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逼轃o別點頭。

    殷覓棠這就滿足地笑了，笑得很開心。

    戚無別看了看瓶中的最高的一支石榴花，又看向彎著眼睛的殷覓棠。這花歲好看，可還是沒有他的棠好看。

    當(dāng)然了，這話，他不能說出來。起碼現(xiàn)在還不能說出來。

    不過這花既然是殷覓棠親手插好送來的，那就是天下最美的花。心里忽然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戚無別伸手撥弄了兩下葉子。

    “皇上，還是你好。棠棠喜歡你！”

    戚無別心里那種飄飄然的感覺更濃了。

    “比如歸哥哥好多了，我送花給如歸哥哥，他卻不高興……”

    戚無別心里蹭蹭蹭往上飄的感覺停在那兒，停在高空中，不上不下。他輕咳了一聲，問：“你給如歸也送了?！?/br>
    “嗯嗯！”殷覓棠點頭，“剛剛給如歸哥哥送去啦！”

    “哦。”戚無別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先給他送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夕夕 的火箭炮，iris、游手好閑妞 的手榴彈，官官雎鳩、玘翡璃、夏夏bb、古月檸檬、游手好閑妞 的地雷

    感謝 安之若兮x20、酸奶小王子x20、古月檸檬x10、蘇蘇蘇蘇蘇。x10、一岱x10、晴夏x10、誰不是小公舉x10、不才在下x5、美美噠～x5、鹿懟懟x5、酥酥月x5、朝朝暮暮x5、病嬌家的小羔羔x3、落絮x3、煙雨繞重樓x2、姐小斯x2、暖雨晴風(fēng)x2、清薇逐波、薔薇玫瑰、弋、土豆、swallow、心素如簡 的營養(yǎng)液

    第28章 親近

    “嗯嗯。如歸哥哥離我那里更近呀?！币笠捥臏喨徊挥X戚無別的情緒發(fā)生了某些轉(zhuǎn)變，隨口說著。

    戚無別仔細比對了一下晉江閣到這里的距離，和到凌云宮的距離。哦，好像是離凌云宮更近一點。咦，當(dāng)初是誰選了晉江閣這個破地方？

    其實他應(yīng)該知足。之前的殷覓棠可是一口一個如歸哥哥，到了他這里就謹(jǐn)慎起來。如今他在她眼中算是擺脫了這個皇帝的身份？如此想來，倒也是好事。他在她心中從不如戚如歸到一視同仁，也才用了三五年而已嘛。下一步，距離慢慢超越戚如歸，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也不遠了。

    ——戚無別在心里安慰自己。

    殷覓棠還這么小，若她是喜歡和別家的小公子玩，戚無別也不至于如此?？捎心敲磶讉€人，殷覓棠是萬萬不能靠近的，尤其是戚如歸。戚無別前一世一直到最后都不知道殷覓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戚如歸。他沒來得及問，就重生回來，成為一直梗在心里的一個疑問。他的棠天下獨一無二，戚無別不僅不在意別人喜歡殷覓棠，而且反而認為不喜歡殷覓棠的人才是眼瞎。

    但是，她被別人喜歡可以。她喜歡別人一絲一毫都不可以。她只能喜歡他，全心全意的喜歡。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三魂七魄，她的每一根頭發(fā)絲兒都只能喜歡他。

    所以，戚無別這輩子打算將一切有可能的萌芽全部扼殺在幼時。而且他也要阻止戚如歸再喜歡上殷覓棠。

    唔，要不要現(xiàn)在就給弟弟物色一個絕色佳人？

    戚無別開始回憶鄂南城中的世家女們長大后誰沉魚落雁誰閉月羞花誰端莊秀麗誰溫柔聰慧……

    殷覓棠見戚無別好久不說話，她伸出小手拽了拽戚無別的衣擺，問：“皇上，你最喜歡什么花？”

    戚無別收回思緒，看著她，說：“海棠?！?/br>
    “什么海棠？鹿角海棠、鐵海棠、垂絲海棠、西府海棠、貼梗海棠、槺棠、麗格海棠……”殷覓棠扒拉著小小的手指頭，一種種數(shù)起來。

    戚無別靜靜望著她。當(dāng)然他面前的棠。

    宮女琉梳進來稟告小紅豆兒過來了。琉梳前腳進來稟告，小紅豆兒后腳就跟了進來。小紅豆兒剛剛已經(jīng)去凌云宮給戚如歸送了一瓶，知道殷覓棠已經(jīng)送過了。所以她看見殷覓棠在這兒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

    倒是殷覓棠望著跟在小紅豆兒身后的伊春有些意外，伊春的懷里抱著一大瓶姹紫嫣紅的花兒。

    “皇帝哥哥，我來給你送插花，我親手插的。”她扭頭讓伊春把插花抱進來，放在戚無別的長案上。

    兩瓶插花并列擺著。兩個花瓶雖然不完全相同，卻都是仙鶴望云的景兒，一眼望過去，有些相似。

    “小紅豆兒，你也給皇上送花兒啦？還是你擺弄的好看……”殷覓棠看看小紅豆兒送來的那瓶，再看看自己送過來的那一瓶，忽然覺得自己那一瓶被這么一對比遜色多了。

    殷覓棠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甚至有點后悔，應(yīng)該等自己的插花手藝好一些之后再拿來送人的。

    “你那瓶也很好呀。先生今天可都說了你進步很大。而且單獨指導(dǎo)了你很久，一定是好喜歡你了?！毙〖t豆兒笑瞇瞇地說。

    伊春垂眼看著小紅豆兒拉著殷覓棠的手安慰，心里很是不屑。也就是她家公主性子好，又心善，才任由被人欺負了。明明就是她家公主的這瓶花兒更好看，哪里用得著跟殷覓棠這么個小小的伴讀說什么客套話。

    伊春臉上一閃而過的輕蔑神情沒有被正在說話的殷覓棠和小紅豆兒看見，卻沒有逃過戚無別的眼。戚無別一下子把她想起來了。之前太后曾因為這個宮女派人將事情說給他聽，戚無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只是這兩天，他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處理而已。

    不過這事兒也沒有什么值得處理的。

    戚無別揮揮手，道：“來人，將宮女伊春掌嘴二十，送去浣衣坊?！?/br>
    掌嘴二十倒是算不上很重的責(zé)罰，可是送去浣衣坊的宮女基本這輩子也就沒什么翻身的機會了。那兒陰氣重，活兒又多，cao勞得很。各個宮里犯了錯的宮女要是被扔了進去，能活著出來算是運氣好的。

    伊春一下子懵住了，她怔怔站在那里沒反應(yīng)過來。她從進了大殿明明一句話都沒說過?。∷?、她、她……她犯了什么罪??！

    那、那個……躬清殿里還有別的宮女叫伊春不成？

    殷覓棠和小紅豆兒也懵了，皇上怎么突然罰起人來了？

    侍衛(wèi)魚貫而入，動作生硬地扣住伊春的雙臂，伊春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慌忙跪下，又驚又慌地說：“陛下，奴婢犯了什么錯，您就算是要奴婢的命，也要讓奴婢死個明白呀！”

    李中巒尖細的聲音暴吼了一聲：“大膽！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死”這個字是個忌諱，是不當(dāng)在陛下提前。若是平常，偶爾有人說了也無妨?？扇缃袷潜菹掳l(fā)落宮女的時候，這個時候李中巒當(dāng)然要“狐假虎威”一下。

    伊春雙肩一抖，身子顫成一片。李中巒在戚無別面前的時候總是笑瞇瞇的，瞧著也面善。可他畢竟是陛下眼前的第一紅人，對待宮里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也沒什么好臉色。誰不巴結(jié)他？誰不畏懼他？

    伊春被拖著往外走，她忽然睜大了眼睛，沖著小紅豆兒大喊：“公主！奴婢對您可是忠心耿耿?。∵@些年，奴婢看著您長大，照顧著您長大。奴婢求求您了，跟皇上求個情啊！”

    小紅豆兒半張著小嘴兒，愣愣的。她被伊春這么一吼，慢慢回過神來，轉(zhuǎn)頭望向戚無別，問：“皇帝哥哥，你為什么要罰她？”

    “紅豆兒，你要給這個宮女求情嗎？”戚無別問。

    小紅豆兒認真想了一會兒，說：“我得先知道皇帝哥哥罰她的理由?！?/br>
    伊春跪伏在地上，松了口氣。她的小主子還是顧著她的，不會不管她！

    戚無別點點頭，揮手讓當(dāng)日太后派過來的宮女進到躬清殿中，將當(dāng)時伊春說給太后的話一字不差地敘述了一遍。

    隨著宮女的講述，跪地的伊春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呈現(xiàn)一片灰敗之色。

    “你怎么可以背著我在母后面前亂說一通！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兒！”小紅豆兒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伊春。小紅豆兒有點懵，她自打出生就被保護得很好，是真正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她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胡說八道冤枉人。

    一旁的殷覓棠也愣愣的，她不明白伊春為什么這么說她。那些不對，都不對！

    戚無別將兩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最后盯著小紅豆兒，問：“如此搬弄口舌的宮婢，你還要求情嗎？”

    小紅豆兒認真想了好一會兒，十分猶豫。她剛想開口，戚無別卻不許她說話，先說：“求情也無用。來人，拖下去?！?/br>
    伊春也不過是剛過十歲的小姑娘，此時是真的怕了，無力地癱在地上。侍衛(wèi)將宛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伊春粗魯?shù)赝狭讼氯ァ?/br>
    躬清殿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戚無別朝小紅豆兒招招手，等她走到身邊了，他摸了摸meimei的頭，耐心跟她說：“何為奴仆？他們?yōu)槟阕鍪?，你就要對他們負?zé)。獎罰分明是第一，保護他們的擔(dān)當(dāng)是第二。他們?nèi)糇鲥e了事，你要責(zé)罰也要教導(dǎo)。要不然他們遲早會壞了大事。當(dāng)然，責(zé)罰這種事當(dāng)由你這個做主子的人來，哥哥今日算是破例越過你，你若求情也是身為主子的擔(dān)當(dāng)?！?/br>
    小紅豆兒似懂非懂地望著戚無別，猶豫不決地問：“那……我到底可不可以求情的？”

    “可以，你隨時都可以去浣衣坊將她領(lǐng)出來?！逼轃o別稍頓，“因為她是你的人?！?/br>
    小紅豆兒眨了下眼睛，好像懂了。她動作緩慢地點了下頭，問：“皇帝哥哥，就算我把她領(lǐng)出來也要罰她、教她，讓她以后不會再犯錯對不對？”

    戚無別欣慰點頭。他就知道自己這個meimei聽得懂。她也該學(xué)這些東西了。

    小紅豆兒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才重重點頭，說：“皇帝哥哥，還是讓她在浣衣坊待一陣吧。等過一段時間我再去接她！”

    戚無別點頭，“隨你?！?/br>
    “皇帝哥哥，我要先回去了。我要回去以后定規(guī)矩，讓其他宮人都不犯錯！”小紅豆兒又開心起來，圓圓的眼眸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說完這話，就提著裙子開開心心地跑出去。

    戚無別吩咐李中巒派個人跟著，將小公主安全送回去。

    戚無別處理完了meimei的事情，這才看向殷覓棠，然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殷覓棠低著頭，眼圈竟然紅了。戚無別一愣，細細回憶了一番剛剛的事情，柔聲對她說：“那宮女是胡說八道，你何必哭?！?/br>
    殷覓棠抬起頭望著戚無別。她向來都是這樣，委屈想哭的時候，會先憋著淚，然而憋著憋著，眼淚還沒落下，眼圈卻會紅了一大圈。

    “被人討厭了……”殷覓棠吸了下鼻子，努力忍著眼眶里的淚。

    小姑娘傷了心。她不是特別明白伊春為什么要那樣說，可是她明白伊春不喜歡她，討厭她。年紀(jì)小小的小姑娘因為別人的討厭傷了心，開始自我懷疑。難道真的是她做的不夠好？

    戚無別瞬間了然。

    “那你有沒有討厭的人？”戚無別問。

    殷覓棠認真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有。”

    “那么被你討厭的人就一個優(yōu)點都沒有嗎？他有沒有朋友？有沒有人喜歡他？”戚無別又問。

    殷覓棠想了想，又點頭，“有?！?/br>
    戚無別又問：“如果現(xiàn)在有一種方式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可是你卻不喜歡你自己的樣子，生活得并不開心。那么你愿不愿意？”

    殷覓棠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搖搖頭，“不愿意，要開心。”

    “對啊。要開心。被喜歡的人喜歡是幸運，被不喜歡的人喜歡是福氣。然而不管這么樣，我們首先要喜歡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根本不必苛責(zé)自己，不需努力讓所有人都喜歡你。因為那樣是不可能的?！?/br>
    殷覓棠望著戚無別，認真聽他講大道理。若說戚無別剛開始說起道理來時，殷覓棠還不能完全聽懂?？墒锹犞犞?，殷覓棠慢慢就懂了。

    她眼里的氤氳逐漸散去，又重新變成明朗一切。

    戚無別看得欣慰。他也有私心，他的私心大概就是不希望殷覓棠這一世再如前世那般累。

    一旁的李中巒連連稱奇。他在戚無別身邊伺候許久，還是第一次看見陛下這么有耐心先后給兩個小姑娘講道理，安慰人。

    “皇上，謝謝你?！币笠捥拈_心地笑起來。

    她在心里又一次覺得皇上好了不起，居然知道這么多大道理。而且她把戚無別對小紅豆兒說的那些話也聽進去了。

    殷覓棠第一次覺得其實趙mama的離開，原來自己有很大的責(zé)任。是因為她沒有做到獎罰分明，趙mama離開的時候她也沒有擔(dān)當(dāng)，她沒有站出來……

    殷覓棠又咧了咧嘴角。她手心朝上，動作有些古怪地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頭頂。

    戚無別皺眉，問：“你這是做什么？”

    “小紅豆兒有皇上安慰，我沒有，我自己揉?！币笠捥泥街?。

    戚無別微怔，轉(zhuǎn)瞬大笑。

    “別揉了，頭發(fā)又揉亂了?！逼轃o別笑著搖搖頭。

    “反正陛下會綁頭發(fā)，還綁得好好的哩！”殷覓棠湊過去，在戚無別面前跪坐在地上，然后將腦袋搭在戚無別的腿上，她小小的手兒指了指自己的小腦袋。

    戚無別一滯，心間跳動不由快了幾分。

    這算不算是意外收獲？今日之后，他本來只是想教導(dǎo)meimei如何管教下人，卻沒有想到無形之中，讓殷覓棠對他更親近了些。

    他將手輕輕搭在殷覓棠的頭上，享受著這一刻殷覓棠主動的示好親近。殷覓棠的頭發(fā)很軟，劃過戚無別的心里，將這種柔軟一直傳到他心尖尖上。

    他挑開殷覓棠一側(cè)的發(fā)帶，把她一側(cè)的頭發(fā)放了下來。他剛想要挑開殷覓棠另一側(cè)綁起的丱發(fā)發(fā)帶時，腿上的小姑娘卻忽然一下子從他腿上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