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李苒即使不同意賀南方出院,但她改變不了這個既定的現(xiàn)實。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眼里確實有比自己身體更重要的事情,若是能醒悟這一點,賀南方的身體就不會到今天這一步。 她回到病房時,見衣架上掛著一套西裝和黑色的羊絨大衣。西裝是深藍色的,跟以往的任何一套西裝都一樣,冷質(zhì),高檔,像一副征戰(zhàn)的鎧甲。 西裝旁邊還有一套套裙,淺藍色的小香風,外面搭著一件白色羊絨大衣。 她掃了一眼,這么莊重的衣服,也證實了她心底里的猜測。 “你為什么要讓醫(yī)生停掉消炎藥?!?/br> 賀南方抬頭,瞇了瞇眼:“你都知道了?” 李苒:“你這么囂張,醫(yī)生能不告訴我嗎?” 賀南方笑了一下,依舊很放肆:“不想用抗生素了。” 李苒坐到他旁邊:“你撒謊?!?/br> 她深吸一口氣,平息怒火后質(zhì)問:“你是不是想喝酒。” 這次換到賀南方挑眉了,顯然沒想到李苒這都能猜出來。 “嗯?!?/br> 李苒聽他這云淡風輕的語氣,生氣到了極點:“剛做完手術(shù)你就喝酒,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簡直被氣紅了眼,恨不得敲開賀南方腦殼子,看看他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干的這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嗎? 賀南方見她氣成這樣,到底正經(jīng)起來,拍著床邊:“你坐過來?!?/br> 李苒氣的不愿意挨著他,坐在了床尾的沙發(fā)上,抱著手臂:“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br> 賀南方將其中的利弊分析給她聽:“苒苒,你覺得我怕不怕他們那些人。” 李苒知道他說的是哪些人,那些環(huán)繞賀家多年的餓狼,他們饑餓已久,只要賀家有一點點縫隙,他們便會像髭狗咬到rou一樣,死死盯著不放,拼著餓勁兒,也要扯下賀家一塊rou來。 李苒想了想,單一只髭狗,賀南方應(yīng)該是不怕的,但明天來一起來這么多人,就不好說。 “你怕他們這時候團結(jié)起來,一起搞賀家?” 賀南方點頭,后來又搖頭:“他們不容易團結(jié)起來?!?/br> “他們里面有些人是墻頭草,哪里有好處他們倒往哪里。” 說完,賀南方又奚道:“賀家興盛時,他們俯首稱臣,但賀家一旦有衰落趨勢,又或出了什么問題,他們立刻便會換一副嘴臉,成為最狠的的敵人?!?/br> 李苒:“所以,你明天要做的事情是安撫那些搖擺不定的人,給他們營造一種你跟往常一樣,賀家也還跟往常一樣的錯覺?!?/br> “是嗎?” 賀南方點頭:“聰明?!?/br> 他以往很少跟李苒講這些,畢竟從未發(fā)生過現(xiàn)在這種事情,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鐵打的,年輕,精力旺盛,就算把所有對家都熬死了,他也是笑到最后的人。 可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倒下,會需要別人的幫助。 他感謝李苒不計前嫌的幫他,這也是他會跟李苒說這些話的原因。 李苒沉默了,她知道其中的厲害的關(guān)系,賀南方動了個手術(shù)可是跟頭疼感冒完全不一樣,要是像醫(yī)生說的那樣,他半個月不能下床,而老爺子又在這個階段…… 就算是短短的十五天,可賀家的處境卻是變幻莫測。 一著不慎,便到了危機四伏的境地,所以賀南方才會說必須要營造出他身體一點事都沒有的假象。 李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可是胃上動的手術(shù),不是別的地方。” 賀南方的堅定的眼神告訴她,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護士在外面敲門,隔著門叫李苒:“賀夫人?!?/br> “病人消炎水還用嗎?” 李苒聽到聲音后,出去,跟護士說了幾句話。 再進來時,她眼睛里冒著光:“我知道怎么解決了。” 賀南方抬眼瞧她:“嗯?” 李苒:“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席,以你……妻子的身份?!?/br> “這樣我替你喝酒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賀南方十分意外她會說出這種話,心里被震撼的久久說不出話。 她眸色亮如星辰,帶著期待問:“怎么樣?” 這一秒醒悟遲來了許多年,他想起老爺子之前耳提面命的一句話:李苒她是拿真心待你,你永遠都不能辜負他。 以前他總覺得這句話過于淺顯,李苒拿真心待他,可是他又何嘗不是真心呢,可爺爺卻說的好像李苒要愛他更深似的。 賀南方現(xiàn)在回想這句話,爺爺?shù)哪请p眼看透太多。 當年他不放在心上的那些話,現(xiàn)在全都一語成讖。 “李苒是拿真心待你,你永遠不要辜負她?!?/br> “如果你傷了她的心,最后痛的一定是你自己?!?/br> “如果有一天,李苒真的離開了,你會后悔的?!?/br> 這些道理賀南方明白的很遲,走了許多彎路。 幸好現(xiàn)在還有機會。 “苒苒?!?/br> “嗯?” “謝謝你。” 李苒沒說話,她坐在沙發(fā)上掩蓋住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點傷感:“其實,以前我為你做過更多的事?!?/br> “但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第60章 第二天, 依舊是晴天。 外面北風凜冽, 太陽慘淡淡地在天上掛著, 也沒什么暖意。天空倒是很湛藍,仿佛是海水潑上去的一樣。 一早,李苒起來后簡單收拾一下, 便趕回醫(yī)院。 到時賀南方也起來了,他的胃部還不能進食,一早就掛上了營養(yǎng)液。 進屋,兩人對視了一眼后, 心照不宣。 賀南方多看了她兩眼,見她鼻尖掛著一點紅:“外面冷?” 李苒點頭,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手,她住在醫(yī)院里的招待賓館, 離這里不遠,但終歸要在寒風里走一段。 賀南方叫人進來, “給李苒換件厚實的外套?!?/br> 她跟賀南方要穿的衣服都是提前配好的, 譬如賀南方穿深藍色, 她穿淺藍色。又因老爺子病重,所以他們的搭配又各自在外面加了件黑色和白色的大衣。 李苒的羊絨大衣最后被換成一件厚實的斗篷, 依舊是白色。 一直待到快中午時候,醫(yī)生開的藥終于掛完, 除了那瓶消炎藥。 依舊被賀南方拒絕了。 李苒從里面的隔間換好衣服,出來時,正見賀南方費力的穿西裝。 西裝是標準的四件套, 里面淺色的襯衣,外面是灰色帶著腰扣的馬甲,最外面是西裝外套。 如果再加上領(lǐng)帶的話,他的這套衣服確實要比李苒的難穿許多。 加上他又是病人,更加費力。 李苒的高跟鞋快走兩步后,到他跟前:“我?guī)湍??!?/br> 他赤著的上半身,沒有任何多余的贅rou,身屬于成年男人才有的寬闊,薄薄的肌rou輕輕覆蓋在一層筋骨之上。 線條清晰,輪廓非常明顯。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他臉上本就沒什么rou,五官立體,仿佛每一筆都被刀削過,李苒看不出什么來。 但一脫下衣服,便能察覺出他瘦的驚人。 賀南方隨意道,“不過幾頓飯沒吃?!彼褂X得李苒的反應(yīng)太夸張了。 小心翼翼將他的的襯衫穿上,其間不小心撐到傷口,他額間隱隱有冷汗。 “你這樣行不行?” 說實話,李苒也不知道陪他一起冒險,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尤其在他剛動完手術(shù),最需要恢復(fù)的時候。 賀南方本就冷硬,總之李苒跟他在一起這么多年,從未說過他怕疼:“待會兒用點止痛藥?!?/br>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上,賀南方除了臉色白些,到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李苒在心底有些意外的想,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他賀南方做不出來的事情。 醫(yī)生說他要躺十五天,他第三天出院。 醫(yī)生說要用消炎藥,他硬是停了一天。 醫(yī)生說剛做完手術(shù),腰定會因傷口牽扯,直不起來,但賀南方挺拔的背脊看不出什么任何異樣。 總之,賀南方從來不會讓別人來定義他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 一向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這個人天生意志力強大,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兩人從醫(yī)院出來前,又去病房看了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