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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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有意思的嗎?讓我看看。”程軍對她伸出手。 鐘翹癟癟嘴,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往她那邊一推,屏幕停留在他女朋友的界面上,上面是各式各樣的照片,笑的春花燦爛。 “你小心點啊,別手滑點贊?!辩娐N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放下酒杯抿了抿唇邊白色的啤酒沫。 “你看看她那腿p的,地磚都歪了,她的腿要真有那么長,那人和她站在一起還不得矮她一個腦袋?!辩娐N語氣不屑,時不時的還翻個白眼。 程軍翻了翻,然后將手機推了回去:“我記得他挺愛吃醋的,女朋友發(fā)那么多美照,不生氣嗎?” 鐘翹拿回手機,沒有繼續(xù)停留在這個界面,而是轉而翻去了那個人的微博。 “誒,說實話,這都快兩年了,你還恨他嗎?”程軍問她。 鐘翹沒有說話,目光專注在手機上,相比與熱愛分享生活的女朋友,那個人的微博幾乎很少更新,大都是直接轉發(fā)。 手指滑動兩下,在一張圖片上停了下來,也是一條轉發(fā),他少見的還打了幾個字。原微博下面的轉發(fā)數(shù)量已經(jīng)過萬。 這條微博鐘翹也曾見過,一個長發(fā)穿著職業(yè)正裝的女性背影,手里拎著一雙黑色高跟鞋,赤腳走在下班晚高峰的地鐵臺階上,博主為這張圖片配字:她一定很辛苦吧。 那個人轉發(fā),一定很辛苦。 “他要是結婚了,你會祝福他嗎?”程軍又問了一個問題。 那個時候的鐘翹畫著很精致的妝容,內(nèi)衣穿的都是成套的維密。她不喜歡那時最流行的溫柔的一字眉形,反而是偏愛飛揚跋扈的上揚飛眉。 長長的黑發(fā)披肩散下,梳的一絲不亂,有幾縷打著卷兒的發(fā)尾搭在肩上,襯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膚瑩瑩發(fā)光,紅唇冶艷。 她的語氣冷若冰霜:“祝福?在你眼里我鐘翹有那么善良嗎?你是最近用眼過度所以才會眼花看見我身后閃著圣母的光環(huán)嘛?” 鐘翹提起那個人就有些咬牙切齒:“呵,他可千萬別讓我知道他結婚了。不把他歷屆女友的照片打印出來裝在紅包里當份子送出去就是我對他最大的祝福了?!?/br> 垂下涂著精致酒紅色眼影的眼瞼,她把叫人不易察覺的憂傷深藏起來。 那樣大起大落的感情,怎么可能會在提起時毫無波瀾。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是否還能紅著臉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 如果過去還值得眷戀 別太快冰釋前嫌 誰甘心就這樣彼此無掛也無牽 也不知道為啥好好的一個酒吧突然在周六的大白天放起這樣子莫名應景的傷心情歌來。 鐘翹聽了兩句就忍不住罵起了臟話:“臥槽,這酒吧老板有毒吧,待不下去了?!?/br> 她端起自己的酒與程軍重重碰杯:“干了,換地兒?!辈还軐γ娴娜耸鞘裁捶磻齽幼骱罋獾难鲱^一飲而盡,然后紅著眼將酒杯放在桌上。 “嗝——”打了個酒嗝,啤酒的氣返上氣管,刺激的她直冒淚花,連鼻頭都紅的可憐。 程軍也拿起酒杯,慢慢喝光,大咧咧的跟著打了個酒嗝…… …… 戚承換好衣服出來,看見鐘翹還保持著他下來時的姿勢,手里拿著已經(jīng)空了的外賣盒,對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瓷盤發(fā)呆。 一盤辣椒炒rou,聞著就很香,升騰的熱氣里混著著辣意,熏得她鼻子都癢癢的。 明明只是回想起了自己當初用瓷盤盛菜的起因,也不知道怎么的思緒就渙散開來,越飄越遠。 這是這個月第三次想起那個人了,她總覺得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戚承?!辩娐N柔柔的叫他的名字。 “嗯?” “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第22章 不笑(三更合一) “戚承, 你有喜歡的人嗎?” 戚承腳下一頓,片刻間神情有些愣愣的。 有喜歡的人嗎?他斂著眉心自問著。 “怎么問這個?”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 他并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鐘翹故作輕松的釋然一笑, 趿拉著拖鞋,將手里的空餐盒整理好, 扔進廚房的垃圾桶里:“就是好奇啊,大學時光多美好。談個單純甜蜜沒有利益沒有算計的戀愛難道不是標配嗎?” 大學里的感情純粹簡單的像一顆大白兔奶糖, 充斥著對畢業(yè)后的未來美好的暢想, 可以手拉手坦蕩在走在街上, 大家都已經(jīng)成年,初始世界又未入社會,理解感情, 又不會絕對的理性。 “我沒有交過女朋友,不知道?!逼莩凶哌M廚房,找出餐墊和筷子,整齊的擺放在餐桌上。 “不會吧!”鐘翹驚呼, 都顧不上擺盤,雙手撐在餐桌上,一臉異樣的打量著他, “你長這么大沒有談過戀愛?” 戚承拉開座椅坐了下來,將桌上的餐盤碼放整齊,要不是知道這是外賣,乍一看這景象, 還真讓人生出些居家感來。 “沒談過戀愛很奇怪嗎?”他反問道。 鐘翹松開手,也跟著拉開座椅坐下,將盛好的米飯遞了過去:“當然奇怪啊,你都今年都要大四了吧。高中三年,大學三年都沒有談過戀愛也太奇怪了吧?!?/br> 戚承雙手接過米飯,然后拿起筷子:“你談過?” 鐘翹理所當然的點頭。 “然后現(xiàn)在還單身?所以談戀愛的意義在哪里?”戚承說完,然后扒了一口米飯,仔細咀嚼著。 鐘翹噎住,探究的興致瞬間就被澆滅了一大半,她跟著夾了一筷子的米飯放入口中,像只倉鼠一樣鼓著腮幫子嚼著,然后吃菜,兩人沒再交談。 默不做聲的用餐效率自然是極高的,鐘翹點了三個菜,分量都不大,兩個人吃正好,其間她還給他添了一碗米飯。 戚承吃飯的動作很斯文,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鐘翹時不時的打量著,突然有些理解一些網(wǎng)紅為什么光直播吃飯不說話都有那么多人看。 她吃的比戚承慢一些,用筷子扒干凈飯碗里最后兩粒米飯,將碗放下,筷子扣在碗口,接過對面戚承適時遞過來的紙巾擦嘴。 將手里的紙巾搓揉成團,身子向后靠著,她一手霸氣的搭在椅背上,大佬范兒十足的樣子:“我分手是因為我遇人不淑。你長得好,成績好,那么多年追你的小姑娘肯定排成連,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戚承想也不想的就搖頭:“太麻煩了,哭哭啼啼的?!?/br> 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在一個餐廳門口遇見的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眼周都是暈染開的黑糊糊的化妝品,眼淚鼻涕胡了一臉,卻還哽咽著對著手機振振有詞的說話。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目睹著那個姑娘是怎樣在掛了電話后崩潰到蹲在地上抱著雙臂嚎啕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直抽,讓他差點就以為那人要抽過去,手機撥號界面都已經(jīng)按好了120。 他當時就想,女朋友這種生物真的是太麻煩了,這是一種完全無意義的存在,在他的有生之年都不要招惹這種可怕的物種。 “哭哭啼啼?”鐘翹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你說女孩子哭嗎?那一定是男生太差勁了吧。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那女朋友只會像小貓一樣溫柔可人,笑都來不及怎么會哭呢?!?/br> “嗯,你說的對?!逼莩悬c頭,態(tài)度敷衍到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將椅子向后挪,站起來問,“吃完了嘛?” “嗯?!?/br> 他開始收拾桌子。 “我覺得大學里還是可以談一場戀愛的?!边@話題聊得有些失敗,于是鐘翹便做了個最后的陳述發(fā)言。 “嗯,好的?!逼莩袦喩硗钢唤?jīng)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鐘翹覺得戚承就算是孤注生應該也是活該吧。 他自告奮勇要洗碗,鐘翹作勢搶了一下,可他不讓位,她也沒有堅持。她點外賣,他洗碗,很合理的分配。 吃完飯兩人無所事事,戚承找了個科幻片投在客廳的電視機上看了兩個小時。鐘翹和他一人占據(jù)沙發(fā)的一邊,中間隔著可以坐下一個人的位置,像是拼座的陌生人,只偶爾在劇情復雜不清的時候討論兩句。 看完電影后時間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可在不大的屋子里卻也的確想不出還能做點什么事情,就早早的躺在床上了。 鐘翹以為自己習慣了加班熬夜晚睡,偶然這么早就上床肯定是睡不著的??僧攦扇颂缮洗层@進空調(diào)被后,適才在樓下那種尷尬的氛圍不再,戚承動作熟稔的摟上她,鐘翹自然的靠在他的臂彎里,像是戀愛多年的情侶一樣相依偎著。 床伴或許真的就只有在床上才能自然而然的相處吧,這是鐘翹對上下樓反常的總結。 戚承算是非常君子了,說好今天不做什么,便也真的就一直安分的摟著人,手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動不動,如果忽視掉某個十分精神的小兄弟的話。 “早點睡吧?!逼莩形橇宋撬鉂嵉念~頭。 鐘翹恍惚間竟然生出一股那些小說里歲月靜好的感覺來。吃飯,看電影,互道晚安,他們好像在做一對情侶間做的事情,作為一對還并不算熟悉彼此的床伴。 這還真是一次奇妙的體驗呢。 鐘翹的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在關了燈的房間里,沒有人看到,便是她自己也毫無察覺。 ** 鐘翹這一覺睡的舒服極了,戚承的懷抱很溫暖,很結實。兩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乳,混合著各自味道而發(fā)生化學反應一般的香氣縈繞在一起,散在鼻息間,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早上天蒙蒙亮,反正鬧鈴是沒有響,鐘翹隱隱聽見有人問了她一個問題,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她將被子扯過頭頂,隔絕了透過窗簾縫照進來的微弱晨光。 她重新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大學的時候,她睡過了頭,然后急忙給同學發(fā)了個微信, 戚承,拜托幫我簽到。 戚承?她和戚承竟然是同學嗎?她是不是在做夢。 手機震動了起來,戚承給她直接回撥了一個電話過來。鐘翹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想劃開接聽,可是手機卻好像卡住了一樣,怎么按怎么劃都沒有用,鈴聲一直作響,她急的滿頭大汗,最后急的睜開了眼。 耳邊的鈴聲沒有停,不過卻不是電話鈴,而是手機鬧鈴,果然是一場清夢。 她艱難的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床上只有她一個人,也不知道戚承在哪里。鐘翹從床上下來,到洗手間刷牙洗臉,將頭發(fā)一絲不亂的梳在腦后扎成馬尾。從衣柜里挑了一件西裝馬甲式的連衣裙穿上,整個人干練又精神,配著黑色的馬尾辮又透著些俏皮。 走下樓本以為會在樓下廚房看見正在煎蛋的戚承,可是走了一圈卻沒找到人。鐘翹覺得有些懵,不明白那人一大在跑到哪里去了,難道是小伙子腦袋突然開了竅,所以趁著她睡覺離開了? 心里還沒來得及失落,玄關處傳來門鎖按密碼的電子音聲,鐘翹聞聲望去,就看見戚承拎著早飯站在門口脫鞋。 “你去買早飯了?”他手里拿的不是煎餃就是小籠包,香味從袋子里已經(jīng)四溢散開飄進鐘翹的鼻子里,她咽了口口水。 “嗯,家里連吐司都已經(jīng)沒有了?!逼莩袑|西放到餐桌上,然后去廚房拿了兩個盤子。 小籠包還冒著熱氣,看上去誘人極了,鐘翹迫不及待的坐下,用筷子加了一個小心的咬了一口。 “真好吃?!卑悠ひч_后還流著泛著油光的rou汁,鐘翹饜足的眼睛都瞇了起來,美的搖頭晃腦。 “豆?jié){?”戚承將吸管插進被子里放到她手邊。 鐘翹吃的小嘴油光發(fā)亮,哪有空張嘴說話,嗯嗯的點著頭,拿過豆?jié){就著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混合著嘴里的rou香,咸甜交雜。 “醋?”他又將袋子里的裝好的一小包米醋拿出來,準備解開倒進調(diào)味碟中。 鐘翹擺擺手,咽下嘴里的包子:“我不吃醋,你自己蘸吧?!?/br> 戚承拆包裝的手頓了頓,隨即又將米醋扔回到塑料袋里面。他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夾了一個小籠包放進小碟中:“我也不吃?!?/br> “誒?!你也不吃嗎?”很少有人會吃小籠包不蘸醋吃,太膩了,可鐘翹真的很不喜歡吃酸的東西,“那你一定很愛吃醋。” 戚承的牙都碰上包子皮了,聽到這話又將小籠包放了下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我爸說,吃東西不吃醋的人,在現(xiàn)實生活的情感中就會很愛吃醋?!辩娐N解釋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