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女為悅己者、姜姬、全世界越讓我嫁你我越是不嫁做一輩子你的未婚妻憋死你、茅山鬼術(shù)師、總裁說他想復(fù)婚、無念[修真]、古穿今我家藝人的武道夢、終于親到你了[娛樂圈]、他養(yǎng)的鳥成精了、我不上你的當(dāng)
天衢子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前的圣劍。她劍身銀白,一條劍穗華美繁復(fù),就這么自劍柄垂落下來,還在悠悠晃動,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 天衢子問:“真身不能開口說話嗎?” 那劍穗動了動,竟是示意他扛起來。你可真夠懶的??!天衢子說:“不杠,自己跑!” 憑什么?!你本尊不也天天背著定塵寰?!頊婳劍穗高舉,竟然是想打他的姿勢。天衢子只好站定。她想是身軀笨重,不太愿意移動,這時候也不再管他愿不愿意,非要爬到他背上。這么一個大家伙,劍氣森森,天衢子只覺得后背刺痛,顯然是流血了。他忙道:“你就不能變小一點?。 ?/br> 頊婳終于倒也變成正常寶劍的大小,天衢子無奈,只得背上背一個,懷里抱一個,一路冒雨趕回星辰海。 君遷子在其后,看見他的背影,竟然頗有幾分想笑。 直到進(jìn)入星辰海,外面頓時云收雨住。君遷子四下查看,說:“這里有隔絕氣息的法陣?” 天衢子嗯了一聲,并不奇怪——她本就是陣修,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路來到頊婳寢殿,把她rou身放到榻上:“她體寒氣虛,你再給開兩副藥?!?/br> 君遷子應(yīng)了一聲,眼睛卻粘在他自后背取下的圣劍身上。半晌,君遷子終于忍不?。骸拔夷芸纯词??” 這句話的效果,等同于——能否借閣下老婆一看?!天衢子瞪他一眼,哪里肯遞給他,自將圣劍放在頊婳rou身旁邊。 頊婳神識當(dāng)然一直清醒,這時候也沒有回到rou身去,只懶洋洋地趴在柔軟的被褥里。 待天衢子化身轉(zhuǎn)身與君遷子說話的時候,她看見他背后一片深色的血跡。 而畫城之下,不朽神木面前,一個身影悄悄潛過來,一臉貪婪地打量神木之上被枝葉卷裹成一團(tuán)的胎兒。君遷子說它頭上天生劍骨,是真的嗎? 他慢慢伸手,想要撥開樹葉,然而剛一碰到葉尖,星辰海的頊婳就是一怔。她神識分入rou身,問:“九盞燈搞什么?” 哎喲,糟糕??!君遷子緊緊捂住嘴巴。 天衢子看了他一眼,問:“九盞燈知道劍骨之事了?” 君遷子雙手捂嘴,眼珠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就是不同他對視。天衢子說:“你這嘴能不能牢靠一點?!”君遷子忙唔唔點頭,天衢子也來不及同他計較:“我先去帶他回來!” 說完,徑自離開。 君遷子這才松開捂嘴的手,立刻又恢復(fù)成一派掌院的風(fēng)姿盎然:“傀首可有哪里不適?” 頊婳斜睨他,半晌,問:“九盞燈為什么要動我的孩兒?” 君遷子一臉正色,仿佛方才那個心虛到幼稚的人不是他:“當(dāng)初向家堡向老,因為意外得到天外隕鐵,鑄成天河圣劍,自己被三界共尊為器圣。九盞燈也是器修。雖然身為九淵仙宗器宗掌院,但無論如何說起來,也是矮了向老一頭?!?/br> 頊婳有些明白了:“是為了劍骨?!” 君遷子說:“稀世材料對于器修本就有著巨大的誘惑力。何況是劍骨。他一生自視甚高,然而與向老之間的這道差距,是他終生心結(jié)。” 頊婳說:“可憐。此子不過承吾神識中一道劍氣,就算他得了去,煉成神器,又豈能超越本座?” 君遷子哪會在這時候同她爭執(zhí),忙恭維道:“正是。此人天真到愚昧?!闭f完,他又討好道:“傀首圣劍風(fēng)采,本院自小便有耳聞。但一直無緣得見。如今福緣深厚,能與傀首見上一面,不知道在下能否就近一觀呢?” 天衢子不在,當(dāng)然沒人攔她。頊婳一向大方,聞言也不在意,身側(cè)真身一動,凌空飛至君遷子面前。劍氣凌厲如有實質(zhì),君遷子忙伸手一擋,手掌被劃出一道傷口。 好在九脈掌院身上都有護(hù)身玉佩,這時候傷得不重。他顧不上為自己止血,目光盡落在這劍身之上。半晌,終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劍穗。 一件令鑄造者被封圣的神器,玄門再無二例。 他不由嘆了一口氣。頊婳覺得這醫(yī)宗掌院可以,不免問:“為何嘆氣?” 君遷子說:“本院這一生,恐怕也不會有向老這樣的好運氣?!?/br> 問道者,本來就是五分實力五分運道。這個頊婳也無能為力,她劍穗一揚,似乎是慈愛地摸了摸君遷子的頭:“何必沮喪,即便當(dāng)不得醫(yī)圣,你也總是三界公認(rèn)的第一醫(yī)修。九盞燈才是真的慘?!?/br> 也是。而且典春衣也會很慘——第一陣修之名早晚不保。君遷子略微釋懷,說:“傀首身體尚虛,本座為傀首開個藥方?!?/br> 他面前圣劍劍穗上下晃動,似在點頭。君遷子只覺十分有趣,不由又伸出手,摸了摸劍柄。 然而就在此時,天衢子回來了。 ……四目相對,君遷子都能感覺到他眼中的敵意——能沒有敵意嗎?人家出門去了,你在房間里摸人家媳婦兒! 九盞燈被天衢子揪回來,這時候當(dāng)然也心虛,但是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被圣劍吸引了注意力。他慢慢走過去,頊婳問:“九盞燈,為何擅動本座孩兒?” 盡管君遷子一直在給他使眼色,他還是撲到榻前,一臉激動地道:“傀首!只要傀首答應(yīng)給九盞燈生個孩子,九盞燈愿意終生侍奉??!” 話音剛落,天衢子就一手握住了圣劍!君遷子趕緊撲上去撲住他:“他瘋了!!天衢子,他真的瘋了!胡言亂語!而且他的意思是他想要孩子頭上的劍骨,絕不是想跟傀首生孩子!” 天衢子再次揪住九盞燈,連遠(yuǎn)在融天山的本尊都?xì)獾没鹈叭伞谴禾斓搅藛??!怎么總覺得頭上有點綠! 九盞燈連手都沒還,就任由他這般揪著,說:“天衢子,你把孩子給我,我一定能再鑄出一把圣劍,這樣傀首也不用再鎮(zhèn)守弱水天河了!你們能夠長相廝守,豈不美哉?!” 天衢子將他提過來,與自己對視。九盞燈在他將要結(jié)冰的眼神中慢慢冷靜下來。然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他心虛地看了一眼榻上的頊婳,頊婳眸中帶笑,看不出感不感興趣,倒也不像生氣的模樣。 而天衢子就只差一拳揍在他臉上了:“融鑄自己的親生骨rou來求一個相愛相守,是大丈夫所為嗎?” 他字字如刀,九盞燈不敢說話了。君遷子再三示意他閉嘴,這時候見他終于會意,忙打圓場:“傀首的藥方我開好了,天衢子,你趕緊抓藥吧,讓你那徒弟煎了送過來?!?/br> 天衢子接過藥方,沉聲道:“都出去!” 君遷子和九盞燈連忙出了頊婳寢殿。一直等到他出了星辰海,前往藥坊煎藥了,九盞燈身子一貓,重又返回去。君遷子心中著急,也跟隨而至:“你能不能不要作死??!” 然而九盞燈哪里甘心,他幾乎是撲到頊婳榻前,圣劍的劍氣將他頸間劃了一道口子,他猶自不覺:“傀首,請考慮我的建議?。‘吘购⒆幽嗌俣加小,F(xiàn)在三界與您,唯一的爭端就是弱水河口。一旦此事解決,您不就可以長留世間了嗎?!” 頊婳安靜地看他,一直等到他不再言語了,方才微笑著道:“融鑄自己的親生骨rou求一個己身自由,也配稱作圣劍嗎?” 九盞燈愣住。 頊婳說:“九盞燈,向銷戈并非器圣,吾亦非圣劍。水空銹也不是什么圣賢君子。圣之一字,不在世人口中,亦不在你眼中?!?/br> 九盞燈頗有些失魂落魄,腳步輕浮地走出了頊婳的寢殿。君遷子對頊婳頗有些刮目相看,連連告罪,生怕她怪罪九盞燈,恭維道:“傀首方才所言,君遷子甚為感佩。想來也值得九盞燈半生細(xì)品。圣劍胸懷,終是凡人所不能及?!?/br> 頊婳揮揮手,喃喃道:“媽的,要是劍骨鑄器,能守弱水,老子還用你說……早生一百個了好嗎?!” …… ☆、第70章 分歧 第七十章:分歧 君遷子在星辰海和藥坊之間來回了幾天,頊婳的身體很快好起來。 九盞燈還心心念念著他的劍骨, 然而卻是再沒機會見頊婳一面。頊婳接連好幾天沒出去, 外面卻是很有些勢力想要進(jìn)來。 天衢子本尊一直阻攔,難免受到各種質(zhì)疑。載霜歸是氣得不行了, 卻不能不理他, 幫著他倒是暫時保住了畫城安寧。 而天衢子的化身則一直待在星辰海, 這幾日再未返回過藥坊。 頊婳習(xí)慣了一睜眼就看見他, 有時候是睡在自己榻邊, 有時候為她晾著粥或者藥。她不喜歡長時間的睡眠, 但是這幾日,半夜醒來卻是一件頗愉快的事。 外面星月交輝,身邊的人呼吸清淺,顯然睡得正香。頊婳伸手把他推醒。 天衢子本就淺眠, 這時候睜眼也十分清醒,問:“怎么了?” 頊婳說:“勞煩奚掌院,本座渴了?!?/br> 這幾日半夜叫醒他,都是這個借口。天衢子也不多說,自起身為她倒水,連水都不涼,入口溫暖。頊婳根本不渴, 于是也喝不了幾口。 他卻也不會厭煩,只是一味遷就忍讓。 頊婳看得有意思, 問:“知道本座真身, 奚掌院不會覺得心中不適嗎?” 天衢子把水放回去, 說:“只是頗感意外。但……也理解了傀首所為?!?/br> 頊婳眨巴眨巴眼睛:“哦?” 天衢子說:“曾經(jīng)一直覺得傀首不近人情,因為弱水河口乃關(guān)乎三界存亡之大事。而畫城僅因一己之私,不愿交出圣劍,置三界于危難。未免淺薄而自私。” 頊婳說:“嗯?!”你居然還覺得本座淺?。?! 天衢子在她身邊躺下來,雙手枕頭,望著上方。無數(shù)夜明珠垂墜而下,奢華而明亮。他說:“可得知傀首真身乃是圣劍之后,倒是解了疑惑?!?/br> 頊婳對他的心態(tài)很感興趣,問:“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 天衢子說:“圣劍既然就是傀首真身,傀首是否鎮(zhèn)守弱水,倒確實是可以自己選擇?!?/br> 頊婳頗為意外,安靜了片刻之后,她問:“奇怪,你不覺得本座這才是自私淺薄嗎?” 天衢子搖頭,說:“奚某生來,雖然習(xí)慣修行之苦,卻前有父母關(guān)心,后來師門器重,本座未曾入過弱水,并不知里面是怎樣的生活。但是傀首愿不愿意,均在情理之中。弱水河口雖然關(guān)乎三界,但三界生靈便也當(dāng)人人有責(zé),慷他人之慨,非君子所為?!?/br> 頊婳以手肘支起身子,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奚掌院真會體貼人?!?/br> 天衢子回望她深深眼眸,她微笑:“這張嘴說話,也越來越動聽?!闭f著話,便伸出手,觸摸他顏色淺淡的唇。天衢子伸手握住,說:“但是一想到如今調(diào)戲本院的乃是圣劍,心中多少還是怪異。” 頊婳笑得發(fā)抖,下巴慢慢壓在他胸口,好半天說:“玄門能找到其他方法鎮(zhèn)守弱水么?” 天衢子沉默,片刻之后,說:“當(dāng)初尋找圣劍材料之后,鑄造亦花了千年余。現(xiàn)在弱水河口的法陣,是支撐不到那個時候的。何況我們也再尋不到第二塊天外隕鐵……很抱歉,奚某還不太習(xí)慣將圣劍視為活物?!?/br> 頊婳搖搖頭:“沒事,五百多年了,本座也經(jīng)?;煜S袝r候睡到半夜,發(fā)現(xiàn)自己有手有腳,還是會頗不適應(yīng)?!?/br> 天衢子也覺有意思,他以前從未離頊婳這么近。他問:“以前的日子是怎么樣的?” 頊婳說:“以前的日子?” 天衢子柔聲道:“鑄劍以前。” 頊婳說:“那說來可就話長了,一動不動,一蹲無數(shù)年?!?/br> 天衢子等了半天,卻無后話了——這哪話長了?!他神色無奈,頊婳哈哈大笑:“沒手沒腳,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動,就每天東想西想唄。那時候趴在一輪大大的月亮下,一到夜里,整個身子底下都是亮堂堂的。云有時候飄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倒是托了這段時間的福,參悟了一點天道奧義。后來一不小心,被風(fēng)吹落,砸在赤血峰。” 天衢子心中微動,赤血峰是融天山十峰之一。只是傳聞有高人在此渡劫失敗,整座山峰慘遭雷火舔舐,從此漆黑一片,寸草不生。 他說:“然后被向銷戈發(fā)現(xiàn)了?” 頊婳搖頭:“沒有,只是那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可以行走、可以言語。你知道嗎,九淵仙宗派來查看的弟子沒有找到我,就借著雷火在山峰烤rou,那香味……” 她咂了咂嘴,仿佛這時候依然能回想起那味道。天衢子哭笑不得,頊婳指尖觸摸他的臉頰,小聲說:“那個時候我就發(fā)誓,我要留在人間?!?/br> 天衢子任她觸摸,許久,卻又聽她說:“可惜,天道賜予本座的使命,就是鎮(zhèn)守天河。本座要想永留人間,并不容易?!?/br> 天衢子握住她的手,放回絲被中,許久說:“逆風(fēng)而行,多少總會有些阻力。需要無盡的膽魄與強大的實力。” 頊婳很滿意:“說得對?!?/br> 天衢子輕撫她一頭烏發(fā),說:“天還早,再睡一會兒嗎?” 頊婳說:“我想喝粥,順便加一個咸鴨蛋?!?/br> 天衢子微笑,他不擅廚藝,唯有粥和咸鴨蛋不需要這樣?xùn)|西。他說:“我去做。” 他小心地起身,沒有讓一點風(fēng)鉆進(jìn)被子里。頊婳看著他開門出去,寢殿里驟然冷清下來,夜明燈的光輝也無法填充一室空空蕩蕩。 頊婳喃喃自語:“登天化神之路,總會遇到幾塊絆腳石?!?/br> 我是想永留人間,可是天衢子,我沒有功德??尚Π桑益?zhèn)守弱水兩千年,天道卻不愿承認(rèn)我是活物。一切功德都是向銷戈和水空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