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盧斯念書,一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根本沒入他的腦子,可是馮錚會因為他念的內(nèi)容笑,會讓他倒回去再念一遍,會問他問題,會跟他議論。即使……這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書生與狐仙的yy故事,但馮錚卻好像對這個故事充滿了興趣。 他有興趣,盧斯也就有興趣,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書上,跟馮錚一起議論書中的內(nèi)容,一直到晚上該吃飯了。兩人吃了東西,盧斯小心的給馮錚擦洗了一番——馮錚現(xiàn)在除了疼痛和呼吸不暢之外,其它還是正常的,不至于連擦澡都擦不了,可是盧斯就把他當(dāng)瓷器看,馮錚……馮錚也只能隨著他了。 等看著馮錚睡下,盧斯才離開。 一通折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吃下東西,躺下,看著黑黑的屋頂,他忽然就睡不下了。明明剛才回來的時候還很輕松,但現(xiàn)在就好像他晚上吃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塊塊冰冷的石頭,現(xiàn)在全都塞在了他的胸口,堵在喉嚨里,涼得他發(fā)抖,硬得他作嘔。 血腥味和膿臭味也突然沖進了鼻子,明明他這里只該有些濃醋和藥物的味道。 “師弟?” 盧斯抬頭就看見床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個黑影:“錚哥!你跑到這里來干什么?!”他嚇得坐了起來。 “我想你了啊……所以回來看你啊……”一只手伸了過來,摸在盧斯的臉上,黏糊糊,濕噠噠的,還有爛rou一樣的觸感,血腥和膿臭的味道正是從他的身上傳來的。 盧斯哇一聲就大哭起來,伸胳膊把馮錚抱住,摟進自己懷里了:“錚哥!錚哥!咱們一塊走!說好了當(dāng)一對厲鬼的!” 第273章 “說好了……”盧斯伸著手臂抓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人沒了, 他睜眼, 因為覺得眼睛不對勁眨了兩下, 從床上坐起來后,他摸自己的眼睛。只是摸都能感覺到腫得有多可怕……堪比被打了兩拳。再摸臉上, 枕頭,臉上還是潮的,枕頭更是濕乎乎的,他這是哭了一晚上? 盧斯有點臉紅,不過……他現(xiàn)在的情況其實比昨天好。因為這晚上的夢, 反而讓他想通了。 正氣小哥哥就算先走了又怎么樣?!他們說好的手拉著手走奈何橋的。反正作為穿越者,盧斯堅信有靈魂這個東西的,人活著不能在一起, 那就一塊死好了。 放松了心情, 盧斯開開心心的起來干事去了。 他剛想通了, 果然就有好事。陳猛被抓到了! 陳猛是昨天被抓的,但隔離區(qū)可不是那么好進,他進的是知州衙門的大牢。 盧斯一聽陳猛被抓了,立刻就要見他, 可是卻讓手下的無常給攔住了。 “怎么?” “將軍……”無常們一臉的為難, 還有沉痛,“這個……您若是要見其他人,還是……還是先冰冰眼睛吧?!?/br> 盧斯一愣,他忘了……他現(xiàn)在盯著兩顆腫起來的眼睛, 這個樣子,確實是缺乏威儀,不太好見人啊。 “知道了,陳猛你們審吧。有消息了再跟我說?!?/br> “是!” 陳猛的事情剛剛算是安排完了,就又有無常急匆匆的跑過來:“將軍!王斜死了!” 再怎么覺得自己想通了,盧斯腳底下也是一頓:“……我這就去。” 王斜的模樣其實跟昨天相比也沒什么不同,不過昨天他只是“像”一具重度腐爛的尸體,今天他卻已經(jīng)是真正的重度腐爛的尸體了。 無常們正朝他身上撒石灰,石灰遇到他身上散出來的各種液體,發(fā)出滋滋的聲音,還有一種詭異的惡臭味。之后他們直接把他的私人物品扔在身上,再蓋上輩子,把褥子卷起來,整個人扎成一團。他會被就這樣送出去,外邊有無常接手,直接燒掉。 這一點是必須的,太子曾經(jīng)問過要不要換人,盧斯很明確的表示,不換人。因為他不放心其他人,尤其是當(dāng)?shù)氐鸟v軍。不是怕他們使壞,是怕他們窮壞了什么都敢拿,或者因為畏懼而草草行事。 像是此刻裹在王斜身上的被褥,都是好東西,外頭的百姓比較窮困的那種還穿著塞蘆花的衣服,那種衣服看著肥胖臃腫,其實根本不怎么保暖。燒毀尸體的地方,更是一出事盧斯就讓在城外最近處找的磚窯,那里頭的溫度夠高,尸體進去很容易就能燒成灰。不過需要搬運的路程比較長,而且前期準備也比較麻煩。 而昱朝的士卒也不都是生活良好的,該說越是邊軍各種狀況越好,像是勞興州這種距離邊鎮(zhèn)較遠的地方,一些士卒的生活就比較困窘了。尤其很多人還是一個人養(yǎng)一大家子,為了家人吃飽穿暖,有些人私底下連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做,更何況只是偷死人的東西? 尤其若是真交給當(dāng)?shù)伛v軍,能給分派到這種差事的,八成不會是軍隊里頭得上頭信任的人,而是刺頭、窩囊廢、膽小鬼、廢物之類的。 若是這些些人太過畏懼生病,只是聽上頭的命令不得不那般行事,半路上把尸體扔在個山溝里什么的,那更是兇險。 即便明確告訴他們這種情況會得病,他們可能反而認為你是嚇唬他們。至于為什么在這些事上嚇唬他們?既然他們是軍隊里的邊緣人物,上司在他們身上找茬那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br> 這也是盧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在這種最糟糕的事情上,盧斯覺得自己朝最壞的地方想,是沒毛病的。 還是自己人值得信任,尤其那些自己人里帶隊的人,都經(jīng)歷過當(dāng)年的開陽大疫,他們對這些執(zhí)行得也就更加徹底。 ——話說,這么一來,無常司貌似還兼了生化兵的職啊。 看著王斜被裹好,搬走,這個給他們找了很多麻煩的人,即便是死了,也就把麻煩留下了。 “諸位大夫,你們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轉(zhuǎn)過身來,盧斯問在隔壁的大夫。 這幾位大夫在惠峻也是治病救人,德高望重的杏林高手了,一把年紀了,如今被關(guān)在這里頭,對著一群天花病人,也是可憐。 不過再怎么可能,盧斯也得壓榨他們,救人??! 盧斯進門的時候,大夫們有坐有站,他一問,都站起來。就有個大夫搖晃了一下,他邊上的大夫趕緊都讓開了,還是盧斯眼疾手快,扶了老大夫一把。 “老夫沒事!就是起得猛了!起得猛了!”老大夫大概是眼前不發(fā)黑了,可是一眼扶住自己的是誰,立刻嚇了一跳。 “沒事就好?!北R斯也沒在意,他們是被知府送過來的,可卻是被他拘在這里了,不怕他才怪,“幾位老大夫每日穿著身上的這一套也太過勞累,如今王斜已經(jīng)去了,不如老大夫們休息兩天,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想一想該如何用藥?” “多謝大人。” 只有說了些客氣的廢話,盧斯轉(zhuǎn)身就走了,一如往常的繞了一圈,查問有無問題,然后,他才去見了陳猛。 在此之前,陳猛是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人,盧斯以為他是個陰狠沉穩(wěn)的硬骨頭,但見著之后,卻有些大失所望——這是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的人,太子……找了什么刑訊好手嗎? 陳猛頭朝里的蹲在單間的最角落里頭,雙手抱著頭,瑟瑟發(fā)抖。 “這人身上還帶著供詞?!笨词仃惷偷臒o常交給了盧斯一疊供詞,退到一邊。 陳猛是個蒙元人與昱朝人的混血兒,但和大多數(shù)混血兒,都是母親為昱朝人不同,他的母親是蒙元人,父親是昱朝人。 蒙元人不殺掠奪來的孩子和工匠,他父親不是工匠,是個讀書人,但是為了保命,他說自己是個大夫。這卻也不能算騙,這年代的讀書人多少會讀一些醫(yī)術(shù),不為名相便為名醫(yī),也算是讀書人一種清高的志向。 陳猛的爹活了下來,并且在一個小部落里還獲得了不低的地位,并且娶了陳猛的母親,也就是小部落里首領(lǐng)的女兒為正妻,陳猛是他們的第二個兒子。 然后,陳猛七歲的時候,草原上來了一個神醫(yī),他需要治病的助手,陳猛的爹以為這是一個機會,就帶著家小前往了神醫(yī)所在的王庭。剛到了沒有幾個月,陳猛的娘就死了,有個人突然帶來了他們外祖父和兩個舅舅的人頭。 陳猛對這一切記得很清楚,因為他們的爹并沒瞞著他們,而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接過人頭,并將人頭扔在地上,一腳又一腳的踩踏著。 對這一切露出憤恨之色的陳猛的大哥,還有直接上手抓著父親踢打的小弟,沒過幾天也死了。只有嚇呆了的,一個勁哭喊著叫爹的陳猛,活了下來。 ——陳猛的爹是被那個部落劫掠而來,他的其他家人也都讓那個部落的人禍害死了。 這之后,他們就住在了王庭里,給那位神醫(yī)幫忙。神醫(yī)確實很神奇,他讓那些蒙元人帶回了許多人。 這些人不管看起來多平凡,總也有些讓人眼前一亮的能力。 只是陳猛的爹,在他們住在王庭的第三年,陳猛十歲的時候,突然吃錯了藥草,死了。陳猛那時候不明白,他爹這么多年都沒做過這種蠢事,為什么到了神醫(yī)身邊,他們住在更好的帳篷里,有著更多的奴仆,吃著更好的食物,反而會死于毒草? 不過那時候陳猛來不及思考他爹怎么死的,他首先要考慮的,是怎么繼續(xù)生存下去,否則,作為一個沒有父母庇護,甚至連族人都被殺光,或為奴的孤兒,他也只剩下做人奴隸這一條根本算不上是活路的活路。 他思考的結(jié)果,就是他不能離開神醫(yī),只有神醫(yī)這里,才是他最好的庇護。 他冒險去找了神醫(yī),表示他能夠代替父親成為神醫(yī)的助手。神醫(yī)沒答應(yīng)他,卻給了他一個接受考驗的機會。他成功了,成為了神醫(yī)的助手,甚至可以說是半個學(xué)徒。 他在神醫(yī)身邊,一直呆了十年,可是另外一個人出現(xiàn)了。這個人,是草原上的一個小貴族的后裔,他在草原上賣萬靈丹神醫(yī)拿到了萬靈丹,在試過之后,勃然大怒,表示著根本不是萬靈丹,而是一種害人的東西,于是這個小貴族就被捉來了。 可是奇怪的是,在單獨與這個小貴族會面之后,神醫(yī)非但沒殺了這個小貴族,反而讓他也成了神醫(yī)領(lǐng)地中的一份子,他們開始大量的制造這種萬靈丹。 并且,神醫(yī)通過大單于的手,開始將這些藥物擴散向中原。 不過,陳猛發(fā)現(xiàn),那個小貴族依舊在偷偷的向一些部落的首領(lǐng)販賣萬靈丹。神醫(yī)以為他的這種做法是貪財,可是陳猛曾經(jīng)在私下里見到過這個小貴族兇悍狠辣的一幕,而且他選擇的售賣萬靈丹的部落,雖然小,卻都跟一些大貴族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 陳猛不太相信,這個人只是單純的貪財。但那時候,陳猛對神醫(yī)也沒有過去的那么信任了。 十年的時間,他距離神醫(yī)很近,這讓他發(fā)現(xiàn),神醫(yī)好像并沒有他曾經(jīng)腦海中的那么無所不能。神醫(yī)是個自大,狂妄,并且安排了什么,就一定要讓做到的人。一旦下屬沒有能夠做到,那一定不是他的錯,而是下屬一定在行動中疏漏了什么,或者陽奉陰違。 早年那些在神醫(yī)的命令下被jian細們從昱朝帶回的人,已經(jīng)死得差不多了,都是因為沒做到神醫(yī)安排的那些“絕對應(yīng)該做到的”任務(wù)。最近幾年被帶回來的人能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甚至神醫(yī)身邊的陳猛也多次挨罰,遭受鞭打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他害怕繼續(xù)在神醫(yī)的身邊待下去了。 不過,一直到宏正十八年,陳猛才有機會離開神醫(yī)身邊,因為神醫(yī)之前已經(jīng)讓人監(jiān)視的一戶人家,出現(xiàn)了大變動! 這戶人家,就是天水縣的王家。王老爺自殺,王家被暴民打砸搶,王公子失蹤。 神醫(yī)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找到王公子,然后更詳細的了解到,王公子的身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神醫(yī)選擇了陳猛,陳猛來到中原,來到王斜身邊,他剛把真相查明白,在傳遞回消息的同時,就收到了來自神醫(yī)的新命令,接觸盧斯和馮錚。 可是這時候,盧斯和馮錚已經(jīng)跟著胡大人去開陽了,緊接著就是開陽大疫,邪教肆虐。陳猛和王斜那時候都被困在開陽動彈不得,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恢復(fù)了自由,緊接著開陽開始抓人販子了…… 王斜沒有耐心了,要帶著陳猛走人。那時候神醫(yī)也沒耐心了,大罵了陳猛一通,也讓陳猛跟著王斜走。陳猛樂意如此,跟著王斜一起離開,一直到現(xiàn)在。 他自述的到此為止,后頭還有些問詢之后,陳猛招供的一些地點和人物,以及一些更細節(jié)的情況,這些太子應(yīng)該都料理了,盧斯不需要多問。 而且……陳猛這個人要是真如他所說的這樣,那就更不對。一個自小失父,在一個極其危險的人身邊長起來的人,會是個膽小鬼?那他現(xiàn)在這是什么意思?示弱好讓自己被看清,然后生存下去?他是以為其他人都傻子,還是他自己就是個傻子?都不可能啊。 這要是換個時間,盧斯很有興趣繼續(xù)挖掘這其中的究竟,可此時此刻,盧想從他身邊知道的只有另外一些事情。盧斯走到顫抖的陳猛身邊,用腳提了提他的后背:“你跟了神醫(yī)十幾年,是他的半個學(xué)徒?你學(xué)到了什么?” 陳猛被踢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抬頭,看見是盧斯,先是一躲,等到背脊靠在了墻壁上,才開口道:“是,小人是跟了神醫(yī)十幾年,神醫(yī)會的,像是縫合之類的東西,小人都會!就是開膛破肚,也有三分的手藝!小人還會養(yǎng)蛆!只要多給小人練一練,小人甚至能比神醫(yī)更好!所以……所以!還請大人放小人離開!” 雖然供詞上沒有,但同樣的話,太子必定也問過。只是大概在整理供詞的時候,這部分被當(dāng)作不必要的被刪吊了。對太子來說,一個出色的大夫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忠誠和信任,陳猛這種人……別說是把自己的命交給他,就算是讓他帶學(xué)徒,這帶出來的學(xué)徒也是難以信任的。 即使學(xué)徒本人沒問題,誰知道他教導(dǎo)的知識會不會有問題? “神醫(yī)就會這些?”而盧斯還從陳猛的話里,聽到了有些怪異的部分,“神醫(yī)的本領(lǐng),到底如何?” “神醫(yī)……”對于這個問題,陳猛的臉上露出一份諷刺的笑,但是沒那么懼怕得打哆嗦了,“其實說是神醫(yī),但他的本事,甚至沒有我爹的三分。雖然他那縫傷口的本事初見讓人驚艷,可也就是那般了。所謂開膛破肚,也是十有九死。不過,草原上那個地方,愚者眾多,更何況……那人曾經(jīng)用鬼祟的法子,救了大單于!” “鬼祟的法子?” “對,他用一種中空的刺,還用羊的血管,把好人的血灌到大單于的身體里!大單于活了,那被取血的人卻全都死了?!?/br> 那大單于沒有死于感染或者血管進氣泡,還真是好運氣。 “除此之外呢?他還治過什么人?” “坦度王子為了馴服一匹野馬,被野馬摔了下來,摔斷了腿,骨頭都戳到腿外頭來了。讓他給治,他開了刀,骨頭也挪回去了??墒菦]多久坦度王子的腳就腫得老大,流出膿水,還發(fā)出臭味。那人就說是王子驚擾了鬼神,鬼神要取他的一條腿去,才能讓他活下來,王子不愿意,請了另外一位巫醫(yī),那巫醫(yī)給他放了膿水,敷了草藥,王子的腿好了許多。可是巫醫(yī)沒過兩天就讓人發(fā)現(xiàn)淹死在自己帳篷的水盆里,王子后來也因為爛腿而亡?!?/br> 盧斯點點頭,大單于已經(jīng)老邁,他需要的是能給自己延續(xù)壽命神醫(yī),而不是能讓他年輕兒子活病亂跳的巫醫(yī):“你繼續(xù)說。” 盧斯愛聽這個,王斜就說得越發(fā)起勁。神醫(yī)這個人,有治死的,也有治好的。 聽他所說的這些事例,盧斯忍不住想,這個神醫(yī)……九成也是個贗品啊。與其說他是個醫(yī),不如說是知道一些現(xiàn)代外科醫(yī)療急救手段的人。 所以,簡單的外傷,他處理得很出色??缮晕乐匾恍┑?,他就完全是碰運氣了。運氣好,那就是他醫(yī)術(shù)高超,運氣不好,那就是病人對鬼神不敬。而他的這些借口,在蒙元那地方,還真是非常的吃得開。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開陽把這位神醫(yī)趕跑了。相比起缺醫(yī)少藥,極其敬畏鬼神的蒙元人。開陽人就眼明心亮多了,尤其這個神醫(yī)一開始給自己定位的就是醫(yī),不是巫,人們面對醫(yī)時的態(tài)度,可比面對巫的時候要冷靜多了。 就“神醫(yī)”這么一個人,他沒丟了性命,而是順利逃出昱朝,已經(jīng)是運氣好了。 “疫病是他弄出來的?” “對,他……找了很多病人。”陳猛哆嗦了一下,“大人,你知道那些病都是怎么傳過來的嗎?他們偽裝成人販子……把病人關(guān)在暗車里頭,只給一點水,他若是要死了,就再關(guān)一個人進去。死人往往也放在里頭,除非是到了什么荒涼之地,才會把車里的所有尸體扔出去。你們中原這些年里也鬧了幾次疫病,就不知道里頭有多少是無意中讓這些車隊傳出去的了?!?/br> “……”這世上,真是只有更人渣,沒有最人渣。 “他又要了許多的奴隸。草原上其實并非是一馬平川,也有很多地方有峽谷,地洞,有些地方看似平平,到了跟前才會發(fā)現(xiàn)地上有些大裂縫,他就把人關(guān)在那樣的地方。他不但把相同的病人關(guān)在一起,還把不同的病人關(guān)在一起……”陳猛哆嗦得上下牙開始打顫,“你們不知道……那些病人……全身都是疹子的、內(nèi)臟都化成膿血被嘔吐出來的,還有……” 盧斯心里也有些發(fā)顫,因為按照陳猛說的,這天花并不算是傳染性最強,致死率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