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張曉渾身一震，她有些慌張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見路明月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那目光說不出的森冷。

    張曉一瞬間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她梗著脖子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沒做啊，倒是你，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

    路明月走過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柜子，問：“你站在我的柜子面前做什么？”

    張曉走到一邊去，神色自若的道：“我不是看你柜子沒關(guān)上，想給你關(guān)上嗎？倒是你，突然在我背后說話，把我嚇得個半死?！?/br>
    “是嗎？”路明月伸手把舞鞋拿在手里，表情緩和了幾分。

    夜晚。

    路明月赤著腳在練習(xí)室里跳舞，一次旋轉(zhuǎn)之后，她整個人直接跌倒在地上，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邊的地上，那雙雪白的舞鞋靜靜的擺在那里，帶著無上的誘惑——只要穿上這雙鞋，她就能再次跳出美麗的舞蹈來，享受掌聲與鮮花。

    眼里閃過一絲掙扎，路明月像是在與什么抵抗一樣，可是很快的，她的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走過去伸手將舞鞋穿上，她走進舞池里，踮起腳尖，再次跳了起來。輕輕的哼唱聲從她嘴里傳出來，她的身體隨著歌聲而舞動，旋轉(zhuǎn)跳躍，優(yōu)雅得就像是一只雪白的白天鵝。

    再一次完美的旋轉(zhuǎn)之后，她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轟然倒在了地上，眼中瞳孔逐漸渙散，就像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花朵，盛極便敗，逐漸就枯萎了下去。

    第二日，路家的傭人打開舞蹈練習(xí)室，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身體已經(jīng)變得冰涼的路明月，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來。

    警察很快就來了，迅速的將現(xiàn)場封鎖了起來。

    “死者路明月，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一點到兩點之間，死因……器官衰竭！”

    尸體檢驗報告很快就出來了，下邊的人將報告遞給上司，覺得十分奇怪，道：“據(jù)檢驗，路明月是因為器官衰竭而死的，而且是她體內(nèi)所有的器官都發(fā)生了衰竭……可是根據(jù)她父親的說法，路明月生前并沒有器官衰竭的癥狀，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br>
    可是現(xiàn)在死亡檢查報告卻說，她是器官衰竭而死的，而且還是所有器官同時發(fā)生了衰竭。

    “有趣的是，路明月的父親透露了一個情況，那就是路明月的母親，也是器官衰竭而死的。和路明月一樣，路夫人也是個舞蹈家，而且名氣還不小，她死在舞臺上，還沒送到醫(yī)院器官就沒氣了，后邊檢查，才發(fā)現(xiàn)她體內(nèi)器官已經(jīng)全部衰竭了。”

    這兩母女，死因都是一樣的，可以說這件案子里里外外都透著詭異。

    “對了，路先生還提供了一個消息，他說他女兒生前最喜歡的那雙舞鞋，在她死后就再也找不到了?！?/br>
    “舞鞋？”

    “對，聽說那雙舞鞋路明月十分看重，每次跳舞都要穿那雙鞋子。如果不穿那雙鞋子，她就很難發(fā)揮出正常的舞蹈水平來?！?/br>
    “……一雙舞鞋？”

    *

    路明月死了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的，很快的她的同學(xué)朋友們都知道了，大家都在扼腕嘆息，嘆息這么一個舞蹈好苗子就這么死了。她就像是一簇?zé)熁?，只留個了眾人瞬間的絢麗，很快的就消失了。

    張曉也是聽其他人討論才知道這個消息，她撇了撇嘴，心里倒是沒什么想法，她本身就不喜歡路明月，對她的死也沒什么感觸。

    “……我去樓下買瓶水。”

    和舍友說了一聲，她轉(zhuǎn)身下了樓，等拿著水從小賣部里出來，從花壇那里走過的時候，余光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眼熟的東西，她腳步突然一頓。

    花壇之上，一雙雪白的舞鞋靜靜的放在那里，顏色看上去似乎更加雪白了?？丛趶垥匝劾?，這雙鞋透著極大的誘惑。

    ——只要穿上鞋，你就會成為另一個路明月！

    幾乎是魔怔了一般，張曉走過去，將那雙鞋拿了起來。

    *

    張曉的同學(xué)發(fā)現(xiàn)張曉最近狀態(tài)越來越好了，她的舞技可以說是一日千里也不為過，舞姿十分優(yōu)雅和迷人，她站在舞池里邊，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被她的舞姿所吸引。

    “張曉這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怎么芭蕾舞突然跳得這么好了？”

    “真厲害，你看她這個旋轉(zhuǎn)，哇，簡直美呆了！”

    “我怎么覺得，張曉的舞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們不覺得，她的舞蹈和路明月很像嗎？”

    雖然是同樣的舞蹈，但是不同的人跳起來給人的感覺還是不同的，而如今的張曉，她的舞蹈和路明月的舞蹈，給人的感覺十分相似。

    “他們兩個都是一個學(xué)校，一個老師教的，舞蹈風(fēng)格肯定也差不多……”

    “你說的也是?！?/br>
    學(xué)校的迎新晚會，當(dāng)初一個節(jié)目就是芭蕾舞團的，而路明月便是節(jié)目之中的中心。如今路明月死了，這個節(jié)目缺了最重要的角色，又沒有候選的人，雖然遺憾，老師們也不得不取消這個節(jié)目。

    “老師，就因為路明月就取消這個節(jié)目，對其他同學(xué)也太不公平了。”

    “誒……我也知道不公平，可是路明月才是這個編舞的中心，她是不能取代的，沒了她這個舞蹈也就沒了最吸引人的，還不如取消了?！?/br>
    路明月的實力比起其他人高了一大截，這次的編舞之中，有許多高難度的動作，其他人根本做不出來，老師們雖然遺憾也只能放棄了。

    “老師，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試一下……我想，路明月的位置，我能夠代替?！?/br>
    其他人看向站出來的張曉，目光有些驚訝。

    老師也是注意到張曉的變化了，她就像是武俠小說里的俠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進步突飛猛進。不過比起路明月來，大家覺得路明月還是更出色一些。

    不過，既然她提出來了，老師們也打算讓她嘗試一下。

    張曉微笑，慢慢的走向舞池，她舒展著身子，笑得十分自信，整個人似乎在散發(fā)著光芒。

    在她腳上，雪白的舞鞋顯得十分不起眼。

    第120章

    z國舞蹈大學(xué)便是在國際上也是小有名氣的，其他學(xué)校的新生歡迎會是小打小鬧，隨便你去，可是舞蹈大學(xué)的新生歡迎會卻是一票難求。在這個學(xué)校，即使是新生，舞蹈功底也是極強的，因而即使是新生歡迎會，藝術(shù)性也遠遠不是其他學(xué)校能比的。

    再加上跳舞的人很多不僅舞跳得好，就連模樣長得也不差，這讓z國舞蹈大學(xué)的新生歡迎會成為了b市大學(xué)歡迎會里最受人喜歡的，即使是其他大學(xué)的學(xué)生，也是頗為期待的，所以那票有錢都難拿到，難得趙璐能拿到四張票。

    “還好我在舞蹈大學(xué)有認(rèn)識的人，他剛好在學(xué)生會工作，我就讓他給我留了四張……”趙璐說起來也是頗有些得意的，要知道這些票都是舞蹈大學(xué)免費派發(fā)的，可是外邊有人喊五百的高價了。

    越溪目光仔細(xì)在她臉上看過來，若有所思的道：“趙璐，我看你面相，是紅鸞心動的跡象……你有喜歡的人了？”

    聞言徐薇在一邊偷偷的笑，道：“我就說，那吳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分明就是喜歡你，找機會向你獻殷勤了。知道你想看他們大學(xué)的新生晚會，巴巴的就把票給送來了?！?/br>
    趙璐臉微微紅了一下，態(tài)度卻是大方得很，道：“他喜歡我，主動追求我，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也就是五張票而已。”

    四人趕在舞會開始之前到達了舞蹈大學(xué)，這時候距離新生歡迎會還有三個小時，他們剛好也能趁這三個小時在學(xué)校里逛一逛，舞蹈大學(xué)這里聽說風(fēng)景十分不錯，還有一個特別漂亮的荷花池，占地十分廣，也是b市有名的一景。

    “……荷花池，在恐怖小說里邊，這種地方最容易鬧鬼了。”越溪隨口說了一句，然后就見趙璐和徐薇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越溪：“……我開個玩笑的。”

    徐薇長長的松了口氣，嘟囔道：“我最怕這種東西了。”

    趙璐道：“有越溪在，我倒是什么都不怕，可是這東西吧，總歸還是瘆得慌?！?/br>
    過來迎接他們的吳栩聽到他們的對話，覺得滿頭霧水，他撓了撓頭，道：“你們是說荷花池那嗎？說起來，那邊是挺不對勁的，今年已經(jīng)淹死了四個人，現(xiàn)在學(xué)校都不準(zhǔn)我們靠近那里的，大家私底下都說那里是鬧鬼了。不過怎么可能嘛，這世界上哪里有鬼，哈哈哈……”

    見識過鬼的趙璐和徐薇：“……”

    不，相信我們，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br>
    舞蹈大學(xué)里邊的風(fēng)景的確不錯，綠化做得很好，里邊還種了不少桂花，如今正是秋天的時候，桂花全部都開了，空氣里聞著全是那股香甜的味道。

    心里突然有所感，越溪往旁邊讓了讓，一個從她身邊走過去的自行車突然摔倒在地上，要是她沒躲開，這自行車怕是得倒在她身上了。

    自行車倒下，坐在上邊的主人自然也是摔到了，自行車后邊綁著的盒子被摔開，里邊的一雙鞋咕嚕嚕的滾了幾圈，落在了地上。

    “學(xué)妹，你沒事吧？”吳栩急忙去扶她。

    那姑娘抬起頭來，長得倒是好看，眉目如畫的，因為吃痛眉頭緊皺著，扶著吳栩的手站起來，她低聲道了聲謝：“謝謝學(xué)長?！?/br>
    那邊趙璐伸手將那雙鞋撿了起來，遞過來道：“喏，你掉的東西?！?/br>
    那姑娘看見她手里的舞鞋，表情立刻變了變，伸手飛快的將舞鞋搶了過來，動作看成粗魯，對手上的舞鞋看起來十分緊張的樣子。

    “謝謝！”她對趙璐道了聲謝，一雙手死死的握著手里的鞋子。

    越溪看著她手上的鞋子，微微瞇了瞇眼。

    “學(xué)妹，你受傷了，要不要我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吳栩注意到這位學(xué)妹手腳都流血了，立刻關(guān)心的問。

    尤其是手上的傷口，大概是車子摔倒的時候她用手撐了一下，手上鮮血淋漓的，還劃了一道口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著血，她伸手握住那雙舞鞋，血跡全部都蹭在了鞋子上，她看起來倒是一點都沒察覺。

    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那姑娘皺了一下眉頭，接過越溪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道：“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有急事，沒時間去醫(yī)務(wù)室了……學(xué)長，剛剛謝謝你們了，我就先走了?！?/br>
    說著，她伸手把自行車推起來，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那雙鞋子，是芭蕾舞鞋，這同學(xué)是學(xué)芭蕾舞的嗎？”徐薇有些好奇的道。

    趙璐嘆道：“吳栩，你們學(xué)校好看的人真多……尤其是氣質(zhì)，是因為都是跳舞的嗎，那氣質(zhì)放在人群里邊，實在是拔尖的?！?/br>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如果只是長得漂亮，也就那么一回事，但是獨特的氣質(zhì)，才是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吳栩立刻笑道：“你們的氣質(zhì)也很好啊……”

    說著，他下意識的看了越溪一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要說這三人姑娘里邊，模樣長得最好的是越溪，氣質(zhì)最獨特的也是她，不過吳栩總覺得看著她有些怕怕的，感覺很有壓力。

    越溪的氣質(zhì)，清且冷，有種同齡人所沒有的沉靜，就像是一汪沒有漣漪的湖水，十分安靜。她站在人群里邊氣質(zhì)十分特別，本應(yīng)該是格外的讓人矚目。但是，奇怪的是，其他人很少注意到她，只有看見她之后才會覺得，啊，這個姑娘長得真好看，氣質(zhì)也好。

    看見她的第一眼，吳栩簡直是驚為天人。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趙璐，他可是個十分專一的人。

    “吳同學(xué)在看什么？”

    韓旭突然輕聲問，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面前，雖然是笑盈盈的，可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沒有底的深淵，吳栩看了一眼就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這兩個人怎么這么可怕？

    吳栩立刻打了一個激靈，像是被食rou動物盯住的食草性動物，有種面對天敵的感覺，頭皮都要炸了，忙道：“沒，沒什么！”

    越溪注意到地上落了個東西，她伸手將那東西撿起來，發(fā)現(xiàn)是舞蹈大學(xué)的學(xué)生卡，她看著上邊的名字，念出聲來：“張曉?！?/br>
    “張……張曉，這不是今晚芭蕾舞團節(jié)目里要表演的學(xué)生嗎？”那邊吳栩開口道，看韓旭不再緊盯著自己，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說話也不再結(jié)結(jié)巴巴的。

    趙璐問：“你知道她？”

    吳栩道：“我在學(xué)生會工作，負(fù)責(zé)的就是節(jié)目審選之類的，所以看見過她的名字?！?/br>
    趙璐懷疑的看著他，道：“這么多節(jié)目，所有人的名字你都記下？”

    “那當(dāng)然不是了，只是張曉這邊的情況不同……我上次不是跟你說，我們學(xué)校有個叫路明月的新生十分出色嗎？原本這個節(jié)目是她來跳最主要的部分的，可是前段時間，她出事去世了，這個節(jié)目就換了人，換的就是這個張曉，所以我才有印象?！眳氰蚪忉尩?。

    趙璐下意識的問：“出事去世了？”

    “是啊，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她跳舞天分那么高，老師們對她都多有稱贊，說是比起國家上的舞者來說，她的舞蹈也是不差的，就是年紀(jì)太小了，等她再大些，在國際上怕是也能有一爭之力的?？墒菦]想到她這么年輕就離開了，這實在是太可惜了?！眳氰蛉滩蛔「袊@，老師們提起路明月這個人，也是說不出的扼腕嘆息，都道可惜了這么一個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