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她與楚璃是兩種不同的人,她在國公府嚴苛的規(guī)矩下成長,她的性格里帶著禮教的古板與壓抑,而楚璃,是在那個男人的庇蔭下長大,知那男人所有優(yōu)缺點,知他每一個細小動作所代表的微末心思。 楚璃端著碗,用這種眼神瞧了塵湮片刻,才呡下一口。 水入口中她眉頭微皺,似想到了什么,詢問的目光看向塵湮。 “水不合胃口?” 楚璃含著水,點點頭。 “這是水潭里的水,我與士兵都在喝,水挺清澈,”塵湮費解地看著楚璃的臉色由明轉(zhuǎn)暗,再至深暗,“有問題么?” 水潭的水…… 說起來并沒什么問題,只是,里面曾扔過一個被剝了皮的男人,而已…… “噗——” …… “太尉府出事了?!?/br> 迷失森林云霧繚繞,層層疊疊的霧汽、樹林,與迂回曲折的地勢,是這里最好的屏障。 在楚璃潛回上州的同時,他曾另外一名將軍接頭過,今天才折回鰲山,謀劃后算。 衛(wèi)顯躬身站在上官燁面前:“據(jù)城里傳出的消息,楊懷新被殺了,但為了防止惡劣影響,太尉府與肅王那邊對楊懷新的死訊密而不宣?!?/br> 上官燁眼眸微瞠了下,繼而恢復成淡漫的模樣。 真是她做的么? “消息稱,前晚楊懷新從暗香藝坊召了姑娘,那姑娘是在服侍楊懷新時下的手,”衛(wèi)顯稟道,“之后利用太尉腰牌出城。” “那姑娘……”上官燁咀嚼著這幾字,本夠清冷的眼眸此刻滿是冰霜,“姑娘是藝坊的人?” “事出后,朝廷方面的解釋是太尉府遭遇刺客,要清查所有有關人等,于是暗香藝坊當夜被抄,但屬下并不認為殺楊懷新的,是暗香藝坊的人?!?/br> 上官燁冷嗤一聲,許是林間太冷,他將身上雪青色狐皮大氅攏了攏。 若楚璃真的殺的楊懷新…… 他還真沒想好,該不該與楚璃行下一步談判。 畢竟他沒有答應過楚璃,說她只要殺了楊懷新他便不反。 他想,他甚至并不怎么想見她。 上次見過楚璃后,上官燁在離開鰲山之前派了一名屬下在合歡谷底,吩咐其等楚璃十日,其間有消息皆要快馬加鞭稟報,然而十日之約快到了,京中也傳出楊懷新被殺的事,不知她來了沒有。 想到這兒上官燁抬步,與衛(wèi)顯道:“隨我去合歡谷一趟?!?/br> “大人!”剛動步,一名士兵來報:“李將軍有請。” 正事要緊,上官燁暫壓前去合歡谷的念頭,隨那士兵一道去了軍賬。 軍賬內(nèi)已聚集各部十名統(tǒng)領,這些人是上官家死黨,當初睿夫人察覺銀面是假的上官燁,那時便已暗中與這些人聯(lián)系,一面暗尋上官燁的下落,一面做好起兵的準備。 不然上官燁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聚集他們,并為拿下上州做出完善的準備。 眾人起身跪向上官燁。 “太傅大人!” “各位不用多禮,快快起身,”上官燁忙上前攙扶,見各位風塵仆仆,向賬外喚道:“給各位大人奉茶。” “是?!币粋€清脆甜美的聲音應著。 上官燁回身看去。 她一身白凈素衣,飄逸衣袂因風浮動,為她本就出塵的形體與容顏,添了幾分飄逸之氣。 塵湮率兩名士兵為各位大人斟茶,待到上官燁的時候,她學著楚璃執(zhí)杯的手勢,將杯遞給上官燁。 上官燁見她端杯的手時,心頭似被什么東西重重擊上,狠狠地抽痛了一次。 別人端杯三指都在外沿,楚璃卻習慣將食指壓在杯內(nèi),這種拿杯的手勢,女人當中他只見過楚璃一人用過。 上官燁曾不止一次提醒過,食指會沾上酒,頗不衛(wèi)生,但楚璃回回只是聽聽作罷,既不住心里去,亦不會作任何改變。 執(zhí)杯在手,塵湮將上官燁定定而看,也不說話,眼中透著一絲不羈與放肆。 上官燁的眼神陡然冷卻,像是一塊不可被人碰觸的地帶遭遇侵犯,他的心頭頓起怒火! “東施效顰,不可忍!”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話還未停下他長臂一揮,一掌打翻塵湮手中的茶。 塵湮嚇得心驚膽跳,立刻白著臉伏身跪下,頭不敢抬地求饒:“奴婢該死,請大人息怒!” “不要在我面前抖機靈,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的做法讓我極其反感!”上官燁低吼,青筋爆起的額頭正昭示他的憤怒。 他從未當眾訓斥過塵湮,從未將塵湮當一般的奴婢看待,哪怕她給楚璃和無憂下藥,他也不曾追究責任,如此寵著,便活該落到如今的結果么! 塵湮沒想到會適得其反,生怕上官燁從此會討厭自已,哭著求道:“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請?zhí)迪⑴?/br> “滾出去!”上官燁像一頭暴躁的獅子,惡狠狠指向賬外:“十天內(nèi)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你好自為之?!?/br> 賬中的人們被上官燁的暴怒驚動,愕然相看。 塵湮這輩子最重要的事,便是守著上官燁,如今承他責難令她不得釋懷,戚戚道:“大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奴婢只不過想讓大人舒心,奴婢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