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漸看著虞生微。

    虞生微的抵抗?jié)u漸變得微弱了，他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避……甚至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他蠢蠢欲動地希望能將心中的所有痛苦與矛盾都曬出來。

    他期待得到幫助與救援。

    “我……害怕。以漸哥，你那么好，你是最好的，所以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有個人比我更好，你會發(fā)現(xiàn)我其實沒有那么好……會有人像我一樣，發(fā)現(xiàn)你，然后搶走你……”

    “我……我害怕再度失去你?！?/br>
    再度？

    薄以漸關(guān)注到了這個奇怪的詞語。

    但他按捺不提。

    他有更重要的話要對虞生微說，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虞生微在這段感情之中存在的最大問題。

    薄以漸：“小虞，你是否發(fā)現(xiàn)，在這段感情之中，你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太低了？”

    虞生微一直在否認(rèn)，但他的否認(rèn)越來越微弱：“我……我沒有……我只是……”

    薄以漸犀利說：“你只是什么？你覺得你先愛上了我，你覺得你愛得更多一點，而我不過是在你的追求下答應(yīng)了這段感情，隨時可以抽身而走，所以你不由自主卑微低下，患得患失——然后，忍耐著，討好我？”

    虞生微喃喃道：“以漸哥……”

    薄以漸靜靜看了虞生微一會，他忽然說：“小虞，你的愛情很炙熱，這沒有錯。你先愛上了我，你愛得很深……但先愛上的人不用卑微低下，他可以熱情真誠；愛得深的人也不用患得患失，他可以寬廣包容?！?/br>
    薄以漸笑了笑。

    他繼續(xù)說：

    “小虞，我不需要你仰望我，崇拜我，憧憬我?！?/br>
    “你應(yīng)該靠近我，擁抱我，愛我，體會我的酸甜苦辣，也和我分享你的酸甜苦辣。

    “我不是你的偶像，我是你的愛人。

    “我需要的也不是一個粉絲，我需要的是和我睡在一個屋子下的家人?！?/br>
    “還有?！?/br>
    薄以漸深吸一口氣，坦白了。

    “沒什么十年女友，那是我剛出道時塑造人設(shè)用的。我的初戀就是你。”

    “什么？”

    還沉浸在薄以漸上面長長對話的虞生微脫口而出：

    “我不相信——”

    薄以漸適時用手捏捏虞生微的肩膀，友善提醒：“小虞，想好再說話。雖然你愛我，但我也是很愛你的?！?/br>
    虞生微：“以漸哥……真的？”

    他慢慢回過神來了，意識到薄以漸說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的嘴里還在說著質(zhì)疑的句子，可是嘴角已經(jīng)高高地?fù)P了起來，就像活力突然注入了這具身體，他被擦拭一新，容光煥發(fā)。

    薄以漸：“真的?！?/br>
    虞生微：“謝謝，我——我太高興了——”

    薄以漸口吻淡淡，不滿意：“就高興我沒有初戀女友？”

    虞生微的求生欲突然蘇醒，他連忙補(bǔ)充：“還有以漸哥你剛才說的話，我也很高興！”

    薄以漸疑問三聯(lián)：“認(rèn)真聽了？接受了？決定改正了？”接著，他不等虞生微逐一答復(fù)，突然翻起了舊賬來，剛才交談過程中的疑問，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么你來和我說說，‘再度’離開你，是什么意思？”

    虞生微啞口無言。

    薄以漸搖一下虞生微：“嗯哼？”

    虞生微吐口：“其實……就……是，以漸哥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在‘惠慈孤兒院’里資助過一個叫小魚的孩子嗎？”

    薄以漸：“我當(dāng)然記得，我又沒有失憶。”

    他說完了，突然愣?。骸暗认拢◆~是？”

    虞生微：“小魚就是我。”

    薄以漸內(nèi)心劃過一連串的亂碼。

    他沒有慌，他繼續(xù)問：“好，我知道了，除了這個還有什么？”

    虞生微老老實實：“其他沒太多了?！?/br>
    薄以漸再搖一下虞生微：“嗯？”

    虞生微又吐了口：“就是……我mama當(dāng)時把我遺棄在孤兒院，現(xiàn)在她出了事，跑到了我的房子去躲著，債主和我碰面了，認(rèn)出了我?！?/br>
    薄以漸的內(nèi)心二次劃過一連串的亂碼。

    他穩(wěn)住了：“還有呢？”

    虞生微：“沒有了?！?/br>
    薄以漸不相信，他繼續(xù)搖虞生微。

    搖一搖，對方吐出一點東西；再搖一搖，對方再吐出一點東西。

    還挺好玩的……

    第九十章

    湯來正在給他的下線們發(fā)消息。

    “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沒有？好我知道了?！?/br>
    “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拍到了一個相似的？我看看。不對, 這不是, 你看她臉上還有顆痣。貼上去的？你以為這是拍警匪片嗎？”

    “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呃, 你沒有去？兄弟，你之前可是接了我的單子的……我當(dāng)然知道快過年了, 這不是想趕在過年之前給你發(fā)個大紅包嗎？有錢過年和沒錢過年，那可是天差地別……”

    這件事情非同一般。

    湯來非常上心，在知道消息之后, 就將手頭的其他工作都分了出去，專心致志地對付這件事情。好在臨近過年，各行各業(yè)都開始歇息, 他手頭上也沒有太多別的事情等著處置。

    不過……

    也正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才得趕緊找到人。

    要不然等真除夕初一了, 誰還給你去找人？再說這種在逃者, 每多一天就多一個變數(shù), 搞不好再過兩天她就直接坐車跑了……

    一想到這個，湯來就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再看向桌面, 那上邊放置著自己從虞生微表姨表姨夫這段時間里陸陸續(xù)續(xù)發(fā)來的各種細(xì)節(jié)。他通過在這些細(xì)節(jié)整理出了桑晴的性格。

    精明。

    虛榮。

    待不住。

    出了事跑到了虞生微的一處房產(chǎn)之中, 居然沒有老老實實貓著，還天天出門, 她沒事天天出門干什么？當(dāng)然不可能是去買菜做飯。

    她的丈夫在看守所里, 后來生的兒子也遠(yuǎn)在國外求學(xué), 親戚朋友都被她坑遍了，按理來講，也沒什么可以去找的人。

    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湯來心頭忽然一動。

    這種人在娛樂圈里其實并不少, 她們無比虛榮，享受旁人艷羨的目光，她們無法忍受呆在一個只有自己的空間里，她們必須時時刻刻地保證自己自己擁有最完美的狀態(tài)……所以就算破產(chǎn)了，沒有工作了，她們也會用一切方式維持著自己過去的奢華生活。

    但桑晴不是女明星。

    桑晴是貴婦。

    貴婦的日常是什么？

    搓麻將。

    逛商場。

    做美容……

    湯來打開了電腦，在自己圈定的幾處桑晴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位置處擴(kuò)大搜索，搜索距離這些位置最近的商圈和商圈中的美容院。

    并不是所有位置附近都有商圈和美容院的。

    湯來最后圈出了兩個最可疑的地點，再派人過去蹲點。

    然后是漫長的等待。

    直到手機(jī)滴滴一聲。

    湯來拿起來一看，看見上面跳出一行字。

    “人找到了，正從美容院門口出來，要跟嗎？”

    坐在椅子上的人驀地跳起來，用力揮拳，喜笑顏開，激動地在手機(jī)上敲下回復(fù)：

    “跟！跟到她的住所我給你雙倍的錢！”

    ***

    線下的事情一直繼續(xù)，網(wǎng)上的事情也沒有停止。

    “吐槽白蓮花閨蜜”的故事已經(jīng)被@大地球吐槽君發(fā)表了，這個故事果然能夠激發(fā)觀眾的熱情，上線才一會兒工夫，就有好幾萬的轉(zhuǎn)發(fā)和評論。

    差不多了，可以直接進(jìn)行下一步了。

    畢晨窺探著風(fēng)向，指導(dǎo)著自己的粉絲開始扒皮，制造了一串看似嚴(yán)絲合縫、但又似是而非的證據(jù)，翻出了早前發(fā)布在網(wǎng)絡(luò)上的薄以漸和左笑藍(lán)的機(jī)場照。

    照片出現(xiàn)，圍觀吐槽的吃瓜群眾小范圍驚掉了瓜。

    然后一群獲知了“真相”的群眾開始自發(fā)地散布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