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后面夠不著算了，前面你又不是沒長手?！?/br>
    賀南方見她絲毫不打算幫忙的意思，于是拿起手邊的毛巾，低頭擦起來。

    相比李苒剛才的溫柔細致，他的動作……簡直粗魯?shù)南袷菍Υ粔K抹布。

    絲毫不在意力道，身上的疹子本就泛紅，被他不要命地亂擦一通，更是變得可拍起來。

    李苒：“……”

    她就算知道賀南方是故意的，依舊沒動彈：“你要是這樣擦法，別說降溫了，待會兒該摩擦生熱了！”

    賀南方仿佛跟自己身體有仇似的，李苒在一旁驚的太陽xue直跳。

    或許是察覺苦rou計沒用，隨后賀南方語氣稍弱：“沒力氣。”

    “你幫我。”

    李苒看著他睜眼說瞎話，心里冷笑.

    沒力氣？那層皮都快被他擦破了。

    不管是真是假，李苒都不想跟這兒耗著了，“你助理什么時候過來？”

    賀南方看向窗外，像是賭氣：“不知道，你可以現(xiàn)在走?！?/br>
    李苒懶得理他這忽上忽下的脾氣，拿起旁邊的毛巾：“我擦完，你把你助理叫來?！?/br>
    賀南方?jīng)]說話，但還是拿起手機，叫王穩(wěn)上來。

    看吧，外面沒人就是他搞的鬼！

    將他指揮在一旁站著，李苒重新去洗了毛巾，走過來時，賀南方低頭看她。

    他們兩好像很久沒有靠的這么近了，上一次夜里吵架，李苒一個人睡了外面沙發(fā)，他就再也沒抱過她。

    李苒仔細地給他擦拭身上，全然不知道賀南方現(xiàn)在腦子里在想什么。

    男人看李苒，聽著像是征求意見，實則還是在命令：“我們和好?！?/br>
    李苒頓住手，仰頭，看向眼前這個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從心底里涌出一股諷刺。

    李苒將毛巾扔在地上，她看著賀南方的眼睛，嘴角擒著冷笑問：“賀南方，你是不是覺得我鬧兩天脾氣，你稍微哄哄，我便上趕著回來了？”

    “是不是覺得我今天過來看你一眼就是心軟了？陪你來趟醫(yī)院就是心里還喜歡你，甚至費時間在這兒照顧你，都是不知羞恥的粘著你?！?/br>
    賀南方低頭看她，那雙眼睛里甚至還有一絲絲困惑。

    他不理解李苒這般自嘲的話為何而來。

    他心里沒想那么多，只是單純地想和好，不想再鬧別扭，也不想李苒再在外面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李苒輕笑一聲：“那你心里得多看不起我，我跟你都這樣了，你覺得還會和好嗎！”

    賀南方：“哪樣？”

    李苒以前覺得賀南方是天上神明，他什么都會，什么都能解決。

    而現(xiàn)在，又覺得他蠢的像個傻子：“你問我？”

    “你自己沒長眼睛嗎？不會看！”

    賀南方：“你說清楚?！?/br>
    李苒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還難看，深感無力。

    這個人是有多自負，才會認為分手他一點原因沒有。

    “算了?！彼龘u搖頭。

    “你就當(dāng)是我的錯吧，是我要分手?！?/br>
    賀南方終于問到重點：“為什么？”

    如果兩個月前，在李苒第一次提分手時，賀南方能耐心地坐下來問她為什么想分手。

    那會兒李苒大概還憋不住委屈，可能會撲到他懷里訴苦，大哭一場。

    可過去這么久，經(jīng)歷那么些事情以后，賀南方居然第一次直視這個問題，李苒深深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什么都改變不了。

    她張了張口，要說什么？

    告訴他，他會替他出氣，將李艾炒了，將他母親和管家送回臺州，將孔樊東貶走，讓他永遠離開賀家的權(quán)力中心。

    之后呢？之后他們會復(fù)合嗎？

    當(dāng)然不會。

    已經(jīng)被傷透了的心根本不在乎這些。

    訂婚宴之前，李艾她會找自己機會處置?？追畺|永遠欠她一個人情，這輩子都不會在她面前再抬起頭。賀夫人已經(jīng)即將被送往臺州。

    除此之外，橫在他們中間裂隙還在。

    那些赤裸裸的傷口，并不是賀南方替她出氣，或者教訓(xùn)欺負過她的人就能愈合的。

    她的心意從未如此的堅定過，“我不會跟你結(jié)婚的，要么你現(xiàn)在放了我，以后見面還能點頭打聲招呼。”

    “要么……”

    就在訂婚宴上決裂，以后老死不相往來——李苒默默地想。

    賀南方靜靜地聽著這些，剛才說“和好”時眼睛里的期待消失得一干二凈。

    臉色已經(jīng)完全冷下來，“分手”、“不結(jié)婚”幾個字是他的死xue，每次李苒一提，賀南方偽裝出的柔和，瞬間塌裂，露出里面冰冷而又兇狠的態(tài)度。

    生冷的態(tài)度明明白白地告訴李苒，不要想這些沒用的。

    分手，是不可能的。

    不結(jié)婚，那也是妄想。

    賀南方穿上衣服，扣緊最上面的紐扣，他背對著李苒，聲音幾乎沒什么感情。

    “婚禮照舊?！?/br>
    李苒無奈，即使萬分不想走到婚禮當(dāng)眾決裂那一步。

    可賀南方固執(zhí)的像個石頭，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李苒留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br>
    賀南方背對著她，一言不發(fā)，仿佛永遠不會被打倒。

    ——

    婚禮依舊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婚紗、鉆戒、甚至連禮服，賀家人都事無巨細地打電話過來問她

    李苒眼不見心不煩，干脆躲在工作室一直不出現(xiàn)。

    李苒離開醫(yī)院的當(dāng)天，賀南方叫來孔樊東。

    病房里氣壓低的嚇人，孔樊東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妙，往里面再走兩步，看見了哭的眼睛通紅的李艾。

    心里咯噔一下，登時明白是怎么回事。

    這么多年，李艾一直幫賀夫人管著賀家的人際往來，繁碎家事。

    因為處在賀南方不太關(guān)注的地方，加上她和賀母關(guān)系較好，這兩年越發(fā)的胡作非為。

    孔樊東提醒她也不知收斂，結(jié)果今天終于爆雷。

    孔樊東一進來，李艾便用哭的通紅的眼求助地看了他一眼。

    賀南方坐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混上疾厲的神色，讓人心驚膽戰(zhàn)。

    “老板?！?/br>
    賀南方目光盯著他，攝人的壓迫：“我出差時，賀夫人，管家，還有李艾對李苒如何？”

    要說這賀家，最忠心耿耿地就是孔樊東，所以他說的話賀南方一般不會懷疑。

    李艾絞著手指，不安地看著他，臉上寫滿哀求。

    孔樊東別開眼，表情不為所動，他實話實話：“不太好?！?/br>
    李艾急了：“老板，我沒有?！彼墙裉觳胖琅铝耍芏嗄昵伴_始她就選了賀母的陣營，為了討好賀母，明里暗里確實對李苒不怎么樣。

    賀南方點點頭，毫不猶豫道：“婚禮后，你跟賀夫人同回臺州?！?/br>
    晴天霹靂似的當(dāng)頭一棒，李艾當(dāng)即懵了。

    她干了十年，才混到賀南方特助的位置，結(jié)果因為李苒告兩句話，她瞬間回到十年前。

    李艾臉色慘白，知道賀南方是徹底放棄她了。

    ——

    賀家里的腥風(fēng)血雨，李苒毫不知情，那次爭吵過后，賀南方又恢復(fù)前段時間的狀態(tài)。

    查崗電話，兩三個小時一次。

    李苒恨不得順著電話爬過去，把他手機摔了。

    這天晚上剛下班，賀南方的電話比鬧鈴還準(zhǔn)時，李苒慢悠悠地接起。

    “沒空?！?/br>
    “加班?！?/br>
    “點外賣?！?/br>
    三句話掛了電話，半小時后，辦公室響起敲門聲。

    賀南方站在門外，王穩(wěn)推著餐車一臉笑容地看著她。

    李苒：“……”

    大晚上，也不知道他哪里搞來這么多吃的。

    李苒的辦公室很小，堆放著各種雜物，賀南方一進來便皺眉，那嫌棄的表情，仿佛李苒住的是什么狗窩。

    她將桌上的畫稿整理一番，回頭就見賀南方一臉不客氣地坐在她的床上。

    沙發(fā)是公共的，他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