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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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就這樣顫抖地伏在地上, 求饒一般又說了一句,“……父皇……啊!” 話音未落,藥碗就直接砸在了太子的身上, 黑黃色的藥汁立刻浸透了太子明黃色的衣衫,留下了一灘污濁。 guntang的藥透過冬日厚衣,后知后覺的滲進了太子的肌膚上。 “你還有臉叫我父皇!” 正元帝怒斥道,他狠命地拍桌子,好像要將桌子當(dāng)成太子,恨不得立刻將他打死在這里。 派千牛衛(wèi)去調(diào)查,是為了真相與證據(jù)。但即便不用證據(jù),從沈孝與太子二人的表現(xiàn)上,正元帝幾乎就能憑直覺分辨出誰是誰非。 他真的太了解太子了,這個兒子野心太大,但能力太弱,位置太高,但德才不夠。所以他得意時顯得猖狂,失意時格外孱弱。 從來沒有這樣清晰的時刻,正元帝看著地上不住顫抖的太子,覺得他是如此的不適合做儲君。 拍桌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正元帝因憤怒而劇烈喘息的呼吸聲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宮殿又恢復(fù)了死一般的靜。 太子聽到正元帝慢慢道,“你回東宮去吧。千牛衛(wèi)從洛府回來之前,你就一直在東宮待著?!?/br> 正元帝嘆了一口氣,仿佛失去了一切力氣,無論是愛護,或者是憤怒,他對太子失去了所有情緒,只是覺得無比疲累。 “朕也不說你錯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是錯是對,你自己評判你自己?!?/br> 誰知太子聞言,卻猛然抬起了頭,臉色驚慌地看向正元帝。 他并不怕父皇生氣,生氣說明恨鐵不成鋼,可如今父皇連對錯黑白都不想再教他了,那就說明……徹底不想管他了。 太子膝行幾步上前,拉著正元帝垂下來的衣袍,“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您……您想打想罵都可以,兒臣——” 太子的話沒有說完,正元帝卻一揮手,將太子的手打開了。他沒有用什么力氣,但太子卻更加孱弱,就這樣癱倒在了地上,以極低的姿態(tài)在無聲哀求。 就在這時,宮門猛然被人從外撞開,劉湊不顧任何規(guī)矩,連滾帶爬地一路拐進了側(cè)間。他臉色倉皇,跪在正元帝面前,原本就尖利的嗓音,此時更是尖成了刀尖,直直插進了正元帝的心口——“陛下,崔……崔進之陳兵宮外,他要……他要……” “他要什么?” 聽到“陳兵宮外”這四個字時,正元帝的瞳孔驟然放大,地上癱倒的太子也立刻直起了身子,仿佛一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劉湊以一種凄厲般的哭聲說,“他要清君側(cè)!” “崔進之說,七皇子與沈孝暗中勾結(jié),誣陷東宮,蒙蔽陛下,其罪當(dāng)誅!這樣的佞臣,一定不能留在朝中,定要今日斬殺以儆效尤!” 劉湊撞開的殿門未關(guān),冷風(fēng)刷啦一下子吹了進來,正元帝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率兵進城,陳兵宮外……崔進之這是要造反! 什么清君側(cè),他分明就是得知太子出事,為了保太子而逼宮。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 正元帝氣的渾身發(fā)抖,抬起手來指著太子,話都說不利索,“你……你手底下的人干的好事!” 可誰知剛才還惶恐無比的太子,這時候盯著正元帝,卻忽然笑了一聲。 “哈哈哈,父皇……原來你也會害怕?” 太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動作慢條斯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他剛才的模樣有多惶恐害怕,此時就反彈地多么張狂。 崔進之的出現(xiàn),陡然給太子增添了數(shù)倍信心。宮中無大軍,崔進之神兵天降,救了他一命! “父皇,您聽見了么,七弟和沈孝是佞臣,污蔑兒臣。您是不是該下旨,將他二人立刻斬首示眾,以平息宮外將士們的憤怒?” “你怎么跟朕說話的!” 正元帝怒斥道,“崔進之這是謀逆,是逼宮!” “是清君側(cè)!” 太子打斷了正元帝的話,上前走了一步,他站著而正元帝坐在羅漢榻上,所以他的身影就顯得極為高大,他俯視著正元帝,看到他花白的頭發(fā),干癟的身軀都撐不起厚重的朝服。 壯年對暮年,分明勝負已定。 太子冷笑了一聲,“父皇,您是不是該下旨,處置七弟與沈孝了?” “你大膽!” 正元帝怒吼道,被太子這樣猖狂的模樣氣的渾身發(fā)抖。 “崔進之陳兵宮外,這是造反,你不制止他,反而跟他一起逼朕。你是不是也想造反!” 正元帝隨便抓起桌上的茶盞,直接就掄到太子身前,卻被太子閃開了,他氣的只能大喊,“孽子,你這個孽子!” 誰知這兩個字好似踩了太子的痛腳,他目光陡然一縮,臉色一瞬間鐵青,“孽子?” “誰說我是孽子!父皇,我是一國太子,可你有沒有給過我相應(yīng)的尊重?!” 長久以來積聚在心中的憤懣再也無法掩蓋,所有的情緒全都爆發(fā)了出來。 “你到底記不記得我是太子,這么些年來,你先是扶持二弟,再是扶持七弟。他們都算什么東西,就敢跟我作對?不就是因為背后有您的支撐!為什么,我不理解,我才是一國之君,您憑什么要去扶持其他皇子?您這不是往我臉上打耳光么!” “前幾年二弟多張狂,半個朝堂都是他的人,我在朝堂上說什么話,都有人跳出來反駁??墒悄妥诟吒叩挠侠溲叟杂^,根本就不阻止二弟。” 正元帝:“那還不是因為你!你拉攏世家,拉幫結(jié)派,朕還沒死你就拉攏勢力,朕扶持老二,是為了敲打你!” 太子:“要不是你扶持二弟威脅我的地位,我犯得著費盡心思拉攏勢力么!我好不容易把二弟打壓下去了,可連氣都沒喘勻一口,您就又把七弟扶持起來。七弟哪里都好,溫良恭儉讓,撫恤民生有德有才,那我呢!在您心里,我根本比不上七弟是不是!” 所有深藏在心的情緒傾瀉而出,澆了正元帝滿身滿臉,他看著面前面目猙獰的太子,竟然不敢相信那是他最疼愛的長子。 為什么?他認(rèn)為他已經(jīng)給了太子最好的父愛,一個帝王所能給予兒子最好的東西,他毫不吝嗇全都給了——太子之位,從小到大最好的教育,無數(shù)次犯錯的包容之心,多少次白天黑夜的諄諄教誨…… 他以為自己是慈父心腸,可沒有想到,原來在太子心中,自己竟然是這樣的面目。 不堪為父,從太子那張猙獰猖狂的臉上,正元帝讀出了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像一記悶錘,狠狠捶在他胸口,正元帝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fā)暈,身體一晃差點摔倒,幸得他及時伸手撐住了自己,他不住的咳嗽。 所有身體上的病癥都沒有將他摧垮,但今日太子這一番誅心的話,卻徹底將他打壓。 太子看著正元帝拼命咳嗽的樣子,目光中閃過不忍,但很快又冷硬了下來,“父皇,您別忘了,宮外還有清君側(cè)的大軍,jian佞還在您身邊。大軍要不要入宮,全在您的一念之間?!?/br> 正元帝一把抓著太子的袖子,“孽子,你這個孽子!朕要廢了你,朕要廢了你!” 太子毫不示弱,“您廢吧,這儲君之位我早都坐夠了!我要坐的是您的位置,才不是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朝不保夕的東宮椅子!” 正元帝被太子大逆不道的話氣的又開始咳嗽,“來人……咳咳,來人!” 他喊道,“把這個孽子……給朕壓下去,捆起來!把東宮戍衛(wèi)卸了武器,全都給朕看管起來!” 正元帝喘了喘氣,繼續(xù)吩咐道,“叫所有宮中禁軍全部集合,守著宮門,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崔進之入宮。然后派人去西山大營調(diào)兵,越快越好!” 太子被侍衛(wèi)押著,臉上卻毫不見驚慌之意。宮中是父皇的地盤,可宮外卻已經(jīng)是崔進之的地盤。 宮內(nèi)禁軍才這么點人,只要崔進之破開宮門,率兵逼宮,明日那龍椅之位就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本章補911斷更。 ☆、第 96 章 #96 冷風(fēng)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崔進之瞇了瞇眼, 盯著面前緊閉的宮門,良久, 他揚起了手,“放火,燒城門。” 他的軍隊未帶任何攻門器材, 強行撞開宮門是不可能的, 唯有放火燒開宮門,不僅能破門而去,還能讓宮門后那些負隅頑抗之人退避開來。 天氣干冷, 熊熊烈火很快燃燒起來,崔進之勒馬退了三箭之地,他從鼻子到下頜緊緊繃著,渾身都是孤注一擲的絕望。 哪怕是造反, 哪怕是逼宮,他都無所謂,他說了要把太子拱上帝位, 那就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完成這個目標(biāo)。 他追隨了太子這么久, 唯有太子上位,他才是頭號從龍之功的大功臣, 他們崔家包括所有世家才能繼續(xù)綿延下去,百年榮光,不能斷送在崔進之手上。 他肩上承擔(dān)著家族重擔(dān), 旁人或許會認(rèn)為他是為了權(quán)為了欲,但崔進之清楚的明白,他只是為了家族。 如果正元帝沒有打壓他們崔家,崔進之就不會走上今時今日造反之路。當(dāng)年他兩位兄長被戰(zhàn)死沙場,如今也換做正元帝體驗這種感受。 崔進之抿緊了唇,目光毫不退縮,更無任何悔意,他只是又命令了一句,“加大火,繼續(xù)燒。” 宮門厚重,更兼宮內(nèi)侍衛(wèi)在持之以恒的倒水滅火,宮門一時半會很難被燒開。 崔進之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宮門的大火,推算著什么時候能燒開宮門,忽聽身后親兵齊聲倒吸了一口涼氣,崔進之皺眉轉(zhuǎn)過身,見親兵齊齊看著一個方向,“大人……您看……” 崔進之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隔了幾個街坊,遠處有一處宅邸正火光沖天。 而那個方向……那正是崔國公府的方向! 崔進之目光縮成一點,幾乎要將那處火光洞穿,他手緊緊抓住了馬韁繩。 老崔國公年邁體弱,臥床多年,早都喪失了行走能力,若是火勢驟然而起……崔進之簡直不敢想,他父親難道要活生生葬身火海! 他顧不得去想到底是誰放了一把火,揚起馬鞭就要抽馬,幸得有個親兵冷靜,一把抓住了崔進之的手,“大人,您冷靜一下!” “屬下這就派一隊人馬過去救火,宮門鏖戰(zhàn)正酣,三軍不可失帥,您萬萬不可離開,一定要坐鎮(zhèn)在此指揮全局!” 但崔進之猛然轉(zhuǎn)過頭來,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問題,他雙目都被染的通紅,嘶啞著聲音,“那是我父親。” 他不為權(quán)不為欲,在朝堂上勾引斗角,左右拼殺,為的只是重拾昔日的家族榮光,給他父親一個交代。 這是崔進之的執(zhí)念,如今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大火燒了崔國公府,卻無動于衷。 崔進之馬鞭一揚,狠狠抽在親兵臉上,然后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箭一般朝崔國公府方向沖了出去。 正在燒宮門的士兵紛紛看著他離去,逼宮造反,士兵本就承擔(dān)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若不是崔進之態(tài)度如此堅定如此冷酷,這些普通士兵怎敢跟著他火燒宮門。 崔進之一走,軍心立刻就散了,而散了的軍心,又有什么威脅? * 崔進之身后跟著百騎精銳,一路馬蹄所過揚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沿著街巷直沖崔國公府而去。 文德巷里,火光沖天,馬蹄如刀直插而入,待看清沖天火光面前的人后,崔進之驟然勒馬。 百匹駿馬齊聲長鳴,而李述就站在火光熊熊的崔國公府大門前,一身宮宴華服,靜靜地站在大門口,她迎著崔進之血一般猩紅的目光,絲毫沒有退縮。 不知為何,李述周遭沒有任何侍女或侍衛(wèi),她只一個人站在府前,崔進之死死盯著她,直將眼眶盯著好像要流出血來,他才驟然翻身下馬。 是誰放的火,顯而易見。 不用派人去救火了,空氣中是一股油的味道,李述潑了油上去,火勢蔓延的太過迅速,里面是不可能有人生還的。 他父親腿腳不便,連一日三餐都不可能自理,怎么可能在漫天的大火中生存下來。 不過十步路的距離,崔進之直直盯著李述,他目光里映照出李述背后的漫天火光,仿佛是嗜血的兇獸,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人性。 他每走一步,偌大府邸就響起一聲嗶啵聲,又或是橫梁木柱倒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