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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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平陽皇姐真是太照顧他了,他身邊侍衛(wèi)挺多的,她還專程給他送了倆。李勤簡直都受寵若驚了,心想年關進京后一定要好好跟皇姐一敘姐弟之情。 李勤拆開包袱,抖摟出一件灰鼠皮的大氅來,襯里細細密密,摸上去就覺得軟,外頭的面料卻只是普通的墨灰色綢子,穿上身應當是保暖卻不扎眼。 李勤拎起來就覺得不對勁,這大氅都到他腳跟了,明顯就不是他的尺碼。且若真是給他做的衣服,外頭的料子根本就用不著那么低調。 這是給誰送的,簡直是顯而易見。 嗨呀,自作多情了,李勤想。合著他就是個傳聲筒。 作者有話要說: 1美國大蕭條時期的羅斯福新政,最重要的辦法就是以工代賑。這里權作參考。 感謝地雷: 酥皮粉扔了1個地雷 默俞扔了1個地雷 jj8586扔了1個地雷 感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感謝大家的評論! ☆、第 83 章 #83 次日, 洛府黃河畔。 一場大雪昨夜落下, 今日行馬就格外艱辛,好不容易趕到黃河畔, 遠遠地就見烏泱泱一片人頭,喊聲震天響,聲音混雜著, 就聽不出具體內容, 只聽出連天砸地的一片憤怒。 沈孝下了馬,喘出的粗氣在干冷的空氣里凝成了水霧。 以工代賑施行了剛幾天,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災民有事可做,有糧可吃,沈孝也從繁重的賑災里稍微抽離出來,有功夫琢磨別的事情。 今早他本在縣衙里籌謀著開春后的耕種事宜:黃河淹過的地方都蓋了一層泥沙, 最是肥沃,等秋天時收成肯定會好。 沒想到就傳來堤壩勞工聚眾鬧事的事情。 李勤前幾日剛離開了洛府。 快年關了,他是皇子, 肯定要趕回去參加祭天和各種宮宴的,因此要在離開前最后一次巡視黃河沿岸, 確保沒有大事。 故洛府這段的黃河修建,這幾日都是沈孝盯著。 怎么會忽然聚眾鬧事! 沈孝濃眉緊皺, 大步朝堤壩走去。行走間風吹開披風,直直灌進他胸膛里,仿佛一柄刀直插身體, 讓他忽然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剛走了幾步,身后就傳來腳步聲,侍從跑得直喘粗氣,“大……大人,那位派人來了?!?/br> 侍從比劃了個“七”,沈孝這才停腳,“怎么了?” 侍從喘勻了氣,道,“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兒,就給您送了倆人高馬大的侍衛(wèi)過來,還有一身過冬的衣裳?!?/br> 沈孝皺起了眉,這都什么跟什么? 侍從又接著道,“還……還有一張小紙條?!?/br> 侍從說著就伸手要去懷里掏,可沈孝一揚手,“行了,什么瑣事非要在這關口說,等我處理這頭的事再說?!?/br> 又是衣裳又是侍衛(wèi)的,估計紙條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七皇子怎么忽然變得婆婆mama起來了。 畢竟目下災民鬧事是更重要的事情,沈孝腳步匆匆,繼續(xù)朝河岸邊走去。 那張從信上專程被撕下來的,以稚子一般持重字跡寫下的“天寒日冷,多加衣裳”,就沒有被侍從掏出來。 民怨非常激憤,沈孝趕到的時候,他們甚至都跟督工堤壩的兵丁起了沖突,有人甚至扛起了鋤頭鐵锨就往堤壩上砸,堤壩修理剛上正軌,竟然就又做了廢。 看到沈孝身上那身青碧色的官袍,災民洶涌的憤怒終于找到了發(fā)泄點,一個個眼紅地就朝沈孝沖過來。 沈孝只帶了幾個縣衙捕快,都是些拿刀都手抖的貨色,見勞工如此激憤,各個都嚇得抖如糠篩。 勞工扛著鋤頭,直直朝沈孝撲過來,可沈孝卻根本不避,一雙寒星似的眼直直就盯了過去,將沖在最前的勞工直接逼了回去。 “鬧什么鬧,有什么事好好說,鬧能解決問題嗎?!” 他冷著嗓子,怒吼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許是沈孝那身渾不怕的氣勢驚住了作亂的災民,又許是他自上任以來跟之前只顧斂財?shù)墓俨灰粯?,是個干實事的人,災民慢慢都靜了下來。 沖在最前頭的人眼眶猩紅,“大人,既然說是以工代賑,那我們都是憑力氣掙口糧的,憑什么給我們吃的是發(fā)霉的陳米?” 沈孝聽的一愣,旋即斬釘截鐵地否認,“這絕無可能!” 怎么可能是霉米,那是要吃死人的,再怎么想省錢,也不會拿人命冒險。 他忙道,“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這就著令去查,保管給你們一個交代。吃霉米會死人,本官絕不會做那種事!” 他話音剛落,就聽災民堆里一個人冷笑了一聲,“大人,你說不可能,可已經(jīng)吃死人了?!?/br> 人命消息突如其來,直接就砸在了沈孝身上,他沒站穩(wěn),趔趄了一下,看到面前的災民一個個眼眶都紅了,像是難過,可更像是憤怒,都死死盯著他。 先是受災,死了多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再是遲遲吃不到賑災糧,又有不少人去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以工代賑的法子,剛吃飽了幾天飯,可沒想到吃的是斷魂飯! 再怎么孱弱的百姓,這會兒都被激起了渾身的怒意。 一雙雙眼睛像野獸一樣死死盯著沈孝,難道這些官兒就真不把百姓的命當一回事兒? 信不信他們反了他娘的! 災民紛紛都靜了下來,只聞粗重的呼吸聲,緊繃的弦一觸即發(fā)。 沈孝知道自己若是現(xiàn)在勸不住他們,后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他忙道,“諸位放心,本官一定徹查此事,還你們一個公道——” “——公道個屁!” 他的聲音被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 沈孝朝說話的方向看過去,那人的臉卻隱在人堆里,只能聽到他極有煽動性的話語。 “咱們平白無故受了這么大的災,土地牲口都沒了,從前都是直接去領粥的,憑什么如今為了一口吃食,還要辛辛苦苦來干活?咱們受了災,憑什么還要受累?” 群情激憤之下,本來就沒有什么冷靜思考的能力,災民眼眶更紅,繼續(xù)朝沈孝圍攏過去,“憑什么!受了災還要給你當牛做馬,憑什么!” 那聲音又道,“什么以工代賑,說的好聽,我看就是這位沈大人他想貪污咱們的救災糧!” 沈孝厲聲道,“本官如有此心,天打雷劈!你們若不信,去我府上看看,若能找出一分余產(chǎn),今日我就把命撂在這里!” 他低聲對旁邊捕快吩咐道,“快去把那個說話的人給我揪出來!” 捕快得令就往災民堆里沖,那人的聲音換了個方位,不知道又從哪兒飄過來了。 “大家伙兒想想,市面上新米多少錢一斗,霉米又多少錢一斗?他說是讓咱們干活掙口糧,自己幫自己,可事實上給咱們發(fā)的都是霉米,中間的錢他自己都中飽私囊了!” 他的聲音驟然就拔高了起來,響徹堤壩,“可咱們吃霉米吃死了人,天殺的官員,連咱們的命都恨不得吞下去。今日就毀了這堤壩,砸了他的縣衙,搶了他的府庫,再也不受他的欺負!” 他的嗓音沙啞又粗糲,極有煽動性,災民本就因吃死了同伴,正是心中憤怒時候,聞言立刻就開始sao動,紛紛往前沖去。 捕快見災民要涌過來,連忙就拉著沈孝后退了幾步,沈孝卻一把推開了捕快。來之前就派人去州郡借兵,但事情緊急,兵沒來,沒成想?yún)s已經(jīng)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是真讓這些災民過去了,燒砸縣衙,那就是流民造反。 沈孝知道厲害,揚臂攔在他們面前,拔聲怒斥,“你們都給我退回去!誰敢再動一步,形同造反!” 造反二字聽得災民一愣,都知道那是砍頭誅九族的罪,更兼沈孝直挺挺攔在路中間,一副“有本事從我身上踩過去”的模樣。 災民踟躕片刻,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前進,可打頭陣的人忽然感覺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就朝沈孝沖過去。 有人先動手了,其他災民也都來了勇氣,跟著他紛紛撲了上去。沈孝頓時就陷在了人群里,左推右搡,被擠的站都站不穩(wěn)了。 跟他而來的捕快也都被災民沖散了,沈孝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忽覺身后傳來一股力量,一道力帶著他往黃河邊上走。 倉促間沈孝回過頭來,終于看清了那個煽動人心的人。 陌生人,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 他根本就不是災民,是誰派他來故意煽動流民作亂的。 “你——” 那人打斷了沈孝的話,陰毒地笑了笑,“沈大人,一路保重?!?/br> “嘩啦”一聲,沈孝落水的聲音被淹沒在群情激憤的災民怒吼中,一時無人察覺。 * 八百里加急,三日后消息傳到了長安城,信使下馬時腿都凍僵了,一路上拉屎撒尿都在褲子里,抬上宮殿時渾身都是臊臭。 “洛府災民叛亂,砸毀堤壩,燒搶府庫,靜仁縣縣令沈孝殉職,求皇上速速派兵鎮(zhèn)壓!” 正元帝這幾日身體剛剛好轉,又開始在含元殿處理政務。驟聞消息,他猛然一拍桌子,桌上筆墨紙硯都跳了一下,“叛亂?!” 賑災怎么能出叛亂的事情,是不是沈孝中飽私囊,克扣了災民口糧? 前朝作亂就是這么來的! 正元帝氣急,噌一聲就站了起來,準備繞過桌子去細細質問信使??伤俗约荷眢w情況,站得太急,又怒火燒心,兩廂交加,眼前登時就是一黑,只覺得腦子嗡嗡響成一片,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直挺挺向后倒仰過去。 洛府前腳叛亂,后腳陛下大厥,臥床不起,無法處理政事。1 沒辦法,一國政務必須有人擔著,群龍怎能五首。于是太子剛解了禁足不久,就開始全面監(jiān)國。 東宮權柄更盛往日。 所有人心里頭都揣著琢磨——隆冬將至,陛下能不能熬得過去,這還另說呢。 如今該去燒誰的灶頭,這簡直就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 五日后,含元殿。 太子監(jiān)國,第一件事就是下了一道急召,命七皇子李勤速速歸京。 甭管是為了“以工代賑”造成災民叛亂的公事,還是因為七皇子趁太子不備分了太子權柄的私事,但太子監(jiān)國,七皇子討不到好,這根本就不用懷疑。 厚厚的雪壓住了宮殿頂上的琉璃瓦,就愈發(fā)顯得朱紅宮墻猩紅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