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男人一說話,溫熱的呼吸就全數(shù)落了下來,落在他唇上又酥又癢,就是被他親了一般,漠塵不禁抿了抿唇,可還是忍不住聯(lián)系到想到男人按著他的后腦勺,壓住他不住親吻的畫面,原先一張雪白的小臉登時都快紅得滴血了,話也講不清,舌頭打結道:“那、那我也給將軍您親一口唄……” 說完漠塵又想掐自己了,他欲哭無淚,心道自己為什么總是說錯話呢,他原本是想說“那我也給您咬一口”的,結果心里想著那些不正經(jīng)的下流畫面,說出口的話也跟著不知羞恥起來了。 “不不不……不是親、是——” 擔心宇文將軍誤以為自己不是什么清白狐貍,漠塵迭聲想要糾正自己說錯的話,卻被男人打斷:“你咬了我一口,現(xiàn)在卻只想叫我親回一口就完事了?” 漠塵被捏著細白的尖下巴被迫仰頭,他此刻本就心慌意亂,腦子里的思緒都亂成了一團雜線,男人一說什么他就跟著想什么,就伸了手出來比出兩根手指,顫聲說:“……那兩口?” 宇文猛都快繃不住臉上的嚴肅神情了,哪怕他心里對這傻狐貍是又愛又憐,卻還是裝出一副皺眉不滿的模樣,將小狐貍的手指一根根板開。 于是漠塵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將他的手掌打開,最后五根手指都露了出來,他瞪圓了眼睛,確認了一遍:“親五、五口?” 男人卻還無情地說:“親一口都是你賺了,更何況是五口?” 聞言漠塵眼巴巴地望向男人,他以前一直覺得男人生得冷峻,一雙黑眸影沉沉的,幽邃難測,不笑的時候陰鷙冷冽得一點人氣也沒有,哪怕笑起來也會叫人膽顫,真應了他的名——猛,惡犬也。 可是這般近看,男人現(xiàn)在明明是沒笑的,面容依舊冷漠,眉眼卻像是糅了暖一般,這樣凜雪消融的溫柔最叫人忍不住心動。 漠塵也忍不住,他這下不止腦子亂了,心也跟了一塊亂顫著歡跳起來,在胸腔肆意地敲著肋骨,需要他抬手按兩下才能乖巧一些,不被男人聽見他心里不可告人的動靜。 只是這邊他壓著心跳,那邊的男人也跟著俯身下來,如他一開始幻想的那板,輕輕托著他的后腦勺,低頭壓住了他的唇。 唇上溫熱相貼的剎那,漠塵喉結便滑顫了下,還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這一瞬的觸碰。 在漠塵心里,宇文猛是天界的將軍,是和云采夜一般他不可觸碰的存在,哪怕以前他偷偷愛慕云采夜的時候,他都沒有肖想過這些,可是偏偏一遇上了宇文猛,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了,整日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不正經(jīng)事,卻也從沒想過這些不正經(jīng)事里,會真的有件事發(fā)生了。 而漠塵與宇文猛親吻時眼睛也沒閉上,眼睫顫得厲害,身體也是僵硬的。不過宇文猛試著攬了下他,少年登時就像xiele所有氣般整個的軟進他懷里,宇文猛眼里含著笑,張唇輕輕吮了下他的唇瓣,少年的身體便也開始打起小顫了。 等到他將舌頭探進少年唇間,緩緩勾住他的時,漠塵更是暈暈昏昏的不知今夕何夕,所有的思緒就只剩下:宇文將軍在親他幾個字上了。 漠塵從來不知道與人親吻的感覺竟是這樣的——唇齒相貼,氣息相纏,酥酥麻麻讓人一點力氣也沒有。 可即便漠塵再傻,他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是不太對的,他和男人在做的事也不對。 這世上,真正的干爹是不會親吻自己干兒子的,就算真有這樣的事,那他們便就不是真的干爹與干兒子,而是就如那些不正經(jīng)的話本子里寫的,是床笫間的趣事。 而他要是真的只把男人當做干爹,現(xiàn)在被男人親吻時怎么會渾身都酥了,甚至還暗自期待著有些別的事? 漠塵心想:他大概……不是想要宇文將軍做他的干爹,而是想以身相許,和他在一起吧。 他以前在長安洲玩耍時,最喜歡在酒樓里聽人講書,聽那些野史秘辛,奇聞軼事。 某一日,酒樓里的說書人講了一則狐貍精報恩的故事,說某位書生一日心善,救了只林間的野狐,那野狐夜里便化作美人來尋書生,說是要報恩,書生信以為真,殊不知那狐貍不過是為了吸他的精氣修行,最后書生精盡身亡。 大伙本以為這是一則香艷故事,沒想到最后卻是這么個結局,都紛紛嚷了起來,說天下的狐貍精沒一個好東西——狐貍多情,見到一個更俊的便會愛上另一個。 他當時聽了就不高興,還與人辯駁說不可能,他就是不是這樣的狐貍,他只愛慕采夜上仙一個,千年都是如此,那人便笑話他,說:那是因為你在世間找不出第二個比云采夜更俊美的人了,你要是見了,肯定會移情別戀。 他當時信誓旦旦說不會,現(xiàn)在倒好,兩月不到,他好像就愛上了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甚至還沒有采夜上仙俊美…… 漠塵恍恍惚惚地想著:自己怎么也會是這種水性楊花的狐貍呀? 這般想著,漠塵也不自覺地顫顫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去觸碰男人的,結果男人卻在這時突然退了回去,末了,還咬了一小口他伸出的舌尖,低笑道:“還說不是想勾引我?” 宇文猛嗓音低沉,酥酥麻麻地爬過漠塵的心上。 他吐出著一小截來不及收回的軟紅舌尖,怔怔地望著宇文猛。 宇文猛又俯下身貼著他的臉,鼻尖輕輕碰上他的,聲音幽緩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清楚你到底想做我的什么?” 漠塵耳根通紅地收回小舌,閉上自己的嘴巴,被男人按著腦袋親吻好一會,他覺得自己嘴巴都有些酸了,唇上也熱乎乎的,溫吞而小聲地說了一句。 他說的話幾乎就是含在嘴里的,饒是聽力極佳的宇文猛都沒仔細,又問了一遍:“做什么?” 小狐貍深深呼吸一口,像是鼓足了勇氣,臉頰紅紅揚高了聲音說:“做將軍的狐貍小奴!” 漠塵還是拋不下面皮說些更露骨的話,他也覺得宇文猛的身份不是他能惦記的,自己也沒資格說做他仙侶這一類的話,況且他前些日子還在癡戀采夜上仙的,現(xiàn)在忽然改了口,要是讓將軍也跟著覺得他是只水性楊花的狐貍怎么辦? 故而漠塵思來想去,就選了個折中的詞。 畢竟妖精客棧里那么多狐貍小奴,白鵝和灰珠先前就是貼身伺候他的狐貍小奴,漠塵并不覺得這個詞有什么不妥,他就學著白鵝灰珠伺候在宇文將軍的身邊,要是哪一天將軍想拉著他干點別的事……那他不反抗就是了嘛。 不過宇文猛聽完他的話后眉梢卻是一挑,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哦,你要做干爹的狐貍小奴?” 漠塵聞言這才想起男人之前看了本書,就叫做《干爹的狐貍小奴》。 這名字合起來看香艷極了,叫人浮想聯(lián)翩,再聯(lián)系一下剛才他說的話,漠塵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說錯話了。 宇文猛自然也是知道漠塵本意不是那個意思,可這樣大好機會他怎么可能放過?于是他立刻就握著漠塵手腕翻了個身,將小狐貍按在床榻中央,似笑非笑道:“小漠塵,你知道做干爹的狐貍小奴,每日都要做些什么嗎?” 第23章 漠塵語塞, 他哪知道要做些什么?畢竟他想做的狐貍小奴與男人口中說的狐貍小奴一定不是同一種意思, 故而張著唇囁嚅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可偏偏男人卻笑著又來撥弄他的嘴唇,問他:“說話啊,怎么忽然沒聲了?舌頭被我吃掉了?” 宇文猛不提還好, 一提漠塵就想起他方才被男人咬了下舌尖的事, 他垂著眼睛,舌頭在口中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輕輕碰了下上顎, 又覺著那處也跟著被親腫的唇火辣辣地燙了起來,剛剛還拔高的嗓音一下子變?nèi)趿? 小聲說:“不知道……” “不知道么?”宇文猛低低地笑了一聲,“那是誰方才信誓旦旦說要給我做狐貍小奴的?” 而他說完這話,不等漠塵反應又繼續(xù)道:“不過不知道也沒關系,干爹這有本書,看看你就知道了。” 宇文猛一邊說著, 一邊往漠塵手里塞了本書, 漠塵低頭一看,赫然就是他剛剛同樣想到了的那本《干爹的狐貍小奴》! 于是漠塵就像握了塊烙紅鐵碳似的, 登時五指一松, 任由那書掉落在床上。 宇文猛看著他面紅耳赤, 烏亂散發(fā)間的耳垂上紅的紅都蔓延至了脖頸,再一路往下伸進薄紗包裹的地方, 不過這層輕飄飄地白紗, 可真是什么也擋不住, 便含笑繼續(xù)逗他玩說:“干爹記得你最愛看話本子了,這山里就我們兩個人,你整日修煉說不定會覺得無聊,這話本干爹看過的,挺有意思的,你也可以瞧瞧??赐昴憔投龈傻暮傂∨咳斩家鲂┦裁戳??!?/br> 漠塵這下是真的覺著自己的舌頭被吃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欲哭無淚地想:他以后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宇文猛眼見自己把小狐貍欺負得話都不會說了,怕再欺負下去,小狐貍羞赧以后不敢和他說話了,便收了手不再逗弄他,便直起身體說:“好了好了,方才我是逗你玩的?!?/br> 宇文猛不知道漠塵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還以為漠塵喜歡的依舊是那個對外人冷得像塊冰的云采夜,而小狐貍對他的親昵行徑臉紅不過只是本能反應而已。 因此他現(xiàn)在根本不打算對小狐貍做些什么。 但是小狐貍一直不開竅,他雖然有時間陪他耗著,卻也覺得沒必要浪費這些日子,所以才會在昨晚偷偷給小狐貍送去一口靈氣,讓他回復足夠的靈力化為人形。 然而這些事,宇文猛當然是不會讓漠塵知曉的,他還裝作一無所知地問:“不過你怎么忽地變成人了?” 男人一離開,壓迫感也隨之消散,漠塵得了些喘息的余地,手撫上胸口正想給自己順順氣,然而觸手卻是一片輕軟的涼滑,漠塵這才驀然想起,他原型的毛毛沒長齊,這化為人后,身上的衣衫也是輕薄無比的,而他就穿著這樣一身紗和男人說了這么久的話,還被他摟著親吻……難怪宇文將軍會說他在勾引他。 漠塵扯著衣襟,羞愧滿面地說:“我、我這就變回去!” 可宇文猛卻攔下他,說道:“不用變回去了,你再變回小狐貍,不就還是我繼續(xù)照顧你了,那你要怎么報恩?不是說要日夜服侍我的嗎?” 漠塵看宇文猛斂了笑,垂眸望向他的臉龐上表情淡淡,便失落地“喔”了聲,繼而又蹙著眉輕輕道:“但我沒有衣服穿呀?!?/br> 宇文猛帶他走的急,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帶自己的行李,更何況他平日里全靠一身皮毛化形,就算帶著行李也不會帶衣服的,現(xiàn)在到了這樣的深山老林里,他上哪找衣服穿? 不過這樣的事宇文猛早就替漠塵想過了,他開口正想告訴漠塵衣柜里有他準備的衣衫,卻見那小狐貍眼睛驀地一亮,跳下地后抬手掐了個仙訣后笑著對他說:“我穿好了!” 宇文猛沉默地望著漠塵。 或許在旁人看來,小狐貍身上是穿著一套雪白的衣衫的,但在宇文猛眼里,他就是什么也沒穿,甚至連先前那層薄紗都給他變沒了。 沒辦法,漠塵只是念了個法訣而已,并不是真的穿上了衣裳。法訣說到底不過是障眼法,可是騙騙眾人的眼睛,但在修為壓制漠塵太多的宇文猛眼里,這個法訣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要是所有仙人都掐個法訣就能穿上衣衫,那天上所有的織女還做什么天衣呢? 然而宇文猛就沒有提醒漠塵這一點,他斜靠在床榻上,杵著下巴目光上下將小狐貍看了一遍,挑眉點著頭說:“不錯,這衣衫挺好看的,背后是什么樣式的,轉(zhuǎn)個圈給我看看?!?/br> 漠塵一言乖巧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也沒轉(zhuǎn)過身,背對宇文猛而立,緊緊將頭側過去喚宇文猛:“將軍?” 少年身姿纖細,一雙腿又白又長,他一頭黑沉的烏發(fā)也沒梳起,長長地散在身后,僅堪堪遮掩住雪白的脊背,細瘦的腰肢仿若一掐就斷。 宇文猛也跟著下了床,站到他的身后,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肩胛骨,微笑道:“這衣衫款式我喜歡,等日后回了天界,我也找人給我做一身。” 宇文猛說起假話來臉向來不會紅,甚至氣都不會大喘下,漠塵信以為真,也沒有多想,而宇文猛繞到他身前,垂眸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按著漠塵的肩說:“今日你也好好修煉,晚上我送你個寶貝?!?/br> 聽著這像是在交代事情的語氣,漠塵問他:“那將軍您早上是有事要出門嗎?” “嗯?!庇钗拿蛻?,說著他又垂眸了一瞬,隨后笑著靠近小狐貍,低聲在他耳邊說,“今日只親了一口,還剩四口,先欠著了?!?/br> 宇文猛走了,把漠塵的魂兒也給帶跑了。 他不知道去了哪兒,但是和漠塵約定好了晚上就回來,還給送漠塵一件寶貝。 漠塵一個人待在小竹樓里,簡直比昨日還要靜不下來心來修煉,不管睜眼閉眼腦海中浮現(xiàn)的都是宇文猛的身影,哪怕他反復念著清心訣都沒有用。 于是他干脆離開了小竹樓,在竹樓附近繞著圈慢慢散步,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到了他第一次渡劫時落下的那個小水塘旁,這處一千多年過去,卻還是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漠塵坐到水塘上面那個歪脖子的樹上,斜倚著樹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而后忽然記起,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想到過采夜上仙了。 以前他總是記掛著采夜上仙,想著一定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有什么好吃的或是珍貴的法寶,都會想著往云劍門送去,期望著云采夜有一天能明白他的心意。 后來采夜上仙成親了,他難過的幾乎日日以淚洗面,可也沒像現(xiàn)在這樣……那時他都已經(jīng)那么難過了,可是如果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是偶爾會忘記一下云采夜的,或者是在寂靜的某一刻偷偷地想一想他。 現(xiàn)在,他卻是時時刻刻地一直想著宇文將軍——他在的時候想,不在的時候也想。 男人離開竹樓之前其實是給他準備了許多東西的:各式好吃的甜糕點心擺了一桌子,不正經(jīng)的話本子也放了一摞,好幾本都是他愛看的類型,全部供他在不修行的時候挑選著打發(fā)時間。 而他只需要在小竹樓靜靜地等待上半日,就又可以見到男人了。 半日的時間對于漠塵這種散仙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們有萬年長的壽數(shù),半日的光景對他們來說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漠塵現(xiàn)在卻覺得這半日的時光也太漫長了。 難怪人家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大概是真的喜歡上了宇文將軍,不再喜歡采夜上仙了吧。 自己可真是一只水性楊花的狐貍,他每次一喜歡上別人就要忍受這樣的相思之苦,一定是老天早就發(fā)現(xiàn)他是只水性楊花的狐貍對他的懲罰。 漠塵蹙著眉看著水中的倒影,顧影自憐地想著,結果在這邊靠著坐了一會后竟是閉上眼睛慢慢睡過去了。 于是宇文猛辦完事后回竹樓這邊時,一走到小水塘這就看見了掛在樹枝上睡覺的小狐貍。 他原形時半禿的身子胖乎乎rou粉粉的,卻著實談不上什么好看。可是他軟趴趴地掛在樹上睡覺的模樣,又像極了當年他一次看見他時,小狐貍被天雷劈得焦黑,可憐兮兮掛在這處的樣子。 他一見了就忍不住心軟,所以就救下了他。 第24章 仙途無歲月。 不論再漫長的時間對于他們來說, 都是頃刻的彈指一剎,在這樣漫長的歲月里, 任何記憶皆是轉(zhuǎn)瞬即逝。 可宇文猛迄今都還記得,小狐貍落進這片山的那一日。 說來也不知道是巧還是注定的事, 其實半春山的這棟竹樓他許久才會來上一次,換成人間的時間就是十幾年。他在半春山附近設了禁制,一般的凡人是走不到這塊地來的, 所以這處的風景百年如一日, 幾乎不會有多少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