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互動里，默契和情愫共同流轉(zhuǎn)。

    湯來的注意力全在“戚鳴”這個關(guān)鍵詞上了，他倒抽一口冷氣：“你居然搶了戚鳴的角色？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能碼到雙影帝的片子不多，導(dǎo)演肯定牛逼，這種資源不是隨隨便便有的，你是走薄以漸的路子拿到的嗎？你這樣就做對了，我上次就和你說了，既然你們在一起，當然要資源互通，對方的人脈就在電影圈，你為什么非要舍近求遠呢？”

    虞生微照例無視對自己不利的話題：“搶都搶了，難道還要還回去？”

    湯來果斷道：“還個屁，搶都搶了，趕緊把合同落實下來才是真的！對了，你還沒說導(dǎo)演和制片都是誰呢？”

    虞生微清咳了一聲：“導(dǎo)演是……”

    相比平常冗長許多的停頓之中，一種姍姍來遲的不祥預(yù)感擊中了湯來。

    虞生微：“是以漸哥。”

    湯來：“……”

    下一秒，電話被掐斷了，緊跟著又打開了。

    一個新的視頻電話閃爍在虞生微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同時，還有湯來一條比一條更快的微信消息。

    “虞生微！”

    “趕緊給我接電話！”

    “把你的手機屏幕豎起來，對準我的臉，看著我的眼，把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再重復(fù)一遍，上一次你和我說什么了，你答應(yīng)我什么了，這才多久你就變卦！”

    “你這個撒謊的負心漢，接！電??！話！?。　?/br>
    虞生微接起了視頻電話。

    他說：“別激動，冷靜點，我們慢慢討論……”

    湯來快要炸了：“你讓我怎么冷靜？！”

    虞生微：“湯哥，你不讓我接以漸哥的片子無非是覺得他在拍電影上邊運氣不好，下一部電影也懸。但是撇開這種奇幻的運氣說法，純粹理智分析，以漸哥的劇組比其他人的劇組差嗎？如果我不加入，這部電影就是雙影帝領(lǐng)銜主演，這樣的電影一定會失敗嗎？”

    湯來冷靜了一點：“誰都有失敗的可能性?！?/br>
    虞生微：“我加入別的劇組，你能保證我肯定成功嗎？”

    湯來：“我不能保證，難道你能保證嗎？”

    虞生微：“我能?！?/br>
    湯來簡直不可思議：“你拿什么保證？”

    虞生微：“我看過劇本，了解導(dǎo)演，知道劇本角色適合我，知道導(dǎo)演能夠發(fā)掘我身上的最優(yōu)秀的地方，如果這樣還不能成功，進入其他劇組之后，成功的可能性更虛無縹緲?！?/br>
    居然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湯來覺得虞生微說得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但他立刻收攝精神：“就算如此，你想過沒有，失敗了怎么辦？”

    虞生微：“那就再拍下一部。要是失敗了，就尋求再下一次的成功。”

    短暫的停頓。

    旋即，視頻里的人突然說：“魚魚，你知道我最初選擇簽下你，是因為什么嗎？”

    關(guān)于這一點，虞生微還真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和湯來討論過這個，只能猜測：“是臉？或者我當時有點人氣？”

    湯來說：“都不是，是因為你野心勃勃。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人肯定會努力讓自己成功的。所以在當時的一批斬頭露角的新人里，我簽下了你，你果然紅了，你也確實一直很努力地工作……直到你開始談戀愛。”

    他唏噓不已：“沒想到在這時候，我居然又看到你當年的樣子……”

    湯來憶苦思甜、沉浸過去一會之后，突然驚醒。

    我想說的是這個嗎？

    不是！

    他立刻說：“不對，你別來說服我，我是不會被你說服的，我要和薄以漸溝通，我親自去問薄以漸——”

    他話沒說完呢，虞生微旁邊擠來了個腦袋。

    薄以漸在旁邊等很久了，這時正好出現(xiàn)，沖湯來露出標準的笑容。

    “我在，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說吧。”

    湯來：“……你在？”

    薄以漸：“這是我家?！?/br>
    湯來：“剛才我和魚魚的交流……”

    薄以漸：“我全部聽見了。”

    湯來的口吻突然變了，從疾風驟雨，變成了和風細雨：“薄老師，你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和魚魚溝通一下我個人的意見……”

    薄以漸微微一笑，也回應(yīng)得和風細雨：“你不要擔心，畢竟我和小虞關(guān)系不同，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遷怒的?！?/br>
    湯來：“……”

    但我手下又不只有虞生微一個藝人啊？

    第八十三章

    情況變得有一點尷尬。

    但湯來不愧為金牌經(jīng)紀人, 僅僅尷尬了那么幾秒鐘, 就若無其事開口了：“既然薄老師聽到了剛才我和魚魚的對話, 想必也對我擔憂的問題有所了解了，不知道薄老師這里打算給魚魚開什么價格呢？”

    薄以漸：“湯先生可以提, 我會盡量滿足的?！?/br>
    呸，盡量。

    我開價一個億，看你怎么滿足！

    湯來暗搓搓地在心底打著小人：“關(guān)于這個, 我方的報價是1……”

    話沒有說完，他透過視頻電話，看見了就坐在薄以漸身旁的虞生微。

    他心里突然一個激靈。

    自己是可以報個很高的價格, 但如果虞生微現(xiàn)場打臉，這該怎么辦？哪怕虞生微現(xiàn)場不打臉, 他提再高的價格, 對薄以漸而言, 恐怕也就是個左手倒右手的事情吧？

    這不行！

    他說了半截的句子硬生生扭了回來：“……是一次資源交換，對, 資源交換。”

    薄以漸疑惑道：“什么資源？”

    虞生微眉頭皺了皺, 剛想說話，就被薄以漸給壓住了。

    薄以漸先按住虞生微的肩膀, 再和湯來對話：“具體說一下, 你想要什么樣的資源交換？”

    湯來瞟瞟薄以漸的手, 心放下了一半，開始試探：“我的想法是，錢不是重點, 甚至友情出演也沒有問題，但不知道薄老師能不能將魚魚介紹給一線導(dǎo)演，讓魚魚參演他們的電影，有個至少男二的位置？”

    薄以漸挑起眉毛：“湯先生是這樣打算的？”

    事關(guān)發(fā)展，絕不能慫。

    湯來咬死了：“對，薄老師愿意答應(yīng)這個要求，我就愿意讓魚魚參演?！?/br>
    薄以漸放下自己挑起的眉毛，語氣輕松：“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呢，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如果我知道的資源有合適小虞的，我將非常期待他能夠參與其中……除了這一條以外，我也愿意按照市價支付小虞的參演費用，但是請湯先生體諒一點，我不能控制別的導(dǎo)演想拍什么，合適小虞的資源不一定會立刻出現(xiàn)，這方面請您耐心；以及電影制作對流動資金是有一定需求的，在付款方面，我將會采取分期付款和轉(zhuǎn)讓部分投資權(quán)作為保留及平衡流動資金的手段，這個沒有問題嗎？”

    話很長。

    語氣雖然官方，但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官方，瞬間就進入了湯來最熟悉的領(lǐng)域。

    湯來下意識進入了狀態(tài)：“哪里哪里，薄老師您客氣了，那我們魚魚這段時間就拜托您照顧……”

    薄以漸也嫻熟地客套著：“哪里哪里，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之前一直照顧魚魚?！?/br>
    湯來：“不會不會，其實我很愿意照顧魚魚的，如果可以，其實我也很想順便照顧薄老師您的?！?/br>
    薄以漸：“？？？”

    湯來圖窮匕見：“薄老師，您是否考慮和高義解約，和我簽約？高義無非依附著您，做您的代表人，幫您處理一點雜事；而我不同，我有您沒有的渠道和人脈，我們的聯(lián)合，正是強強聯(lián)手，一旦我們打通渠道，攜手共進，我相信接下去的三年時間里，您的成績，必然再上一個臺階！”

    說夠了吧？

    虞生微眼明手快，手指往屏幕上一掃。

    電話那邊，湯來眼睜睜看著手指接近，當場疾呼：“等下，魚魚你把手機拿起來，我正在和薄老師談?wù)隆?/br>
    一聲未落，視頻結(jié)束。

    聒噪的人消失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看著彼此。

    虞生微說：“以漸哥，你別聽湯來的……”

    薄以漸：“我當然不聽。為什么要聽湯來的？就算要聽……”他沖虞生微眨眼，“我也只聽你的?！?/br>
    ***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徹底敲定醫(yī)生人選之后，薄以漸也沒有浪費之前在電影學(xué)院花費的時間，按照記憶，挑了其中幾個自己覺得比較有趣的人選，讓高義挨個發(fā)了邀請過去。

    電影并不只由男一男二組成，還有很多有趣的角色，需要演員來飾演。

    演員以外，在距離除夕的倒數(shù)第五天，新年之后的開拍場地也溝通完畢，薄以漸直飛了現(xiàn)場一趟，看完之后就簽了合同，把場地租賃下來。

    等他再從外地回到家里，許久不見的姚立明也發(fā)來消息：“你人呢？”

    薄以漸：“什么事？”

    姚立明：“我給你安排了個采訪，你記得參加。”

    “沒問題?！彼樖只亓艘痪?，方才納悶，“怎么這事要你親自來說？讓下面交接一下不就好了嗎？”

    “這不是手底下的人根本沒聯(lián)系到你嗎？我早讓下邊的工作人員聯(lián)系你那邊的高義了，每次高義都說在聯(lián)系在聯(lián)系……就是沒聯(lián)系出個結(jié)果來！”姚立明牢sao不斷，“原本只是湯來一個人這樣，現(xiàn)在高義也變成了這樣，是不是你和虞生微最近走得近，你們經(jīng)紀人也走得近，病癥就從湯來那里傳染到高義身上了？”

    薄以漸在這時候切出來打開高義的賬號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關(guān)于訪談的留言，留言的時間在三天前。

    但。

    老板是不會錯的。

    錯的只會是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