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顯然,稍想片刻,賀南方也預料到這個結果,所以即使皺眉表達不滿,他也沒有直接說不。 不過談判,賀南方是個高手:“如果你不想讓他住在賀家,可以去其他幾座別院住?!?/br> 他現(xiàn)在聽到于鴻霄三個字,無異于被人撥了逆鱗似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他是你父親,住在于家算怎么回事?” 李苒啞口無語,第一條就這么反對,聳了聳肩:“行吧,那沒得談了?!?/br> 說罷就要起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意思。 “站住。” 李苒轉身看他:“同意?” 賀南方咬著牙關不說話,顯然并不希望李苒就這么走了。 李苒回了他一個冷意的笑:“賀先生,你看咱們兩已經(jīng)撕破臉到這種地步了,我想談也是沒必要了。” 賀南方不會聽不出這句話里的要挾,也聽得出李苒話里的肆無忌憚,自從她從自己這里聽到保證不會動李昌明后,簡直像是翻開賀南方壓制的五指山。 李苒本來還想說兩句話刺激刺激,其實談不談對她來說,怎么只是早走和遲走的區(qū)別。 談崩了,她帶著李昌明立刻就走,哪怕豁出去老臉去求于鴻霄幫她最后一次,她也會走。 如果談成了,不過是稍晚一些日子,等她收拾了賀家這群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的走狗們再走。 她撇了下嘴角,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好?!?/br>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賀南方才同意,“不過只是暫住,你這幾天重新挑一套新房子,位置你選,之后讓伯父住過去。” 李苒算是聽明白了,賀老板最大的讓步是,不住于家,也不住賀家,讓李苒自己找地方。 “可以?!?/br> —— 李昌明醒了后,李苒和賀南方去看他,一進門賀南方就被哄了出來,十分不受待見。 李苒跟李昌明說了她跟賀南方談的事情,李昌明憂心忡忡:“你還要跟他訂婚?” 李苒搖頭:“我不會跟他訂婚。” “我走不掉,就算走了賀南方也不會放手?!?/br> “只有那一個辦法能讓賀南方徹底死心?!?/br> 李昌明明白她的意思:“你要訂婚那天,跟賀家拒婚?” 李苒點頭:“那天老爺子一定在場,有他在能鎮(zhèn)住賀南方。如果他不同意拒婚,這事情沒法收場。他賀家門庭高,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強行要我嫁給他?!?/br> “被我拒婚后,里子面子,賀家都掛不住。” “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賀南方最徹底死心。” 李昌明對賀老爺子印象還不錯,正是因為對老爺子印象好,才不理解怎么能教出賀南方這么個玩意兒。 當晚,李昌明被于曉曉兄妹接回于家休養(yǎng)暫住,孔樊東同行。 李苒跟著賀南方回到賀家時,一進門賀母便看到賀南方臉上的傷口,立刻驚呼起來,捂著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 “南方,你臉怎么了?” 李苒掃了一眼她大呼小叫的表情,刺刺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裝什么?!?/br> 李艾跟賀母對視一眼,賀母立刻換了副神情,一個勁兒地捂著心口心疼賀南方:“這怎么搞得,疼不疼?” 李苒興致缺缺地看著她上演母慈戲碼,說實話,平日里沒見的她對賀南方多上心,提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南方上個月又給我送了我一套…… 賀南方顯然也不喜歡這般過于殷切的關心,說了兩句沒事后,便牽著李苒上樓。 上樓前路過李艾時,李苒笑笑:“你光告訴夫人是被我爸打的,你怎么沒告訴她,賀南方為什么會挨揍呢?” 李艾的臉色在燈光下,白的像一張紙,她快速地看了一眼賀南方,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么。 賀南方的眼神沉了沉,今天這件事,他明令禁止任何人說出去,沒想到身邊到有一個陽奉陰違的。 “你多嘴什么?” 李艾立刻搖頭,求助地看了眼賀母。 賀母上前:“是我逼著她說的,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瞞著我?!?/br> 賀南方對上賀母:“您管些該管的事情就行了?!?/br> 意思是不該管,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賀母精致的妝容下,笑容漸漸裂出縫隙。 賀家沒有人不怕賀南方,賀母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br> 李苒上樓后,李艾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賀母絞著披肩,對李苒厭惡更深,兀地想起周夫人說起的那個大師。 不知道到底是真還是假。 第24章 晚上吃完飯, 賀南方照例回書房處理公務。 臨走前看了一眼李苒, 她正坐在椅子上喝湯, 光滑滑的腳蕩在椅子底下,搖搖晃晃,像一對銀白色的魚兒。 見他盯著自己, 李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干嘛?” 賀南方收回視線,“穿鞋?!?/br> 李苒裝作沒聽到,這人未免管的有點太多! 連她穿不穿鞋都要管? 她這副充耳不聞,拿賀南方當空氣的態(tài)度, 著實給全賀家人上了一堂生動又叛逆的課。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驚訝中帶著一絲不解地盯著她。 賀南方這種人,永遠只要求別人服從他的命令就夠了,從來不會試圖讓別人理解他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即使讓她穿鞋時因為看到李苒凍得有些泛紅的腳面, 擔心她受涼。 但是到了賀南方嘴里,這種綣柔的關心, 就只剩下冷酷命令。 ——穿鞋就對了, 別問我為什么。 顯然這一套現(xiàn)在對李苒來說已經(jīng)不管用了, 他心里的那些藏著掖著的心思,那些藏在冷酷外表下的關心。如果不說出來, 李苒也沒什么耐心去揣摩。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下面會發(fā)生什么。 想想也是,被順毛慣了的人, 哪天被逆著龍鱗拔,可不要鬧得天翻地覆, 不過賀南方是脾氣大, 不是沒腦子, 李苒冷落他這么個兩三次,他就知道生氣這招對李苒不管用了。 他自己生著悶氣走了后,留著李苒一個人在原地,心情愉悅地多吃了一碗飯。 全桌坐著的人恐怕只有李苒一個人還吃得下飯,賀母捏著湯勺傻眼,見李苒對賀南方的態(tài)度,她先是匪夷所思,再然后就氣的完全黑沉著臉。 ——李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你怎么能跟南方這么說話?” “哪樣?我說錯什么了?!?/br> 賀母:“南方叫你穿鞋是為你好,你怎么好壞不分,不識好歹?!?/br> 李苒用一種無語的眼神看她,覺得賀家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什么唯賀南方獨尊的想法。 “我覺得好才叫好,我覺得不好的,都是強加在別人身上的控制欲?” “明白嗎?” 賀母覺得她歪理一大堆,可張張嘴,又沒什么更好的話說,于是又板起臉教訓:“你們馬上要訂婚了,南方就是你的丈夫。” “你聽他的話不是理所應當?怎能說是什么控制欲?!?/br> 李苒冷笑:“聽丈夫的話如果理所應當,尊重老婆是不是就不需要了。” “少拿為別人好這種話來上枷鎖,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清楚?!?/br> 賀母心里的那些三綱五常被李苒這番話震的稀碎,湯也不喝了,拿著手指點著李苒:“你……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李苒:“還有別的更過分的話,您要不要聽?” 賀母心口一梗,差點當場去世。 被賀母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一“教育”,飯反正沒心情吃了,李苒放下筷子,去花園房散散心。 —— 靜下心想,她其實漸漸已經(jīng)沒有再跟賀南方復合的心態(tài)了。 圍繞在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實在太多,他母親不喜歡自己,賀南方不會因為她連他媽都不要。 他手下的兩個得力助手,孔樊東不談,這個人只對賀南方有好臉色,其余誰都不放在眼里,就連賀母也沒見的他有多尊重。 而李艾是個妥妥的狗腿小人,李苒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何李艾敢明里暗里給她下絆子,現(xiàn)在漸懂她是賀母的人,一早就選擇了陣營,自然沒法與自己相處融洽。 以前她看不清這些,現(xiàn)在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倒是變得眼明心亮…… 還好,不算太晚。 她一個人坐在花園房走神,規(guī)劃完以后的生活后,低落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些。 賀南方進來時,李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 賀南方進來的動靜很大,李苒不注意都不行,玻璃門被他關上后又彈了一下,吱呀兩聲像是患有沉疴的病人,每呼吸一口氣都是艱難的聲音。 李苒坐在花園房的秋千椅上,有以下沒一下的晃著,整個人也淡淡的,仿佛抓不住握不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