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其實兩人心里都知道,不見得來得及,可惠峻認識王斜的人不少,他們早一天起,尋到王斜線索的可能也就更大些。 雖然王斜有了這個孩子,又沒有了安穩(wěn)的藏身之地,怕是短則四五年,長則十幾年都不會再來找麻煩。但這人就如一條毒蛇,蟄伏的時間越長,竄出來咬人的時候,毒性也就越烈。盧斯和馮錚都不想被咬,且千日防賊總有疏忽,早干掉他早好。 可跑在半路上,他們就碰到無常司的傳訊人了,依然是托云村的,而且?guī)砹艘粋€極其讓人意外的消息——王斜,他自己跑去惠峻的知府衙門認罪了。 但是,事情可并非因此就迎來美好結(jié)局了。王斜認的乃是“一時失言”之罪,換言之,他根本不認自己乃是之前錢老頭之死,以及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幕后指使者。而是把罪過都推在了那位孫氏身上。 信上寫得很詳細,王斜道:“孫氏糾纏于在下,在下雖幾番拒絕,她卻屢敗屢戰(zhàn)。不得已,在下見那孫氏的鄰居柳氏雖然是老夫少妻,卻恩愛和睦,便以那戶人家做比。暗喻女子便該跟從丈夫,安心cao持家業(yè),方能人生和美。卻沒想到,那孫氏好狠毒的心思,竟然是害了柳氏一家,怕是因愛生恨,以此來給在下好看吧?!?/br> “至于那買來的人,那商戶人家,出門在外,可不都是一地一家嗎?在下買人又犯了哪里的國法了?” 這可真是……瞬間推了個干干凈凈,但也確實,王斜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自己執(zhí)行的事情。而孫氏……關(guān)于孫氏,孫氏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沒說。雖然當初王斜在逃,可案子還是得結(jié)了,所以孫氏被叛了斬刑,已經(jīng)在今年秋決的時候被問斬了。姜武則是發(fā)配了,現(xiàn)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苦役呢。 所有關(guān)于王斜的事情都是姜武招供的。但姜武乃是孫氏的丈夫,且他跟孫氏一點都沒有夫妻之實,說他因嫉生恨,也是可能的。 至于周縣令的事情,這托云村還不知道呢。畢竟周縣令之死,到現(xiàn)在也還沒查出個所以然,若是那個奶娘死咬著依然說是被周縣令侮辱脅迫,最終怕也只是奶娘一人只身赴死。甚至周縣令還要帶上污名,那奶娘卻要被無知之人安上個烈女節(jié)婦的名聲了。 至于他買了一家子,這還真是不好說……因為這是人家的關(guān)起門來的私事,況且不管是他買的家人,還是下人日子過得都挺好的,那這個給人定罪也不行啊。 信里還帶著一封勞興州知府大人的私信,知府在信里跟他們道了歉,當初是發(fā)誓要捉拿到王斜的,如今人是捉到了,可是審卻不好審了。 因為王斜前叫來,后腳就跟來了一群惠峻當?shù)氐泥l(xiāng)紳,雖然都是些中小鄉(xiāng)紳,沒誰家里朝中有人的,可這些人也代表了民意,且有幾個人有著秀才的功名,他們都是來申明王斜無罪的。這就讓知府沒法用刑了。 知府表示,他只能把人扣著——孫氏死了,姜武還不知道是不是活著,沒人能跟王斜當堂辯論——等著他們來。 等盧斯和馮錚趕到,剛進了惠峻的大門,就突然有人雙手高舉一張狀紙,跪在了路邊。 馮錚道:“無常司只查,不審,更不判,不受訴狀!”就要繼續(xù)趕路。 那男子跪在路上呼喊道:“知府草菅人命!扣押拷打純善之人!還請無常司的大人們明鑒!切勿同流合污!” 眾人把馬勒住了,回頭看告狀之人。 這人的話是說得真難聽,他這不是告狀,而是已經(jīng)給知府定罪了,且他這個“扣押拷打純善之人”……縱然他們覺得說的就是王斜啊? 這男子衣著該是個貧窮的儒生,他跪在那,梗著脖子,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見無常司的眾人停下來了,他立刻又高呼起來:“冤枉?。≡┩靼?!冤枉??!” 無常們在勞興州可是很有名的,畢竟盧斯和馮錚就出自這里,如今這城門口來往的許多人,都是認識他的。 盧斯示意馮錚帶一半人先走,他帶剩下的人馭馬到了儒生面前,跳下馬來,站在他的面前:“本官不問先不問你的案子,只問你今日為何知道本官會來到此處?!?/br> 儒生一開始還很堅定,可聽到盧斯的問題,他頓時愕然:“宏正九年的錢家案子雖然結(jié)了案,可依然有些疑問未曾解答,如今王公子遠行歸來,自愿去衙門審結(jié)此案,無常司不就是為這個來的嗎?” “誰告訴你的?” “這在惠峻不是人人可知、” “人人可知到能讓你這書生明確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到,堵了大門的地步?” “在下……在下也并不是知道……”儒生剛剛雖然一副耿直的模樣,可其實還不算太傻,他讀的書多,聽盧斯反復(fù)詢問的問題,就明白了重點,他還是明白什么叫軍情不可外泄的,只是過去沒朝這個方向思考。 “這幾日的天氣算得上是冰凍三尺了,這周圍也沒有能讓你坐著等待的茶樓酒樓,只有些暴土揚長的騾馬行,你方才是從那邊突然沖出來的?!北R斯指一個胡同,“那倒是有個胡同,里頭有幾戶人家常年租房,還有個擺攤子賣吃食的,但也不是能長久呆著的地方。你面色平常,衣衫整潔,左看右看都不像是等了多長時間?!?/br> 盧斯和馮錚從北門進城,這年代的城市規(guī)劃都以守城為第一要務(wù),太靠近城門的區(qū)域是禁止有什么建筑物出現(xiàn)的,況且這地方在普通人的印象里也是真的危險,不管是不是有戰(zhàn)亂,這就是人流最密集的,三教九流進城先看見的地方。 住家是不會在這住的,所以在這里的都是車馬行、大車店,或者苦力聚集的牙行之類的地方。一個穿著長衫的文人,要是在這么個暴土揚長的地方呆的時間長了,那是絕對不會這么光鮮的。 另外就是盧斯說的寒冷,他這幾天一路騎馬,沒到歇息的時候,都得跟馮錚彼此搓手搓腳,其他無常也要二三人一組互相搓,夜里的時候一定要人人用熱水燙腳,就這樣,還有人生了凍瘡的。當然他們是騎著馬,寒風凜冽的,可這城門口也恰好是風口,儒生看不出異樣來,反而該說臉上紅撲撲的,這還看不出來不對? “……惠峻人都知道……”儒生還抓著這一點不放。 “那位大哥,你知道我們無常什么時候來嗎?”盧斯向著邊上一個閑漢拱手提問。 那閑漢膽子也大,被盧斯問到非但沒畏懼,反而嘎嘎一笑:“回將軍,小人可是不知道!莫說是您什么時候來的,就說是那什么知府老爺抓了好人?!小人也是根本不知道??!” 有湊熱鬧的,也跟著要和:“小人也不知道!” 那閑漢仿若是覺得這一呼百應(yīng)很是舒坦,立刻又嚷嚷;“對啊!咱們惠峻運道好,先是胡大人,又是杜大人,都是好官!過了十幾年的太平日子!總有些人,好日子不愿意過,非得上趕著惹點事,才好顯示他有多能!” 頓時又有許多人起哄跟著叫好,有人朝著儒生吐唾沫,見它們?nèi)绱耍腋腥藫炝诵∈^朝著儒生扔。 那儒生被說搖晃了一下,顯然是有些暈眩,他乃是懷著為民請命的壯志豪情來的,只覺得自己一腔正氣,結(jié)果被人說的如此不堪,他指著那閑漢,手指頭都在哆嗦:“刁民……刁民!” “你這書生,勿要多言,先將你如何知道我等的路徑,從實招來!” 儒生閉嘴,不說話了。 馮錚冷哼一聲,直接把人就給拎上馬了。書生大驚,欲要慘叫,盧斯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他咳嗽一聲,仿佛是陡然間被人塞了一大團氣子啊喉嚨里,別說慘叫了,眼前都有些發(fā)黑,發(fā)暈。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馬又動了,一顛一顛的,他就剩下瑟瑟發(fā)抖了。 盧斯直接把人帶到知府衙門去了,衙門門口,就有知府的師爺在那等著,看見盧斯來了,立刻將他引了進去,其余無常司人馬也自然有捕快幫忙接待。 先是見杜大人,馮錚已經(jīng)在了,杜大人看見盧斯,又對著他致歉,盧斯自然是不敢受的,本來那封信里頭杜大人的誠意就夠大了,馮錚來的時候八成人家就已經(jīng)當面又道了歉,這是第三回了。杜大人客氣,他們也不能張狂。 等到兩邊總算是坐下,盧斯便把外頭碰到的那個書生的事情說了一說。 “不出這件事,還真不知道這惠峻的牛鬼蛇神這么多啊。”杜大人嘆了一聲,苦笑道,“在信中,本官也與二位說了那些鄉(xiāng)紳之事吧,可真是……唉!” 杜大人原本以為,自己在這勞興州干得不錯,雖然最開始的時候老百姓感念前任胡大人,對他有點“另眼相看”,不過他對前任只有羨慕,沒有嫉妒,同時也感謝前任胡大人給當?shù)卮蛳碌恼ㄈ撕秃没A(chǔ),他就踏踏實實的干自己該干的事情。老百姓沒忘胡大人,可也開始惦記他的好了。 杜大人挺滿意,他覺得自己是盡到了做為知府該盡的責任,能夠帶著美名或升官開陽,或?qū)H嗡幜耍烧l知道,這就跳出來了一群,不咬人惡心人的。 那一伙鄉(xiāng)紳天天來,也不鬧,就心平氣和的與知府大人“好好講”,可那言談之間無不是杜大人再不放人,他們就要把他的名聲鬧臭,且是臭得天下皆知的那種臭。 盧斯和馮錚面面相覷,盧斯沖口而出:“這什么毛病?” 馮錚則問:“您可知道王斜答應(yīng)了他們什么,才讓這些人仿若得了失心瘋一般?” 都以為那些鄉(xiāng)紳是用比較隱晦的方式與杜大人軟磨硬泡來保證王斜不上刑,可誰知道是這種無限接近威脅的法子。這即便是杜大人愛惜羽毛,無奈之下真把王斜放了,可得到好處但也是王斜,那些鄉(xiāng)紳得罪了自己本地的封疆大吏,他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這些人里可沒多少有功名的,每年光是勞役和糧稅上懂點手腳,就能立刻讓他們從鄉(xiāng)紳變成貧農(nóng)。這每年的府試,無論出題、判卷,還是考試的時候分號房子,知府衙門可都在里頭參了大頭,他們這是不想自家里的讀書人出人頭地了嗎? 這些手段還都是文的,若是杜大人心黑手辣一些,蓋個通匪的帽子,那直接就能讓他們?nèi)宜澜^。破家縣令滅門令尹可不是說著玩的。 他們身為本地的鄉(xiāng)紳,不該不清楚這些,結(jié)果卻在這時候站出來這么鬧騰,這是找死、找死,還是找死?。?/br> 杜大人把手一攤:“本官也是莫名所以啊。”杜大人苦笑之余,眼睛里也閃過一絲兇光,“不過,卻是要借盧將軍帶來的那個小家伙一用了。” 他是個好官,對治下百姓寬厚慈和,可不代表他沒脾氣啊。他們這些知府,更早的時候都叫州牧,牧的意思,那就是既要帶著手下的百姓吃草,又得在他們跑偏了路的時候用鞭子抽回來,見著了生病的,還得一刀砍了。 杜大人能坐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手上不可能干凈。 盧斯當然不會拒絕,他們把人交給杜大人,他和馮錚就帶著人去看王斜。 王斜的監(jiān)牢顯然也是被特殊招待了,很干凈,不但床榻桌椅齊全,還給他備了個小書箱,文房四寶齊全。只是牢中昏暗,王斜怕是也看不見什么了。 “二位,來得可真是早啊,看來是一直惦記著在下呢?!?/br> “是惦記著呢?!北R斯走到桌邊,摸了摸茶壺,還是熱的,他干脆的給自己和馮錚拿了茶碗,一人倒了一碗。 “不怕我下毒?” 盧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到,你還真的是個癡情種子?!?/br> 王斜為什么自投羅網(wǎng)?盧斯和馮錚就只想到了一個原因,因為他要給林氏入葬,他不能讓林氏隨便拿席子一裹就找個犄角旮旯埋了。 他固然是可以在林氏被人埋了之后,再把人挖出來,然后偷偷摸摸的給她找個正經(jīng)的墳地埋下,可那樣一來,林氏還是沒名沒分的,她依然是孤魂野鬼。 這次換王斜不回答了:“你們知道,我原來叫什么嗎?我爹還在世時候的那個原來?!?/br> “……”馮錚和盧斯,不知道。 上回見王斜的時候,這人還是個傻子,盧斯和馮錚只是看他一眼罷了。王斜叫什么,和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 “惻隱。我爹給我取的名字,他總給我講,讓我這一生都該有惻隱之心。我爹他是個好人?!?/br> “一個殺了幾十個孩子,取了心肝,喂給你吃的好人?!瘪T錚面露厭惡。 “哈!”王斜冷笑,“我王家在那天水世世代代都與人為善,佃出去的地收的租子是最少的,逢年過節(jié),還會給矜寡孤獨之人送rou送米,對長工也是最厚道的。多少人都是靠了我王家才能活命,沒有我王家,莫說是孩子,他們自己能不能活命還是兩說。我爹不過是從那些人身上取些報答而已。雖說君子不該挾恩圖報,可坐享其成,不思報答,難道就是好人嗎?” “種你們的地,就得把命賠給你們?”馮錚驚呼。 “要的又不是他們家的精壯,我爹尋的都是一家有數(shù)子的,那些生孩子跟生豬一樣的人家,生而不教,和沒生又有何異?你當他們吧孩子送來,我們是殺還是養(yǎng),他們介意嗎?不過是自己不愿養(yǎng)了,又見我爹愿意接手,他們來貪個便宜。” 第261章 確實這也可以說是貪便宜……那些窮困多子的人家, 正如王斜說的,養(yǎng)不了這么多的孩子, 聽說王大善人愿意收一群孩子去做學徒, 他們頓時就迫不及待的把孩子送來了??释麄兏醮笊迫四艹燥栵垼苡袀€好前程。這就是為人爹娘的貪。 “呵,看你們那表情。怎么?給我家占便宜就可以, 讓我家占點便宜就不可以?不過是一群見利忘義之輩?!?/br> 這個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王斜說的這番話,可謂是歪理邪說了,可是在這個年代,還很有一部分市場。因為某些“著作”, 宣揚的就是這種輕看生死,為義舍生的事情。盧斯依稀記得, 三國演義里頭還有把老婆孩子砍了給劉備還是曹cao吃rou來著?后來這人好像還因為這一“義舉”封侯了來著?這些記憶太過久遠, 就已經(jīng)記不大清楚了,但大體意思是沒錯的,寫的雖然是漢末的事情,但成書的時候是明吧?跟現(xiàn)在的時間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 “你也是為人子的, 不管什么利還是義,歸根到底,你爹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要救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要用別人子女的命來換?!瘪T錚拉住了擼袖子想要開打的盧斯,“可是周縣令呢?你家與他并沒有恩, 更沒有利,可他幫了你們,可謂是仗義至極了,但你卻害了他的性命,又如何稱得上義?!?/br> “什么?!周兄死了?!”王斜大驚,“怎么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要是不來找林氏,可能這一驚還讓盧斯和馮錚有三分信,但他來尋林氏,那不知道周縣令出事就做戲太深了。 “你不知道你還來找什么林氏,又跑個什么?” “誰說我是跑了?我只是要另尋別處安家,因為早已娶了正妻,林氏卻是要做妾侍的。她心有不甘,不愿與我一起走,本來說好了是我與她和離,誰知道,她卻就尋了短見?本來是說好了的……”王斜低著頭,眼神飄忽的念了一句。 這個人實在是太愛做戲,腦子又不大正常,但他為了林氏跑來自首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這說明,他對林氏有情。這一點情,也是盧斯和馮錚唯一能夠借助的了。 于是馮錚忽然問:“你可見到了林氏的尸體,可確定她是真的自殺而亡?” 王斜飄忽的眼神瞬間凝視了,他的頭仍舊抵著,只是眼珠子朝上挪,弄得眼睛仿佛是三白眼,一股子狠辣的味道:“你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還不清楚嗎?”馮錚笑了一下,盧斯默默在心里給自家正氣小哥哥比了個大拇指,“林氏是個什么性子,你其實應(yīng)該比我還清楚。原先她能干脆的從倪家跑出來,又堅持和離,當時她年紀雖然不大,顯然是一位心智堅定的姑娘。她又與你說好了,還有了孩兒,你說她會在你走后,就自殺嗎?” 王斜說林氏與他說好了,但到底說好了什么,只有王斜和林氏自己清楚。馮錚只能猜測,絕對不是什么兩人和離,讓林氏另嫁之類的。因為這個王斜,從言談上看是個自私到了扭曲的人,他要求旁人都要用最高的義氣、忠誠與愛回報他,他自己卻高高在上,對外人,雖然也會給予,但他給出去的永遠是極少的部分??扇羰菍ψ约喝耍绕涫羌胰?,他的付出程度就不一樣了。林氏和他與林氏的孩兒顯然也算在了家人之中。 這種人的獨占欲怕是也驚人,說他這么大方的給林氏自由……馮錚不信。但說他讓林氏自殺……要真是他說的,他就不會再返回來了。當然,也有可能這是一個陷阱,但是如今的情況,就算這真是個陷阱,盧斯和馮錚也要踩個試一試。 “林家……”王斜嘴唇繃緊,從嘴里吐出兩個淬著毒和著血的兩個字。 這個林家指代的應(yīng)該是林氏的宗族,托云村林氏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就一個鄰居的婆子幫了忙,其余同村人、同族人,非但沒幫忙,反而還說過不少閑話,讓林氏的父親老秀才給氣病了,后來林氏嫁給了王斜,各種閑話更是沒停過,甚至許多人還道林氏就是不守婦道,怕是早就跟王斜有染。 “不只是林家,你家里怕是也有跟外頭勾結(jié)之刃,否則不至于你前腳走,后腳林氏就出了事?!?/br> “……”話說到這里,一臉憤恨的王斜反而平靜了下倆,他閉上了眼睛,默然不語。 馮錚這可是有些郁悶了,他廢了這么多口舌就是想讓王斜動搖,現(xiàn)在王斜是動搖了,但好像情況不太對啊,他這是下定了決心自己去給林氏復(fù)仇了。 “你覺得你若是一言不發(fā),還能走出這監(jiān)牢嗎?”好好說不成,那就只能威脅了。 王斜閉眼一笑:“你們大概是很想對我用刑,但杜大人不成?!彼犻_眼睛,“你們可知道為什么那些鄉(xiāng)紳拼命的要救我嗎?因為我拿了他們的把柄啊,不那么干,他們就會身敗名裂,甚至要攤上牢獄之災(zāi)啊?!?/br> “嘖嘖嘖~”王斜發(fā)著怪音,“這人啊,貪利、貪色、貪名,你們永遠也想不到,為了得到這些東西,人能做出什么來。而為了保住這些東西,他們更能做出什么來?!?/br> “就說周大人吧……其實啊,他對男女都行,還更喜歡女人一些,可是他不敢娶妻,為什么呢?以為他在考試上雖然比戚師爺強得多,所以做了官,可是他在做事上,那就差了許多了。他能夠?qū)斈甑母柿h治理得上佳,不是靠他自己,是靠戚師爺啊。所以,他為了官,愿意守著一個戚師爺??墒翘扉L日久,人總會有一二管不住自己的時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