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旁邊幾人小聲竊笑起來,元施詩先是一愣,隨即怒道:“你……” 正準備反唇相譏,一名女侍者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好死不死地橫在她與辛妍之間。 辛妍見到這名女侍者,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見對方隱晦地朝她拋了個媚眼,又忍不住想笑,緊張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 這名女侍者自然就是臨時cos仙女教母的安步,她舉了舉手中的托盤,辛妍心領(lǐng)神會,伸手從托盤中取下一杯酒,對梁和甫道:“學(xué)長,我敬你一杯?!?/br> 被擋住視線的元施詩:哪來的侍者,太特么礙眼了! 梁和甫舉起杯子,一邊在心中暗贊辛妍的善解人意,一邊風度翩翩地與她碰杯。 就在這時,辛妍猛地一揚手,將杯中的紅酒全部潑在他的臉上,同時一字一頓地說道:“祝梁少爺和元小姐百年好合,幸福美滿?!笔种敢凰?,空酒杯緩緩滑落,哐當一聲,碎成無數(shù)片。 梁和甫的手僵在半空。 元施詩目瞪口呆。 眾人的目光全部向這邊匯聚,看到的是一臉狼狽的梁和甫、驚怒交加的元施詩以及昂首離去的俏麗身影。 安步默默為她帥氣逼人的退場方式點了個贊,然后腳下生風,快速隱入人群。沒有人留意一名小小侍者的去向,唯獨簡寧煊在她走出七、八米后,立刻發(fā)現(xiàn)她的離開,余光一掃,只來得及瞥見她消失在側(cè)門的背影。 宴會后半場的發(fā)展,安步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了。以梁家的手段,應(yīng)付這種場面還是綽綽有余的,況且事情發(fā)生不過短短幾分鐘,只有附近幾人看了一個大概,多數(shù)人只會當作一時笑談,梁家還不至于因為這件事為難一個女孩。不過,元施詩與梁和甫心里恐怕就不是那么痛快了。雖然這樣還遠遠不足以彌補辛妍所受的傷害,但也算是一個干脆利落的了結(jié)了。 走出酒店,安步很快在路邊一個角落找到辛妍。她蹲在地上,低聲哭泣,像是在為這段感情做最后的哀悼。 “好了,回家吧。”安步將外衣脫下來,蓋在她的頭上。 辛妍拽著衣角,垂頭喪氣地站起來,小媳婦似地站在安步身邊。 安步拉著她的手,拿出手機打電話。不過片刻,之前送辛妍過來的那輛風行跑車嗖地一下停在兩人面前。 安步打開車門,先扶辛妍上車,然后自己才上。 沉默片刻,辛妍忽然悶悶道:“步步,你若是男人,一定能成為女人心中最完美的男朋友?!?/br> “就算不是男人,我也能成為最完美的‘男朋友’?!边@點小自信安步還是有的。 辛妍頓了一下,遲疑道:“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不搞拉拉?!彼圆讲皆俸?,她也不會改變性向的。 “……你想多了?!边@女人的腦回路有時候真是難以理解。 辛妍松了口氣,隨即又道:“你說,我這次讓梁和甫出了丑,他會不會派人報復(fù)我?”干完壞事,這會又開始慫了。 “放心吧?!卑膊娇隙ǖ?,“梁和甫這個人雖然渣,但沒有欺負女人的習慣?!辈贿^他那位未婚妻就很難說了。 辛妍垂下頭,眼神迷離,似乎又陷入過去的回憶中。 安步?jīng)]有打擾,放下一段感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什么時候能夠走出來得看辛妍自己。 安步將辛妍帶回自己家,幫她收拾了一間客房。 辛妍洗完澡,將禮服、鞋子、飾品妥善整理好,慎重地交還給安步。 “步步,謝謝你?!?/br> “這些都是給買你的,你留著吧。” 辛妍搖搖頭:“灰姑娘的魔法,讓她獲得了王子的愛。而我,卻用這個魔法結(jié)束了一段可笑的戀情。不屬于我的,終究不屬于我。唯有真實存在的東西,才是值得珍惜的。就像步步的友誼,給我十個梁和甫也不換。” 安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一個渣男你還嫌不夠?還要來十個這樣的?” “領(lǐng)會精神嘛。”辛妍笑著挽住她的手臂,“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最好的!” 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辛妍再遲鈍也知道安步不是普通人。但對于她的身份,辛妍并沒有多問,也不打算問。她不希望她與安步的友情,因為金錢而變質(zhì),更不能將她的幫助當作一種理所當然的索取。 安步摸了摸辛妍的腦袋,老懷大慰。 “對了?!毙铃鋈挥值?,“我打算重新考大學(xué)。” “哦?不錯啊?!卑膊奖硎局С帧?/br> 辛妍深呼一口氣,望著天花板:“以前因為家里的變故不得不輟學(xué),后來為了配得上梁和甫,我迫切希望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在事業(yè)上有所成就。但現(xiàn)在,我只想為自己努力一次,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一步一步追求自己的目標?!?/br> “需要幫忙嗎?” “不用。”辛妍笑道,“我這幾年一直沒有放下學(xué)習,也存了一些錢,況且我還能打工,完成學(xué)業(yè)應(yīng)該不是問題?!?/br> 說到這里,她臉上不由得露出自信的表情。 安步斜躺在床上,笑瞇瞇地看著她。堅守這份純正和自強,相信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出色的女人。 深夜,兩人對著電腦,興致勃勃地對比各所大學(xué)的優(yōu)劣,一直討論到天亮。 幾天后,辛妍選擇了鄰省一所大學(xué),于是辭掉餐廳的工作,打算盡快搬過去,為兩個月后的成人考試做準備。 原本辛妍因為舍不得安步,選擇的是本省的大學(xué),但安步覺得她去外省比較好,免得元施詩上門找麻煩,所以她最后才改變了主意。 臨行前,兩人在城市里玩了一整天,拍了大把照片,然后互道珍重,依依惜別。 送走辛妍后,安步將照片全部洗出來,一一貼在相冊日記中,按照時間線串聯(lián)起來。在辛妍的第一張照片下,安步寫著:辛妍,24歲,公歷2174年2月,在vm數(shù)控培訓(xùn)班結(jié)識并成為朋友…… 在安步的柜子中,還存放著六、七十本厚厚的相冊日記和一塊備份芯片,記錄了她近十年經(jīng)歷的人和事。因為她的記憶必須反復(fù)回顧,否則很快就會忘記,所以她每經(jīng)過一個地方,認識什么人,見過什么事,都會記下來。 另外七十年的相冊日記和備份芯片都被她存進了銀行的保險柜,除了隨身攜帶一張全家福,十年前的記憶基本已經(jīng)模糊。不過,只要那個保險柜還在,這些被她視作珍寶的東西就不會丟失。 將屬于辛妍的記憶存放好后,安步很快又接到了一份新的兼職——酷樂游樂園吉祥物:面癱熊寶寶。 第7章 面癱熊寶寶 游樂園是人氣聚集之地,也是安步最常兼職的場所之一。 現(xiàn)在是初夏,天氣頗為炎熱,沒有多少人能夠忍受連續(xù)兩三個小時穿在厚厚的人偶服在太陽底下走來走去,體質(zhì)稍差一點,分分鐘得中暑。但安步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她根本感覺不到熱,就算穿上50公分厚的棉衣也無法讓她變成一具汗流浹背的火辣尸體,只是她不能直接在太陽底下暴曬,否則就會因為皮膚被曬傷而增加死氣值。 游樂園中,一只毛絨絨的面癱熊寶寶拿著十幾個氣球,胸口掛著一個牌子,用卡通字體寫著:【身高1米4以下的孩子,憑小票可免費領(lǐng)取氣球一個,還能和面癱熊寶寶握手、拍照、舉高高?!?/br> 小孩子歡快地圍過來,爭搶著要氣球要抱抱。面癱熊寶寶一邊發(fā)氣球,一邊淡定地將那些往她身上掛的小鬼扒下來,還不忘對著鏡頭擺個酷斃的poss,逗得周圍眾人樂不可支。 “叔叔,那邊有好多氣球,我們快去看看?!币粋€六七歲的小女孩指著不遠處的面癱熊,對身邊的男人興奮地喊道。 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菱角分明的俊臉。 簡寧煊點點頭,示意助理小劉牽著孩子過去,他則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炎熱的天氣讓他心情極為煩躁,t恤背后都被汗水浸濕,黏糊糊的難受。 “薇薇想要哪個?”小劉問道。 簡小薇看了半天,最后選了大灰狼。 小劉拿出小票,從面癱熊手上領(lǐng)了一個大灰狼氣球,遞給簡小薇。 簡小薇拿到大灰狼氣球,烏溜溜的眼睛還盯著面癱熊手上的其他氣球,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小劉不解地看向簡小薇。 簡小薇沒有理他,掙開他的手跑到面癱熊寶寶面前,眼巴巴地盯著那些氣球看。 這時,簡寧煊走過來,正想催促一聲,但在距離面癱熊三步遠時,身形一頓,冰藍色的眼眸泛起點點微光。 “面癱熊寶寶,我還想要那個小兔紙氣球?!焙喰∞敝钢膊绞稚系姆凵米託馇?,嚅嚅說道。 “你已經(jīng)有大灰狼了,不能再要小兔紙?!卑膊降囊馑际敲咳酥荒茴I(lǐng)一個氣球。 簡小薇嘟著嘴巴:“大灰狼沒有小兔紙會孤老終身的,面癱熊寶寶忍心看它難受嗎?” 誰告訴你大灰狼和小兔子是cp?這種嚴重違反叢林法則的配對是不存在的。 安步義正言辭道:“你錯了,小兔紙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把我的未婚妻交給大灰狼呢?” 簡小薇張大嘴巴,眼睛里寫滿震驚:小兔紙是面癱熊寶寶的未婚妻?什么時候的事?難道她錯過什么重要劇情了? 她糾結(jié)了一會,最終還是低下頭,落寞道:“好吧,不跟你爭了,我不能讓我的大灰狼做別人的小三?!?/br> 安步:你家長平時到底教了你些什么啊? 簡小薇垂頭喪氣,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身后一個小孩喊道:“我要小兔紙!” 簡小薇暗想:小兔紙名花有主了,才不會給你呢。 誰知剛剛拒絕了她的那只面癱熊竟然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好的,給你小兔紙?!?/br> 簡小薇猛地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面癱熊將小兔紙送給別人。 “你不是說小兔紙是你的未婚妻嗎?!”簡小薇噔噔噔跑回來,指著面癱熊怒聲質(zhì)問,一副看負心漢的表情。 安步面不改色:“我們剛剛解除了婚約,它又找到新的幸福了?!?/br> 簡小薇嘴巴一癟,委屈得不行:“那你為什么不讓它和大灰狼在一起!” 安步將厚厚的熊掌輕放在小女孩的頭頂,輕聲道:“傻孩子,大灰狼不是已經(jīng)有你了嗎?” 簡小薇一呆,抬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氣球,大灰狼那張痞痞的臉,正沖著她燦爛的微笑。 她低下頭,小聲嘀咕:“……嗯,大灰狼有我就夠了。” 安面癱:現(xiàn)在的小孩真是早熟…… 簡寧煊站在旁邊,全程觀看了一場不同物種之間的多角戀,心情頗為微妙。 “叔叔,我要和大灰狼一起去玩摩天輪。”簡小薇轉(zhuǎn)頭對簡寧煊道。 順著小女孩的視線看去,安步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還站著一個人,距離她不過兩步之遙。 “嗯,讓小劉叔叔帶你去,我在這里等你?!焙唽庫右粍硬粍拥卣驹诎病っ姘c熊·步身邊,完全沒有挪窩的意思。 “好的?!焙喰∞惫郧傻卮饝?yīng)一聲,蹦蹦跳跳地跟著小劉離開了。 安面癱瞥了簡寧煊一眼,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不過對于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甲,她也沒想太多,專心做她的面癱熊,給孩子們送氣球,送完一批,再領(lǐng)一批,然后換個地方繼續(xù)送。 過程中,身邊始終有個人如影隨形,不是站在她左邊,就是站在她右邊,保持兩三步的距離,就像貼身保鏢一樣。 熟悉的場景,終于勾起了安步模糊的記憶,這個男人不就是她在梁元的訂婚宴上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家伙嗎? 送完第三批氣球后,安步?jīng)Q定和他閑聊幾句。 “先生怎么稱呼?”她不信自己穿成這樣,他還能認出她是誰。 “簡寧煊。”簡寧煊和顏悅色地回道。雖然實際上沒有什么表情,但在熟悉他的人看來,絕對算得上和顏悅色了。 “您很喜歡面癱熊?”安步目前只能想到這個可能,否則哪個正常人會跟著一個cos面癱熊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 簡寧煊盯著面癱熊那張面癱臉,完全沒有被它戳到萌點。因為既視感實在太強,好像經(jīng)常在鏡子里看到神似的面孔。 “不喜歡?”安步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毫無童心的家伙,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萬惡的金錢氣息,“那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