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他摸著我的臉,一聲又一聲地說:“等我。” 唇,很軟。吻,很甜。 剛上飛機(jī),還沒有分開十分鐘,就有點(diǎn)想他了。我的感情來得遲鈍,一旦開竅,就如熱火一樣熱烈。 這趟飛機(jī)很順利,沒有出任何的意外,兩小時后,準(zhǔn)時降落在東市的機(jī)場上,來接機(jī)的是表哥陳洪。 陳洪自從去醫(yī)科大學(xué)之后,好久沒有見他了。因?yàn)閷W(xué)醫(yī),他內(nèi)斂了許多,人也顯得儒雅。 “洪表哥,你怎么來了?”這個時間點(diǎn),他不是應(yīng)該在大學(xué)嗎? 陳洪說:“你忘了,我隨著導(dǎo)師來這里實(shí)習(xí)?” 這才想起來,陳洪因?yàn)榭忌涎芯可?,讀的還是軍醫(yī)科大學(xué),最近有演習(xí),他跟隨他的導(dǎo)師來的東市。因?yàn)檠萘?xí)結(jié)束,他就正好回家看看,這事他跟我說過。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幾天一直跟俞成在一起,竟把陳洪表哥的事情忘了。 陳洪表哥把我的行李拿在手上,問我:“還有半年,你就要高考,想好考哪所大學(xué)了嗎?” “我想考燕京大學(xué)的哲學(xué)系。” 陳洪豎起大拇指:“好志向!” 燕京大學(xué)不好考,東市往年考上的比例很少,所以在大家心里這個壓力很大。 壓力雖大,但我有決心。我一定要去燕京上學(xué),那里是他生活的地方,燕京大學(xué)是我兩輩子最期望上的大學(xué),不管是一個原因,我都要考上。 “走吧,外公聽說你回來,很高興呢。” 我欲言又止,好久才說:“洪表哥,外公沒生我的氣吧?” 因?yàn)橐扔岢桑髞碛秩ピ剖ふ宜麃G失的生魂,我一直沒有回家,連春節(jié)都沒有回家,家人一定心有怨言吧? “沒有,外公知道你是為了救人,做我們這一行的,不就是應(yīng)該心系天下嗎?外公會理解你的?!?/br> 回到家已是晚飯時分,家里人除了在上學(xué)的,幾乎都已經(jīng)到了。 大姨依然那般優(yōu)雅,大姨夫還是那樣的高深莫深。二姨最近幾年改了很多,應(yīng)該與家里條件好了,子女都有各自的前程,那種尖酸減少了,相由心生,五官也柔和許多。mama一見我就心疼得拉著我噓寒問暖,半年沒見,在云省我被曬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晚飯時,外公不停地看我,只看得我心里直打哆嗦。果然晚飯后,外公就把我叫到了書房。 我所有的動作自然瞞不了外公,站在那里不敢說話,外公卻只是看我,什么話也沒問,越是這樣,我心里越是沒底。 “外公……”我輕聲喊。 外公只是讓我坐下,我剛一坐下,就聽他說:“你跟俞成談戀愛了?” “外,外公。”我嚇一跳,說話也結(jié)巴起來。 外公說:“你的面相告訴我,你的紅鸞星已動,除了俞成,我作無他想?!?/br> 我低下頭,還沒想好怎么跟外公說,就聽到外公說:“如果你真的跟俞成談了戀愛,我勸你跟他分手。” 我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為什么啊,外公?我知道不能早戀,但是我不會影響學(xué)習(xí),我會考好高考的。” “我不是反對你早戀,如果你跟其他人戀愛,哪怕你戀愛的對象是景山,我都不會反對。但就是俞成,不行,我不會答應(yīng)?!蓖夤膽B(tài)度很堅(jiān)決。 我心里很不舒服,說:“能告訴我原因嗎?” 外公卻說:“外公是為你好,徹底跟他斷了,以后也別找他了?!?/br>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跟俞成分開。一直以為我談了戀愛,家里最多就是反對我早戀,但是沒想到外公竟然只是不允許我跟俞成談戀愛。問他原因,怎么也不肯說,只是很堅(jiān)定的不答應(yīng)我們在一起。 我?guī)缀跻蘖?,也想?jiān)定地告訴他,我喜歡俞成,就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外公下一句話,卻硬生生阻止了我往外走的腳步:“你要敢跟他談戀愛,就不要認(rèn)我。” 我徹底崩潰了。兩邊為難,我既不想離開俞成,也不想失去外公。外公不只是我血緣上的至親的人,還是我?guī)熼T的師長,這不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外公兼師父。 可是,我真的能離開俞成嗎?我想到他那雙濕漉漉望著我的眼睛,我心一疼。 俞成,你到底做了什么,讓外公這么反對我們? 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個想法跟他說了。我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 俞成,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第94章 短信發(fā)出去, 我以為他會等會兒才發(fā)條短信過來, 沒想到才幾秒鐘,他的電話就已經(jīng)過來了:“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跟他說,說是外公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卻又不能說,但是真的要跟他分開?卻是怎么也狠不下心, 短信雖然發(fā)了, 其實(shí)在那一刻, 我還是后悔的。 “真真?”那邊傳來他的聲音。 我深呼吸,還沒有等我說出原因,那邊突然說:“知道了?!彪娫挶粧鞌?。 在那一刻, 我都在目瞪口呆中還沒搞清楚狀況。電話就這樣掛了? 他什么也沒有說, 就只說“知道了?”一時之間,還沒法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來。 外公并沒有把我跟人戀愛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但這一夜,我注定要無法睡眠。 明天就要回學(xué)校了, 但在前一刻被限制戀愛, 心里無法鎮(zhèn)定下來。 外公坐在灶堂前, 正在叭叭地抽著煙, 那個凝眉深思的樣子, 讓我心里有點(diǎn)兒愧疚。我如此叛逆般地拒絕外公的話, 真的可以? 在睡下之前, 我似乎聽到了外公在氣極敗壞地給一人打電話:“老俞頭你聽好了,你那個孫子別來禍害我家珍寶。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徒弟,還要傳承我的門派, 要被禍害了,我上哪找去?” 睡到半夜,窗戶那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敲擊聲,聲音雖不大,還是驚醒了我。我睜目,卻看到窗外一個人影,分明就是俞成。我嚇一跳,急忙跑過去打開窗戶:“你怎么來了?” 俞成從窗外跳進(jìn)來,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用力地抱緊我,那顫抖的身體,深深地刺激了我。 “怎么了?”我安撫著他,卻怎么也安撫不下去他那不停顫抖的舉動。 他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悶悶的聲音從我的脖子那傳了過來:“別離開我。” 我沒有想到,就一夜時間不到,遠(yuǎn)在燕京的他竟然會連夜趕過來,只因?yàn)槲以诙绦爬镎f了一句“不要他了”。 在那一刻,我的心疼了起來。 “我什么都沒了,我就只有你和爺爺,別離開我。”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凄涼與無助。 我的心更疼了。俞老曾經(jīng)告訴我,俞成在三歲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他一度幾乎自閉,是俞老的關(guān)懷才慢慢將他的心扉打開。如果因?yàn)槲业碾x開,讓他再度懷疑人生,我與心不忍,同時也不愿意。 我張了張嘴,說道:“我不離開你?!?/br> 或許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也或許是我這句話讓他的害怕慢慢消除,他終于不顫抖了。 “真的不會離開我?”他終于抬起了頭。 當(dāng)這一聲忐忑中帶著不安的聲音,撞擊著我的耳膜,我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挺殘忍。似乎在安撫他,也同時在堅(jiān)定地告訴自己,我說:“真的?!?/br>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會放棄自己最初的決定,那就是我要跟他談戀愛。外公阻止我們,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會叛逆地去否定什么,因?yàn)槲以缇瓦^了叛逆期。不管外公的理由是什么,我會慢慢打消外公的顧慮,我會用實(shí)際的行動告訴他,我的選擇不會錯。十七歲這個年齡,雖然早戀了一點(diǎn),但是我的靈魂已經(jīng)超過三十,我有足夠的信心經(jīng)營好自己的愛情,同時也會考好我的高考。 這時,俞成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就仿佛之前的委曲與無助都是幻覺。他拉著她坐下,一雙手輕輕地摸上我的臉,問:“發(fā)生什么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說是外公不想我們在一起?還是說我會處理好家人的事情?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俞成還在等著我的解釋,他顯得非常的有耐心。 我身在舔了舔嘴唇,最后還是說了出來:“是我外公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銊e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外公是不想我在分心高考的事?!視裢夤??!蹦呐略倮щy,我也會勸動外公。 俞成那張冷臉柔和了下來,他說:“我們一起?!?/br>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堅(jiān)定,這個男人做事情從來都是有始有終,認(rèn)定的也會堅(jiān)定的走下去。 他趕過來的時候,其實(shí)剛過了凌晨。陪他說了會話,這也才過了一個小時。與他的聊天中,我什么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等我醒來,已是天大亮,身邊早沒了俞成的影子,自己也是在床上醒來的。應(yīng)該是他抱我上床的,摸摸旁邊,被子是冷的,說明他晚上并沒有在我的房間過夜。 或許,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夢? 從房間里出來,我將一切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好了。今天要回學(xué)校,早就已經(jīng)跟校長打好招呼了。還有一學(xué)期,我要好好地備考,否則高考不是那么容易的,燕京大學(xué)也沒那么好考。 我以為送我的人會是陳洪表哥,但當(dāng)我看到外面停著的車子,還有車子前站著的人時,我愣住了。 車子不是俞成經(jīng)常開的那輛越野,而是一輛全新的黑色的桑塔納。 原來昨晚的并不是一場夢,他真的來了。 “你怎么來了?”我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送你?!彪m然依然面無表情,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抹柔情。 他總是用他獨(dú)特的方式在寵著我,沒有甜言蜜語,只有實(shí)實(shí)在在。 “我的珍寶不需要你送,她的表哥會把她完全送到學(xué)校?!鄙砗?,外公的聲音冷冷地傳遞過來。 我的臉一僵,快速地看了一眼俞成,卻見到他臉上并沒有任何傷心的表情,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他說:“外公,我會護(hù)好真真。” “你拿什么護(hù)?你連自己都護(hù)不了,死劫還靠珍寶幫你度過去。”外公的聲音更冷,“還有,我不是你外公,別亂叫?!?/br> 外公一向都是和藹可親,也不會這么不留情面地,但此時他說出來的話讓我一陣害臊。我很怕看到俞成跟外公對懟起來,但是這個場景并沒有發(fā)生。 俞成很認(rèn)真重復(fù)著:“我會護(hù)好真真?!彼J(rèn)真的時候,是很持著的。 外公卻也固執(zhí),他決定的事情,有時候也很難改變,只能慢慢磨之。我太了解外公的性格了,所以我從來不敢正面跟他起沖動。我喊:“外公……” 就見外公狠狠地瞥了俞成一眼,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又回頭阻止了我要跟過去的腳步,“珍寶,你就留在這。我只是跟他說幾句話,怎么,還怕外公吃了他?” 外公的話,成功了阻止了我跟過去的步伐。我真想過去看看,但又怕惹怒了外公,讓我和俞成徹底沒有未來。 我忐忑地站在屋外,聽不到里面說什么,更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隱約間還能聽到“你想害死她……”聽得不是很清楚,又隱約不是這個意思。 “呯!”聽到里屋傳來一聲巨響,我趕緊過去,卻見到俞成走了過來,我又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他的后面。外公正站在那里,用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這邊。我心里大驚: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事了?!庇岢缮焓掷×宋业氖?。 我又回頭望向外公,分明看到外公的眼睛帶著濕氣。到底因?yàn)槭裁丛颍夤柚刮液陀岢上鄲??事情似乎有些?yán)重。 他幫我把行李全部放到后備廂里,又拉著我往副駕駛座上走。 直到坐進(jìn)車子的那一刻,我都還沒有從那件事情中回過神來。我問他:“外公跟你說了什么?” “外公,很好?!?/br> 我等著他往下說,卻見他說了這句話后,就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地開車。 從??h到東市,開車需要兩個小時。這一路,俞成一直沒有說話,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悄然發(fā)生著改變。 俞成在壓抑著什么,他好幾次都對我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止于嘴邊,他什么也沒有跟我說,也沒有告訴我什么。 我可以肯定,外公一定跟他說了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說,我也逼不出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