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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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坤看不透她的真意,究竟是玩笑, 還是意有所指? “堂哥, 看你的表情, 又多想了吧?”金鯉真后退一步, 又拿起一盤點綴著奶油的抹茶甜甜圈吃了起來, 她鼓著腮幫, 吃得滿足又隨意,一點也不像個千金小姐。 金坤默然。 “我不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復雜, 所以我的話你不用去找潛臺詞——因為我不設潛臺詞?!?/br> 少女望著他, 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 烏黑明亮的瞳孔在月牙一般的眼睛里流動著耀眼的光彩: “我說把你托上云霄,就是單純的把你托上云霄,就是想讓你看看棉花糖一樣的云, 燦爛的日出日落, 吹吹清新凜冽的風——我說喜歡你,就是單純的喜歡你, 和你的身份背景沒關系,我喜歡的,即使是乞丐混混我也喜歡,我不喜歡,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依舊不喜歡?!?/br> 再沉重的誓言, 從金鯉真嘴里說出也就變得輕飄飄, 但這輕飄飄的誓言, 卻依然充滿真誠,就像涉世不深的孩童,每一次愛的告白,你明知孩子的話沒有任何效力,卻依然覺得真誠。 同樣是虛假的誓言,發(fā)自內心說出的假話和虛情假意的假話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我也是說真的……”金坤說:“只要你想,沒人會不喜歡你。” 金鯉真正要說話,忽然聞到了從身后飄來的江璟深的香氣,她話鋒一轉,有些委屈地反駁:“才不是呢!我爸爸和舅舅就不喜歡我!這個家里的大多數人都不喜歡我!” “誰不喜歡你了?”江璟深走到金鯉真面前:“你脾氣這么壞,誰還敢給你氣受?” 將近半年時間沒見,江璟深好像又成熟了些,那張英俊的臉龐越發(fā)棱角分明,令人不敢小覷,他穿著一套黑色的羊毛西裝,低調內斂,唯一的亮點是西裝外套上一枚鐫刻著dior標志的金屬搭扣,羊毛的直通西褲筆挺合身,勾勒出兩條讓人艷羨的大長腿,金鯉真望著車把手的位置,不由覺得心癢難耐。 “怎么?半年不見就認不出你舅舅了?”江璟深又說。 “認得認得。”金鯉真忙說:“我等你好久了——堂哥可以作證!” “江叔叔好?!苯鹄け虮蛴卸Y地說。 江璟深朝他點了點頭,笑著說:“阿坤一年不見又長高了不少,越來越像個大人了。” 兩人客套了幾句后,大房的金立茂一家端著香檳過來了。 “璟深,原來你在這里啊?!苯鹆⒚霉僭捳f。 “我進來以后還在找您呢,先看到真真和阿坤,就過來說說話了?!苯Z深笑著說。 在他的笑容下,金立茂身邊的兩個女兒一個心不在焉,一個臉紅成蘋果,金貞雪穿著從她手里高價搶走的白色禮服,一臉羞澀。 金鯉真也懶得去嘲笑少女懷春的金貞雪了,她很驚奇,只是半年時間,那個說起金家還恨得咬牙切齒的少年已經能在金家人面前從容的談笑風生了。 說起來,他也已經脫離少年這個范疇太久了,早已經是個合格的青年了。 金鯉真覺得人類的模樣變得太快,五年,對織爾蒂納來說只是一彈指的時間,卻已經可以把一個人類少年變成狡詐的大人了。 她活了三十幾年,在織爾蒂納里卻依舊還算個寶寶呢。 金立茂和江璟深在逢場作戲,金鯉真就專注于自助餐臺,她打算一會單獨相處的時候再收拾江璟深,江璟深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嗎?” 金鯉真差點被一口蛋糕噎死。 她猛咳著,旁邊的金坤立即遞來一杯飲料。金鯉真把盤子遞給金坤,又接過飲料一口喝完,總算是咽下了差點殺死宇宙第二強織爾蒂納的蛋糕。 “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我前幾年教你的禮儀都忘光了?”江璟深不悅地說道:“你看看全場,只有你一個人在吃個不停?!?/br> 你除了《小學教材全解》還教了什么了?再說了,又不是第一次回見她吃東西的樣子——金鯉真剛剛在心里腹誹,忽然又反應過來,江璟深不會無的放矢,他無中生有是要暗示她什么? “就是呀,堂妹快別吃了,別人見了,還以為我們金家平時連個點心也吃不起呢?!苯鹭懷┭谧煨Φ溃骸碍Z深哥,堂妹以前也這么能吃嗎?” 金鯉真一臉鄙視地看著金貞雪——金坤叫江璟深叔叔,你叫璟深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沒有教養(yǎng),貞雪jiejie有教養(yǎng),貞雪jiejie是我們家最有教養(yǎng)的人了——”金鯉真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拿一盤粉色的草莓慕斯小蛋糕:“這么有教養(yǎng)的人,怎么會當著自己的jiejie對姐夫賣嗲呢?” “金鯉真!” 金家大房四人都怒了,金立茂兩夫妻礙著身份和在場其他人,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們的女兒就不一樣了,金貞雪捂著胸口一副心梗發(fā)作的嬌弱模樣,金貞荷擼著不存在的袖子就要朝金鯉真對手。 “真真,你說的是什么話!”江璟深一邊拉住憤怒的金貞荷,一邊責備在旁邊看好戲的金鯉真:“快向堂姐們道歉!” 看在江璟深這么賣力cue她的份上,金鯉真也不逗他了,火速投入了自己的角色。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金鯉真砰地一聲把手里的空飲料杯放到自助餐臺上,對江璟深怒目而視:“你又不姓金,憑什么管我!” “我是你舅舅——你母親是我jiejie!我為什么不能管你?!”江璟深的聲音比她還大,他一臉怒色的時候,倒真的很能唬人,連知道這只是演戲的金鯉真也感到有一絲絲害怕。 “我……我不要你管!”金鯉真一跺腳,跑了。 江璟深玩這一套,是想干嘛?。拷瘐幷娌欢?,但……管他呢? 兩人的爭執(zhí)聲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大廳里其他人的注意,金鯉真迎著這些驚詫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大門,江璟深把這出戲收尾之后,應該知道出來找她吧? 金鯉真剛停下來,身后就響起了金貞荷氣勢洶洶的聲音:“金鯉真!” 金鯉真轉過頭來,看見金貞荷不知何時追了出來,看她倒不像要馬上要動手的樣子,金鯉真也就沒跑,也是氣勢洶洶地回道:“干嘛?!” 金貞荷氣急敗壞地說:“你為什么總和我們過不去?!” 金鯉真吃驚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外星怪物:“難道不是你們一直和我過不去嗎?” “貞荷,別和她廢話,今天你一定要讓她知道厲害!”金貞雪竟然也從大廳里走了出來。 金鯉真奇怪了:“我還以為你會趁著你jiejie不在的時候好好和姐夫拉近感情呢——怎么,別人連話都不想和你說?” “還不是你讓璟深哥氣得不行!”金貞雪又氣憤又委屈。 金鯉真剛想嘲笑她兩句,忽然,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洛爾洛特極具侵略性的氣味,瞬間鋪滿整個金家莊園! “你以為裝傻我就會放過你嗎?”金貞雪還在叫囂,金鯉真卻絲毫都聽不進去了。 洛爾洛特來了……用一根小指就能把她摁死的洛爾洛特——那個殘忍嗜血的織爾蒂納來了! 金鯉真毫不含糊,轉身就跑。 “你去哪?!你給我站?。 苯鹭懞刹幻靼姿苁裁?,但是下意識就追了過去。 當你和敵方之間實力差距有著一個銀河系那么遠時,是硬杠、智取還是期待瀕死之際來個絕地爆發(fā)?金鯉真告訴你——別傻了,快跑吧! “你站??!別跑!”金貞荷那個傻子穿著裙子依然跑得像踩了風火輪,金鯉真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禮服下面竟然穿的是運動鞋!作弊!作弊!金鯉真強烈要求來個裁判把她架出神圣的長跑賽場! 金鯉真沒空和她爭執(zhí),一邊跑一邊脫下自己腳上有四厘米高的細跟單鞋,夜色蒼茫,人類的視力根本不足以讓她看清遠方有沒有人,洛爾洛特的氣味鋪天蓋地,她無法分別出洛爾洛特所在的方向,只能咬咬牙 ,賭一把,向莊園的后門跑去。 來參加派對的客人,應該不會從后門進入吧?她想。 “來人?。】旖o我抓住她!” 更糟的是,不知從哪兒找來一輛代步車的金貞雪窮追不舍地追在兩人身后,還不斷招呼路過的莊園里巡邏的保安加入抓捕大隊。 “你大爺的,我和你們有仇啊——”金鯉真欲哭無淚。 “我們的仇大了去了!”金貞雪洋洋得意地喊:“快!快!誰給我抓住她,我獎勵誰五萬美金!” 五萬美金的胡蘿卜就在眼前,迫于金貞雪yin威的保安們紛紛向打了雞血一樣四面八方朝金鯉真沖來。 金鯉真也不是可以小覷的人物,在生命危險前,她激發(fā)出了全部的能量,更何況給張逸昀擠了那么多次的奶,難道她會被簡簡單單拿下嗎? 金鯉真幾個閃避,成功逃出了包圍圈,繼續(xù)向著后門跑去——忽然,她臉色大變! 這他媽的怎么味道越來越濃了?! 而就在她面前不遠,一輛黑色奔馳和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魅影正在從緩緩打開的大門里駛入莊園。金鯉真只看了一眼那輛魅影,就有渾身觸電的危險感覺,她倒吸一口涼氣,想也不想地轉身往回跑! 蒼天啊大地啊佛祖瑪利亞和全知全能的格洛麗亞啊,誰都好,趕緊來個人救救她吧!難道人美心善的織爾蒂納寶寶今天注定折在這里了嗎?! 金貞荷雖然不明白金鯉真為什么要自投羅網,但是——誰還管她為什么要自投羅網呢?金貞荷一個猛撲,就這么和金鯉真扭打到了一起,周圍的保安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去拉,這里面哪個是他們惹不起的小祖宗。 “松手!你這個傻蛋!”金鯉真絕望地抗衡著金貞荷的大力:“我要咒你嫁給江璟深,余生每一天都穿著裙子和高跟鞋坐在小陽傘下和其他只知道炫包包炫鉆石炫男人的貴婦們一起搔首弄姿!” 金貞荷腦中不由設想起了那個畫面,她猛地一震,被這個可怕的詛咒給嚇到了。 趁此機會,金鯉真推開金貞荷,爬了起來身殘志堅地想要往回跑,然而—— “真真?貞荷貞雪?你們在這里做什么?”金立英從黑色奔馳里走了下來,快步走來。周圍的保安看見金二爺,都不由松了一口氣,紛紛散開該干嘛干嘛去了。 金鯉真恨啊,你早不來晚不來,怎么現在才來?來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帶個洛爾洛特?! 又一聲開門聲,金鯉真渾身僵硬——魅影的車門開了,一個英俊過人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看起來和金立英差不多年紀,但周身的氣勢卻遠勝金立英或金家的任何一人,那是真正的王者之氣—— “真真?”金立英朝她伸出手,金鯉真仍呆若木雞。 她不是不想動,是動不了。這就是強大的織爾蒂納對同族天然的克制——洛爾洛特,是除格洛麗亞以外,她見過的威壓最強的織爾蒂納。 完了,她要被洛爾洛特發(fā)現了。 她完了——可憐她的大型養(yǎng)殖場事業(yè)還沒建立,就要英年早逝了。金鯉真呆呆地看著那輛令人恐懼的魅影,滿心絕望。 氣勢強大的英俊男人走到魅影另一側,打開了門——洛爾洛特撲鼻而來的氣味和另一種濃烈到難以想象的香氣幾乎讓金鯉真起了生理性的痙攣。 一個女人從車里走了下來。 七厘米的細高跟,纖細雪白的腳腕,白色的禮服裙擺,遍布裙擺的精致絲綢花朵,每朵花心里,都是一粒褶褶生輝的寶石,女人散著一頭如云的烏發(fā),背對著皎潔的月光,寶石的光輝在她如夢似幻的面容前也只是螢火之光。 注意到金鯉真直勾勾的視線,金立英回頭看了一眼,為她介紹道:“這是程遐和他的夫人薄熒,對了,你們還是校友呢——” 校友?她和讓人聞風喪膽的洛爾洛特竟然是校友?她忽然想起—— “中國流行文化的指標人物之一”、“具有世界性的聲譽”、“一位才華橫溢的表演藝術家”,“被《時代周刊》譽為世界級的美貌”—— 烏發(fā)女人對她露出風淡云輕的微笑,一瞬間,風靜了,月黯了,唯有她的容貌鮮明如初。 “你好?!彼p聲說。 第43章 金立英笑著對程遐和薄熒說:“不好意思, 讓兩位看笑話了——家里的小輩有些精力旺盛,打鬧著玩呢。” 金貞荷訕訕地爬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的衣裙。 程遐面無表情,冷淡地點了點頭, 倒是他身旁的薄熒微笑著對金立英說:“沒關系,孩子愛玩是正常的。” “勖川今年有六歲了吧?等孩子再大一點, 下次可以帶他一起來蓮界看看, 阿坤雖然是男孩子, 但是卻很細心,弟弟交給他帶,你們一百個放心。”金立英笑著說。 金鯉真一直在偷偷地觀察披著薄熒皮的洛爾洛特,而她注意到了——她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注視, 沒有任何吃驚——從她的容貌來看,這是理所當然的,她沒有不悅, 反而向金鯉真露出溫柔的笑容。 那不是洛爾洛特會有的表情。 她的身上有著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洛爾洛特的味道, 但現在出現在金鯉真面前的, 的確是人類女人——薄熒。 這是為什么?金鯉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