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李苒抿了抿唇瓣,不想跟他爭執(zhí):“好吧?!?/br> 賀南方:“不許背著我去做?!?/br> 她點點頭,推了推他:“知道了,睡覺吧?!?/br> 賀南方將治療方案,還有醫(yī)院的一系列報告單和病例全都鎖進了保險柜。 好像鎖起來,這些問題就可以不存在了似的。 李苒懶得理他幼稚的舉動,側(cè)著身,頭一歪又睡著了。 —— 見賀南方手里遞過來的東西,李苒默默地接過來,她在賀家吃了這么多年藥膳,其實已經(jīng)很不喜歡了。 任何美味可口的食物,放進藥材后,都變成了一個味道。 她皺著眉頭,將保溫壺里的湯喝完,賀南方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的地盯著她,一直到李苒干完最后一口,他才露出一個笑容來。 李苒將保溫壺遞給他:“我真的不想喝了?!?/br> 賀南方?jīng)]理她,將保溫壺收起來后,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手。 “喝這個對你有好處?!?/br> “不比西藥,這個沒有副作用?!?/br> 李苒小聲嘟囔了一聲:“那我寧愿吃藥?!?/br> “還痛快些?!?/br> 賀南方最近比較敏感,尤其是李苒上次給他提那什么治療方案后,他時不時地會檢查一下她的包。 連有一次她上火喉嚨痛,在包里放了一盒含片,都被賀南方找了出來。 問了她半天,甚至還自己嘗了一顆,才相信那是含片。 總之,他現(xiàn)在除了工作之外,沒事都在家。 車開進于家院子里,于曉曉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斗篷大衣,見到李苒下車后,蹦跳著走過來。 于家院子里格外喜慶,于鴻霄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李苒沒趕上,這次于曉曉結(jié)婚,她才看到歡歡喜喜的于家。 于曉曉拉著李苒的胳膊往里面走,一邊小聲問:“賀南方怎么來了?今晚就我們幾個朋友一起聚餐,我爸媽他們不在家,你把賀南方叫來,我怎么招待呀?!?/br> 于曉曉說起這個,李苒才發(fā)覺自己考慮不周到。 賀南方來于家和李苒來于家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 她來于家完全可以當(dāng)做是私人聚會,又或是好友之間的見面。 但賀南方來于家,卻是一種信號釋放。 這座城里,每天都發(fā)生那么多風(fēng)起云涌的事情,尤其是賀南方他們這群人。 他們站在風(fēng)浪的最頂端,哪怕是一個手勢,一個眼神,經(jīng)常都寓意著某種征兆。 并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私人聚會就能招待的了。 于曉曉半是嘆氣,半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呀,怎么不提前跟我說。” 李苒這才發(fā)覺自己做了一個多么莽撞的決定:“對不起呀,我沒想那么多?!?/br> 于曉曉搖頭,她回頭望了一眼:“沒事,陳齊晟先招待賀南方,我先打電話把我爸和我哥叫回來?!?/br> 李苒十分抱歉,“要不,我叫他回去?” 于曉曉又在她的臉上擰了一下:“李苒,你這被賀南方寵的腦子糊涂了吧?!?/br> “啊?” 于曉曉恨鐵不成鋼,她這兩年比李苒經(jīng)歷的事情多,而李苒這兩年盡是在學(xué)校,倒是把性子養(yǎng)的愈發(fā)簡單了。 于曉曉解釋:“賀南方過來于家,當(dāng)然是好事?!?/br> “是他主動跟你來的?” “不是,是我要他來的。” 于曉曉了然:“行吧,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來的?!?/br> 李苒到底沒于曉曉那么深的政治底蘊,“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于曉曉跟她解釋不清楚:“總之,賀南方過來對我爸我哥,對于整個于家來說是一件好事。” “明天我就要嫁給陳齊晟,最簡單的話說,你帶著他來起碼是給我撐了場面。” 于曉曉簡單說了兩句話,便進屋去打電話。 沒過多久,于父和于鴻霄全都回來了。 于父還在位置上,明年秋天退。 于鴻霄因為溫家的事情,斷了前途。 原本于曉曉是跟陳齊晟門當(dāng)戶對,可出了這檔子事兒,原本的本當(dāng)戶對,漸漸變成了高攀。 不過陳齊晟并不是很在意,他一向沉默寡言,進退有度,很能分得清他要的是于曉曉還是于家的架勢。 即使于家稍微勢落,他還是堅持跟于曉曉結(jié)婚。 李苒目瞪口呆地聽著于曉曉分析這些,說實話她之前從沒想過這么多。 再看向于曉曉時,眼神多了幾分復(fù)雜:“你……” 于曉曉苦笑:“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能考慮這么多?” 李苒點點頭,她一向不喜歡處理人際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于、陳、溫三家這錯綜復(fù)雜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關(guān)系,聽得她對于曉曉有了重新認識。 于曉曉搖搖頭,她似乎更是詫異李苒這簡單的性子。 “你呀,出去讀了一趟書,倒是越讀越回去了。” 李苒覺得這句話實在不是什么好話,于是不吭聲。 于曉曉好奇問:“難道賀南方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 “賀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應(yīng)該不比于家簡單才是,他不要需要你處理這些人際往來?” 這么一問,李苒更是覺得抱澀:“沒有?!?/br> “這些大都是他自己處理,有的是孔樊東去辦,還有就是管家劉栗?!?/br> 于曉曉沉默了片刻:“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了?!?/br> 原本只是簡單的朋友聚餐,結(jié)果因為賀南方過來,臨時升級了排場。 一行人到了于家訂下的別院,外面的雪更是紛紛揚揚的大。 人多起來,自然是拆成了兩桌坐,李苒和于曉曉,溫長寧還有幾個朋友在隔壁。 賀南方,于父,于鴻霄還有陳齊晟十來個人在里面。 幾個女孩這邊是火鍋,熱辣的牛油滾動,鋪面而來的熱氣。 溫長寧坐在李苒的對面,李苒好幾次想開口,但都不知道說什么。 那些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她不能以朋友之名去揭溫長寧的傷口。 吃完飯時,孔樊東過來說隔壁包間還沒結(jié)束,讓她們等一會兒。 于曉曉帶著幾個女孩先去隔壁包做spa,之后又帶著她們?nèi)コ琛?/br> 幾個小姑娘全然興奮,嘰嘰喳喳。 李苒看了一眼溫長寧,而溫長寧也看向她。 兩人都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包間里太吵了,李苒拿上大衣和圍巾,出了包間,溫長寧跟了上來。 一走到大廳,便感受到一股涼意,里面和外面的溫差極大,李苒將大衣扣子扣好,又將圍巾帶上。 溫長寧跟在她后面,兩人站在大廳外面的走廊里。 潔白透亮的雪光下,兩個女孩互相望了一眼,然后笑起來。 溫長寧先張開手臂,李苒笑了笑,抱過去,兩個女孩緊緊地抱在一起,猶如當(dāng)初在法國兩人擠在一張懶人沙發(fā)上一樣。 李苒心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她輕輕地拍著溫長寧的背,沒有說話。 溫長寧先是沒有說話,慢慢地,李苒聽到一陣小聲的啜泣,然后是越來越大的哭聲。 溫長寧的嗓子很啞,就像是哭了很多次那種沙啞,聲音極近絕望而又扭曲。 李苒抱著她,一直到溫長寧的發(fā)泄完,聲音漸漸變小。 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枕在李苒的肩膀上:“不好意思,把你圍巾都弄濕了?!?/br> 李苒笑笑:“沒關(guān)系?!?/br> 溫長寧一直沒說話,李苒也就這樣陪著她。 過了很久以后,李苒的腿站麻了,走廊里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刺在她的膝蓋里,冰冷又刺痛。 李苒:“我們進去吧?” 溫長寧卻突然開口:“李苒,我想和于鴻霄離婚。” 剛才溫長寧哭的時候,李苒就感受到她可能有什么事兒,因為她的哭聲太折磨人了,不僅折磨著李苒,更是折磨著她自己。 她內(nèi)心想必是極度煎熬的,或許這個決定做了很久,藏在心里很久,看到李苒時,才有勇氣說出來。 李苒穩(wěn)住聲音,冷靜地問:“你和于鴻霄說過了嗎?” 溫長寧搖搖頭,她漆黑的長發(fā)遮在臉頰旁變,閉著眼,微微顫抖的睫毛暴露出她心底里的不舍和不安。 “沒有?!?/br> “我不知道怎么開口?!?/br> 李苒勸她:“你考慮清楚了?” 溫長寧點頭:“我不想再待在國內(n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