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西看了眼斯當(dāng)東，冷冷地道：“中國姑娘很可愛，但還沒有到能打動我?guī)齻兓赜⒓??！?/br>
    第10章

    皇上要在公侯之家選個(gè)閨閣小姐送到韃靼國去和親的傳聞越來越厲害。

    公侯戚府里有待嫁女兒的都悄悄地在張羅給女兒尋親了。

    東府的尤氏雖說跟惜春姑嫂關(guān)系一般，可這事若是不管，也怕被人詬病，便來了西府，先找了鳳姐商議。

    鳳姐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惜春那脾氣，真是難弄。這幾年跟著妙玉，性子更加乖張。要是擰了去，反倒是自己得罪人。再說惜春是東府的，自己何苦摻和這事。

    鳳姐便笑：“大嫂子，我聽到這事還是先從太太那聽到的。這不還有林丫頭和三姑娘了，真有這事，總得一并子想法子才成?！?/br>
    尤氏不如鳳姐潑辣，可當(dāng)家奶奶，這些人｜情｜事｜故能不懂？立即明白了鳳姐的意思，站起來拉著鳳姐：“陪我去太太那吧?！?/br>
    鳳姐也不推辭，若是王夫人那有什么，尤氏日后也不能怪得自己頭上，跟著一道去了王夫人那。

    王夫人聽了尤氏的來意，長嘆了口氣：“這事可不是，要說起來咱們家的姑娘那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不說別的，就說咱們家的幾個(gè)丫頭，不說你們?nèi)齧eimei和四meimei，光說你們林meimei，老太太何等寵愛，就怕嫁出去委屈到了?？晒媚锛覕鄾]有個(gè)不嫁人的道理，更別提咱們這樣的人家了?！?/br>
    鳳姐垂著眼，靜靜坐在那。

    黛玉這事，已經(jīng)成了賈母和王夫人斗法的事了。

    西府的事，尤氏多少聽到些，王夫人這么說，倒不好開口了。難不成賈府的姑娘全這么等著去和親？

    外面小丫頭說：“老太太那要擺飯了。”

    王夫人站了起來：“一起去老太太那里吧?！?/br>
    尤氏和鳳姐也跟著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里，侍候老太太吃飯，好歹也得讓老太太知道她這個(gè)嫂子不是不關(guān)心小姑子的。

    進(jìn)了老太太的屋子，里面花團(tuán)錦簇的，黛玉、探春、惜春連帶著邢岫煙都在賈母跟前。邢夫人已經(jīng)在了。

    今天賈母的心情顯然好，正跟姑娘們說笑，瞧到尤氏和鳳姐來了，便笑了：“你們來得正好，她們幾個(gè)正商議著說要給我過生日呢?！?/br>
    “哎呀，可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要到了。瞧我這記性，都差點(diǎn)給忘了。該打，該打。”鳳姐笑著走上了前。

    八月初三是賈母的壽辰，去年過的何等風(fēng)光，今年因了寶玉的婚事倒不好辦了?？偛荒軐氂癫粊砜膫€(gè)頭吧。

    王夫人的心里不自在起來，把幾位姑娘瞧了瞧，猜著是黛玉挑的頭。

    這事還真是黛玉挑的頭。黛玉想著這些年賈母待自己比親孫女還好，眼下要走了，怕是日后也不能再見。眼下給賈母過個(gè)壽，也算是盡了最后一回的孝心。

    至于寶玉那一層，黛玉已經(jīng)不去想。

    賈母也瞧到了王夫人的眼神，拉過黛玉的手，摩挲著：“要說起來還是我這玉兒想著我，說要拿梯己錢給我做生日。她們幾個(gè)便也跟著湊熱鬧了。哪能讓你們小姑娘家的拿錢出來，我出錢算你們的就好?！?/br>
    老太太這話可是重了，黛玉只不過是外孫女，卻想著給賈母做壽，這些兒媳婦、孫媳婦的臉往哪放。

    鳳姐忙打趣：“這可是老太太沒白疼林meimei了，也就是林meimei才能在老太太面前這么說。換我們，哪敢呀。老太太定然說，就你們那些銀子，可是瞧不上了?！?/br>
    “你有什么不敢的，又說嘴了?！辟Z母指著鳳姐笑，“猴兒，你是膽子最大的，哪是她們能比的。不說拿出梯己錢來給我做生日，就在這打嘴了?！?/br>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賈母的屋子里好久沒這么開心。

    黛玉把屋子里面的人瞧了瞧，少了寶玉，可似乎大伙兒都沒覺得。

    寶玉是喜熱鬧的，恨不得天天聚一起，可真不聚一起了，誰也沒覺得有什么?？磥砣羰亲约弘x開了，這些人也不會太難過。

    “老太太，大頭你出，我們出個(gè)小頭不就得了，也算是我們一片孝心了。”黛玉笑道。

    賈母拍了拍黛玉的手：“你們在我身邊都好好的，便是最大的孝心了。”

    才狠下心的黛玉，倒又有些傷感了。只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擺飯前，又把賈母的壽辰怎么過商量了下。

    因著不是大生日，賈母也不要大辦，就家里人聚聚就好，叫兩個(gè)戲班子，外面男人一班，園子里一班。

    黛玉就知道，寶玉定然是在外面男人那邊，內(nèi)宅之中也不會再要寶玉廝混。只是不知道王夫人會對寶玉如何說。

    等吃過了飯，黛玉幾位散了去往園子。

    賈母屋子里只有邢、王二位夫人，尤氏、李紈、鳳姐。

    “你們可是有事說？”賈母的笑隱去。

    打從王夫人帶著尤氏、鳳姐進(jìn)來，賈母就已經(jīng)知道有事要跟自己說。剛才不問，實(shí)在這樣開心的時(shí)候怕是已經(jīng)不多，能有一會兒便是一會兒。

    尤氏瞅了眼王夫人。王夫人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

    李紈、鳳姐站在賈母跟前，也是不說話。

    尤氏心里冷笑，西邊倒是這會兒都當(dāng)悶葫蘆了，難不成就東府有個(gè)四姑娘，西邊沒有了林姑娘和三姑娘。

    “老太太，外面都在傳皇上打算和親的事，論理咱們這樣的人家，為國出力是應(yīng)當(dāng)?shù)?。只是到底姑娘們身體弱，不說韃靼國是蠻夷之地，就是這路途上，就怕姑娘們禁不住。尤其是林姑娘這身子，更別提了?！?/br>
    尤氏瞅著賈母的神色已經(jīng)不虞，后面的話不知道怎么往下說，便去看鳳姐。

    鳳姐只作不知。

    賈母把幾個(gè)人看了看：“那你們可有了合適的子弟？要是沒有合適的子弟，只為了不去和親，便不管那男子品行如何，年齡是否般配，只圖是個(gè)男人便把幾個(gè)丫頭嫁出去，難道不也是害了她們？二丫頭那婚事，就擺在眼前。這還是大老爺給二丫頭定的呢。”

    賈母的火氣上來：“你們倒是怕給人說，一股腦借著這個(gè)風(fēng)就把三個(gè)丫頭給塞了出去。不想想，那到底也是你們的meimei。平日里也是親親熱熱，稱姐道妹的，這會兒就只圖著省事了?！?/br>
    尤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沒白的惹了這頓臊，也知道這是老太太就著自己的話來敲打王夫人。

    鳳姐瞧著忙勸道：“這也是珍大嫂子怕耽誤了四丫頭，才來向老太太請教的。我們哪有老太太見識廣，一聽這事可不都嚇壞了。再瞧著那幾個(gè)常來往的府上都在給姑娘們找婆家，不更鬧得人心慌慌的?！?/br>
    賈母聽了笑道：“那你這猴兒前面也不提醒下我，害得珍哥媳婦受委屈了，你去替我賠個(gè)不是吧?！?/br>
    鳳姐便走道尤氏跟前去賠禮：“大嫂子，我可是替老太太來賠禮了?！?/br>
    尤氏忙扯住鳳姐：“這哪里使得，這是折煞我了。”

    坐那一直不吭聲，木頭人般的王夫人開了口：“珍哥媳婦說的，我也聽說了。像錦鄉(xiāng)侯、臨昌伯家?guī)讉€(gè)沒定親的姑娘這月都下了小定?；噬系囊馑?，怕是要在幾位娘娘的娘家里挑了?！?/br>
    王夫人停了停，去看已經(jīng)陰著臉的老太太。

    這幾日王夫人也想過，這些年一直忍氣吞聲的。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卻給賈母霸著，心里第一位的是老太太，而不是自己這個(gè)娘。

    就算親事，若不是有個(gè)當(dāng)貴妃的女兒，那不是要按老太太的意思了。再看看寶玉身邊的丫頭，都是賈母給挑的，除了襲人、麝月、秋紋還不錯(cuò)，若不是自己快刀斬亂麻，那個(gè)長得像黛玉的狐媚子晴雯還不知道怎么帶壞寶玉呢。

    眼下，為了寶玉，王夫人也得把話說清楚了：“老爺說給三姑娘相好了一家，過幾日就來請老太太示下。貴妃也帶了話出來，讓我們早做打算。林姑娘的婚事，貴妃說北靜王就不錯(cuò)，等和親的事過了，就跟皇上提，就算是林姑爺和姑太太怕也不能說什么?！?/br>
    尤氏、李紈、鳳姐三個(gè)大氣不敢出。老太太才說，不能急著給姑娘們定親，王夫人就說得趕緊著定親，還把貴妃和賈政搬了出來，捎帶著連皇上也壓陣了。

    這讓老太太怎么反駁。

    賈母長出著氣，瞧著王夫人，半天冷笑了聲：“我老了，你們定吧。”

    王夫人一走，尤氏、李紈、鳳姐也出來了。

    邢夫人更是不會待，心里卻不舒服，日后榮國府看來就是二老爺一家的天下，怨不得大老爺說賈母偏心。

    ——————

    黛玉提著給賈母做壽，除了真心最后孝順回賈母外，也想趁著賈母生日時(shí)，人員往來多，趁亂可以離開賈府。

    到了七月底，元春就派人送來了壽禮，依舊有金壽星一尊，金錠十個(gè)，并著彩緞十二匹。平日往來的也紛紛送來了壽禮。尤其是北靜王府的壽禮比別家要豐盛多了，是按著親家的規(guī)矩送的。

    賈母連瞧都不瞧，就讓收了。

    因著還有寶玉的婚事，鳳姐忙得腳不沾地。黛玉卻派人來跟鳳姐說，紫鵑的哥哥要成親，得回去住些日子。

    鳳姐聽了不作聲。

    可巧賈鏈在，便笑了：“這有多大的事，讓紫鵑回去不就得了。”

    鳳姐想著黛玉說的那個(gè)故事，再把王夫人這些日子來的情形想了想，這邊怕是待不下去了。寶釵進(jìn)門，就是自己回那邊的時(shí)候。

    便跟賈鏈一一的說了。

    賈璉笑了：“我倒是什么大事，林姑娘既然說是姑媽的意思，就讓她照著做就成了。太太這事做得是不怎么樣。北靜王外面瞧著是好，可內(nèi)宅里的事哪說得準(zhǔn)。那年，寶玉還說他府上一個(gè)小妾死了。好端端的人，哪就那么容易沒了。”

    話到這，賈璉想起了尤二姐。

    鳳姐也想到了，冷笑了聲：“你們男人全是這德性，見一個(gè)愛一個(gè)，天仙般的人玩兩天沒了新鮮感便丟了手?！?/br>
    “好，好，我不說了?！辟Z璉擺了擺手，掀簾子出去了。

    鳳姐還是讓紫鵑回家去了。只是鳳姐在賈母跟前露了個(gè)口風(fēng)，日后就算有什么，也算是稟告過賈母。

    賈母聽了，瞅了眼鳳姐：“紫鵑那丫頭也是個(gè)曉事的，你替我給她兩百兩銀子，也算是我的賀禮?！?/br>
    銀子送到瀟湘館，黛玉眼眶子就熱了。老太太這是知曉自己的打算的。

    紫鵑因著回家要住幾天，理所當(dāng)然得帶上鋪蓋并著包袱。黛玉又說怕紫鵑家里忙不過來，還把春纖并倆個(gè)婆子也讓帶了去。

    黛玉還送了不少的賀禮，就這樣光明正大連人帶東西備了兩輛車。

    紫鵑出門時(shí)，囑咐著雪雁：“照顧好姑娘?！?/br>
    雪雁沒說話，黛玉倒說了：“你快走吧，小心著給人瞧了出來?！薄叭恕弊匀恢傅氖峭醴蛉四切┝?。

    紫鵑也笑了：“還是姑娘膽子大，想出這么個(gè)主意來?！?/br>
    “替我謝謝你父母還有你哥嫂，為了我這婚事都提前了?！摈煊竦?。

    “我哥才高興呢?！弊嚣N一臉喜慶帶著黛玉的鋪蓋、常用的東西回了家。

    如今就差黛玉離開賈府了。

    第11章

    達(dá)西這幾日挺無聊，每日都會在通州街上走走。

    因?yàn)槭谴筮\(yùn)河的北端終點(diǎn)，通州發(fā)展成了一個(gè)繁華熱鬧的城市。北靜王為了昂得魯使團(tuán)的安全，特意安排了一隊(duì)衛(wèi)隊(duì)來保護(hù)。

    達(dá)西的出行就跟在英格蘭時(shí)大不一樣，不再是輕車簡從。而是鳴鑼開道，前有引馬，后有頂馬，達(dá)西騎著馬在中間，路人紛紛停步讓道。

    托馬斯斯當(dāng)東爵士跟在后面：“達(dá)西先生，您現(xiàn)在可是太威風(fēng)了，大概瓷器國皇帝出來也就是這個(gè)排場吧。”語氣里有些發(fā)酸。

    “難道我不是吾王陛下的特使？”達(dá)西的眼睛往街上的老百姓看去，“不知道北靜王還要我們在這等多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