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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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述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大小世家的眼睛此時都盯著她的府邸。她微微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被沈孝往死胡同里逼。 沈孝,沈孝!他真是她的克星! 李述猛然從桌后站了起來,冷著臉就往門外走去。 今日就不該讓沈孝進(jìn)府,就該讓他曬死在外頭! * 小黃門遠(yuǎn)遠(yuǎn)見平陽公主從游廊上走了過來,連忙哈著腰小跑過來。李述道,“沈孝呢?” 小黃門回道,“稟公主,醫(yī)官給他喂了降暑藥后,沈大人一直睡著,還沒醒來?!?/br> 李述抬起下巴指了指客房的門,冷聲道,“敲門,把他叫醒?!?/br> 小黃門縮了縮脖子,“誒”了一聲,跑回去敲門。 “沈大人?” 沒反應(yīng)。 “沈大人?” 還是沒反應(yīng)。 李述走了過來,不耐地推開了小黃門,嗓子里像是含著冰,揚聲道,“沈孝!” 還想在她府上賴著過夜不成。 * 屋里沈孝猛然睜開了眼,喘著粗氣。為了給他降暑,屋里擺了好幾盆冰盆,如今已半化了,房間里十分清涼,可他卻出了一身的汗。 他坐了起來,伸手扯了扯衣領(lǐng)發(fā)汗,放下手時,目光卻落在了上面。 夢境如有實質(zhì),依舊殘留在他的腦中,與他的手上。 他還記得她觸起來是什么感覺。 并不柔軟的身體,帶著涼意的肌膚,觸摸她就像是在觸摸一塊玉石,看似冷硬,其實有著柔和的內(nèi)里。 沈孝猛然捏緊了手,雙手撐著額頭,慢慢將夢境的全部碎片拼湊整齊。 他是不是被人下咒了,怎么就……怎么就能做這種夢! 那種荒唐的夢! 沈孝素來冷靜自持,可此時卻恨不得一頭撞在床柱上。 一定是中暑的原因,他勉強(qiáng)讓自己冷靜下來,找了個借口——他中暑前最后一眼看的是她,因此夢見了她,這是非常正常的。 哪怕是夢見了和她……那也是正常的。 他在心里默念了幾聲,終于冷靜了下來。 屋外半天沒聽到動靜,于是含著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沈孝!” 李述的聲音傳入屋內(nèi),仿佛一道閃電般猛然劈在沈孝的頭頂,他做賊心虛,徑直從床上蹦了起來,生怕李述會讀心術(shù),隔著房門都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把掀開薄被就要下床,可是—— 沈孝看著床上亂七八糟的一片,自殺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怎么就這樣了呢! 屋里的響動傳到了屋外,小黃門耳朵尖,忙喊了一聲,“沈大人是不是已醒了?公主要見你,還請將門打開。” 沈孝一把將被子堆在床上,蓋住了滿床狼藉,“……是,已醒了?!?/br> 夕陽的余暉從屋外投射到屋內(nèi),透過緊閉的門,沈孝看到外頭走廊上隱隱有個人影,正站在他門外。 素薄紗衣,一雙霧蒙蒙的眼泛紅,她躺在身下,含著屈辱與恨意盯著他。就像三年之前,他含著屈辱跪在她面前一樣。 沈孝忙將腦中形象驅(qū)趕出去,聽外面小黃門又叫了一聲,“沈大人?” 沈孝忙道,“我……剛睡起,不便見人,麻煩請公主稍等。” 門外李述恨不得翻個白眼。 一個大男人怕什么衣冠不整,他們倆又不是沒有坦誠相見過。 她不耐煩地對小黃門揮了揮手,“叫人進(jìn)去伺候他,趕緊的,本宮不喜歡等人?!?/br> 在自己的府上,她反倒還要等別人穿衣洗漱,真是新鮮。 小黃門忙哈了哈腰,小跑到院里叫幾個粗使侍女去準(zhǔn)備洗漱的東西。 李述抱臂轉(zhuǎn)過身去,靠著廊柱,等著屋里頭的沈孝把自己拾掇好。 她一邊等沈孝,一邊推算今日的事情。 朝中三大勢力,無非就是父皇、太子和二皇子。 李述不想投靠二皇子,縱然她昔年和二哥感情甚篤,縱然近幾年來父皇對二哥愈來愈看重。 可李述清楚,父皇看重的根本不是二皇子,只是想用二皇子和太子爭斗。 太子在東宮的位置上待了十年之久,半個朝堂的世家大族都聚在他麾下,父皇老了,這幾年愈發(fā)控制不住他了,只能扶持有野心二皇子來和太子爭斗。 二皇子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一旦父皇要拋棄他,他就會立刻跌入深淵。 這朝堂里磐石般永遠(yuǎn)不會倒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皇上,一個是未來的皇上。李述只有靠著他們,才不會跌下去。 她最開始從冷宮里往上爬,一邊討好正元帝,一面又在替太子做事,短短幾年間青云直上,終于有了今日的地位。 可是她兩頭都要攀著,受到的壓力也比旁人多了一倍。太子要用她,父皇也要用她。以前她還能在兩人之間游走,可征糧這件事不行。 父皇和太子擰起來了,她找不到中立的選擇。她必須做一個選擇。 她今日放沈孝進(jìn)府,不是因為可憐他,而是因為沈孝捧著父皇的征糧詔。 李述正思索著,忽聽身后紅螺小小驚呼道,“公主,駙馬爺來了。” 李述抬眼一看,見崔進(jìn)之正從走廊盡頭往這邊走來。 她皺了皺眉,此時天色尚早,永通渠今日這么閑么,他這么早回來干什么? 自從上次二人鬧翻了之后,李述躲到了山里,崔進(jìn)之忙著督工,二人又是兩個月不曾見面。 李述看著他大步走近,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再沒有過去那種驚喜的感覺了。 崔進(jìn)之似是很急,大步地朝李述走過來。他繃著臉,一臉不悅的模樣,一把抓住了李述的胳膊,“為什么沈孝在我們府上?” 沒有多余的話,兩個月不見,他單刀直入,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李述冷笑了一聲,“這是我的府上,不是‘我們’的府上。我想讓誰進(jìn),誰就可以進(jìn)?!?/br> 崔進(jìn)之亦不客氣,“旁人都可以進(jìn),就是沈孝不能進(jìn)!” 他冷臉轉(zhuǎn)過頭去,對身后的侍從道,“撞門,把里頭的人給我扔出府!” 他身后是七八個侍從,聞言就往客房門口沖過去,紅螺被他們擠在一旁。 “都給我站??!” 李述忽然揚聲喊道,“這是本宮的府邸,誰敢動本宮的人!” 崔進(jìn)之驟然捏緊了手,狠狠掐著李述的小臂,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掐碎一般。 她的人? 李述被他捏的生疼,使勁地掙扎想要抽出手臂。崔進(jìn)之一晃神,叫李述逃了出去。 她后退了一兩步,薄紗掩蓋下,左臂上赫然一道紅印。 崔進(jìn)之被那道紅刺得清醒了過來,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會那樣暴怒。他繃著臉擺了擺手,命侍從退下。 他找李述有正事,不想和她正面沖突。 屋里沈孝出了一身冷汗,望著自己身上和床上的狼藉,腦子一片空白。 屋外。 崔進(jìn)之勉強(qiáng)將心里的火氣壓了下去,“李述,你不要跟我鬧性子,你也犯不著拿沈孝故意氣我?!?/br> 他沉下嗓子,“我今日不是來跟你談感情的,我要跟你談朝事?!?/br> “你中午剛在府里見了沈孝,太子下午就聽說了這件事,直接把我從永通渠叫回了東宮。太子問我,平陽是不是扛不住壓力,要向父皇低頭了?!?/br> 崔進(jìn)之看著李述,“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替我答一下。” 李述垂眼看著臂上的紅痕慢慢消散了,但她知道第二日會轉(zhuǎn)為淤青。她淡淡道,“我沒有。我沒有要向誰低頭,更沒有想給沈孝借糧。” 她垂著眼,不去看崔進(jìn)之。 面前的人不是崔進(jìn)之,他只是太子的傳聲筒而已。她低著頭,向太子傳遞出一種屈服的姿態(tài)。 “那你為什么要見沈孝?還讓他在你府上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你知道那些猶豫不定的世家會怎么想——平陽公主見了二皇子的人,她可能要放糧了。他們也會跟著放糧的!” 李述解釋道,“我沒想接見沈孝,只是他在府外一直堅持,趕也趕不走。若是他在我府外出了事——” 面前的“太子”嗤笑了一聲,“那就讓他出事好了!不過一個八品小官,一點身家背景都沒有,值當(dāng)你這樣廢心思?” 李述伸出右手,覆蓋住了左臂上的紅痕。她的聲音輕輕的,為自己的行動解釋。“父皇支持沈孝征糧,我若是對沈孝做事太絕,父皇會怎么想我?” “那你也不想想太子會怎么想你?!”崔進(jìn)之驟然提高了聲音。 李述聞言,右手一下子捏緊左臂,狠狠箍著那道紅痕,一陣疼痛。她忽然笑了笑,抬起目光來看著崔進(jìn)之。 “太子怎么想我?” 她也拔高了聲音,“崔進(jìn)之,以糧代錢的主意是我想出來的,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站在太子那頭,為了太子我已經(jīng)把二哥逼上了絕路。如今就因為我在府里接見了沈孝,太子就認(rèn)為我背叛了他?” 李述冷笑了一聲,“你給我記住,這么些年我是靠著太子上來的,可我不是太子的一條狗,不是太子讓我做什么,我就一定要聽話地做什么,半分自己的行為都不能有?!?/br> 崔進(jìn)之因李述驟然而起的怒意楞了一下,他能感受到李述對太子似有怨言,可卻不知道為什么。 他心里浮現(xiàn)出一個猜測——李述在征糧這件事上,可能會偏向皇上,而非偏向太子。 他不允許李述和他陣線不同。 “沒有人說你是太子的走狗。李述,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我和太子休戚與共,利益相關(guān),幫太子就是在幫我們——” “——那是你,不是我!” 李述打斷了崔進(jìn)之的話, “幫太子就是在幫你,不是在幫我。崔進(jìn)之,你似乎忘了,除了太子,我還受著父皇的制約。我有今天的地位,一半是靠著太子撐起來,一半是靠著父皇的恩寵。當(dāng)初沈孝封官一事,太子要壓低沈孝的官,父皇又想給他高官做,我在父皇和太子的夾縫里,一邊都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