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兒！

    “這你都知道？”衛(wèi)成瀾冷笑。

    顏如玉認(rèn)真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知道的遠(yuǎn)比你想得多。比如在你死之前，我家成為王妃的長姐就死了，給別的女人讓道了。你用心良苦籌謀了一輩子，想要蟄伏在一旁，暗暗挑撥幾位皇子爭斗，結(jié)果皇子們死得差不多了，登基的人卻依然不是你，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她的話音剛落，衛(wèi)成瀾的臉色巨變，眼神之中透著一股殺意。

    這些事情發(fā)生的時候，顏如玉的尸體早就涼透了，她不可能知道這么多的。

    他直接伸出手探向她的脖頸。

    “她還沒進(jìn)京，你殺了我就沒辦法跟她斗。我比你要恨她?！?/br>
    顏如玉梗著脖子，硬憋了一口氣說出來。

    “誰？”衛(wèi)成瀾稍微松開了手。

    “偷偷扶持三皇子斗贏的人，兩人聯(lián)手害死了顏云舒，空出了皇后之位。之后把你給弄死了，一年后新帝昭告天下，以皇后之禮迎娶她入宮，并且與她共同執(zhí)掌天下。奠定了日后的盛世，至于那些被他們弄死的踏腳石，一個個在史書中，都是丑陋的貪心的存在?！?/br>
    顏如玉每說一句話，衛(wèi)成瀾的臉色就變了一分。

    兩個人就站在糞坑旁，沉靜地對視著。

    “你是誰？”

    顏如玉稍微松了一口氣，道：“顏如玉，一個苦命又倒霉的女人?！?/br>
    衛(wèi)成瀾身上的殺氣驟減，這讓顏如玉的心里稍微輕松了些，但是她知道此刻還不是松懈的時候，她要再接再厲。

    “若我還是之前的顏如玉，你的確可以把我推進(jìn)糞坑里，報個仇或者沒下限的欺負(fù)我，之后橋歸橋路歸路。可是如今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很多，后宅的事情，你不好插手，前朝的事情，我也不能干涉。既然我們能合作，為何暫時合作，一起去完成你的第二個目標(biāo)？”

    顏如玉冷靜了下來，就輕聲細(xì)語地給他分析利弊，爭取把敵人便戰(zhàn)友。

    無論她如今心里是怎么想的，總得先把這個危機(jī)度過，哪怕是連蒙帶騙。

    “合作可以，這糞坑你還是得跳，這是你欠我的?！毙l(wèi)成瀾異常的固執(zhí)。

    “你放屁！夫妻之間的事情哪能說得清，我還說你給我戴綠帽子呢，對顏云舒心有不軌吧，書頁里藏著她上學(xué)時候畫的畫呢。我都不愛說你，你真當(dāng)你是正人君子呢。我被欺負(fù)了，你屁都不放一個，有人欺負(fù)顏云舒了，人家三皇子還沒說什么呢，你背地里用關(guān)系幫她報了仇。大兄弟，你要臉嗎？”

    顏如玉這就來火了，跟他說人話他不搭理，非要沖他狗叫，他才懂得道理。

    她素手一指旁邊的糞坑，忍著惡臭，沉聲道：“我好歹是被人陷害的，那些寫給別人的書信和捉j(luò)ian，都是假的。但你對她比對你的發(fā)妻還好，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真論起來，你不僅要跳這糞坑，還得塞自己一嘴屎，讓你這張惡人先告狀的嘴，也嘗嘗被人噴糞的感覺！”

    在書中寫的，顏云舒是端王的白月光，兩人從來沒有首尾，顏云舒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當(dāng)然端王從未過界，與顏云舒僅有的這兩件事情，也都被顏如玉拿出來當(dāng)把柄了。

    “巧舌如簧。”他冷笑一聲，邊說邊伸手過來。

    顏如玉咽了咽口水，整個人都被嚇到了，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著自己之前去拳館學(xué)得那幾招防身動作。

    她一只腳踩上了衛(wèi)成瀾的腳，順勢抬起另一條腿，直接沖著少年腿間的三條腿而去。

    衛(wèi)成瀾毫無防備，在他眼中，顏如玉一直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但是這回卻著了道，她猛地用力將他往糞坑里推去。

    臭男人，敢欺負(fù)我，你自己先下去吧！

    “阿一！”少年的暴喝聲傳來。

    幾乎在他開口的同時，就有一道黑影猛然竄出來，直接接住了他。

    顏如玉看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知道衛(wèi)成瀾成不了屎人了，心中有些遺憾，立刻撒腿就跑。

    第21章 剝奪封號

    杏兒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見顏如玉站在風(fēng)口，不遠(yuǎn)處是懸崖峭壁。

    她心里一驚，以為自家姑娘想不開要跳下去自殺，立刻沖了上去，一把拽住她。

    顏如玉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擰著眉頭看她。

    “姑娘，您不要尋短見啊?！毙觾杭t著眼眶，哆哆嗦嗦地道。

    顏如玉揮了揮手，沉聲道：“你離我遠(yuǎn)一點，身上一股味兒。”

    杏兒想起自己之前嘔吐的架勢，立刻退了三步，不過她皺著鼻子嗅了嗅，只覺得她身上并沒多少嘔吐物的酸味兒，相反還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不對啊，奴婢怎么聞見一股大糞味兒。就每回地里要澆大糞了，家家都是這個味兒?！彼嶂^，十分疑惑地說道。

    顏如玉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了，她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保持一顆平常心，但是鼻尖被味道的刺激，根本揮之不去。

    “行了，我站在風(fēng)口就吹吹風(fēng)，并不是要尋短見?！?/br>
    杏兒看見不遠(yuǎn)處只有一輛馬車，以及他們主仆二人，被打暈之前的記憶回籠，頓時就有些急了。

    “姑娘，這是哪兒？是不是有人擄了您？奴婢下車著急吐，根本沒看清身邊有什么人，結(jié)果還沒吐完就被打暈了……”

    顏如玉聽她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出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幸好杏兒什么都沒看見，否則回去之后，她還真的沒法交代。

    “我也不知道，外面許久沒聲音，等出來之后就只有一個暈倒的你了，想必是出了什么岔子?！?/br>
    主仆倆正說著話，就傳來一陣焦急的馬蹄聲，很快顏宗澤便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

    他親自領(lǐng)兵過來，足以見得顏家對她的丟失，有多么的著急。

    “爹，我在這兒?！鳖伻缬窳⒖虥_她揮手。

    顏宗澤原本是黑著一張臉，眼神之中的陰冷都快滴出水來了，見到她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氣。

    顏如玉改姓顏還沒多久，如果就這么沒了，他根本沒法交代。

    “怎么回事兒，有沒有受傷？可有見到旁人？”

    顏宗澤從馬上下來之后，就幾步跑了過去，蹲下來仔細(xì)觀察她。

    小姑娘只是臉色有些白，一身打扮倒是還周正，也沒什么傷口，看樣子并不曾受到什么不好的對待。

    顏如玉搖了搖頭，只是委屈地道：“人太多了，把侍衛(wèi)們給擠散了。車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馬受到驚嚇就跑到這兒來了。杏兒還吐了一通又暈了，只留我一個人，周邊還都是荒山野嶺的，處處彌漫著一股大糞味兒，我嚇壞了。”

    她縮了縮脖子，紅著眼眶，完全就是一副小可憐的狀態(tài)，委屈巴巴地控訴著。

    顏宗澤的腦子里正轉(zhuǎn)著無數(shù)個念頭，猜想究竟是誰要對她這么一個小姑娘出手，目的又是什么。

    他甚至都想到了當(dāng)今身上，是否因為害怕大長公主的勢力，與顏國公府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所以才出此下策，讓顏如玉出事兒，這樣華旋和顏宗澤就永遠(yuǎn)只能當(dāng)一對怨偶，更不可能聯(lián)手了。

    不過這會子聽小姑娘幾句委屈的抱怨之后，他忽然有些想笑。

    種種跡象表明，事實真相最接近的，也就是顏如玉方才的那番話。

    真的只是人太多，畢竟他后來勘察也沒找到什么可疑的人，還是打聽到有人指了這個方向，說是看到一輛馬匹受驚的馬車，單獨往這個方向跑了，他們才追過來。

    為了避免顏如玉的名聲受損，因此顏家把這件事情瞞下來了。

    如果真?zhèn)鞒鋈ヮ伻缬竦鸟R車不知被誰弄到荒郊野嶺，還過了一個時辰，才被顏家找到。

    那恐怕就有很多難聽話傳出來了，比如說她受人侮辱了這種話。

    等顏如玉回府了之后，又遇到華旋一通盤問，當(dāng)然是什么都沒問出來。

    “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待會兒去寶珠的院子瞧一瞧，這次是她先發(fā)現(xiàn)你沒了，還沒大喊大叫的讓人都知曉，想法子替你瞞著呢?！?/br>
    華旋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顏如玉聽到這番話之后，倒是輕輕地挑了挑眉頭，還真沒想到顏寶珠竟然也有如此維護(hù)她的一天。

    她去了珍寶閣的時候，顏寶珠正坐在書桌旁抄書，綠竹站在一旁看著，手里還拿著一把戒尺。

    似乎只要顏寶珠貪玩兒了，她這一戒尺就要落下一般。

    “二姑娘，三姑娘來了?！?/br>
    崔婆子領(lǐng)著顏如玉走進(jìn)來，順便輕聲通傳了一句。

    但是顏寶珠已然端坐在書桌前，眉眼都不曾抬一下，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

    顏如玉揮揮手，將崔婆子攆了出去。

    她自己挑了個椅子坐下，順手還拿了一本傳記看著。

    “你自己的屋子不能看書嗎？非要跑到別人這里來，還打擾我抄書的興致?！?/br>
    顏寶珠憋了又憋，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皺著眉頭質(zhì)問道。

    “我就是怕打擾你抄書，所以才沒說話啊?！鳖伻缬裢嵬犷^。

    “呵，你杵在這兒，就是礙了我的眼。我今日幫你瞞下來，不過是怕你毀了名聲，連累我們顏家其他姐妹的名聲，你不要多想了。你在康陽面前維護(hù)了我一回，這次就當(dāng)還清了，別以為我和你就真的能當(dāng)好姐妹了，我告訴你，一輩子都不可能！”

    顏寶珠直接將筆丟了下來，倒像是炮仗一樣，噼里啪啦說了一通，顯然還很激動。

    “唔，你這么說——”顏如玉皺了皺眉頭，滿臉都是難辦的表情。

    轉(zhuǎn)而她又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辦了，我還真怕你跟我玩兒什么姐妹情深的把戲，畢竟要是好姐妹的話，我還真不好意思奪人所愛。這本傳記很有意思，顯然被翻過很多次，你也很喜歡，但是卻保養(yǎng)得很好，書腳都舍不得折一下。既然不是好姐妹，那我就拿走去看了，等看完了我再還回來。”

    顏如玉邊說邊站起身，將那本書捧在手里。

    “你站住，誰說借你了，你休想！”

    顏寶珠站起身就想沖過去奪，顏如玉卻快跑了兩步。

    “綠竹，二jiejie要打我了，你快攔住，不然爹又要責(zé)怪我們了?！彼炖镙p聲喊了一句。

    綠竹當(dāng)真動了，她說起來是顏寶珠的丫鬟，但實際上的用處，就是讓二姑娘和三姑娘和平共處用的。

    方才兩位姑娘說的話都難聽，不過現(xiàn)在要動手了，那必須得攔著了。

    “好啊，綠竹，你幫她不幫我，去把書給我奪回來！”

    顏寶珠氣得跳腳，指著綠竹吩咐道。

    但是等綠竹轉(zhuǎn)頭的時候，顏如玉已經(jīng)拿著傳記消失了，連個背影都看不見了。

    這更把顏寶珠氣得七竅生煙，只當(dāng)自己之前一邊提防著被其他人家知曉顏如玉沒了，一邊還要派人小心翼翼去告知華旋，就怕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她把畢生的智慧都用上了，結(jié)果現(xiàn)在看來，好心好意全都喂了狗。

    顏如玉不僅沒感謝她，還把她最喜歡的一本書給搶走了。

    自從顏宗澤對她的教育變嚴(yán)格之后，她小書房里一系列閑書都被沒收了，那本傳記還是唯一一本碩果僅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