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他的手里舊多了一個籌碼。 李苒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等把李昌明送回去后,跟賀南方徹底說清楚。 即使她離開賀家后會一無所有,她也不想再跟賀南方多待一分一秒。 這頓飯吃的漫長,等到結(jié)束時,賀南方問起他們下午的行程。 “下午做什么?” 李苒沒好氣:“陪我爸出去逛逛?!?/br> 賀南方沉思片刻,伸手叫來王穩(wěn):“下午什么安排?” 王穩(wěn)站在他的身后,微微低頭,附身道:“下午沒有重要行程。” 賀南方點頭。 李苒在旁邊聽著,登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你……想干嘛?” 賀南方不急不緩地擦著手,即使聽出李苒語氣里的不歡迎,可他絲毫無動于衷:“回去換件衣服,我?guī)銈兂鋈ァ!?/br> 他似乎興致很不錯居然主動邀請起李苒來,然而她卻一點都不想跟他出去。 李苒突然感覺很頹力,她不得不承認,賀南方的本事真的很大。 她為了帶李昌明出去玩,上午一直在做攻略,規(guī)劃路線,找景點,找餐廳,心里期待又高興。 可……現(xiàn)在就因賀南方的一句話,她興致全無,提不起一點興趣。 她不愿在李昌明面前跟賀南方鬧,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地坐車回家。 —— 回到家,路過院子時,賀母正在花園的露天涼亭里招待其他夫人喝茶。 賀南方目不斜視,長腿闊步地的路過。李苒被他牽著,踉踉蹌蹌,小跑著著跟在他后面。 賀南方這副倨傲的樣子,太太們都習(xí)以為常。 可輪到李苒這般沒禮貌的走過去,這群太太們便開始嚼舌根。 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賀太太,南方的未婚妻怎么見到我們連招呼都不打?!?/br> 賀母端起咖啡,干笑了兩聲:“可能沒注意吧?!?/br> 太太們裝作詫異的語氣:“她平時在家不會對你也這樣吧?” 說著端起咖啡杯,遮住輕笑:“太不知禮數(shù)了?!?/br> 賀母舉止端莊,輕輕捏著杯子,擰著眉毛,若有所思。李苒以前不是這樣,一向規(guī)矩守禮,自己若是說一,她不敢說二。 不知這陣子是中了什么邪,每次見到自己都是冷言冷語,別說恭敬禮貌,就連基本的溫順都沒了。 旁邊的周太太見賀母臉色不好,心里暗暗有了想法。 等人都走時,周太太獨自留下來。 她故作神秘道:“賀太太,你想不想調(diào)教你這兒媳婦?讓她對你恭恭順順?!?/br> 賀母精致的眉眼,不經(jīng)意間露出渴望,“怎么調(diào)教?!?/br> 周太太低聲:“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大師嗎?” 賀母想起來這件事,聽說周太太家的兒媳婦是下嫁,娘家條件很不錯,嫁妝頗豐。嫁進周家后,一直說年紀小,沒玩夠,不想生孩子。 后來周太太送她去上一個“大師”班,培養(yǎng)賢良淑德?;貋碇笮㈨樀牟坏昧?,特別溫柔體貼,也很聽周太太的話。 “這個大師真有兩下,兒媳婦被她改造的,像是換了個人,現(xiàn)在對我言聽計從。” 賀母抿了一口咖啡,眼底有了打算。 —— 為方便出游,賀南方換了一套黑色的休閑服。他長手長腳,脊背寬闊,是個天生衣架子。 無論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讓人賞心悅目。 換完衣服后,回望站靠在一旁的李苒,她正一臉苦大仇深。 他慢條斯理地扣著扣子:“怎么不換?” 李苒深吸了一口氣,即使內(nèi)心已經(jīng)把賀南方問候了幾百遍,可依舊放緩和語氣。 “賀南方,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出去。” 第20章 這種直截了當?shù)木芙^, 正常人聽了都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識相的的就不會再跟著。 可偏偏賀南方不是正常人, 在他的世界,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而沒有別人命令他。 他跟李苒說帶她出去, 并不是征求他們的同意。 而是給李苒下達一個命令,讓她做好準備。 “爸爸他難得過來一趟,我想讓他開心一些?!崩钴郾M量把話說明白。 賀南方沉默了兩秒:“你不想跟我一起?!?/br> 李苒知道他又要不高興了,但還是很平靜地告訴他:“是的?!?/br> “賀南方, 我不想跟你一起出去,甚至我不想跟你同待在一個空間里?!?/br> 男人不再看她,他繼續(xù)扣著衣服,聲音冷冷道:“其實, 你不想跟我出去也行。你留在家里更好,這樣我也不會花很多心思想你會不會又跑了。” 他甚至沒有變換任何語氣, 就這么平靜又理所當然地說出這些話, 冷漠自私至極。 李苒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賀南方他就是這樣的人,不讓他順心的事情, 他也不會讓你順心。 他這個人……大概最擅長的就是把別人的心情搞差勁。 李苒一只手撐在柜子上,心里并沒有什么傲骨要跟他爭辯, 腳下沒有力氣地靠著白色的衣柜。 那一瞬間,她腦海里閃過各種情緒,爭吵, 妥協(xié),僵持,光是想想李苒都覺得很累。 因為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她改變不了賀南方任何。她改變不了他一貫自以為是的高傲態(tài)度,她改變不了賀南方做的任何決定。 “南方……你不要這樣?!?/br> 李苒低著頭,小聲說:“你不要再對我做這種事了?!?/br> 賀南方沉默著,他正對著大理石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李苒不說話。冷漠至極的臉上,寫滿了“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 李苒腦海里閃過萬千思緒,知道他這個人雖然軟硬不吃。 但是相比較之下,還是吃軟不吃硬。 她跟他相處七年,自然知道如何應(yīng)付他的脾氣,只不過這種應(yīng)付極其耗費她的心神,以前她可以耐著心,甚至哄他一整天,可現(xiàn)在不行了……她連第一步都不想跨出去。 她現(xiàn)在懶得應(yīng)付賀南方的任何。 即使這張臉再英俊,這副身材再完美,可李苒一見到他,便有一股生理上的惡心。 她是真的厭倦他了。 可是眼前的情況是,如果她不哄,鬧是鬧不出什么結(jié)果的。 賀南方最不怕的就是李苒跟她鬧了,因為她從來沒贏過。 他不會妥協(xié),不會退讓,他做出的任何一件事,說出的任何一句話,要么服從,要么……承受代價。 心里只權(quán)衡一秒,李苒便做出不得已的妥協(xié),為了能夠帶李昌明出去玩一圈,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慢慢走過去。 她走的極慢,一直到賀南方的跟前。她抬起眼看他,清澈的瞳孔倒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像是再容不下其他人。 所以,賀南方一直很喜歡這雙眼。 李苒輕輕地抿著唇,垂落的眼睫,疏密柔軟,在男人一低頭便能看到的位置,停在他胸膛的位置。 她伸手將他休閑服上的扣子解開,男人微微頷首,不說話。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任由她的動作。 扣子被解開后,李苒伸手輕輕地將他的外套撫平,壓了壓那些褶皺。 再開口時語氣已經(jīng)弱了許多,聲音也不自覺放軟:“南方,我從住進賀家到今天,陪爸爸的時間很少,他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真的很想……” 賀南方?jīng)]有聽出李苒語氣酸澀,只是感受著李苒久違的溫柔。她的聲音,她的表情都是曾經(jīng)深愛著他時的模樣。 相比剛才,賀南方的臉色好看許多。他伸手撫摸上李苒的臉頰,干燥的指腹在她的眼簾下輕蹭,李苒忍住躲開的沖動。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低沉的聲音也有幾許溫和:“讓孔樊東跟著,早去早回?!?/br> 他妥協(xié)了,可李苒并不覺得高興。 這是再一次放下自尊在賀南方跟前俯首換來的結(jié)果。 賀南方點頭,露出一個平時不常有的笑,雖然沒什么暖意,但這已經(jīng)是他這段時間以來,露出的第一個笑。 “嗯。” 在李苒背對著賀南方走出房門的那一剎那,眼睛里的溫柔瞬間消失。 這么多年,李苒確實沒有特別本事,但如何馴服賀南方這頭喜怒無常的獅子,卻是經(jīng)驗豐富。 她知道賀南方因為什么生氣,他想回到從前,讓李苒對他百依百順。 這些虛情假意,她都可以給。但除此以外,愛情什么的,再也沒有了。 孔樊東站在門外,冷不丁對上出來的李苒,她冷漠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讓他莫名在心底里打了個冷顫。 他想起剛才站在門外看到的一幕,老板前一秒還是盛怒難平,即要發(fā)火的樣子。 下一秒被李苒稍稍一哄,便是滿眼柔情,溫順的如同一只無害的獅子,就連嘴角那抹不輕易的笑,都綻放的那么自然。 孔樊東心里不免敲響警鐘,他跟那幫人一樣,習(xí)慣輕視李苒。 他第一次開始審視,或許這個女人,并沒有他們想的那樣愚蠢。 —— 下午,李苒獨自帶著李昌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