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娘親,女兒知道了。”公孫月敷衍了幾句,這件事算是草草了結(jié)。她倒是想鬧出事來,可趙翼怎會依她? 讓她不見趙翼,這怎的可能呢!她又不是個十來歲的深閨小女子,即便是沒有趙翼,她也沒法深居宅院不出門。 * 是夜,定北侯府外的巷子里,歪脖子樹下有數(shù)只螢火蟲在起舞紛飛。 六月的天,正當(dāng)熱的時候。 夜間還算涼快,從巷子口吹來的晚風(fēng)消散了些許浮躁。 這時,一行身著布衣,頭戴方巾的男子悄步潛入巷子。這一行人人數(shù)并不多,約莫五六人的光景,但行動皆是十分迅速,且悄無聲息。 侯府的角門被打開,守在角門的小廝正要兵刃相見,在看清來人時猛然間嚇了一跳,竟堪堪匍匐跪地。 趙凌摘了頭上的方巾,嚴(yán)聲道:“此事不可聲張!你們幾人聽見沒有!” “是!侯爺!” 侯府的小廝下人都是忠心耿耿,很早就有與趙家共存亡的念頭。此番趙凌“死里逃生”,小廝哽咽片刻,待擦干了淚珠子,趙凌已經(jīng)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徹底不見了。 將至四更天了,今日是六月初八,按著趙凌信上所言,還有兩日他便要回來了。 王氏早早就指派了下人去城門外守著打探消息,但一直沒有趙凌的任何蹤跡。 王氏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睡不著,總覺著內(nèi)心甚是不踏實(shí)。 她王芷婼不過是千千萬萬平庸女子當(dāng)中的一人,若無趙凌搭救于苦海之中,她怕是早就已經(jīng)命數(shù)不濟(jì)了。 趙凌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父,也是她的余生所依附的一切。 門扉吱呀一聲輕響,守夜的丫鬟早就昏昏欲睡,趙凌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潛入了寢房,透過薄紗的簾子,他看見側(cè)躺在榻上的那人時,奔波數(shù)日的他忽然之間止了步。 王氏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微微留神,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 待看到映在千工床里側(cè)的人影時,她呼吸一滯,待她猛然間轉(zhuǎn)過身時,當(dāng)真就見她日夜所念之人就站在腳踏外沿。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的面容愈顯黝黑,但體魄強(qiáng)健,他幽眸深邃,里面似映著千萬星子。 見男人還是全須全尾的站在她面前,王氏緩緩起身,看著男人呆呆地笑了笑,“侯爺,您怎的回來早了?” 趙凌劍眉一蹙,這叫什么話?還嫌他回早了? 趙凌真心心悅王氏,奈何王氏就是太過矜持了,他原以為這次的分別會不一樣,他們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見上了,怎么妻子見了他還是端莊淑德的模樣? 是不是少了點(diǎn)什么? 王氏如墨般的長發(fā)傾瀉而下,生過小九已經(jīng)大半年了,現(xiàn)下身段早就恢復(fù),薄薄的夏裳根本擋不住里頭的春.光。 趙凌喉結(jié)一緊,低低的嗓音啞聲道:“夫人,我們有十四月零九天沒有見了?!?/br> 男人這話一出,王氏再也沒人忍住,從床榻起來,拋開小半輩子的一切矜持,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一下就撲進(jìn)了男人的懷里。 王氏雙臂抱著趙凌的精瘦的腰身,臉埋進(jìn)他的胸露,低泣時身子不住的顫動。 這樣才對嘛。 趙凌垂眸看著她的發(fā)心,原本想笑的,卻是笑不出了。 王氏嫁給了他,雖得了無盡的榮華,但也要承受這等榮華所帶來的寂寞與危機(jī)。 趙凌沒說話,任由王氏哭了一會,她就這樣緊緊擁著他,如此這般也是甚好的。 天知道,在大同這十?dāng)?shù)個月,他有多么盼著這一幕。 他趙凌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但時至今日,他已經(jīng)有了退隱的打算了。 片刻之后,趙凌的聲音才低低的傳來,他嗓音透疲憊,但依舊很有精神,“夫人,讓你受驚了?!?/br> 王氏沒說話,只是在趙凌懷里搖了搖頭。 趙凌這次是悄無聲息的回京,為了掩人耳目,他回京的消息暫且還不能讓外人知曉。 他又道:“夫人,要不這陣子我就住在你屋里可好?” 王氏明白他的意思,她又不是癡傻之人。 想來趙凌這般回府肯定是為了瞞住朝廷,或是幕后黑手,王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淚眼斑駁的抬起頭來,嗓音已經(jīng)啞不成詞,“小九會喊父親了。” 小九兒......趙凌低低一笑,胸口顫了兩下,他走之前小九還沒有出生,后來王氏在書信上告訴他,小九是個帶把的,還說小九與他三位兄長很像,長大之后又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樣。 趙凌抬手輕撫著王氏的面頰,“夫人,我........” 王氏一開始不曉得他要干什么,可那處抵著她時,王氏徹底明白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她只想著好好哭訴一番,趙凌的想法卻是直截了當(dāng)。 也罷,誰讓她也如此想他呢。 一陣巫山云雨過后,趙凌去凈房隨意擦拭一番,待他出來時,王氏正給他歸置著衣裳。 他沒有穿中衣,就那么大刺刺的走了過去,“此事一過,我便辭官,這今后再不會讓你擔(dān)心?!?/br> 王氏對趙凌的權(quán)勢還是有所了解的。 他任五軍都督,手握二十大大軍,兼任大同總兵與鎮(zhèn)國大將軍,這樣的身份他當(dāng)真舍得棄了? 王氏的眼眶又濕了,這些天都在強(qiáng)忍著,如今見著趙凌,反而是忍不住,“侯爺不后悔?” 趙凌拉著她在軟榻上,兩人并肩坐著,“后悔什么?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再者老大是時候出面,我像他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殺敵無數(shù)!” 王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趙凌的一切抉擇都表示支持,她正要說起小七小八,趙凌又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夫人,你看啊,這都一年多沒有見了,要不......再來?” 王氏:“......” 作者有話要說: 【贈文】 趙凌回府的消息,只有趙家老太太,與趙夔,趙翼以及趙慎知曉,旁人俱不知曉。 次日,趙寧過來給王氏請安。 趙寧見奶娘領(lǐng)著小九出院,小九還一臉的不高興,粉嘟嘟的小臉上隱有淚痕,趙寧問:“九少爺怎么了?” 奶娘也說不清,遂如實(shí)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適,不便留下九少爺。這不,少爺正鬧著脾氣呢?!?/br> 趙寧覺著奇怪,母親一直很疼家中兄弟姐妹,小七小八都是母親親力親為照看著,小九更是如此。 雖說有奶娘和下人,但母親白日里都是自己照顧孩子。 趙寧以為母親病的不輕,侯爺父親出了那樣的事,想來母親肯定是承受不住。 這般想著,趙寧打算去寬慰母親幾句,但還未至屋檐下就被墨書擋住,“姑娘,夫人還在歇著,您......還是明個兒再來吧?!?/br> 趙寧即便不去王氏,也瞧出了端倪和可疑之處。 “母親身子怎么樣了?有沒有叫郎中?”趙寧問道。 墨書有些為難,“夫人就是有些夏乏,過陣子就該好了,姑娘就別問了?!?/br> 看墨書這臉色,母親不像是患了病,趙寧便離開了。但她隱約之中卻聽見了什么不該聽到的動靜。 趙寧:“.......” 這廂,王氏正尷尬著,趙凌藏在她院里,她連見孩子都受到了約束,但趙凌此刻就躺在她身側(cè),王氏實(shí)在狠不下心來驅(qū)他。 趙凌許是太久沒有睡下,二人事后,他便一直沉睡不醒,他臉上曬黑了不少,但胸脯往下的肌膚卻白皙光澤,越往下看越是白。 “........”王氏想了想,還是扯了薄衾給他蓋上。 【小劇場】 公孫衍:我養(yǎng)大的大齡白菜終于要嫁人了,心情澎湃。 公孫月:女兒的內(nèi)心也甚是澎湃。 趙翼:掰著指頭算一算,還有半年!日日很澎湃! 趙凌:悄咪咪的回來了,作者能不能不要總是描寫我的白?。。”竞钜呀?jīng)不當(dāng)“玉面小四郎”好多年。 第107章 畫中之人 趙寧從上房出來。 夾道上迎面走來一人,此人做小廝打扮, 但趙寧見他步履輕快, 體態(tài)挺拔,一定不是尋常的小廝 這人笑臉相迎, 見著趙寧便上前一步說話,“五姑娘,四公子讓小的請姑娘過去吃早茶, 今年的蜜桃熟的早, 四公子說姑娘可以去嘗個鮮了?!?/br> 趙寧原本很喜歡吃桃兒,可自從上回獲知四哥的桃園可能用了“人肥”之后,她對桃兒產(chǎn)生了抗拒。 但趙寧還是去了一趟桃園。 此時,晨光微熱,趙慎于涼亭下正與趙翼說事。 趙寧不想打擾二人談?wù)撜? 趙慎一眼就看見了她鬼鬼祟祟的樣子, 向她招了招手,將她叫了過去, “來都來了,還躲什么?” 侯府上下皆知四公子與五姑娘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好。 以往也就算了, 但趙翼如今知曉了趙慎的身份, 他自己也正處在與公孫月兩情相悅之中, 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他見趙慎眸色罕見的溫和, 趙寧又是一副小女家的嬌態(tài), 分毫不像兄妹相見時的光景。 趙翼兀自挑眉,他強(qiáng)行壓制住自己腦中的浮想聯(lián)翩, “慈愛”的問了一句,“小五怎的來了?” 趙寧在他心目中可一直都是一個孩子啊。 老四應(yīng)當(dāng)不會做出什么禽.獸之事吧? 趙寧沒有說出是四哥讓她來的,她道:“我,我是來摘桃兒的。” 趙翼意味深長,輕淺一笑,未作他言,但有些事他這個二哥還是得多交待幾句,“老四,你這里的桃子未必全熟了吧?生桃不可食用,傷身?!?/br> 趙慎“呵呵”的低笑了兩聲,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是成熟男子的音質(zhì),非常磁性低沉,他不動聲色的將石案上的地理志遮蓋了起來,道:“一入夏,桃兒就熟的快了,我倒是不急。不過二哥,還是趁早吃了吧。” 趙寧:“.........”呃?她怎么聽著好像四哥話里有話? 這一次,趙翼沒有回避,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將近,他一臉得意,道:“那我就先一步了,老四你還得耐心些?!?/br> 趙慎持著杯盞的手一滯,只是輕輕一笑,沒有再說話。 趙翼走之前,滿懷關(guān)切的看了趙寧一眼,像看著自家養(yǎng)大的小桃兒,嘆道,“小五,若是有人欺你,就找二哥,可聽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