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等他圍獵回來之后，再寫上幾句回信刺他幾句。

    經(jīng)過兩年的通信，又有顏婧這個大仇人在，他們倆同仇敵愾，關(guān)系倒是緩和了不少。

    外加顏如玉畢竟已經(jīng)不是書中的那個，性子也更成熟，只要衛(wèi)成瀾不發(fā)瘋，她一向還是溫和的。

    不過因為端王嘴巴太毒，導(dǎo)致顏如玉對他也一向沒什么好臉色，兩人說正經(jīng)話少，倒是刺來刺去的次數(shù)很多。

    “他真的失蹤了？是三皇子動手的嗎？”

    顏如玉立刻抓住了華旋的胳膊，急聲問了一句。

    華旋當(dāng)下就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你這么大聲做什么，還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娘倆在探討天家的事情呢。這都是你爹漏了幾句給我，你可別給娘拖后腿。至于是不是如此，那就得看皇上是什么意思。無論端王能不能找回來，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了?！?/br>
    她說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長嘆一口氣道：“不過端王若是回不來，估摸著三皇子也就被責(zé)罰一番，并不會有什么大礙，畢竟一邊是親生兒子，另一邊是侄兒，而且還是個身份尷尬的侄兒?！?/br>
    華旋說到這里，就徹底不敢說了，畢竟如今探討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些大逆不道了，再說下去，只怕隔墻有耳。

    她所說的身份尷尬，應(yīng)該也是指端王當(dāng)過皇太孫，能除去還是除去的好，畢竟日后立太子的話，還要考慮這個皇太孫。

    顏如玉出來的時候，滿臉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

    她知道端王失蹤一事，心底是五味雜陳，還有些擔(dān)心。

    畢竟他們二人通信這么久了，這兩年來聯(lián)手坑過顏婧的事情，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再怎么說也有了革命同志般的友情，如今聽說他人失蹤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是三皇子動手弄死了他。

    顏如玉就非常不是滋味兒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也是枯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眼光直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邊幾個伺候的丫鬟，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行事之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讓主子更加不高興。

    她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用完午膳之后，便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閉上眼睛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過到了半夜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人在推她。

    顏如玉白日費(fèi)了神，晚上便有些疲憊，被人這么推更加不會高興，揮揮手似乎想讓那人離得遠(yuǎn)一些。

    但是那人分明就是不解風(fēng)情，甚至還動手捏住她的鼻子，讓她無法呼吸。

    最后顏如玉還是被弄得清醒了，她憤怒地睜開眼睛，倒是想瞧瞧，今晚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鬟值夜，竟敢如此戲耍于她。

    不過她剛睜開眼，就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眸，并且周身的氣息也不是嬌軟的小丫鬟，而是冰冷強(qiáng)硬的男人氣息。

    顏如玉頭皮一炸，這人還蒙著面，莫不是采花賊，她張開嘴就想大喊。

    不過嘴巴卻被人捂住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別喊，是我，衛(wèi)成瀾?！?/br>
    最后三個字壓得極低，像是含在舌尖上一般，明顯是怕在外面值夜的丫鬟聽見。

    顏如玉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下來，非常不贊同地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他松開。

    衛(wèi)成瀾見她沒有要掙扎喊人的意思，這才松開了，眼神之中難得的帶著幾分笑意。

    “沒想到你睡覺還打呼嚕呢，比我身邊那些白日訓(xùn)練極累的糙漢子，還要鼾聲震天?！彼{(diào)侃了一句。

    立刻就得到了顏如玉一枚白眼，她沒好氣地道：“你省省吧，我要真有那本事兒，頭一個把你震聾了?！?/br>
    她仔細(xì)瞧了瞧他，見他穿著一身勁裝，不過有些殘破臟污，應(yīng)該還是之前在圍獵時穿的。

    “你怎么進(jìn)到我的房間的？國公府守備非常森嚴(yán)?！鳖伻缬裼行┖闷?。

    “就是守備森嚴(yán)，所以我才費(fèi)了些功夫進(jìn)來，否則之前就來了。沒地方去了，全望京的武將都在找我，你爹還是中流砥柱。現(xiàn)在還不是我現(xiàn)身的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在你這里借住幾日，行不行？”

    衛(wèi)成瀾松開她之后，就非常守禮地坐在椅子上，并沒有湊近。

    顏如玉立刻皺眉：“不行，我這里人來人往的，幾個姐妹經(jīng)常在這里玩兒。況且男女授受不清，我要是沐浴該如何是好？”

    她心里想著，幸好昨晚沒有沐浴，否則還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看到呢。

    “真不行？”衛(wèi)成瀾皺著眉頭，低聲問了一句。

    “真不行?！鳖伻缬窕卮鸬卯惓蒯斀罔F，絲毫不留余地。

    “行吧，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毙l(wèi)成瀾也不糾纏，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背影顯得非常蕭瑟。

    顏如玉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話來挽留，最終卻還是閉上嘴巴了。

    她能說什么話挽留呢，這人不是個孩子，而是個十八歲的男人，再過兩年就弱冠之年了，甚至現(xiàn)在就可以娶妻了。

    而且她如今也正是說親的年紀(jì)，萬一若是不小心被誰看見了，再傳出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里可不是現(xiàn)代，她的名聲又毀了。

    那跟書中顏如玉的結(jié)果，有什么差別，還是得走上不檢點(diǎn)的路線。

    她正在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忽然聽到“咚”的一聲悶響，就見原本走得好好的衛(wèi)成瀾，忽然單膝跪地，這一下摔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怎么了？”顏如玉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直接小跑了過去，扶著他。

    就見衛(wèi)成瀾那條跪在地上的右腿上，鮮血淋漓，將原本褲子的顏色都染成了鮮紅色，而且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傳來，似乎現(xiàn)在還在滲血。

    “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不說?。课医o你找藥啊。”顏如玉一驚，緊接著臉色有些蒼白。

    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鮮血直流，這種感官的沖擊，根本招架不住。

    外加衛(wèi)成瀾跟她的關(guān)系緩和，顏如玉把他當(dāng)朋友一樣對待，如今看他這么慘，難免容易勾起同理心，好像這傷口是長在她腿上一樣，疼得她直打哆嗦。

    衛(wèi)成瀾沒說話，就看著她一直忙著找藥和紗布，幸好顏?zhàn)跐墒橇?xí)武的，顏國公府的男孩子也都是要習(xí)武的，女孩子雖然沒有要求那么嚴(yán)格，但是她們房間里是常備這些跌打損傷的藥。

    他就歪在一旁的地上，閉上眼睛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奄奄一息。

    這也催的顏如玉加快了找東西的動作，實(shí)際上衛(wèi)成瀾躺在那里，只是耷拉著眼皮，并沒有全閉上，反而是一直在打量顏如玉。

    她穿著粉色的裙子，應(yīng)該是睡覺用的，布料極其柔軟順滑，想必很容易入眠。

    不過哪怕是不用穿出門的，這條裙子也異常講究，胸口的刺繡著小鹿喝水的圖案，裙擺上則是一片片灑落的花瓣，栩栩如生，似乎湊近了還能聞見花香一般。

    因為顏如玉是站著，他是半躺著，所以他的視線不能那么容易打量到她的上半身，就盯著人家下半身看。

    最后他的視線停留在顏如玉那雙未穿鞋的腳上。

    第43章 同床共枕

    方才下床很著急，所以顏如玉忘了穿鞋，此刻那可愛的腳趾全部露在外面，讓衛(wèi)成瀾看了個徹底。

    當(dāng)然大燁朝不是那種被人看個腳，就要叫人負(fù)責(zé)的朝代，管得也沒那么嚴(yán)格。

    就從他們小時候，還可以男女一起當(dāng)同窗，就能看出來，因此顏如玉也沒那么拘謹(jǐn)。

    況且方才看衛(wèi)成瀾傷得這么嚴(yán)重，哪里還能顧得上別的。

    “找到了，杏兒她們收東西，我經(jīng)常找不到?！彼街?，輕舒了一口氣。

    不過清洗傷口的時候，她又遇到了難題，一般都是要把受傷的地方露出來，衛(wèi)成瀾現(xiàn)在腿上穿的這條臟褲子，肯定不能繼續(xù)覆蓋在傷口上，否則就算這么包扎起來，也是給細(xì)菌當(dāng)溫床用的。

    她找來一把剪刀，對著他道：“我這兒沒有你能穿的褲子，先把受傷的這一塊給剪了洗傷口，明日再給你找衣裳穿?！?/br>
    顏如玉先把剪刀放在一邊，又出去打了一盆水，她走到外屋時才發(fā)現(xiàn)，值夜的丫頭早趴在桌上睡熟了。

    哪怕她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也沒見那丫頭睜開眼瞧一瞧。

    這哪里是睡著了，分明是被人做了手腳，直接昏睡過去了，當(dāng)然罪魁禍?zhǔn)资切l(wèi)成瀾跑不了。

    等她打來一盆水，替他清理傷口時，難免要接觸受傷的皮rou。

    衛(wèi)成瀾是中箭了，應(yīng)該是緊急處理過傷口，箭頭被拔掉了，只不過皮rou外翻，當(dāng)時那支箭一定萬分兇狠，傷口很深。

    如今她替他擦洗的時候，又開始流血了，而且她始終皺著眉頭，嘴唇發(fā)白。

    自己這個洗傷口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必定是萬分疼痛的，但是此刻正在受著疼痛神經(jīng)折磨的衛(wèi)成瀾，卻是一聲未吭，依然乖乖地半躺在那里，根本不動彈。

    “你忍一忍?！鳖伻缬褫p聲叮囑了一句，立刻沉浸到自己的事情之中，動作麻利地替他上了傷藥，快速包扎完畢。

    不得不說，她的動作很輕柔，十分注意不要二次弄疼他。

    “行了。”她還順手給他扎了個蝴蝶結(jié)，看到衛(wèi)成瀾還躺在那里，但是額頭上全是冷汗，竟然連身體都開始控制不住的發(fā)抖，顯然是疼得很了。

    “你沒——”他剛一開口，就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才道：“你沒穿鞋，晚上地上涼，趕緊上床去吧。我在這兒躺著緩一緩，待會兒就走。”

    即使是此刻聲音沒有那么沙啞了，但是說話時語速的減慢，以及尾調(diào)帶著幾分顫抖的感覺，都表明了，他現(xiàn)在正處于極大的痛苦之中。

    “別，你這身體還能出去嗎？國公府夜里的守衛(wèi)更加森嚴(yán)，你這傷腿，還帶著這么重的血腥味兒，剛出去就有狗叫喚，跑不了的?！?/br>
    顏如玉想都不想地拒絕了，看著衛(wèi)成瀾變成這樣，她哪里還能讓他走，分明就是要他去死的啊。

    “行，那我在這兒等到天亮，你去睡吧?！毙l(wèi)成瀾想了想，終于是應(yīng)承了下來。

    顏如玉仍然站在地毯上，皺著眉頭看向他，滿臉都是糾結(jié)的神色。

    最終她長嘆了一口氣道：“地上涼，你上床來吧?！?/br>
    “啊？”衛(wèi)成瀾終于睜開了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上來上來，你這要是在地上睡一晚上，若是發(fā)熱凍著了，我還得給你找大夫，到時候你在我這里的事情就瞞不下去了，那我還得嫁給你。顏婧還沒搞定呢，說不定又莫名其妙地給你戴綠帽子……”

    她顯然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做了這樣的決定，直接起身攙扶起他，將他扶著往床邊去。

    等衛(wèi)成瀾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卻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這可不行，我睡床上，那你呢？你若是不睡覺，明兒早上起來精神不好，肯定不行的?！?/br>
    顏如玉卻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見他不肯就范，伸手似乎想往他腿上抓，衛(wèi)成瀾是怕了她了，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就被她按著平躺在床上。

    “養(yǎng)傷重要?！?/br>
    他見顏如玉的語氣堅定，根本不容置疑，很乖覺地往床里面靠，直接貼在墻邊，讓出了半邊床，叫她睡過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顏如玉有些遲疑，這男人不是什么急色的人，而且一身傷，也不會對她做出什么事情。

    只不過還是別扭，畢竟他們倆在書中，可是做了一世的夫妻，哪怕是仇人相見，但夫妻那點(diǎn)兒事情，估計沒少干。

    “你要是不上來，我還是去睡地上吧?？偛荒茏屇阏疽灰??！?/br>
    衛(wèi)成瀾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倒不是他為了逼迫顏如玉與他同床共枕，而是總不能讓小姑娘睡在地上，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睡人家床上吧，這也太不是東西了。

    本來他受傷了，來找她，就已經(jīng)挺不夠意思的了，非常給人添亂。

    最后顏如玉還是眼睛一閉，便上了床。

    床不算太大，剛好夠兩個人睡得，不過彼此都有些拘謹(jǐn)，所以中間還隔了一段距離，盡量不碰到對方。

    折騰了這么長時間，等接觸到柔軟的床鋪，以及枕頭上散發(fā)出來的安神香時，顏如玉立刻就有些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