,腦中響起段福早上的話。 五位姨太太當(dāng)中,她是最合適的。 可這樣一截細細的腰,如何孕育得了生命?真是一個千古難題。 “二爺?”阮蘇看他不言語,又叫了一聲,同時推了把身邊的人。 小曼之前被她囑咐過要好好表現(xiàn),這時識相地往前走了半步,低頭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二爺。 段瑞金點了點頭,自顧自上樓。 段福特意記下小曼的相貌,也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小曼的激動就壓不住了,抓住阮蘇的肩膀蹦跳成了一只兔子。 “那人是段瑞金?我的天,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拍電影的明星呢!” 阮蘇輕輕掐了下她的嘴。 “小聲點,什么話都敢說,不要命了么?” 小曼的嘴唇被她捏成鴨子,無奈地嘎嘎了兩聲,逗得她哈哈大笑。 這一晚段瑞金沒來她房里,她與小曼閑聊好一會兒才睡下,等她走后吁出一口氣,感覺自己不該太掉以輕心,找到機會該試探試探她。 沒想到的是,機會來得特別快,兩天之后就擺在她的眼前。 那時她正跟小曼在院中玩新買來的雞毛毽子,玉嬌與小春鵑從客廳出來,躲在一株茂盛的滴水觀音后面,鬼鬼祟祟地看這邊。 她用眼角余光瞥見了,便把毽子遞給小曼,“我有點困,回房間瞇一會兒,你別來吵我。” 小曼才玩到興頭上,她居然就不玩了,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阮蘇上樓,靜靜地等了會兒,悄無聲息走下去,果然看見玉嬌小春鵑已經(jīng)站在了小曼面前。 兩人聲音壓得低,說什么阮蘇聽不見,但是小曼嗓門高,聽完后立刻翻了白眼。 “我憑什么告訴你呀?當(dāng)我是白眼狼呢?!?/br> 玉嬌使出招攬小紅的老一套,塞銀元給她,粗略一看得有十幾塊,算是下了點本。 小曼果然改變表情,笑瞇瞇地接過來,塞進口袋里。 玉嬌喜笑顏開,音量忘記壓低,“那咱們這就算是說好了?以后她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你立馬告訴我?!?/br> 事情本來已經(jīng)板上釘釘,誰知小曼把臉一撇,“什么說好了?我怎么聽不懂你的話呀?” 玉嬌愣住,指著她的口袋,“你、你剛才不是收了我的錢嗎?答應(yīng)給我當(dāng)臥底呀?!?/br> “你放狗屁!這錢是五太太賞給我的。我是她丫頭,怎么可能給你當(dāng)臥底?大白天別說夢話?!?/br> 玉嬌這時才看明白了,敢情這死丫頭膽大包天,要搞黑吃黑呢! 她是個暴脾氣,火氣上來抬手就是一嘴巴子抽過去。 但小曼靈敏得很,這兩天吃得也好,有力氣,彎腰一躲就躲過了。 玉嬌暴跳如雷,要沖上去打她。 小春鵑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阮蘇覺得已經(jīng)差不多了,面帶驚奇地走出去,“你們在做什么?” 小曼活像條泥鰍,立刻躲去她身后。 “三太太要打我,還污蔑我拿了她的錢!太太,你要為我做主??!” 阮蘇心中越發(fā)對她刮目相看,差點笑出來,表面上卻做個委屈的姿態(tài)。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不能動手打我的人吧?這件事我不服,咱們?nèi)サV上找二爺評理!” 玉嬌才被罰過,哪兒敢再往礦上跑?嚇得臉都白了,用力推她拽自己的手。 小春鵑瞥見機會,拉著她跑出了公館大門。 望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小曼得意洋洋。 “哼,讓她敢打我!” 阮蘇回頭伸出手,“交出來吧?!?/br> 她開始裝傻,“交什么?我不知道啊?!?/br> 阮蘇直接伸手從她口袋里掏出一把銀元,數(shù)了數(shù),正好十五塊錢。 公館的老媽子一個月也就十五塊錢而已。 “太太,你又不缺錢,這十幾塊錢就算了吧,我沒爹沒娘,還得給自己攢嫁妝呢。” 阮蘇噗嗤一下笑出聲,丟回她口袋里,“行,就當(dāng)我賞你的了。” 她嘿嘿一笑,“謝太太?!?/br> 阮蘇吩咐道:“換身衣服去,今天跟我出門?!?/br> “出門?去哪兒?” 當(dāng)然是花錢了,她那十萬塊還沒花完呢!愁死人了。 司機駕駛著汽車行駛在大街上,阮蘇與小曼坐在后排。 她望著道路兩旁的店鋪,心想還是去珍寶齋算了,也就那里的東西值錢些,而且估計新貨也到了。 正要吩咐司機,小曼忽然狂拍她的手。 “你看你看,是小鳳仙誒!” 阮蘇朝窗外一看,果然是小鳳仙。她沒穿戲服,一件桃紅色緞面高開叉旗袍包裹住窈窕而豐滿的身體,腳踩一雙高跟鞋,妝容艷麗卷發(fā)蓬松,像朵鳳仙花似的走在人群里。 “你也認識她?”她邊開門邊問小曼。 “我偷偷溜進戲院聽過她的戲,唱得可好聽呢!” 司機在路旁停車,二人來到小鳳仙面前,后者認出阮蘇,面露驚喜。 阮蘇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小鳳仙指指身旁的幾個女人。 “有人請我們?nèi)ソ痖T飯店跳舞,你也去嗎?” 跳舞? 阮蘇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群人搖頭晃腦蹦迪斯科的畫面,想想現(xiàn)在還是民國,于是又變成了男女摟在一起跳恰恰。 她好奇地問:“誰請???” “一位常來看戲的老板。放心,你到時見都不必見他,自己玩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