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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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便笑道,“你呀,憊懶?!?/br> 安樂只比李述小一歲,可打小被保護的好,如今雖十九了,行事做派還是像未出閣的小姑娘,一言一行都是不諳世事的嬌憨。 李述聽了,也露了個無聲的笑。雖則大家都傳她和安樂不睦,安樂一向也不喜歡她,但李述有時候還是挺羨慕安樂的。 在重重宮闈里能自由自在地表達內(nèi)心的想法,比什么首飾頭面都要珍貴。 ☆、第 10 章 寒暄罷了,太子妃將安樂公主也拉在身邊坐下,安樂剛走了幾步,見李述正坐在旁邊,剛還笑靨如花的臉立刻就拉下來了。太子妃笑了笑,拉著安樂繼續(xù)往前走,自己坐在中間,讓安樂坐在左邊,擋開了安樂和李述二人。 太子妃道,“安樂meimei風寒好了么,瞧著倒是清減了……” 安樂道,“前幾日冷一陣熱一陣的,著了涼,近日已經(jīng)好多了?!?/br> 太子妃聽得便笑,安樂不明所以,“嫂嫂,你笑什么?” 太子妃便道,“我啊,沒笑你,笑咱們的楊駙馬呢?!彼龑Ρ娙说?,“你們道怎么了?前幾日楊駙馬忽然來東宮,急匆匆的,我心里一急,還當出了什么大事。結(jié)果駙馬爺說要借東宮的廚娘一用,說是安樂著風寒了,近幾日不大吃飯,他記得上回來東宮赴宴了時候,安樂說東宮做的紅棗蓮子湯好喝?!?/br> 眾人聽得都笑。 太子妃道,“瞧瞧這伉儷情深的,真是羨煞我了?!?/br> 眾人便又附和,“是呢是呢?!?/br> 可安樂卻沒什么表情,甚至臉色有幾分不屑,到底礙于這么多人在這兒,不好說什么。于是耐了耐性子,轉(zhuǎn)了個話題,“嫂嫂你瞧,我新得的一塊荊山玉,做成鐲子怪水靈的?!?/br> 伸出一雙皓腕來,一雙脆生生的碧水鐲子掛在手腕上,通透極了。 安樂又道,“還有一套頭面,同樣一塊玉琢的,改明兒我給你送過來?!?/br> 太子妃還沒說什么,金城公主便笑道,“平陽jiejie剛說要送太子妃一套紅瑪瑙頭面,安樂jiejie就要送一套荊山玉頭面。兩位jiejie真真是心有靈犀呢?!?/br> 自安樂公主來了之后一直沒說話的李述猛不防叫金城公主給點了名,她抬起眼來,打量了圓凳上坐著的金城公主一眼。 這位meimei是嫌熱鬧不夠看,非要煽風點火呢? 可仔細一瞧,金城公主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是過了時的,衣裳雖是干凈齊整,可過于樸素了,滿屋子鮮艷亮麗里頭,她就顯得格外寒酸。 李述的目光一向都盯著前朝,很少關(guān)心后宮那些彎彎繞,這會子才想起來,金城公主原是個不得寵的,母親不過是最低等級的采女。似乎前陣子剛滿十五歲,這陣子才有資格出席各種宴席,好尋個好夫君。 金城公主尚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只見說完這句話后,平陽公主一雙通透尖銳的眼落在了她身上。雖沒什么不開心的樣子,可她就那樣靜靜地瞧著自己,都讓金城公主心里一抖。 李述心中了然:原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meimei。那便罷了。 可李述罷了,安樂公主卻不愿罷休。安樂討厭李述是討厭到骨子里的,誰在她面前都不敢主動提一句,如今怎么允許金城公主將她和一個舞姬后代的庶女相提并論。 安樂當時就拉下了臉,也不想給金城公主留什么面子,掃了她一眼,“我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這么沒規(guī)矩的meimei,我給嫂嫂送禮,嫂嫂還沒說什么呢,倒叫你搶了先?!?/br> 金城公主一張臉頓時煞白。 安樂依舊不依不饒,打量了李述頭上的紅瑪瑙頭面,嗤笑了一聲,對太子妃道,“紅瑪瑙是好看,我府上也有好幾棵,只是都是擺在屋子里頭的。我不愛用它當首飾,紅艷艷地,俗氣的很。倒是府里頭的侍女喜歡在頭上戴些紅的黃的亂七八糟的顏色?!?/br> 安樂公主其實生的嬌艷,聲音也清粼粼的,哪怕是嫁了人了,可還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般??善f的話難聽得很。 還嫌不夠,安樂繼續(xù)道,“嫂嫂若是喜歡,我給你送幾棵過來,都是二尺多高的,各個鮮紅欲滴。擺在宮殿角落里頭,當玩耍就行了?!?/br> 瞧瞧,安樂公主一出手就是幾棵幾棵的紅瑪瑙,這能做多少首飾頭面呢。豈不是明晃晃地打平陽公主的臉么。 場上一時靜了下來,金城公主睜大了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點燃了火/藥桶。臉色煞白煞白的。 李述靜靜聽完安樂的嘲諷,臉上倒瞧不出生氣的模樣,她笑了笑,“到底是安樂meimei家底豐厚,我府上到如今也只攢了一棵南海紅珊瑚樹?!?/br> 她笑著,盯著安樂,“去年年底崔進之去江南出差,因緣巧合帶回來了一棵,竟有一人多高。我本和安樂meimei一樣,不大喜歡紅艷艷的東西,可崔進之說了,紅珊瑚有靜氣凝神的功效,擺在屋里對身體好。沒法子,要不是為了他啊,我也懶怠戴這些紅的玩意兒。” 于是場上更靜了。安樂凝著臉,擰著眉,咬著牙,仿佛李述再提一句“崔進之”,她要么是要撲過來,要么就是要哭出聲。 紅瑪瑙好看,還是翠玉好看,爭這些多無聊。李述欺負人,向來講究個一針見血,正中靶心。 安樂心里的魔障從來只有崔進之一個。 場上正冷著呢,忽然侍女進來稟報,說是康寧長公主來了。氣氛稍稍融洽了一點。康寧長公主前腳剛到,后腳太子身邊的小黃門也過來了,說是水榭邊上席宴要開了,請諸位過去。 于是太子妃忙帶著眾人過去,左邊挽著安樂,右邊扶著康寧長公主,路上說說笑笑地聊些花兒草兒。安樂慢慢地叫她哄高興了些。 李述就站在康寧長公主旁邊,卻覺得那些說說笑笑離自己很遠。 還沒到水榭邊上,遙遙就瞧見一身明黃衣裳的太子李乾。他正跟崔進之說話。安樂的駙馬楊方則離太子較遠,跟其他官員在說話。 說來奇怪,縱然楊方是太子胞妹的駙馬,嫡親嫡親的小舅子,可相比之下,他跟太子的關(guān)系明顯不如崔進之和太子之間親厚。雖說楊方尚了安樂公主,基本已經(jīng)是太子這條船上的了,可楊家在朝堂上的態(tài)度總是晦暗不明,黨爭之中基本不站隊。 久而久之,太子便對楊方?jīng)]那么恩寵了。與楊方明顯相反的是崔進之,昔年他未和李述成親時,對奪嫡之爭的態(tài)度倒是不偏不倚的,沒想到娶了李述這個庶女后,反而成了忠實的太/子/黨。 在朝堂上,崔進之簡直就是太子的代言人,崔進之的一言一行都不屬于他自己,而是太子意志的反應(yīng)。 二皇子李炎則一個人站在水邊。今日太子妃生辰,來的都是太子一黨的人,二皇子在此地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若非那層皇家虛情假意的禮儀束縛著他,他真恨不得甩袖就走。 另外其他幾位皇子都來了,不管嫡出庶出,不管平日跟太子親疏遠近,總歸是太子妃過生辰,總要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太子妃引著眾女眷走了過去,眾人行了禮,太子瞧安樂怏怏不樂的模樣,笑著走近她身邊,“安樂今兒怎么了,撅著嘴?” 跟二皇子李炎不同,太子不好舞刀弄槍,是一副仁慈寬厚的模樣。倒真有些仁君的感覺。 安樂也不說話,扯了扯太子的袖子,然后朝李述瞪了一眼。 這不是明晃晃地告狀么。 身后眾位皇子都瞧著呢,更別提左膀右臂崔進之就在背后,太子總不能偏袒安樂。若是真偏袒了安樂,虧待了李述,崔進之怕是要和他離心。太子一時有些尷尬,笑著打哈哈,對李述道,“平陽meimei?!?/br> 李述則回道,“見過太子。” 安樂瞧著便不高興了,又瞪了李述一眼,對著太子道,“太子哥哥!”語氣幾分責備。 太子拍了拍她的肩,低聲道了句,“不許調(diào)皮,鬧性子也要看場合?!?/br> 安樂癟了癟嘴,但到底也沒說什么。她雖嬌憨,也不是不懂事。 太子朝太子妃使了個顏色,太子妃便帶著安樂并其他女眷先落座到了席上。待人走遠后,太子才對李述笑道,“平陽meimei真是我的四字之師?!闭f的是“以糧代錢”的事情。 李述很客氣,“替您分憂,應(yīng)當?shù)?。?/br> 太子笑著看著李述,當年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受盡欺凌、他連瞧都不屑于瞧一眼的庶妹,竟有朝一日能得他一個謝字。 二皇子李炎這幾年冒頭太快了,太子心想,父皇對他頗是喜歡,李炎便因此拉攏了一批人,竟也能和他分庭抗禮了,前幾年甚至將戶部都奪了過去。太子日夜都焦慮,做夢都想將李炎打壓下去,可在朝堂上和李炎拉鋸了這么久,就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來。 天可憐見,讓關(guān)中大旱,又多虧了平陽,給自己提了個“以糧代錢”的好法子。真真是感謝這場旱災(zāi)! 至于旱災(zāi)中受難的人,從來不在太子的考慮范圍內(nèi)。哪兒有政治斗爭不死人的呢。 因李述幫著太子解決了以錢代糧這件事,太子自然也要有所回報。這便是政治,利益糾纏、休戚相關(guān)。 太子便道,“聽說你前陣子叫人彈劾了?就那個新科狀元,叫什么沈……沈孝來著?!?/br> 李述點了點頭,“是。” 李述抬眼瞧了一眼崔進之,仿佛是懷疑崔進之將這件事捅到太子那兒去的。崔進之則淡淡瞧了過來,目光冷冷的,帶著幾分不悅——太子的消息廣著呢,要他打小報告? 太子便冷笑了一聲,“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北悴徽f話了。 官場說話,從來只說半句。 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不懂一點官場規(guī)矩,也不想想平陽公主身后是誰?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把沈孝趁早料理了,算是對平陽的小小感謝罷。 ☆、第 11 章 泥腿子。 李述默了默,腦子里想的不是沈孝,反而想到了那年她跟崔進之去吳興,馬車行過江南路,那時節(jié)正是插秧的時候,田野里遍地都是彎著腰的泥腿子。 關(guān)中大旱,不知道如今民間是什么樣的光景。 李述有些理解沈孝,寒門出身的人,哪怕站在高高的廟堂之上,目光也是往下看的。不像他們這些人,出生起就飄在天上。 李述笑了笑,對太子道,“可不是么,前腳捧了身八品官服,后腳就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樣沒規(guī)矩的人,我倒是想瞧瞧他能在御史臺熬多久。” 太子微瞇了瞇眼,盯了李述一會兒,才道,“平陽meimei說的是,那就且看他能熬過久吧?!?/br> 倒是奇了,頭一次見平陽meimei替一個八品小官開脫的,且那人還彈劾過她。她話里雖是鄙夷的意思,可分明又是希望太子暫時別動沈孝,讓他在御史臺慢慢混著。 太子沒琢磨出個頭緒來,將疑惑先壓在了心底。既然被彈劾的李述都不生氣,他便不多管閑事了。 李述見太子松口,自己也松了口氣,這才露出今日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難得她接連兩次替沈孝辯解,也算是救了他兩回了。 崔進之瞧了李述一眼,見她笑容真切,目光不免暗了幾分。 “太子,康寧長公主要您過去呢。”康寧身邊的侍女走了過來,道。 李述轉(zhuǎn)頭,見水榭邊上女眷們正玩投壺游戲,康寧長公主朝這邊揮了揮手,要他們趕緊過去。 于是幾人便往水榭邊走,康寧長公主往前走了幾步,道,“你們嘰嘰咕咕聚在一堆說什么呢?” 太子笑著叫了一聲“康寧姑姑”,道,“沒說什么。” 康寧長公主雖占了個長公主的名號,可在政事上并沒有幾句發(fā)言權(quán),鎮(zhèn)日只是搜尋男色。太子同她說政事,簡直是浪費時間。 可康寧長公主卻不大樂意,對太子道,“什么事兒還不能讓我知道,只告訴平陽?剛安樂還跟我說呢,說在你心里頭,如今平陽可是嫡親嫡親的妹子,安樂都叫你忘在九霄云外了。我還不信,這會兒一瞧,原來我這個嫡親的姑姑也被你忘了?!?/br> 這話說得不避人,正玩投壺的安樂也聽見了,對太子撅了噘嘴,轉(zhuǎn)過去繼續(xù)玩去了。素日都是被太子寵著的,今日太子忽然偏李述了,她不高興。 太子忙賠禮道歉,“皇姑說的這是什么話?!?/br> 李述在一邊緘默不語??祵庨L公主跟安樂親近,自然對李述便不友好。剛那一番話,話里話外都是“嫡親”這兩個字,明著暗著諷刺李述的庶女出身。 又聽太子對康寧長公主解釋道,“剛才就是隨便聊了聊,說起新科狀元沈孝來。” “沈孝?”康寧長公主挑了挑眉,“哦,就是上回曲江池新科宴里頭,那個一身半新不舊的布衣的窮書生?” 太子叫康寧長公主的描述逗笑了,“正是,吳興沈家,是不入流的寒門子弟,難怪他那天穿成那樣面圣?!痹捳Z里幾分不屑。 誰知康寧長公主卻道,“衣裳雖破,瞧著人倒是清舉?!?/br> 李述瞧了一眼康寧長公主,她眼尖,又見后頭玩投壺的一堆小娘子里頭,幾個小娘子看著康寧長公主正笑得詭秘——自然只有清舉的男人,才能入康寧長公主的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