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賀南方確實讓他很意外，她一直不知道原來他還有這一面。

    跟以往不太一樣，雖然依舊很固執(zhí)，但還講得通道理，不是很惹人討厭。

    ——

    第二天一早，賀南方醒過來時先是審視了一圈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

    腦袋像是斷片一樣，零零碎碎地想起一些事兒。

    打開房門后，兩個人在客廳相遇。

    李苒正搭著凳子，墊著腳尖拿手機，賀南方突然開門差點將她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在干什么？”

    酒醒了的賀南方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冷，全然沒有昨晚萌態(tài)。

    不知為何，李苒心里居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 拿手機，被放在了吊燈上。”

    賀南方挽著襯衫袖走過來，示意李苒下來：“手機怎么會在吊燈上？”

    李苒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問我，我又問誰？”

    賀南方踩著凳子，沒費什么力氣就將李苒的手機拿下來，他袖口沾了一些灰塵，不過他絲毫不在意地彈了彈。

    “昨晚發(fā)生的事兒你都不記得了？”

    賀南方：“昨晚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李苒點點頭：“嗯，不記得好?！?/br>
    “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賀南方你還是喝醉的樣子比較可愛?！?/br>
    堂堂賀老板被人用可愛形容？

    賀南方怔住，看向李苒時眼神多了困惑。

    李苒搖搖頭，算了，畢竟喝醉了的就不是賀南方了，是誰比較可愛有什么意思呢。

    第39章

    李苒租住的公寓不大, 兩室一廳, 除了主臥外還有一間她平日工作的書房。

    客廳和餐廳連著, 所以她一從廚房出來時，便看見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賀南方。

    男人撐著額頭，臉上還有宿醉后的疲憊。明亮的光線之下, 他伸手壓了壓額間的那抹不適。

    “吃飯了。”

    李苒朝客廳叫了一聲，賀南方起身，理了理皺著的襯衫走過來。

    餐廳明亮的光線立馬被他高大的身影遮去一半。

    他坐下后，李苒盯著他。

    “你……就這么坐著？”

    賀南方顯然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微微側(cè)頭看向李苒時，眼神里還殘留著昨晚醉酒時才有的柔和。

    “嗯？”仿佛在問他這樣，有什么不對？

    李苒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真沒喝醉酒可愛?！?/br>
    喝醉的時候, 不管李苒說什么他都會很認真地去做。而不是現(xiàn)在這副國王在上，什么都眼力見都沒有的樣子。

    “飯在鍋里, 自己去裝?！崩钴蹧]好氣。

    面對這樣的賀南方, 就好像又回到他們以前針鋒相對的日子。

    賀南方皺著的眉頭微微不悅, 不過還是起身，邁著長腿走向廚房。

    等了兩分鐘后, 廚房里傳來聲音：“碗哪里？”

    “柜子里?！?/br>
    片刻后，傳出柜門被拉開的聲音, 沒等得及讓李苒聽到關(guān)門聲。

    只聽嘩啦一聲巨響，震在她心口——是瓷碗摔到地面上才會有的清脆聲。

    李苒：“……”

    她從立刻從桌子上下來跑進廚房，低頭, 看到了地上摔成碎片的碗。

    她抬頭看向賀南方，男人也低頭看向她。

    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聽男人絲毫不在意的語氣：“我讓人送一套新的過來。”

    李苒深吸了一口氣，這套碗本身并不值錢，但上面的圖案是她用工藝筆一點一點畫上去，然后請店家燒制的。一套十二個，少一個都算不完整。

    李苒心情有點郁郁：“你以為我是缺這一套碗嗎？”

    男人一副“不然你又是在跟我鬧哪樣”的樣子。

    李苒不再說話，她低頭去掃地上的碎片，聲音很輕，像是不明白：“你是不是永遠都不知道做錯事要道歉的？”

    打碎幾只碗就要讓他道歉，賀南方眸色深了深，沒說話。

    如果放在以前，李苒一點都不會對賀南方有這種期待?？尚睦镉终f不上為什么，她很討厭他現(xiàn)在的樣子，像個做錯事卻依舊蠻橫的男孩，李苒只想兇他。

    而實際上，李苒也兇了：“跟我道歉！”

    賀南方挑眉，他看著李苒臉上的憤怒，看著她眼神里簇起的火苗，十分不理解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賀南方確實不懂，一直以來他本人即生活在他所制定的規(guī)則里，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道歉，沒有人能要求他做這些，久而久之他自己似乎也忘記，犯錯除了彌補之外，更需要的是道歉。

    男人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看著李苒蹲在地上一片片地撿拾著碗片，小小的一個身影，他眼神有片刻動搖，卻依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他這副態(tài)度不知是被李苒戳到自尊，還是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那么一點反省。

    李苒心疼地將地上的碎片掃干凈，然后再也不看他。

    “我去上班了，吃完你就走吧?！?/br>
    說完她換上鞋子，拿起玄關(guān)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南方看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門口，薄淺的眸色里先是不可壓制地涌上怒火，漸漸地那份生氣隨著李苒的離開逐漸變淡，最后變成一片茫然。

    握緊的手漸漸松開，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碎片，心情格外復(fù)雜。

    李苒一回公司，于曉曉便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李苒攔住她：“跑這么急做什么？”

    于曉曉一邊捂著胸口順氣，一邊將手里的文件遞給她：“看。”

    李苒低頭，立刻就看到文件最上面的幾個大字：“律師函？”

    于曉曉咽了咽口氣：“咱被告了?！?/br>
    李苒正在連載的小說《上邪》被某個工作室指責(zé)抄襲，發(fā)律師函過來要求她立刻停止侵權(quán)，刪除作品，平且在網(wǎng)站上公開道歉。

    李苒看了內(nèi)容后，沒那么緊張：“你緊張什么，我又沒抄襲?！?/br>
    于曉曉：“雖然你沒抄襲，但有這件事總歸還是麻煩。”

    “咱們自己心里清楚，可那些讀者不清楚，一旦被卷進這種風(fēng)波里，就怕白的也被說成黑的?！?/br>
    李苒沒再說話，打開電腦看《上邪》的連載情況。

    哪知一打開，后臺就被幾千條私信轟炸，漫畫的評論區(qū)也被各種攻陷，全都是指責(zé)她抄襲的。

    #我說新人作者怎么能畫的這么好，原來是抄襲人家大神的！要點臉吧！#

    #作者膽子也太大了，原封不動地抄襲呀！#

    #抄襲狗原地爆炸，死全家！#

    李苒看著底下的這些謾罵，終于淡定不起來。

    順著評論區(qū)，找到了那本說她抄襲的漫畫《無思量》，點開之后她徹底震驚。

    《無思量》和《上邪》的男主人設(shè)、畫風(fēng)幾乎一模一樣，因為秦陌的原型穿愛穿白衣，后來李苒覺得不太對改了人設(shè)穿紅衣，其中又添了許多小細節(jié)譬如只愛喝桃花醉之類。

    可現(xiàn)在連這些細節(jié)都能撞。李苒皺了皺眉頭，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抄襲了。

    簡直原封不動地剽竊。

    她回憶那天自己將稿件送到鵝廠編輯部審核，沒通過后她就將稿件拿回來。再然后沒過幾天她就接到了鵝廠跟工作室的解約通知。

    “苒苒，快想想這件事怎么辦！”

    為什么明明李苒沒有抄襲，對方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告她抄襲，李苒將電腦轉(zhuǎn)過來指給于曉曉看。

    “你看《上邪》和《無思量》的發(fā)表日期。”

    兩步作品的發(fā)表日期是同一天，不過《無思量》是上午八點首發(fā)，《上邪》是晚上八點首次發(fā)表，這也是對方工作室敢來告她的直接原因。

    于曉曉一拍桌子：“靠，他們怎么發(fā)表時間比我們還早？”

    李苒：“那天我去鵝廠編輯部，他們曾經(jīng)拿走的稿件去樓上會議室找組長，離開過一段時間，雖然十分鐘不到，但若是趕在這個時候去復(fù)制或者掃描的話……”

    于曉曉：“你是說那個時候稿件就被人……抄走的？”

    李苒合上電腦，將律師函放進包里：“我要出去一趟?！?/br>
    于曉曉跟在她后面叫她：“你要去哪兒？”

    李苒：“找人?！?/br>
    李苒打車到編輯部后，被告知當(dāng)初接待她的那一整個編輯組都外出采風(fēng)去了。

    鵝廠的編輯部里各個小組分工不同，當(dāng)初《女相國》動漫還未改動之前，由一整個編輯小組來負責(zé)秦陌的稿件事宜，現(xiàn)在秦陌被從動漫角色里剔除，原來的編輯小組也都忙著別的題材去了。

    據(jù)說最近靈異比較火，整個編輯組都跑去了j市。

    李苒問了電話和地址后，當(dāng)即回家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找原本接觸過她稿件的那幾個人。

    至于為什么不在電話里說，有的時候面對面的質(zhì)問，才會讓謊言和隱瞞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