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到達(dá)西：“來得正好，正要喝茶呢?！笨吹竭_(dá)西在看黛玉，“她一個人在那里，連個可以來往的人都沒有，我就把她帶回來了?！?/br>
    達(dá)西說了句：“賓利一家在附近，也不是不能走動的”

    “不過賓利太太可是懷孕了。親愛的，昨晚你請客，賓利太太去你那了嗎？”

    “去了?！摈煊駨耐旭R斯端著的托盤里拿了杯茶，“賓利太太的身體不錯?！?/br>
    看老夫人對韋翰的態(tài)度，黛玉便不打算跟達(dá)西提韋翰。反正已經(jīng)回來，彭伯里別院日后出租，跟韋翰也不太有機(jī)會見面，這事就算過去了。

    “看得出來。她mama可是生了五個孩子。她可能也得生五個，賓利家以后熱鬧了?！崩戏蛉撕攘丝诓琛?/br>
    “我不知道奶奶今天去，不如我也跟著去了?！边_(dá)西轉(zhuǎn)了話題，“今天公主不回來，后天我也打算接回來。喬治安娜明天回來?！?/br>
    “我跟公主說了，你請畫師來給公主畫像。”老夫人給孫子一個暗示。

    “是，畫師明天就到。奶奶打算讓畫師在這畫嗎？”達(dá)西顯然不想讓黛玉住在這里。

    “當(dāng)然?，F(xiàn)在她可不能住到彭伯里大廈去。要不她住過去，你住過來，你覺得哪種好？”

    “那還是我住過來吧?！边_(dá)西笑了笑。

    黛玉忙說：“還是我住這里吧。這里挺好的。”英吉利人好像不喜歡別人陪，黛玉便不說陪老夫人了。

    達(dá)西也不再堅(jiān)持：“那畫像還是在彭伯里吧。就是每天要公主去彭伯里?！?/br>
    “這沒事，我每天正好可以散步過去?！摈煊褚郧懊磕甏呵镏?，都會犯咳疾。去年秋天時，倒沒有怎么犯，只是偶而小咳。今年，倒比去年還好些。

    這些年黛玉有空時也翻過醫(yī)書，自己的病癥多少是知道的。那年跟寶釵說命不久矣，也不全是信口胡說?？扇缃裱劭瓷眢w好了，黛玉也想不再如此想了?，F(xiàn)在這樣，黛玉也不知道是不是離了賈府，心情比過去好些，身體也好多了。

    彭伯里的景色這樣好，黛玉對于每天來回走一圈，倒覺得是享受。因?yàn)轺煊裨谶@里，青螺便也在老夫人這里。黛玉考慮到老夫人奔波了一圈，便提議晚上吃些清粥小菜。

    老夫人睜大了眼睛：“粥？就是那麥片糊糊？我可不吃?！?/br>
    “奶奶，你嘗嘗再說?！边_(dá)西在邊上勸。

    黛玉怕達(dá)西吃粥吃不飽，又讓青螺準(zhǔn)備了葷素點(diǎn)心，還有些菜疏魚rou之類的菜。雪雁去跟青螺說時，青螺抱怨著：“這里可是好多材料沒有。我只能將就著做了?！?/br>
    “做什么姑娘都沒有說，就是知道你材料可能不夠。你看著辦不就是了，最重要一點(diǎn)，可別丟姑娘的臉就成。”雪雁說完就走了。

    青螺在雪雁背后叫：“老夫人又不是頭一回吃我做得飯，什么丟姑娘的臉，我什么時候丟過姑娘的臉?！?/br>
    為了顯一下手藝，這一次青螺是把看家底都使出來了。

    老夫人看著端上的一碗鴨子rou粥：“這是什么？”

    “粥。用稻米熬的。老夫人，你嘗嘗。吃粥的時候，可以吃點(diǎn)這些配著?！摈煊裰钢郎戏诺脦椎箢^菜之類的小菜。

    老夫人審慎地問：“我之前吃得不是瓷器國的菜？”

    “也是，就是按著這里的習(xí)慣做得?！摈煊裥χ?，“我們那里晚上講究吃些清淡的，不會吃太滑膩的?！?/br>
    達(dá)西拿勺子舀起了粥：“奶奶，你嘗嘗。這個粥，里面已經(jīng)加了東西?！背粤丝?，“里面的rou是什么？”

    “鴨子rou。上回你打得鳥，青螺給我用那個松雞熬了回粥，味道倒也還可以?！?/br>
    老夫人小心吃了口：“味不錯。”又吃了口，“那個松雞也能燒粥？”

    “能，不過是取個味，讓粥口感好。上回勛爵打鳥的時候，威爾士親王在。我不想惹事，便沒給大伙吃了。”黛玉看了眼達(dá)西，那時還有個心思，不想顯得要討好達(dá)西。有個賓利小姐已經(jīng)夠了，何苦自己還湊上去。現(xiàn)在倒可能讓達(dá)西誤會。

    黛玉看達(dá)西沒像在意的樣，才放下了心。

    “沒事，沒事。他今年不應(yīng)該來了。到時達(dá)西去打鳥，讓青螺燒了就是?！崩戏蛉艘呀?jīng)惦記上了。

    達(dá)西笑了笑：“奶奶，知道了。”

    這頓晚飯，老夫人吃得舒服，睡得也踏實(shí)。黛玉倒不是太踏實(shí)，換了床，又加上明天見畫師，不知道會怎么品評自己。

    因?yàn)橹喇嫀熢绯烤蜁剑煊褚驳迷绲脚聿锎髲B。老夫人說要陪著黛玉一起去彭伯里，黛玉便沒有走過去，而是跟老夫人坐著馬車過去。

    黛玉和老夫人到彭伯里時，畫師還沒有來。老夫人不滿地說了句：“看來他也要打扮好了才肯出門?！?/br>
    “我并沒有告訴托馬斯勞倫斯給誰畫像?！边_(dá)西對老夫人說。

    “是他呀?！崩戏蛉宿D(zhuǎn)身對黛玉說，“親愛的，我認(rèn)為過會兒你沒必要先去見畫師。我可不認(rèn)為他能畫好你?！?/br>
    黛玉聽出了老夫人對這位畫師的不滿。

    等快到了中午，畫師托馬斯勞倫斯才來。勞倫斯大約四十年，年輕時定然是個美男，只是已經(jīng)中年，美色消逝了不少，不過風(fēng)度倒比年輕時多了些。雖已經(jīng)是中午了，勞倫斯看上去卻像清早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達(dá)西給托馬斯勞倫斯介紹了老達(dá)西夫人。老達(dá)西夫人擺了擺手：“我就不用介紹了，之前勞倫斯先生給我畫過畫像?！?/br>
    勞倫斯承認(rèn)，往畫廊上的畫看了圈：“好像沒掛在這里?！闭Z氣里大為不滿，顯然覺得彭伯里沒把他放在眼里。

    “哦，那幅畫把我畫得太過奔放，我就把它放在了能讓它更奔放的地方。”老夫人顯然也不喜歡那幅畫。那幅畫給放在了頂樓，是夠奔放的。

    勞倫斯把畫廊上的畫看了圈，里面有倫勃朗、拉斐爾的畫，倒是不能說什么，只好問：“彭伯里勛爵，不知道讓我畫得人在哪？”視線從達(dá)西身上轉(zhuǎn)到老達(dá)西夫人身上，顯然如果是老達(dá)西夫人，也不打算畫了。

    老夫人看出勞倫斯的意思，轉(zhuǎn)過了頭：“我這么一把年紀(jì)，也不想畫了?！?/br>
    “老夫人年輕時傾國傾城，自然還是留著那時的畫像比較好?！眲趥愃共煌f一句，“不會是夫人的哪位姐妹要我來畫吧？”

    “那倒不是。我的姐妹都已經(jīng)在天國，不需要你了。除非你覺得那里更能發(fā)揮你的藝術(shù)天分?！崩戏蛉丝粗_(dá)西，“是我未來的孫媳婦，想必你應(yīng)該聽說了。”

    “那位公主？穿著她國家的衣服嗎？”

    “既然你不愿意畫，那我們正好換個畫師了?！崩戏蛉说靡獾卣f。

    “我當(dāng)然愿意畫。不過，勛爵在信上說我只要畫一雙美麗的眼睛，我才覺得奇怪?！眲趥愃谷タ催_(dá)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靜靜航91天使送的營養(yǎng)液！么么噠。

    第83章

    老達(dá)西夫人不相信般看著達(dá)西：“光畫眼睛？”

    “是的?！斑_(dá)西尷尬地咳了聲, 顯然在祖母跟前提這個有些害羞。

    老夫人往前走：“真沒想到, 我孫子居然有這樣好的審美。”

    托馬斯勞倫斯四下張望：“能帶我去見見公主嗎？我總不能憑空作畫。勛爵總不會讓我隨便畫雙美麗的眼睛吧?！?/br>
    “你想像不出公主眼睛獨(dú)特的美?！边_(dá)西對勞倫斯說。

    勞倫斯的眼睛睜大了：“勛爵，我迫不及待想見公主了?！?/br>
    達(dá)西領(lǐng)著勞倫斯到了黛玉在門外，示意男仆去通報(bào)。趁著男仆去通報(bào)的時候，勞倫斯把身體向上挺了挺，要給黛玉留個好印象。

    男仆出來，打開門請勞倫斯進(jìn)去。勞倫斯有種進(jìn)皇宮的感覺。不過要見的是公主，也就不奇怪。

    勞倫斯一進(jìn)門, 眼睛盯在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黛玉身上不動, 嘴張開，然后一陣小跑, 激動地要撲過去。幸好達(dá)西的胳膊長, 做了個“請”的姿勢，把勞倫斯給擋住。

    老夫人在邊上說了句：“看來只畫眼睛還是明智的。畫得時間可以大大縮短, 勞倫斯先生恢復(fù)正常也能快點(diǎn)。”

    達(dá)西給黛玉介紹：“公主, 托馬斯勞倫斯在畫人物肖像上是很有才能的，你可以相信他的技巧。”

    “確定非常有才能，這點(diǎn)我不否認(rèn)。雖說給我畫得讓我有些小小的不滿意，但是那也是個別情況?！崩戏蛉俗叩絾稳松嘲l(fā)那坐了下來。

    “太美了！太美了！……”勞倫斯發(fā)出了一串的驚嘆聲，然后就在屋子里打轉(zhuǎn)轉(zhuǎn), 要找紙和筆來畫。

    達(dá)西讓男仆去把勞倫斯的畫具拿來。

    老夫人對黛玉笑著說：“親愛的，希望你沒給嚇到。你得原諒他做為一個藝術(shù)家，總是會有些瘋狂的舉動。”

    “當(dāng)然不會。就算他割鼻子還是割耳朵的，我也不會。”黛玉眨了眨眼。

    “那他看來瘋狂的還不夠。不過真那樣, 我得提議把醫(yī)生先喊來?！崩戏蛉嗽囍寗趥愃蛊届o下來：“勞倫斯先生，你先坐下好嗎？原諒我年紀(jì)大了，仰著頭說話脖子累?！?/br>
    勞倫斯只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走動，指著一處：“公主可以坐在這里，穿著你們國家的服裝。啊，擺什么姿勢呢？”

    “這個環(huán)境適合嗎？”黛玉問達(dá)西。

    “沒關(guān)系，你剛來時不也穿著你們那的衣服。如果要配個像你原來住得地方的背景，可以讓他再畫。”

    達(dá)西讓男仆找來雪雁，穿著黛玉的衣服，擺姿勢給勞倫斯畫。勞倫斯邊支起了畫架：“侯爵，你怎么能讓我只畫公主的眼睛，我得畫全身才成?！?/br>
    黛玉問達(dá)西：“只畫眼睛？”

    “公主的眼睛很美，當(dāng)然公主無處不美，不過我希望這雙能看穿我的美麗眼睛可以畫下來?！?/br>
    老夫人在一邊聽著，眼睛往天花板上畫著的丘比特看去：“真沒想到這些話是從我孫子嘴里出來的。我以為你除了朱斯蒂提亞別的不感興趣呢?！?/br>
    “我對很多都感興趣的。”達(dá)西辨了句，“我只是希望我在處理事情時能客觀公正，不會受我的情緒影響。”

    正看勞倫斯在畫布上畫底稿的黛玉聽到，轉(zhuǎn)回了頭淡淡笑了下：“大部分人都會受情緒影響的。一次都不受的人，真的很難得?，F(xiàn)在我明白勛爵為什么會傲然一世，獨(dú)來獨(dú)往了?！?/br>
    達(dá)西笑了笑：“公主不也是如此。‘孤標(biāo)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這句怕是公主的自我寫照吧？”

    黛玉抿著嘴笑了：“這句是問菊花的。我可不敢說是我的自我寫照，那我豈不是跟勛爵一樣人緣極差了?！?/br>
    “這樣的話，彭伯里可以考慮種些菊花。沒事的時候，我也可以問問了?！?/br>
    “菊花可能會告訴勛爵，一個絕對正確的人跟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一樣可怕。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人人都可以譴責(zé)他。而一個絕對正確的人，讓周圍的人過得如履薄冰，深怕給這位正確先生揪出錯來，自然都避而遠(yuǎn)之?！?/br>
    達(dá)西低下頭笑了聲：“只要公主不對我避而遠(yuǎn)之就好?！?/br>
    黛玉臉紅了，有著老夫人在邊上，也不能有什么舉動，站起來往勞倫斯的畫架走過去：“我看看畫得如何了。”

    勞倫斯停下來，要跟黛玉說話。黛玉說了句：“才開始畫，那我先跟李小姐去學(xué)習(xí)英格蘭歷史了。”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男仆來說，喬治安娜到了。達(dá)西和黛玉都去接喬治安娜。黛玉見到喬治安娜，又想到了韋翰暗示的話。

    喬治安娜比黛玉去彭伯里伯院時，略微瘦了點(diǎn)，神態(tài)也憔悴了些。

    “奶奶?！眴讨伟材茸哌^去親吻了下老夫人的臉頰，又去親達(dá)西的臉頰，轉(zhuǎn)到黛玉時，只拉了拉手。

    “喬治安娜，路上辛苦了吧?！摈煊耜P(guān)心地問。

    “謝謝。還好。”喬治安娜依舊聲音低低。

    老夫人和黛玉沒吃下午茶點(diǎn)就走了。黛玉明天會來吃下午茶，畫臉時還得黛玉坐在那里的。

    隔天去，黛玉先在房間里換了衣服，又讓紫鵑重梳了頭，簪上了金累絲鳳釵。這讓勞倫絲又驚艷了一回。

    黛玉之前想著坐在這里讓一個男人畫，多少不自在?？勺粫?，就知道勞倫斯畫畫的時候，倒是神情專注，沒什么雜念，跟不畫畫的時候簡直就是兩個人般。

    原本不在畫室的達(dá)西，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站在勞倫斯邊上看了眼畫，再看一眼黛玉，似在欣賞黛玉的美色。

    達(dá)西看過來的視線，可不是勞倫斯那種專注，是另一種專注。這讓黛玉有些不舒服，把視線轉(zhuǎn)到了另一邊。

    達(dá)西對勞倫斯說了句：“你先把公主的眼睛畫好?！?/br>
    勞倫斯不耐煩地說：“我自然先畫好了臉，才能畫五官。勛爵能不能不干涉我的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