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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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封彈劾折子根本就經(jīng)不起推敲,李述想要自證清白,并不是難事。 可問題是,為什么崔進(jìn)之會出這么個昏招?他被逼急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把李述拉下馬來?不,崔進(jìn)之不是這么蠢的人。 他這封折子背后,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越是不確定的事情,李述反而覺得越是可怕。她心中有一種不安的預(yù)兆在隱隱作動,可想不通那不安到底來自于何處。 劉湊端來一盞茶,李述捧著喝了一口,將心中不安略略壓了下去,就聽身邊正元帝貌似不經(jīng)意道,“這才四十二歲生辰剛過,可朕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老了?!?/br> 李述忙笑,“父皇這是什么話,您還英武著呢。” 正元帝嘆了一口氣,“轉(zhuǎn)眼間你們這些子女都長得這么大了,朕可不是老了么。就說金城吧,朕記得上回見她,她好像才這么一丁點(diǎn)兒高。” 正元帝比劃了一個小豆丁的高度,接著道,“可前幾天宮宴上一看,朕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都及笄了。這么多公主里,她排行都算末的,你說,朕可不是老了么?!?/br> 李述聽得眉心一跳。 后宮里公主那么多,父皇什么時候?qū)iT關(guān)心起金城來了? 既然父皇都說起及笄,那顯然就是想給金城賜婚了。想把金城嫁給誰呢? 李述自然迎合正元帝的話,“是啊,金城meimei都長成大姑娘了。想我當(dāng)年那么大的時候,都馬上要出宮開府了。也是該給金城meimei相看個好駙馬了?!?/br> 李述笑著試探,“父皇可看上了誰當(dāng)女婿?” 正元帝想了想,直白開口,“朕覺得沈孝還不錯。” 他靠著靠墊,意味不明的目光搭在李述身上,“雀奴覺得呢?” 李述猛然捏緊了手中茶杯,細(xì)瘦的手指掐緊了,指尖泛起了白,仿佛都感覺不到燙。 父皇在試探她。 你們倆看似坦蕩蕩,可到底如何呢? 正元帝原本想過,讓沈孝去做李述的駙馬。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二人此前毫無聯(lián)系。一旦二人有了聯(lián)系,正元帝反而就不想讓他們在一起了,否則就覺得自己是順了別人的意思。 帝王心術(shù),不過如此:同樣一個東西,我可以賞,但你不能要。 李述幾乎是用全身的氣力才壓下了心里的情緒,才能保證自己面色如常。 她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怎么說出這句話來的,“沈大人和金城meimei郎才女貌,天作之合?!?/br> 正元帝點(diǎn)頭,“金城母親位份低,皇后最近也不露面。你是她jiejie,又最是沉穩(wěn),她的婚事你多關(guān)照一下。這陣子你先去牽牽線,等合適了,朕就可以下旨了。” 寬袖下掩著李述的手,她握緊了拳,指甲都嵌進(jìn)了手心里。傷痕累累的手心里,又增加了一道疤。 李述點(diǎn)頭微笑,“兒臣知道?!?/br> 父皇是真的想拋出金城去和寒門聯(lián)姻,還是只是在用此事來試探沈孝和李述的孤直? 李述這會兒是真的分不清。 可不管皇上最終會不會賜婚,只要目前透了這個意思,李述也一定要?dú)g天喜地地作媒,沈孝一定要感天動地地謝恩。 不然……就是心里有鬼。 小黃門開了含元殿門,李述跨過門檻往外走,迎面就是一道冷風(fēng),吹動她略顯單薄的衣衫,透出衣衫下瘦削的一道脊骨。 寒露將至,天冷風(fēng)寒,往后就是漫漫冬日。那些屬于春天的萌生,屬于夏天的熱烈,屬于秋天的豐盛,都要消散了。 * 論理朝臣奏章都要經(jīng)過門下省,也就是要經(jīng)過沈孝的手上??纱捱M(jìn)之畢竟是東宮舊臣,又是世家典范,他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想上一封折子,就有官員替他繞過門下省,直接遞到了正元帝的案頭。 管你什么諫議大夫,就算你成了門下省正三品的侍中,他們都可以徑直繞過你去行事。 沈孝以為自己已經(jīng)走了很高,可崔進(jìn)之這一封折子才將他打回現(xiàn)實(shí)——他其實(shí)有很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譬如,在這件事上,他無法攔下折子,無法保護(hù)李述。 聽說她今日入宮,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因此斥罵她? 沈孝坐在轎子里,啞聲吩咐了一句“仙客來?!?/br> 明知這時候最是應(yīng)該和她避嫌,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見她一面。 轎子行到一半,在朱雀大街上被人攔住了。 沈孝掀開簾子,對上了馬上崔進(jìn)之一雙高高在上的眼睛,他盯了沈孝半晌,然后慢慢露出了一個笑。 沈孝落轎,崔進(jìn)之下馬,二人都朝對方走了幾步。繁華喧囂的朱雀大街上,二人之間釀出了一種靜默而廝殺的力量。 崔進(jìn)之如今是白身,可見了沈孝根本不行禮。反而鳳眼微瞟,眼尾帶刀,含著意味不明的笑。他每每笑起來,仿佛還是五陵年少的風(fēng)流。 “沈大人好氣度,都這時候了,還有閑心來朱雀大街上游樂?” 沈孝比他肅冷的多,臉上一絲一毫的笑意都沒有,一字一句咬字清楚而果斷,“沈某坦蕩蕩,又為何不能來游玩?” 崔進(jìn)之聞言,伸手鼓掌,“好一個坦蕩蕩?!彼男Χ际侵S刺意味。 坦蕩蕩?皇上信你么。 沈孝瞳色濃如墨,就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只是盯著崔進(jìn)之,說了一句話,“你如果想對付我,不應(yīng)該傷及她?!?/br> 崔進(jìn)之不是想彈劾李述,他只是借力打力,把矛頭指向沈孝。可他卻將李述拋出來做餌,將她的私事揭露在滿朝文武面前,讓她從面子到里子都丟盡了人。昔日夫妻,就算再無情分,可他不應(yīng)該這樣殘酷地對李述。 有很多情緒,李述藏在心里不會說,可這不代表她沒有痛覺。 “她?” 崔進(jìn)之冷道,“沈大人叫的好親密?!?/br> 他走近了一步,平視著沈孝,臉上是嘲諷之意,“沈大人,你說錯了一句話?!?/br> “這封折子,我不是想對付你?!?/br> “對付你的時候還沒有到呢。” 憑一封證據(jù)不足的彈劾奏章,就想把寒門典范沈孝給扳倒?崔進(jìn)之沒那么天真。 李述和沈孝能自證清白,崔進(jìn)之上折子之前都料到了。其實(shí)這封彈劾奏章,唯一的目的只是提醒正元帝一聲,李述和沈孝“或許”有關(guān)系。 是不是真的有關(guān)系,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或許”,就能讓多疑謹(jǐn)慎的皇上打消賜婚的念頭。 一封奏章能有這個作用,就夠了。 李述和沈孝合作多次,互相信任,已成了一個良好的聯(lián)盟。崔進(jìn)之不能坐視他們繼續(xù)發(fā)展。 他要阻止這個聯(lián)盟繼續(xù)合作,甚至是……讓他們內(nèi)部產(chǎn)生分歧,自行分化瓦解。 等他們聯(lián)盟破裂,各自分開時,才是他真正動手的時候。 崔進(jìn)之勾唇,看著沈孝笑了一聲,“沈大人,你好生保重?!?/br> 日子還長著呢。 沈孝看著崔進(jìn)之翻身上馬,揚(yáng)長而去。他心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卻說不出到底來此何方。 有一些事情要發(fā)生。 轎子到了仙客來,沈孝上樓進(jìn)了金玉閣,他靜坐在窗邊,一直等到午后,窗外才傳來穩(wěn)健的車馬聲,沈孝目光向下,看到李述的車架緩緩?fù)O隆?/br> 侍女扶著她出了車廂,她好似有所察覺,抬頭往三樓看了一眼。 隔得有些遠(yuǎn),沈孝看不清李述的神色,但他還是對李述笑了一下,就像他從前很多次見她時那樣。 彼時沈孝還不知道,他將要從李述處聽到什么樣的消息,又將要面對什么樣的抉擇。 作者有話要說: 1.關(guān)于考卷上可以直接看到考生的名字:唐朝最初的科舉試卷是不糊名的,直到宋朝,科舉卷子才開始糊名和謄錄,降低考官徇私舞弊的風(fēng)險。 感謝大家的地雷: 默俞扔了1個地雷 breathesky2007扔了1個地雷 jj8586扔了1個地雷 子非魚扔了1個地雷 感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感謝大家的評論! ☆、第 73 章 #73 一路上李述想了很多, 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想。她素來覺得自己身上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這個腦子, 冷靜,冷漠, 冷淡,很少因?yàn)榍榫w而干擾思維。 可此時她站在金玉閣門外,卻半晌不知道要做什么。 怎么把這件事告訴沈孝。 沈孝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他又將是什么選擇? 她自己的選擇又會是什么? 不, 哪兒有什么選擇? 李述苦笑了一聲, 父皇根本就沒有給她選擇。 她除了撮合這門婚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否則她將徹底在父皇處失寵, 七弟還沒有完全立起來,離登基還遠(yuǎn)著呢,如果此時她在父皇處失寵,沈孝在父皇處失信, 他們兩個人這輩子就都完了。 不可以啊,她多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沈孝又是多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因?yàn)榈脕砥D辛, 所以才不允許失去。如果失去了,那么為之奮斗的日日夜夜又如何自處? 所以, 他們倆本來都只有一個選擇。 李述攥緊了手掌,伸出手想要去敲門, 那一瞬間她恍惚間想起她好幾年前去千福寺求的姻緣簽。 下下簽。 她以為那簽說的是和崔進(jìn)之,其實(shí)隱喻的是她自己的命運(yùn):感情是奢侈的,如果去渴求感情, 就不會有好下場。母親會早逝,崔進(jìn)之會冷漠相待,沈孝會另娶他人。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從前那些晦暗的曖昧,那些萌生的情愫,那些尚未說出口的話語。 就在今天結(jié)束吧,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