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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有多么不得已的理由,都是卑鄙無恥的行為。 她將小心珍藏的白雛菊拿出來,交還給它的主人,少女濕潤的眼眸毫無希望,就像蒼白死去的雛菊。 “對不起,你可以懲罰我?!?/br> 蘇靈燃只是輕輕地說:“跟我來?!?/br> 隨手拉開一扇門,空間跳轉,門后就是里世界的小鎮(zhèn)。 他們走在里世界的小鎮(zhèn)上,由于錯亂的時空,文芮死去時間的小鎮(zhèn)反而比鬼世界的小鎮(zhèn)更繁華。 到處是修建整潔的別墅,比起鬼世界的小鎮(zhèn)擴大了很多,以至于原本是邊緣地帶的小洋樓看上去也像是淹沒在廢舊的時光里了。 蘇靈燃帶著文芮走進里世界張若橙的家,因為小主人的死去,兩個成年人撕毀的婚姻徹底粉碎,這所房子也被遺忘。 但是,當蘇靈燃拉開門,門外是里世界陰霾的天穹,門內卻是鬼世界夜晚小鎮(zhèn)上張若橙的家。 家里只有他奶奶,還有他。 蘇靈燃看向迷惑不解、惴惴不安的文芮:“去叫醒他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br> 文芮好像明白了什么,大鬼是要履行當初的約定,幫張若橙實現(xiàn)遺愿嗎? 無知無覺的張若橙在剛醒的一刻還有些迷糊,等看到蘇靈燃的時候頓時啊一聲,全都想起來了。 他們再次穿過一扇門,從夜晚的鬼世界進入白天的里世界之中。 蘇靈燃將白雛菊的花瓣遞給張若橙。 “你可以去跟那個人告別了。這些花瓣足夠支撐到你找到他,只要你找到了他,就會想起所有的記憶?!?/br> 張若橙眸光清亮,熠熠生輝,他雙手小心翼翼捧著花瓣,開心感激地看著蘇靈燃:“謝謝你,謝謝你!” “里世界的夜晚很危險,傍晚七點前要回去。所以,你的時間不是很多?!?/br> 張若橙一點也不像個自殺死去的亡靈,他開心地蹦起來,一邊循著掌心花瓣飄出去的方向往外跑,一邊對他說:“保證按時回去?!?/br> 文芮怔然看著他,毫無希望的眼里也流露一點釋然淺笑。 這笨蛋啊,如果那個心心念念想去告別的人也記掛著他,應該會每年送他一株白雛菊的吧。 即便不是今天,也總會再見的吧。 不過,真好,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實現(xiàn)遺愿。 白雛菊的殘枝遞到她面前。 文芮愣了一下,許久,才慢慢抬眼看來。 蘇靈燃溫和地看著她:“這次會守住約定的,是嗎?傍晚七點前回去?!?/br> 少女神情怔然,淚水涌出,呆呆地說:“我沒有用的,找不到……” “這次可以了?!碧K靈燃輕輕地說,“之前不可以,因為白雛菊的主人沒有答應。你似乎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壞事,好像只是在找什么人。所以,白雛菊的主人答應了?!?/br> 少女喜極而泣,輕輕叫一聲,不知所措地接過白雛菊的殘枝:“謝謝你,我很快回來還給你……” “不用了。”蘇靈燃看了那凄慘的白雛菊一眼,“這朵白雛菊快要凋謝了。它屬于你了?!?/br> 通行證的時間所剩無幾,白雛菊的能力也是。 只要這兩個人實現(xiàn)遺愿,他的任務大約也就完成了。 挨到副本結束前,卡好時間被獵鬼師系統(tǒng)先生抓住,大約他們的任務都能完成。 文芮也離開后,蘇靈燃離開了原地,無所事事地走在街上,去找一個暫時不被系統(tǒng)先生抓到的安全地。 …… 風從捧著白雛菊的掌心而來,白雛菊的花瓣飄啊飄,風是清晨淡淡的藍色和水色。 就像是小時候天剛亮怕起來,急急忙忙奔赴和小伙伴約定好的玩耍。 張若橙追逐著白雛菊的花瓣跑啊跑,周圍的風景快速變幻,無數(shù)熟悉的記憶而來。 小時候一起玩耍,打架的時候被維護,考試前一起復習,每天放學后一起做作業(yè),一起踢球,一起上山下河,一起公園滑滑板,一起上樹抓蟬…… 那個人是誰呢? 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是雖然毫無血緣關系卻比任何人都更像親人的人。 就像是神要懲罰他輕率的自殺,懲罰他輕易決定去死的時候,完完全全忘記了那個人會傷心,自己永遠也無法記起那個名字,那個身影,只記得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愿。 “張若橙、張若橙、張若橙……” 那個人在叫他的名字,就像從小到大每一次一樣。 張若橙跑進迷霧里,但這一次他不會失去方向了。 “我在這里啊,我一直想回來的,就像你想念我一樣想念你。” 夢境里,一起走在放學的路上。 他總是一刻不停,多動癥一樣。那個人總是安安靜靜地,一臉頭疼卻從未嫌棄他。 就算考試倒數(shù)不及格,就算怎么講題自己也不懂,那個人的眼里也沒有絲毫放棄。 在夢境里,他們安安靜靜地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這條路這么長,沒有任何人同行。 春天的花朵開滿路,一輛車也沒有,好像沿著這條路走就能走去未來。 那個人卻突然不走了,站在那里靜靜地盯著他:“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很久不見了?!?/br> 張若橙也笑容滿面看著他:“嗯,對不起啊,做了愚蠢的事?!?/br> “張若橙,人為什么會選擇從高處跳下來這種死法?又難看又痛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