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段雪芝臉頰通紅,“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他早該料到有今日。三十多歲的男人,沒你想得那么天真?!?/br> 她無法反駁,緊張地絞著手指。 門外傳來腳步聲,長筒軍靴的靴底踏在石質地面上,發(fā)出的響聲很獨特。 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緊了,看向門。 唯獨段瑞金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門的另一邊,拿起一截用來撐窗戶的木棍拋了拋。 阮蘇費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拿那個做什么。 這時門被推開了,榮凌云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他一眼便看見段雪芝,驚訝地張開嘴。 沒等他說話,段瑞金就走到他身后,揚起木棍狠狠敲向他的后腦勺。 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段瑞金丟掉木棍踹了踹,他已經(jīng)昏迷過去,毫無反應。 段雪芝嚇得尖叫了一聲,跑過去護住榮凌云。 “二哥!你瘋了嗎?” 段瑞金看都沒看她,對趙祝升說:“找根結實點的繩子把他捆起來。” 趙祝升走出去,沒過多久就帶著繩子回來了。段瑞金協(xié)助他把榮凌云捆成了一個粽子,回頭向阮蘇伸出手。 阮蘇看出他的用意,打開包包遞給他勃朗寧。 他放在趙祝升的掌心,站起身道:“下面就交給你們了,我有點事,待會兒回來?!?/br> 阮蘇不解地問:“你還有什么事?” 他沒有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打開門走了出去。 大廳里仍然觥籌交錯,熱鬧喧嘩,這份喧嘩正好掩蓋了后院正在發(fā)生的事。 段瑞金沒有回桌上,視線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尋找榮閑音的身影。 下一秒,他看到了。 榮閑音已經(jīng)走到大門外,身影幾乎融入黑夜里,乘上一輛汽車。 他立刻跟出去。 段公館周圍的路不知何時被清空,看不到一個百姓。各個路口堆放著路障,時不時便有巡邏隊經(jīng)過。 榮閑音的汽車出現(xiàn),有衛(wèi)兵為他搬開路障,讓他通過。 段瑞金遠遠的下了車,趁無人注意從另一條路率先抵達公館。 護衛(wèi)們聚在院中打牌,吆吆喝喝的,他沒有管,悄無聲息地上到三樓。 榮閑音按照榮凌云吩咐,先在前門放了火。護衛(wèi)們沉浸在牌局之中一時間沒發(fā)現(xiàn),等聞到氣味才察覺不妙,而這時火勢已經(jīng)開始蔓延,都燒到草地上了。 眾人趕緊去滅火,前門混亂成一片。 榮閑音從無人管的后門溜進去,來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書房。 書房內空無一人,安靜得落針可聞。他激動地吸了幾口氣,按照之前從小春鵑口中得知的位置,走到書架前。 他移開厚重的書本,找到保險柜柜門,又從書桌抽屜里翻出鑰匙,打開了門。 資料出現(xiàn)在視野中,榮閑音欣喜地伸出手,指尖剛剛碰到資料,便有個冰冷的東西抵住他的后腦勺。 他身體僵住,不敢動彈。 “榮老板,你不去當間諜可惜了。” 聽見這個冷淡的聲音,榮閑音頭皮發(fā)麻,差點沒拔腳就跑! 第48章 他跑不掉,槍口緊貼著他的頭皮,壓得他血管突突跳動。 榮閑音心里很清楚,只要他敢有任何異常舉動,對方手上的這把槍完全可以在頃刻之間,把他的腦袋轟成摔爛的醬瓜。 資料都已經(jīng)拿到手了,居然……段瑞金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榮府嗎? 性命終究比權勢重要,榮閑音無論多么的不甘心,最后還是老老實實把資料放了回去,舉高雙手客氣地說: “段老板說笑了,有您這樣的高手在,間諜哪兒混得到飯吃?!?/br> 段瑞金冷笑一聲,用槍口頂了頂他的后腦勺。 “起來?!?/br> 榮閑音乖乖站起身,維持著雙手高舉的姿勢,轉身看著他。 “榮老板,這柜子里都是我們段家人吃飯的寶貝,搶人飯碗等于什么來著?” “奪人性命?!?/br> “沒錯?!倍稳鸾饐枺骸叭绻闶俏?,你會怎么做?” 榮閑音畢竟是榮閑音,見多識廣,腦子轉動得靈活,又有著一張厚臉皮。在如此緊急的關頭,他既沒有痛哭流涕下跪央求對方饒命,也沒有傻乎乎地順著他的話往陷阱里跳,而是氣定神閑地說: “我的做法的確過分了些,今日的事我也認栽。但是段老板,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個好機會?!?/br> “哦?” “段家自從你父親那一代就不再從政了,專心做生意。如今你們家之所以能保住金礦的經(jīng)營權,靠得是張家,也就是你那大嫂的父親在晉城打點各路關系?!?/br> 他頓了頓,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據(jù)我所知,你家那位大嫂個性獨特,不僅三天兩頭往外跑,仗著你大哥不敢斷絕關系,對他頤氣指使。另外,她還有一個秘密鮮為人知……” 段瑞金沒說話,但表情rou眼可見變了。 榮閑音愈發(fā)有了把握,緩緩放下雙手,笑著靠近他。 “她沒有生育能力,對不對?” 段瑞金咬牙切齒地問:“你怎么知道?”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無法為段家延續(xù)香火,你大哥忌憚她不敢找妾室,小弟又是個不著四六的,這副重擔便落在了你身上,你父母遲早要逼你生兒育女?!?/br> 他陰鷙地看著他,“你說這么多,到底想說什么?” 榮閑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儼然反敗為勝。 “我想說的是……張家算得上什么東西呢?晉城那些狗官又有什么能耐?你們段家有錢,我們榮家有兵,大家強強聯(lián)手,招兵買馬,說不定將來天下就是我們的。你家再也不必對張家忌憚,你也大可以擺脫家族的控制,去過自己想過的人生?!?/br> 他蠻以為自己說完這些后,對方會收起槍,與他握手言歡。 畢竟,權勢誰不愛呢?利益面前,沒有敵人,都是朋友。 然而段瑞金的反應出人意料,他依然看著他,看了一會兒還笑了起來,令他后背發(fā)涼,懷疑剛才的表現(xiàn)都是裝的。 “你難道沒興趣嗎?” 段瑞金道:“當然有,你的提議很不錯,值得嘗試。” “那你笑什么?”榮閑音意識到事情發(fā)展并非在自己的掌控中,雙眉緊鎖。 段瑞金嗤道:“我笑你晚了一步?!?/br> “什么?” 他沒再跟他浪費時間,舉起槍往他鼻梁上一砸,砸斷了他的鼻梁骨,鼻血飛濺。 榮閑音在前門烈焰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中慘叫,仰面倒地,段瑞金收起槍,用拳腳進行痛毆,沒兩下就打得他滿臉是血。 他從未進行過任何體力上的訓練,段瑞金卻是從小習武的,學習的還是奪人性命的武術,知道往哪兒打最有效,而非展示用的花拳繡腿。 兩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榮閑音毫無反擊之力。在劇痛中他想起自己也是帶了武器的,一只手拼命護著頭,另一只手伸向口袋里掏槍。 段瑞金一腳踩上他的胳膊,狠狠擰了擰,彎腰奪走他的槍,拿起來看了眼,嗤笑著卸了子彈,遠遠丟開。 “榮老板,你為你大哥如此賣命,他卻只給你這種東西防身,怕不是壓根就沒想讓你回去?!?/br> 榮閑音痛得無法接話,已經(jīng)隱約嗅到了死亡的危險氣息。 段瑞金又踹了他幾腳,幾乎把他打得沒有人模樣,突然放過了他,走向保險柜。 他努力睜開眼睛,血液流入眼眶里,他從自己模糊的視線中看見對方拿出那疊讓人夢寐以求的資料,回到他面前。 “你很想要是不是?”段瑞金問。 榮閑音一張開嘴,被踹斷的鼻梁骨和缺了牙齒的地方就劇痛無比,以至于眼淚都滾了出來,混合進臟兮兮的血跡里。 段瑞金憐憫地搖了搖頭,從書桌上拿來一盒火柴。 “我這個人,最討厭后患無窮?!?/br> 說完他劃亮一根火柴,點燃了寶貴的資料。 公館外火在燒,書房里火也在燒。 小小的火苗跳躍著,越來越旺盛,通紅的火焰映在榮閑音顫抖的瞳孔里,他難以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 段瑞金他……把資料給燒了?! 當那堆流傳百年的珍貴資料徹底化作一團灰燼后,段瑞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榮閑音渾身鮮血,狼狽不堪,因疼痛身體劇烈抽搐不停發(fā)抖。 他卻依舊衣著筆挺,面容清冷,渾身上下只有拳頭與鞋尖沾了點血,還都是對方的。 段瑞金道:“往后這世上只剩下一份資料?!?/br> 他指了指太陽xue,“在我腦子里,你們想要,隨時歡迎來取?!?/br> 榮閑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前門大火終于撲滅,護衛(wèi)們發(fā)現(xiàn)三樓的異常,連忙跑上來查看。 段瑞金沒有責罵他們,吩咐他們把榮閑音抬下樓去,即刻用車送回榮府。 他自己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手,換了雙鞋,也再次出發(fā)。 沒過多久,兩輛汽車開到榮府門口。 上百賓客們站在榮府院子里,為榮凌云方才宣布的一件喜事歡呼,上前道賀,氣氛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