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漸和攝像師說完了, 又轉頭對虞生微：“對了小虞。”

    虞生微：“嗯？”

    薄以漸：“演得很好，今天繼續(xù)?！?/br>
    適時地肯定與鼓勵完小朋友之后, 薄以漸再按按對方的肩膀, 隨后回到姚立明身旁，和姚立明一起盯著監(jiān)視器看。

    今天的拍攝非常順利。

    無論是演員, 還是道具還是化妝, 都沒有出太大的問題, 整個劇組平平順順地拍完了整個上午，不止將預定的內(nèi)容拍攝完畢，還把下午需要的兩條也給提前完成。

    等到中午午休的時候, 一直看著監(jiān)視器的姚立明出了聲：“小薄——”

    薄以漸剛才又去找攝像師溝通了一番，正說得口干舌燥。他回到姚立明身旁，一口氣喝了半杯水，問對方：“什么事？”

    姚立明說：“你來看看這兩天拍的內(nèi)容?！?/br>
    薄以漸疑惑地看了一眼姚立明，沒說什么，坐下看了起來。

    一個上午，拍攝的內(nèi)容不多，他很快重看完畢。

    但看來看去，薄以漸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的地方。

    薄以漸：“有什么問題嗎？”

    姚立明說：“真沒發(fā)現(xiàn)？”

    薄以漸無奈了：“姚導，別打啞謎，這燒的可是你的錢?！?/br>
    姚立明當時就嘶了一口氣，薄以漸不說還好，一說他就想起自己為了這場補拍又賣了一套房的事情。

    他也沒心思磨蹭了，直接點了點屏幕上的幾塊畫面：“前面幾個，今天拍攝的畫面。后面幾個，昨天拍攝的畫面。你就沒覺得前面幾個畫面之中，小虞看著更有神一點？”

    這是一種比較玄的感覺。

    要真說虞生微在前后兩天的拍攝之中真有什么演技臺詞上的區(qū)別，那也沒有。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當今天拍攝的時候，畫面上就好像多打了一束光，莫名亮了那么一點點。

    薄以漸這才發(fā)現(xiàn)：“是有一點差異……”

    這還沒完呢。

    姚立明再將今天的幾場戲做了區(qū)分，然后說：“今天a組先拍，先拍的那兩場也沒有什么變化。直到b組開始拍攝，你上去和攝像師說話的時候，情況才變的，你實話實說，是不是和小虞面授什么機宜了？”

    薄以漸：“哪有什么機宜，我只是當面和攝像師溝通一下拍攝思路?！?/br>
    姚立明一指畫面：“那這個怎么說？總不能是小虞演戲還看菜下碟，專門在面對你的時候突飛猛進吧？”

    薄以漸思考了很久，有了個猜測：“這肯定不是故意的。難道……”

    姚立明：“難道什么？”

    薄以漸推測：“難道小虞把我當成了教導主任，一聽我也加入了導演組，就不由自主地緊張專注了起來？”

    姚立明：“……”他都迷了，“你這個猜測，怎么聽著不是那么靠譜呢？”

    薄以漸：“那不然還有什么理由？”

    姚立明想了想，還真找不出第二個理由來。他只好接受了薄以漸的說法，并舉一反三，說：“下午開始的時候，你也先上去繞一圈再下來，讓這化學反應持續(xù)得久一點?！?/br>
    兩人在監(jiān)視器之后探討一番，午休的時間就差不多結束了。

    下午繼續(xù)，姚立明依舊先開始，薄以漸則藏到一個沒人打擾的角落，開始研究自己上午的所有成果。

    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地翻看，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回放。

    他耐心細致，幾乎玩味地品評著畫面的結構、光影、甚至一個小小道具的擺放妥當與否，再設想著它們被逐一打磨串聯(lián)，制成成片，繼而綻放出無上光芒的那一刻。

    猶如玉石，非得開鑿拋光，雕琢溫養(yǎng)，幾經(jīng)周折，才可成器。

    看著看著，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薄以漸的注意力從畫面里的其余東西上挪開了。

    他被畫面中的人，吸引了目光。

    并不因為虞生微的演技有多么的讓人動容。演技是一個需要時間去打磨去鉆研的東西，就算此時此刻，虞生微已經(jīng)進入了白湖的狀態(tài)，也不能說對方的演技就這樣功至大成，臻于化境。

    薄以漸只是……發(fā)現(xiàn)了些東西。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能夠和鏡頭中的虞生微對上視線的。

    這不奇怪。

    演員本來就是鏡頭下的生物，鏡頭追逐著他們，他們自然也追逐著鏡頭。

    所以他不確定這是否是自己過于敏感之下產(chǎn)生的錯覺。

    但他盯著屏幕，總感覺虞生微也正盯著屏幕之后的他。

    觀察著，追逐著，深深地凝視著。

    還在目光之中，潛藏起一些他尚且還捉摸不透的東西。

    薄以漸覺得虞生微正在勾引他。

    勾引著他走進場中，玩獵人與獵物的游戲。

    第三十三章

    薄以漸思來想去, 依舊覺得這八成是自己的錯覺。

    不管怎么說, 小朋友應該沒有……這么地調(diào)皮吧？

    接下去的時間照常拍攝。

    虞生微已經(jīng)徹底進入了狀態(tài), 項目的進度非常順利，姚立明算了算能夠節(jié)省下來的資金之后, 罵也不罵了，吼也不吼了，見誰都笑瞇瞇的。

    等到第五天的下午, 薄以漸臨時有事，離開了幾個鐘頭，等再回到片場的時候, 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片場熱熱鬧鬧的，姚立明等人不止走出了攝影棚在散步, 還人人手里一個包裝得很漂亮的藍色手提袋, 手提袋里頭裝著各色零食。

    姚立明正和薄以漸撞見。

    他笑瞇瞇地打了招呼, 還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小薄回來啦，看見這個了沒有？沒你的份哦！”

    薄以漸：“……”他配合著姚立明, 主要心里確實有點好奇, “這是什么？”

    姚立明：“零食袋??！”

    薄以漸：“我知道是零食袋，但總不會是姚導你掏腰包給大家買的吧？”

    姚立明立刻以冷笑表明自己絕不會做這種事情。他揭開謎底：“小虞的粉絲來探班了, 東西都是他們送的, 劇組人人有份, 上面還貼著寫名字的小紙條。”

    薄以漸都驚嘆了：“現(xiàn)在的探班都搞得這么精致？”

    姚立明實話實說：“那也沒有，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精致的探班，還指名道姓, 說是多給我一袋雞腿，謝謝我……”

    兩個土包子面面相覷，隨即，薄以漸拋棄了姚立明，往人群圍攏的位置走去。

    聚集在片場外的人群他剛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只是剛才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明白那是虞生微的粉絲之后，他就毫無心理負擔地直走過去。

    走得近了，薄以漸也看清楚了現(xiàn)場的情況。

    虞生微被一大群的粉絲圍在中間，正低頭在一張海報上簽名。他的背后，有個巨大的三層餐車，餐車的每一層都碼著花花綠綠的禮物，打眼一看，別的不提，就說放在第一層的巨大花束和一只大大的彩虹色接吻魚玩偶，就非常壯觀了。

    薄以漸悄無聲息地從后接近，他聽見前方傳來雜亂的聲音，都是粉絲們向虞生微發(fā)出的請求。

    “魚魚，看這里看這里?！?/br>
    “魚魚，求簽名！”

    “啊啊我愛你魚，魚你朝可愛的！”

    間或夾雜著一些虞生微的回答。

    虞生微的聲音很平穩(wěn)也很耐心，還特意揚高了音調(diào)，確保更多的人聽見。

    “好的，謝謝大家，我也愛你們……”

    “稍等一下，我馬上就簽好這一份了?！?/br>
    “要寫to誰嗎？”

    薄以漸順利到達了虞生微的背后。

    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在禮物車上看了看，片刻，挑了接吻魚抱枕拿起來研究了一下，再轉個身，將其放到虞生微的腦袋后比劃比劃。

    他的視線轉到了粉絲那一處。

    圍攏著虞生微的粉絲也終于看見了薄以漸。

    薄以漸看著這些女粉絲們先是懵住，隨即張大嘴巴，馬上就要叫出聲來……

    別叫別叫，叫出來就不好玩了。

    薄以漸趕忙豎起一根手指按在嘴巴前，示意大家都冷靜點；接著他再指指接吻魚，繼續(xù)告訴大家關注的重點應該在哪里。

    粉絲們齊齊看著薄以漸，再齊齊看著虞生微腦袋后的接吻魚。

    她們閉了嘴，在這一剎那，特別有志一同地舉起手機，并將手機調(diào)整到拍照攝像功能上。

    然后，領頭的大粉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魚魚，笑一個？”

    虞生微無知無覺，抬起頭來，露出標準的微笑。

    薄以漸也舉起雙手，讓接吻魚在虞生微腦袋后上躥下跳，左搖右晃。

    眾粉絲：“……”

    沒說的，按捺尖叫，瘋狂拍照！

    擺拍兩三個姿勢之后，薄以漸覺得差不多了。

    他收回了接吻魚，原本打算把禮物給放回去車子上的，但在放置之前，他突然發(fā)現(xiàn)接吻魚兩側的魚鰭是個小口袋，口袋里還裝了個小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鯨魚發(fā)卡。

    淺藍色的鯨魚將尾巴高高翹起，圓滾滾的腦袋上還做出了噴濺的白色水柱，總共半截拇指大，看著q萌q萌的。

    嗯？

    這東西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