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她表情僵住,臉上的笑容連哭都不如:“你什么時候……” 于鴻霄拿著手里的毛巾上前:“不是故意聽你電話,跟過來看看你手燙傷沒有?!?/br> 趁著稀疏的月光和兩邊的燈影,他眼神落在她手上:“過來?!?/br> 李苒上前小半步,伸出手。女孩細滑的皮膚上印著一塊紅紅的痕跡,硬幣那么大。 于鴻霄掏出口袋里的軟膏,擠出一些。 李苒:“你怎么還帶燙傷膏?” 于鴻霄;“酒店的?!?/br> 他話明顯比剛才少了許多,語氣也低了些。兩人在亭子里聊天時,還沒那么有距離感。 李苒抿了抿嘴唇,知道是因為什么。 涂完藥膏,于鴻霄冷不丁地問:“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 李苒沒想到他會問問的這么直白,搖頭:“不喜歡?!?/br> 聽完這句話,于鴻霄又想抽煙了。他摸了摸口袋,才想起剛才急著追出來,沒穿外套。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解:“為什么?” 李苒:“沒有為什么,想通自然就不喜歡了?!?/br> 她聲音有些輕:“人不能犯一輩子賤吶?!?/br> 于鴻霄靜靜地聽完,他不知道李苒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喜歡一個人是一瞬間的事情,下決心放棄一個人可能需要一輩子。 李苒低著頭,情緒不太好,事已至此,倒不是還留戀什么,就是太悲哀了。 月夜里,于鴻霄鬼使神差地將大手輕輕覆在她的頭上:“我很高興?!?/br> 李苒抬頭,他的手掌落偏,從她的耳朵旁滑下。 于鴻霄:“你能想通?!?/br> —— 晚些時候,于家的幾位長輩吃完飯先回去,于鴻霄兄妹還有李苒送他們出去。 臨走時,嬸嬸牽著李苒的手,悄悄問了一句:“你覺得鴻霄怎么樣?” 李苒怔住,隨即反應(yīng)過來:“嬸嬸,你誤會了。我不是鴻霄哥女朋友。” 嬸嬸一副過來人的眼神看著她:“不急不急,也沒讓你們現(xiàn)在就處對象?!?/br> 李苒解釋不清,笑笑沒再說話。 送走一波客人后,剩下一桌是檢察院的人,見于鴻霄的父親于廳長走了,大家又放肆地抬了兩箱啤酒進來。 圍著于鴻霄嚷嚷:“老大,今天我們一定要把你放倒!” 于鴻霄卷起袖子,豪爽道:“放馬過來?!?/br> 一直熱鬧到十點才結(jié)束,大家都喝的有些高。于鴻霄還算稍微清醒,讓李苒出去叫車,他將十幾個人安排好車輛送回去。 一直忙到十點多,總算歇下來。 三人乘著月色往回走,于鴻霄問:“你怎么回?” 李苒今晚敬于家長輩時,喝了兩口酒。雖不多,也不能開車。 于鴻霄更不必說,身上混著酒氣。 他倆一同把眼神看向旁邊的于曉曉,“你們看我干什么?” 她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雖然沒喝,但被你們熏得一身酒味,當(dāng)然不能開。” 最后只能將車放在這里,打車回去。 從院子里的停車場往外走,快拐彎的時候,迎面對上來一輛車。 開著遠光燈,刺的人睜不開眼。于鴻霄尤其受影響,遮住光線,背過身去。 李苒側(cè)身靠在路旁,當(dāng)車由遠及近地駛過來,靠近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輛車有點眼熟。 等到車窗落下,乍看見車里的賀南方,李苒仿佛是見了鬼!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這兒? 李苒愣在原地,直到車內(nèi)傳來賀南方的聲音。 “上來?!?/br> 她沒動,賀南方突然出現(xiàn)讓李苒十分恐慌,像一只提線木偶一樣,她以為自己是自由的,但是一回頭,發(fā)現(xiàn)繩子居然在賀南方的手里。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過來?!?/br> 李苒搖頭,賀南方朝她伸手:“不在再讓我說第二遍?!?/br> 李苒沒有過去,只是沉默著。酒精給了她膽量,或許是身邊的于鴻霄給了她膽量,李苒堅定地說了句,“不”。 賀南方臉頰上的肌rou輕輕動了一下,然后嘴角抿得更緊。 李苒知道,這是他發(fā)火的前兆。 下一秒,賀南方從車里下來,皮鞋落輕放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悶悶的敲打聲。 他很快走近,路過他們?nèi)藭r,先是冷冷地掃了李苒一眼。 然后掠過她,直奔著于鴻霄而去。 兩個男人的身型相仿,都十分高大,肩膀?qū)捄瘢┲餮b。 不過賀南方的西裝一絲不茍地扣著,看不見一絲褶皺。而于鴻霄隨意地敞著外扣,露出里面白色的襯衫,隨性很多。 “你叫她來的?!辟R南方這副脾氣,即使是對上勢均力敵的于鴻霄,可口氣還是那么囂張。 于鴻霄面不改色:“是,怎樣?” 賀南方這個人,不論遇上誰,只要是他厭惡的,他都能把人放在泥地里蔑視。 尤其是對上于鴻霄這個“疑似情敵”的男人。 賀南方的語氣,他的話,更是可惡到令人發(fā)指。 他嗤笑一聲,開口:“于鴻霄,省公安廳于飛揚的兒子,n市檢察院高級檢察官?!?/br> 于鴻霄笑的很假:“你很了解我嘛!” 賀南方不急不緩:“去年破獲一起跨省涉黑犯罪,被省廳嘉獎,今年提拔為晉升高級檢察官?!?/br> 于鴻霄聽完,臉色瞬間變了。 李苒再遲鈍也知道賀南方的話意味著什么,突然從未有過的擔(dān)憂起來,如果于家因為她……于鴻霄因為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流失。 心里恐懼被無限放大,她猛地抓住賀南方的手,緊緊地握住:“我們回去?!?/br> 賀南方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她。 “你以為于家能護住你是不是?” 李苒搖頭:“回去?!?/br>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害怕,如果她知道賀南方能搞得到于家的把柄,她絕對不會來參加這趟生日宴。 賀南方偏頭,反握住她的手,眼神警告:“我說過,有些話我不會說第二遍?!?/br> 李苒僵硬住。 于鴻霄只是一開始臉色有變,很快恢復(fù)正常,他語調(diào)平靜:“賀先生是個商人,深知知彼知己。” “既然對我調(diào)查的這么清楚,我這里也有一份海關(guān)清單,賀先生要不要聽聽?” 賀家進出口貿(mào)易較多,每年儲運的大宗貨物不計其數(shù),清關(guān)手續(xù)復(fù)雜,稍微耽擱一下期限,便是上千萬的損失。 賀南方這個人,脾性惡劣,最經(jīng)不得別人挑釁。別人一挑釁,他便不見代價不罷手。 李苒怕于鴻霄說出什么不該說的,連忙制止住他:“鴻霄哥,你帶曉曉先回去?” 她眼神懇求,于鴻霄的視線越過賀南方看向她。 于曉曉也被嚇蒙了,她知道賀南方為首賀家的勢力大,但沒必要為這點小事,去拿她哥的前程冒險。 小聲,輕輕地拉著她哥的衣服:“哥,我們先走吧?!?/br> 于鴻霄不為所動,他問李苒:“一起走?” 理智阻止了她,她不能因為這點小事,真的將于家陷入危險,即使賀南方可能是嚇唬她,她也不能冒這個險。 她搖搖頭,于鴻霄這才死心。 于曉曉拼了莫大的力氣才將于鴻霄拉走,李苒全身緊繃地站在原地不敢向后看。 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她沒想過賀南方居然調(diào)查過于家。更沒想到……于鴻霄竟然也調(diào)查過賀氏集團。 有些事情,藏在暗處,永不見天日還好,一旦被說出了口——就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遮蓋住,算是赤裸裸地宣戰(zhàn)。 賀南方將猶如驚弓之鳥李苒抱在懷里。 他感受到她的顫抖,她的害怕。她深深地縮在他的懷里,他的胸膛被塞得滿滿。 李苒手指發(fā)抖地揪著賀南方的衣領(lǐng),隱忍著,不露怯。 但哭紅的眼圈連著腫起來的眼尾暴露她的內(nèi)心,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警告:“賀南方,我警告你,永遠……永遠都不許動于家?!?/br> 在n市的這八年,于家唯一能讓她感受到溫暖的地方。 賀南方胸口的襯衫被她哭得濕濕的,貼在心臟的位置,涼涼的。 他回答:“只要于家守規(guī)矩,賀家不會動?!?/br> 他面無表情的說這些話,李苒一邊強忍,不愿示弱。 聲音嘶啞質(zhì)問,“賀南方,你到底想怎么樣?” 男人低頭俯視她,眼神癡纏得化不開:“我想……我們回到從前?!?/br> 李苒的心隨著眼淚落在泥土里,她彎著嘴角笑出聲,仿佛賀南方在說什么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