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若非是皇帝動用了暗中的勢力也沒有尋到人,皇帝還真是想不到趙凌眼下就在侯府! 皇帝長吁了一口氣,暫且先留下趙凌一命,至于日后......屆時再做定奪。 * 趙翼沒有來得及披上大氅,身上只著一件大紅色吉服,便大步如風(fēng)的往前院而去。 公孫月對蕭氏的好意是滿懷感激的。 在公孫月的心目中,蕭氏畢竟是守著三綱五常養(yǎng)大的深閨女子,她能如此不顧一切的前來提醒二房,公孫月還能說什么呢,又見屋檐下紅縐紗的燈籠正左右搖曳著,公孫月道:“嫂嫂,你有孕在身,萬是受不得驚嚇,以我猜測對方一定是沖著父親來的,若是沒有尋到父親,一定會將趙家翻個底朝天,不如嫂嫂與我先去祖母屋里,祖母好歹也是先帝親封的命婦,錦衣衛(wèi)也會有所顧及。” 蕭氏聽著公孫月所言,覺得言之有理,她原本打算回大房院子,既然公孫月提出這個意見,蕭氏也就不客氣了,她二人稍作規(guī)整就去了葵閣。 這廂,趙夔,趙慎正與南鎮(zhèn)府司的兩名千戶抗衡,錦衣衛(wèi)是天子爪牙,只聽命于天子。 眼下錦衣衛(wèi)要搜趙家,這便是皇帝默許之事,又或者說就是皇帝親自所下的命令。 趙夔一改往日的和顏悅色,他高大的身段擋在了千戶面前,氣勢分毫不讓。換作旁的日子也就算了,今個兒是老二的大喜之日,太子與錦衣衛(wèi)接二連三的登門鬧事,這讓趙夔甚為不悅。 這是要逼著他造反么? 可以啊,他已經(jīng)不打算退縮!這小輩子的磨練都是為了這件事了! 以往他還不太甘心輔佐朱明辰或是太子,眼下是他家老四有這個心思,他做大哥的即便是費(fèi)盡了一切的心機(jī)與手段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巫蠱?僅憑這二字,你們也想搜我趙家?皇上可有下旨?若無圣上旨意,我看誰敢在我趙家放肆!若是幾位是來喝喜酒的,我趙夔歡迎之至,但若是來尋事,恕我絕不放行!” 趙夔此言一出,爆喝了一聲,“來人!統(tǒng)統(tǒng)給我擋??!” 趙家的護(hù)院與暗衛(wèi)訓(xùn)練有素的走了出來。 按著天.朝的律法,像定北侯府這等門庭,可養(yǎng)兩千人數(shù)以下的護(hù)院,這些人相當(dāng)于趙家的私產(chǎn),只聽趙家支配。 趙凌早年就放權(quán)了,暗衛(wèi)如今都是以趙夔為首。 世子爺一聲令下,隱在暗處的眾人自是紛紛上前。 趙家的酒宴尚未散席,今日來道喜之人除卻趙家的族親之外,達(dá)官貴人不乏少數(shù)。這些人見趙家與錦衣衛(wèi)這般撕破臉皮,嚇得都有些呆滯了。 錦衣衛(wèi)接受到的命令是搜了趙府,那極有可能意味著是皇上下旨對付趙家。 與趙家有著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還有一個趙貴妃與辰王! 所以,到底怎么“站隊(duì)”?官員們煞是為難,這頓酒席吃的心驚膽戰(zhàn)。 其中一千戶道:“巫蠱一事牽扯過大,還望世子爺行個方便,不然我這些人也不好做。” 錦衣衛(wèi)態(tài)度還不算太過惡劣,要知道這些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掌先斬后奏之權(quán)利,這些年幫著皇帝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血腥之事。 他們這幫人不亞于是皇帝手上的刀刃,皇帝指到哪里,他們便殺到哪里。 趙翼急步而來,身上還沾染上了女子的幽香。他一身大紅吉服,本就俊美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玉冠微亂,鬢角還掛了一絲亂發(fā),神情略顯哀怨。 趙夔見他以這個架勢出現(xiàn),不由得心疼起了自家兄弟,“老二,你.....你怎么出來了?” 趙翼還能說什么呢? 說是大嫂將他叫過來的?即便沒有蕭氏出現(xiàn),他自己也沒法心安理得的洞房,而讓家中兄弟去擋住這些不良居心的洪水猛獸。 趙翼臉上染霜,眸色極為不善,他依次與趙夔,趙慎對視了一眼,這才道:“我趙家都被人欺到頭上來了,我自然要出面?!壁w翼一腔怒火無處宣泄,若非是因?yàn)楹芏嗍律形瓷倘锻桩?dāng),他此刻就想帶兵逼宮! 他趙翼做事一貫都是謹(jǐn)慎穩(wěn)重,但如今他可能察覺到有些事還是雷厲風(fēng)行才是明智。 比如他與公孫月之間,若非是因著他此前一味拖延,也不會有此刻的糾結(jié)與狂躁不安。 趙家三位公子的態(tài)度這讓在場諸人覺著趙家人簡直都是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要知道,即便是朝中大臣見著錦衣衛(wèi)也沒有這種狂傲態(tài)度。 這些年,趙家的幾位公子究竟是怎么養(yǎng)大的? 肯定都是拜趙凌那個莽夫所賜! 什么樣的老子教出什么樣的兒子,敢與錦衣衛(wèi)抗衡?莫不是已有反心? 頃刻間,宴席處安靜如斯,在場的有些官員恨不能昏厥過去算了,誰也不想攤上今日的渾水。 錦衣衛(wèi)要搜府,那便搜就是了,因何趙家如此這般阻撓? 莫不是當(dāng)真與巫蠱逃不了干系? 八王爺今日去見王寧了,朱浩天卻在趙府,他聽到了動靜也走了過來,他自幼天不怕地不怕,也一度以為他皇伯伯是真心疼他的,如此一來,他便是有恃無恐,“搜什么巫蠱?本小王時常在侯府小住,若有巫蠱之事,本小王會不知?是皇伯伯讓你們來的?” 眾錦衣衛(wèi):“......” 這個小王爺雖然來京日子不多,但名氣甚大,京城各大酒樓賭坊,就連瓦市也常有他的蹤跡。 錦衣衛(wèi)的眼線遍布天下,尤其是京城,小王爺又是身份特殊,錦衣衛(wèi)自然對他是“格外關(guān)照”。 在場的兩位千戶太了解朱浩天了,他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主兒??! 而且,錦衣衛(wèi)還真是不能動了他! 除卻太子之外,朱浩天便是皇太后最為寵愛的一個孫輩,誰若是動了朱浩天,皇太后定不會饒過了誰。 但皇命在身,南鎮(zhèn)府司的人也不敢怠慢了,遂無視了朱浩天,又道:“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世子爺與幾位公子如此阻撓,莫不是定北侯府當(dāng)真藏了什么不該藏的東西?” 錦衣衛(wèi)絕對不是好唬弄的,更不可能被恐嚇到! 趙凌就在府上,若是錦衣衛(wèi)找出了他,保不成皇帝會給趙家定罪,趙夔三兄弟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搜府! 就在這時,一小廝一路狂跑了過來,他邊走邊喊道:“世子爺,二公子,四公子,好消息!好消息!侯爺他回來了!” 三兄弟:“.......”父親又在搞什么?他不是在上房陪著有孕的母親么?怎么又從外面歸來了? 兩位千戶大人面面相覷,他二人奉了暗喻,就是來找趙凌的,眼下趙凌自己歸來,這算是什么事? 趙凌說到就到,他本就生的高大威猛,還長了一張小生的臉,半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膚色隱隱回到了從前的時候。 如此一來,一身黑色貂皮大氅更是襯得身段挺拔,氣度軒昂,哪里像個年近不惑之年的男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jīng)是九個孩子的父親,可如此一看,都不免覺著趙凌簡直就是得天獨(dú)厚的好命。 趙夔裝模做樣,一番思父之情難以抑制,見趙凌大步走來,他上前一步,“父親,您可算是回來了,兒子盼的您好苦?。 ?/br> 趙翼,趙慎:“......” 趙凌一掌摁在了趙夔的肩頭,制止了他繼續(xù)上前的動作,之后一個側(cè)目冷視著南鎮(zhèn)府司的諸人。 皇帝懷疑北鎮(zhèn)府司有趙凌的人,此番下旨搜府卻僅僅安排了南鎮(zhèn)府司,可見皇帝對定北侯府已經(jīng)忌憚已久。 “怎么?本侯這才剛回京,你們就要搜府?可是皇上的意思?本侯再怎么不濟(jì),但也親掌五軍!有我趙凌在一日,我看誰敢欺我趙家!”趙凌說話一向很沖,南鎮(zhèn)府司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們搜便是!但誰若擾了我兒的大喜之日,就別怪我這個做父親的一番護(hù)子之心?”趙凌常年守邊,練就了一把洪亮的嗓子,這話一出,煞有氣勢。 錦衣衛(wèi)的目標(biāo)是趙凌,現(xiàn)在趙凌果然被逼出來了,那么趙家也就沒什么可搜的了。 南鎮(zhèn)府司也不好與定北侯徹底撕破了臉,但撤走之后,依然是將趙家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萬不能再讓趙凌不見了。 這天晚上,皇帝松了口氣,溫茂盛一把老骨頭也稍稍放松,除此之外,太子也在等著最后的確定。 如若趙慎的身份得以證實(shí),他大約可以篤定上輩子的克星是誰了! 對于趙凌的突然出現(xiàn),趙慎并不認(rèn)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趙慎單獨(dú)見了趙凌,直言道:“父親,兒子欠您的?!背齾s對趙寧之外,他與旁人的話很少。 趙凌一輩子錚錚鐵骨,但就是受不住這等細(xì)膩的情義,他有點(diǎn)感動,他猜一定是風(fēng)太大的緣故。 趙慎自幼就不喜旁人靠近,今日這話著實(shí)是二十年來頭一次。 趙凌單臂搭在了趙慎的肩頭,“好兒子,父親懂你的意思?!?/br> * 趙翼回房后沒有瞧見自己的新婚妻子,喜床上空空如也,只有混亂不堪的被褥和掉落了一地的衣裳。 眼下正值寒冬臘月,但趙翼的內(nèi)心依舊火燒火燎,他面色不悅的問了公孫月的陪房丫鬟,“你們家小姐呢!” 這丫鬟一眼就瞧出了姑爺不甚高興。 是了,換做是誰洞房花燭被打斷了,也不會太高興,她道:“回姑爺,小姐她去老太君院里歇著了,眼看著就快天亮,姑爺若不明日一早再去接小姐?” 這事好像不太對勁。 新婚頭一遭,喜床豈能空著呢? 丫鬟適時的閉嘴了,但見趙翼臉色實(shí)在不好看,她想了想便又道了一句,“小姐方才只是說去老太君那邊避避風(fēng)頭,并沒有說要留夜,要不姑爺現(xiàn)在就去接了小姐......回來” 未及她說話,趙翼已經(jīng)大步往葵閣的方向走去。 老人家上了年紀(jì),便沒什么睡意了,兩個孫媳婦都來陪自己,趙老太君心里頭也高興著。她也聽說了前院的事,一對孫媳婦都是嬌花一樣的人兒,豈能叫那些粗人給唐突了? 待在她身邊也好,最起碼她趙老太君還是先帝親封的誥命,多少能抵擋一些。 趙翼還未踏足屋子,就聽到暖閣傳來女子歡喜雀躍的嬉笑聲。就數(shù)公孫月的聲音最為惹人注意。 她當(dāng)真是放得開啊,今天這種日子,她走到哪里都無半分的羞澀之意?! 也不知道她們都在笑些什么?難道不應(yīng)該為了前院的事都憂心?或是惶恐? 趙翼不曉得自己究竟娶了一個什么樣的女子,他無聲一笑,搖了搖頭之后,便繼續(xù)往前走。 丫鬟打了簾子去通報了一聲,這才領(lǐng)著趙翼進(jìn)了屋子。 這個時候外面早就上凍了,趙翼還是那身薄薄的吉服,他給趙老太君請安后,這才看了一眼笑的花枝亂顫的新婚妻子,他眉眼一低,想用眼神與她互通心意。 趙老太君哪里不曉得孫兒的意思,她瞧著趙翼也是不容易,這些年患了“隱疾”,如今難的娶妻了,趙老太君也盼著小兩口好好過日子。 “時辰也不早了,老二兩口子先回去吧。”趙老太君還是很心疼孫子的。 這廂,葵閣這邊很快就獲知了前院危機(jī)已經(jīng)解除的消息,只是這今后的事還得走一步算一步,當(dāng)真是急不得。 蕭氏不消片刻也回了大房院落。 趙翼與公孫月走到半路時,趙翼突然牽起了公孫月的手,他的掌心略微粗糙,但十分溫?zé)幔瑢⒐珜O月的手攥得很緊,他腳下的步子愈發(fā)快了幾分,拉著她就往前快步走去。 再拖下去可就要天明了。 作者有話要說: 【贈文】 眼下的情形對趙家而言很是不利。 公孫月知道,這天.朝的江山,很快就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