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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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不樂意。大老爺是想分了。其實(shí)現(xiàn)在可分的也就是老太太的這點(diǎn)了。榮禧堂和大觀園賣賣,也就是這些了?!?/br> 鳳姐琢磨著:“若是以后咱們單過也好。你看林姑奶奶和林姑爺就兩口子過,這日子過得多舒服?!?/br> “你以為我不想,可也得老爺同意才成。”賈璉苦笑了聲。 這分家的消息慢慢就傳了開來,先是有頭有臉的幾個(gè)管事的知道了,再接著就是幾房的大丫環(huán)知道了。 各人都在謀著各自的出路。鴛鴦的嫂子金文翔家的就來找鴛鴦了:“我說姑娘,你也可別盡著哭呢?倒是拿個(gè)主意,日后可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鴛鴦把手里納著的鞋底扔在了炕上。 “老太太沒了,眼下的日子這里面的人是安排著哭靈,等靈堂撤了,這一屋子的人可不都得散了去?!苯鹞南杓业囊黄ü勺诹丝簧?,“你說姑娘你吧,前兩年大老爺看上你,你還不樂意。那時(shí)要是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也不用擔(dān)這個(gè)心了吧?!?/br> “擔(dān)心的是你們,我可從沒擔(dān)過心?!兵x鴦冷笑了聲,“老太太沒了,不過是散了去,還能怎么樣?!?/br> “我說姑娘,你可真是不知道了。這府里這一年來賣了多少的人。老太太這是一直沒動(dòng),現(xiàn)在可不得賣了出去。那誰知道賣到什么地方去呢?!?/br> 鴛鴦聽了倒動(dòng)了心思,這可以去跟平兒套套消息。 進(jìn)了鳳姐的院子,安靜著。鴛鴦直接去了平兒的屋。平兒正在做針錢,現(xiàn)在早沒了針線上的人,全得奶奶、姑娘帶著丫環(huán)們做了。 平兒看到鴛鴦來了,便站了起來:“快些坐下,你這幾日可好了些?” 鴛鴦苦笑了下:“我一個(gè)當(dāng)丫環(huán)的能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們奶奶得多注意些?!?/br> 平兒知道鴛鴦來,定然不會(huì)是為了閑聊還是讓鳳姐注意的,肯定是來問日后去哪里。有著賈赦的關(guān)系,平兒說話就得小心。 “那有什么辦法,寶二奶奶不是有了。要是生個(gè)兒子,也算讓老太太泉下有知,感到欣慰了?!?/br> “這以后,你們奶奶是在這邊還是回那邊?” 平兒愣了愣,往前湊了湊:“我們奶奶也正愁著呢。明顯這邊是待不了,可回去你也知道大太太那左性,我們奶奶怕是過得也不自在。” 鴛鴦笑了笑:“我這也是□□們奶奶的心做什么,我自己還不知道去哪呢?要不讓你們奶奶把我賣了,這倒還簡單。” 平兒也笑了:“說什么呢。你以前也說過大老爺還得給老太太守孝三年呢。就算要分家,也得三年后分吧。” “分家?怎么個(gè)分法?”鴛鴦問起了平兒。 平兒尷尬地笑了笑:“我以為你知道呢?!?/br> 以前這種事,鴛鴦肯定知道,她是賈母的眼睛和耳朵?,F(xiàn)在她成了擺設(shè),鴛鴦的心涼了。如果她還用,那就是老太太那些個(gè)柜子的鑰匙還在她手里。 第173章 初五皇帝開筆, 使團(tuán)覲見也就提上了日程。賈母去世, 請(qǐng)了欽天監(jiān)陰陽司擇了日子,停靈七七四九日。這么著使團(tuán)是斷然不可能再待這么長時(shí)間的。 黛玉在的時(shí)候, 多去賈母的靈前祭拜下。原來賈母屋子的花廳里, 一百單八眾禪僧拜大悲懺,抱廈那里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解冤洗業(yè)醮。賈母的靈前,另有五十的高僧, 五十的道士,對(duì)壇按七作好事。 還有來的客人吃飯,叫的兩個(gè)戲班輪流唱著。賈府里可以說沒個(gè)安靜的地方。有什么辦法,原來看著大的地方,如今就嫌小了,甚至地方不夠用, 全要擠到一塊了。若是用大老爺?shù)牡胤? 中間隔著個(gè)榮禧堂。 想跟達(dá)西商量下, 結(jié)果達(dá)西一口拒絕, 那里放著英吉利給瓷器國皇帝的禮物。賈家的人對(duì)達(dá)西原本就有些恨,這幾日才消了下去些, 如今又漲了上來。 到了靈前, 黛玉上香跪下,李紈領(lǐng)著賈家女眷還禮。 上完香, 黛玉站了起來,細(xì)瞧李紈憔悴了不少。這幾日雖說輪班在這,可也是辛苦的。離了靈前, 黛玉也不去打擾鳳姐,就去看看寶釵。 鳳姐倒在寶釵那里。黛玉怕是再說賈家的家務(wù)事,倒想回了,卻給鶯兒瞧到,打起簾子:“林姑奶奶來了?!?/br> 這么一來,黛玉也不好不進(jìn)去:“我來看看你,沒想到璉二嫂子也在這里?!?/br> 寶釵坐在炕上,正那描花樣。因著寶釵有孕,哭靈的事也就免了,不然還得跪在靈前跪著,但凡有個(gè)客來,就得干嚎幾聲。 鳳姐臉都有些發(fā)腫,可見這幾日的辛勞:“我看看她,也在這歇歇?!?/br> 寶釵請(qǐng)黛玉坐了:“聽說使團(tuán)要走了?” “差不多吧。這回比上回要順利,要不是趕上過年,怕是早就走了。老太太出殯的日子實(shí)在是沒法待到了。”黛玉抱歉著,“到時(shí)也只能請(qǐng)你們代勞下?!?/br> 鳳姐嘆了口氣:“你能回來見老太太最后一面,已經(jīng)算是不錯(cuò)了?!?/br> 寶釵瞥了眼鳳姐:“你也去歇歇吧,日日這么早起來,身子也是有病的?!?/br> “咱們家那些管家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饒是我這么盯著,還會(huì)給你使絆子。若是像姑奶奶家的管家娘子,我也樂得當(dāng)甩手管家了?!?/br> 黛玉笑道:“你也別這么說我。我那里人少事也少,管家奶奶也不好偷懶?;??!?/br> “你能這出來這么一年半載的,我這連離了一刻都不成?!兵P姐罵了句,“等辦完了老太太的喪事,看我不把扒了這些人的皮,統(tǒng)統(tǒng)賣了去,正好也也省得煩心了?!?/br> 若是之前,寶釵會(huì)勸,現(xiàn)在也不勸了。分家的事,都有耳聞。若是分了家,鳳姐要發(fā)落她那里的人,自然輪不到寶釵說話。 “有件事得跟你們兩位說下,老太太去世的那日,讓鴛鴦將一箱金器抬了我那。這個(gè)回頭找個(gè)時(shí)候鴛鴦、還有哪位主事的來取一下。”黛玉嘆了口氣,“原本還想元宵節(jié)熱鬧番,沒想到……” 鳳姐和寶釵也垂了淚 黛玉拿帕子擦擦了淚:“老太太也是個(gè)有福的人,最喜歡的就是開開心心的,我們可別再難過了。”安慰了鳳姐、寶釵兩句,便回去了。 達(dá)西這些日子就算在忙,也比以前還要想法子多陪黛玉會(huì)兒。隔壁賈家的和尚念經(jīng)聲、木魚聲,日夜讓人心里難受。尤其是夜里,聽得讓人揪心著想起賈母逝去的事。 黛玉也就是因?yàn)橛羞_(dá)西這么陪著,自打賈母逝后大哭過一回,情緒倒好多了。跟達(dá)西說得也是彭伯里怎么樣了,布置裝飾的客廳不知道怎么樣了。到了蘇州可得好好采辦些東西,回去用來裝飾屋子。 達(dá)西也總是往這方面引,說笑間若不是還有傳來的誦經(jīng)木魚聲,一切好像也沒什么變化了。 鳳姐之前正要跟寶釵說著老太太喪事錢的事,黛玉來了。等黛玉走了,鳳姐把前面沒說的話說了:“排場(chǎng)不能少,可錢呢。公中是空得,這是大伙兒早知道的?,F(xiàn)在能指望的就是老太太自己的私房錢?!?/br> 寶釵低著頭:“璉二嫂子,這事我想過了。如今是璉二嫂子管這事,去跟老爺和太太提,正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有你這句話,我才好辦事,畢竟這府里的事太太都交給了你。我不過是因著你有喜,且又沒辦過紅白喜事,我才接過來暫代下。等老太太的事平安辦完了,這對(duì)牌什么的可就交還給你了。”鳳姐笑著,眼睛卻在看寶釵的反應(yīng)。 “這個(gè)你也別急著給我,就算要交給我也得是太太說了才成。到時(shí)一切還是聽太太的才對(duì)。” “那是自然。我現(xiàn)在先回去,二爺他如今進(jìn)了屋洗把臉就走,想說個(gè)話都難??刹幌衲銈儗氂?,這日日都想著你。這不,回來了……”鳳姐笑著站起了了身。 寶釵抬頭一看,果然是寶玉。 寶玉跟鳳姐打了聲招呼:“鳳jiejie回去?” “是呀,不妨礙你們小夫妻了?!兵P姐笑兮兮地走了。銀子的事,鳳姐沒跟賈璉提,賈璉就行說了:“得跟鴛鴦商量商量了?!?/br> “如今這事鴛鴦是不敢做主了。怕得老爺、太太做主才成?!兵P姐說了句。 賈璉承認(rèn):“今兒和尚們來結(jié)頭七的錢,賴大家的就拿出來慢了。最后還是沖著我的面子,他拿自己的錢先墊了。你說這哪有主子用奴才家的錢?!?/br> “怎么就不能用。說起來,這些人從主子身上可是沒少刮油水。” “話是如此,可到底說出去也是讓人寒磣。我找老爺去說說?!辟Z璉說著就要出去,身上的孝服都皺了兮兮的。 “等等,你可別提動(dòng)用老太太私房錢的事。上回鴛鴦把金器拿來的時(shí)候,大太太可是不自在呢。反正我今天跟寶釵也說了,定然太太也會(huì)想到。咱們只要讓上面知道沒銀子就成了?!兵P姐叮囑了句。 賈璉嘆了聲:“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玩這心眼?!辈坏妊经h(huán)挑簾子,自己挑簾子就出去了。 “什么時(shí)候,這家里也沒變,還是你防著我,我防著你的。”鳳姐喊了句。 賈璉沒理會(huì),直接去了賈政的書房。穿著生麻布不輯邊的喪服,手里拿根哭喪棒坐在木榻前的草席上。顯然剛送了一批客,正在這歇息呢。 “二叔。”賈璉喚了聲,作了揖。 “什么事?”賈政問了聲,這幾日好些事鬧得他頭疼,最主要的就是分家的。 賈璉倒不好開口了,可還得說:“二叔,老太太的事,好些地方急等著錢用?!?/br> “公中沒錢了?” 賈璉不吱聲,低著頭。賈政便明白了,這是要用賈母的私房錢了,這是大事,不是他一個(gè)人能定下來的:“這樣吧,把你父親、你母親都喊來,一起商議下吧?!?/br> “我這就去?!辟Z璉去找賈赦和邢夫人了?,F(xiàn)在賈赦和邢夫人也沒回自己那一溜,也在這邊待著。賈璉才一說,賈赦就說:“是得商議下了。” “怕是老太太的東西都給搬空了吧。”邢夫人看著賈璉冷笑。 “上回的后來贖了回來,已經(jīng)送回給老太太了。這可都有賬可查呢,那不也是老太太同意的。哪能說兒子跟媳婦私自就搬了的呢?!?/br> “那可說不準(zhǔn),指不定鴛鴦想給你做鏈二奶奶呢?!毙戏蛉苏f了句。 賈赦也冷笑了聲:“那丫頭心大著呢,不就看上你們這些青春年少的?!?/br> “老爺、太太這么說兒子倒是沒什么,兒子一男人家有什么??渗x鴦到底是還沒出嫁的姑娘,這么著不倒是兒子玷污了她的清白?!?/br> “這就心疼上了,真不錯(cuò)?!?/br> “老爺、太太不信,那箱子金器現(xiàn)不是在林姑奶奶那?!?/br> “這樣子,趕緊讓人搬回來,這不正缺銀子花呢?!辟Z赦一腳踢在賈璉大腿上,“糊涂東西,還不趕緊去讓人搬回來。” “咱們還欠著林姑爺?shù)你y子呢,那箱子金器也差不多抵了?!?/br> “抵什么抵,先搬回來再說。”賈赦又要踢賈璉,這回賈璉躲了過去。正巧賈珍和賈蓉、賈芹過來,瞧到了就問:“政二叔怎么生氣了?” “大爺爺,我璉二叔這幾日可是辛苦了,要是惹了大爺爺生氣,就打?qū)O子我吧?!辟Z蓉湊了過來。 賈赦消了些氣:“你個(gè)猴崽子,倒是挺會(huì)兒哄人的。這么著,趕緊去林姑奶奶那把老太太的金器給抬了回來?!?/br> 賈珍走了過來:“大老爺,依我說直接去抬不好看。不如就說太太有事找,請(qǐng)過來,這樣子在這她不好不還,然后再派人過去?!?/br> “行,就聽你的?!?/br> 賈芹就說:“不如說嫂子去請(qǐng)。要是太太怕林姑奶奶還不會(huì)來呢?!?/br> “幸好你提醒了?!辟Z赦派人用鳳姐的名義去請(qǐng)黛玉過來。 賈璉揉著大腿:“犯不著為了這點(diǎn)錢把親戚都得罪了?!?/br> 賈珍搖著頭:“林姑奶奶過些日子就去西洋了,得罪不得罪有什么打緊的。再說了,咱們家哪在乎這個(gè),只是這是因?yàn)槔咸臇|西,得留個(gè)念想。不然給了林姑奶奶,又值什么?!?/br> “可不是,二叔。大爺爺也就是這個(gè)意思?!辟Z蓉嘻笑著。 “對(duì),就是這個(gè)意思。老太太屋子里的貓兒、狗兒,咱們都不能怠慢了,何況這些物件,那更得好好留著,日后想起老太太時(shí),也可以看兩眼。”賈赦往賈政的屋子走去。進(jìn)去就在堂屋里等著了。 雖說賈政夫妻也都是年過半百了,可還是得注意下大伯子和弟媳婦。賈政夫婦忙從里間出來,請(qǐng)賈赦夫婦坐了上首,又把寶釵、鴛鴦喊了來。鴛鴦跟平兒說過話后,就知道都惦記著老太太那些東西,便來了。 黛玉才把身上的熟麻布的喪服脫了,喝著茶,屋子外就有賈府的婆子來了。紫鵑問了進(jìn)來跟黛玉說:“來的婆子說是鏈二奶奶請(qǐng)姑娘去。” “鳳丫頭?”黛玉想著剛才才見過鳳丫頭,可沒說是什么事?,F(xiàn)在找自己能什么事,“問問要是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我再去了?!?/br> 紫鵑出去問了又回來:“說是挺要緊的事,還是太太讓璉二奶奶喊姑娘去的?!?/br> 黛玉想了想了:“定是那箱子金器了?!北銌栠_(dá)西,“你那借條呢?” 達(dá)西笑了:“既這么著,我陪你去吧?!?/br> “不用,這樣子人家還以為你要去做什么呢。再說了,你去了,鳳丫頭、寶丫頭都得避了開去,說話反而不自在。不過若是真是那個(gè),就喊你來?!?/br> 達(dá)西點(diǎn)了點(diǎn)頭:“反正我就在這,讓雪雁、青螺跟你一道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