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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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shù)姆块g我們不能進, 但是這里還有很多書?!?/br> 八年前,在岑然第一次進這棟別墅的時候,阿巧這么對她說。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乖巧地跟在阿巧身后,她們也是這樣穿過一道長廊, 最后停在了這扇白色的門前。阿巧推開房門, 房間中傳來淡淡的馨香氣息。窗子是打開的, 略帶透明的白色窗簾被風(fēng)吹起,微微飄蕩起來。 現(xiàn)在, 岑然跟秦佑一起走進了閱讀室。她走向了房間中央的歐式書柜,透過柜門的玻璃她還是能夠看見里面整齊擺放著的書籍—— 岑然打開柜門, 從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取出了一本書。 是泰戈爾的《飛鳥集》。 很老舊的版本了——在八年前就已經(jīng)顯得老舊, 如今更是顯得像是上個世紀(jì)的書一樣,紙張都已經(jīng)泛黃甚至發(fā)脆。 秦佑默默看著她取出這本書。 “哥,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什么時候么?” “……訂婚宴。” 這一點無可爭議,在訂婚宴之前他并沒有回國。那是他們的初見。 “是啊,訂婚宴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可是……我與你相接觸,卻是在更早的時候。當(dāng)我翻開你的書……” 岑然說著,同時翻開了手里這本書。那支書簽仍在,書簽上畫著的那朵紫羅蘭依舊鮮艷美麗。 而書簽所在的那一頁,上面有一段用筆做了記號—— “when i stand before thee at the days end thou shalt see my scars and know that i had wounds and also my healing.” “長日盡處,我來到你的面前,你將看見我的傷痕,你會知曉我曾受傷,也曾痊愈。” 那一天,她也是這樣翻開了這本書,看見了這段話。 秦佑凝視著這些句子,所有的心緒被深藏于眼底,令人看不真切。 “哥?!?/br> 岑然回眸看他:“在這本書上落下了回憶的人,不止有你,也有我。它比你的人……更早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構(gòu)成了與你有關(guān)的第一個故事?!?/br> 秦佑只是看著她,沉默半晌才淡淡開口:“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書。” 可是從他母親過世之后,他就沒有再打開過。 岑然沒有說話。 一天之前,在那家咖啡廳里,秦建問她—— “然然,你應(yīng)該能看出秦佑一直跟我關(guān)系不好??墒悄阒馈菫槭裁磫??” 而后不待她回答,他又自己說道:“是因為……他的母親。” 因為秦佑的母親,也就是秦建的元配夫人,林菀秋。 秦建與林菀秋,是典型的政治聯(lián)姻。秦家與林家同為名門望族,強強聯(lián)手,當(dāng)年他們那一場世紀(jì)婚禮曾經(jīng)震動了整個國家,那時幾乎所有的報紙媒體都在爭相報道。 ——而那還是屬于上個世紀(jì)的事。在那個國家整體上還尚未富裕起來的時代,他們就有那樣的資本去為一場婚禮而肆意揮霍。 在秦建給岑然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仿佛在聽一個小說里的故事。 而那個故事的發(fā)展果然也就和小說一樣狗血:那場看上去令人羨慕的婚姻,什么都有,只除了愛情。 林菀秋不愛秦建,她心儀那個青年卻家庭條件一般,根本配不上她。她的家人在得知那個人的存在時所做的也不過只是給他一筆錢將他打發(fā)走,叫他離開這座城市,從此與他們的女兒終生不見。 林菀秋嫁入了秦家。那一年她二十剛出頭,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默默接受了家里給她安排的一切。 兩年后,她生下了秦佑。 秦建以為,她漸漸也已經(jīng)接受了生活,可是她其實一直都不快樂。她的心中始終纏著一個心結(jié),表面看似平靜,可實質(zhì)上那個結(jié)早已隨著時間的累積而越來緊,最后終于成為了死結(jié)。 “秦佑一直不知道,他mama對這個家庭沒有任何感情。那時候他還小,他一直以為,他mama每天都郁郁寡歡,是因為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br> 那時候的秦建也不過三十幾歲,年輕英俊、血氣方剛而又有資本。說他“私生活混亂”也許有些嚴(yán)重,但事實就是他那時候的女人確實不少。而他家中的那位——她的心從來不在他身上,甚至于對他在外面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在乎。 她甚至巴不得他在外面找其他的女人滿足他的需求,因為對她而言就連夫妻之事都不過像在例行公事,為了傳宗接代不得不做而已。 秦佑恨秦建——直到林菀秋去世,他都認定是因為父親的花心而導(dǎo)致了這個家庭的支離破碎。而秦建也從來不曾解釋過,他沒有必要去和一個孩子說“這不能怪我,我會在外面找女人是因為你mama根本就不愛我”這種更像是借口的話。 岑然默默地聽著。 秦建似乎也說完了。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半晌,她才突然又問他:“秦叔叔……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秦建垂下眼簾,“秦佑的成長中缺少愛,他mama沒有給他,而我年輕時也……加之忙于事業(yè),我錯過了最應(yīng)該關(guān)注他的青少年時期。這對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造成了影響。后來我后悔了,可是后悔已經(jīng)無濟于事,他已將我視為老死不相往來的宿敵?!?/br> 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于是獨生子——視為宿敵。 多么令人啼笑皆非。 岑然聽完這些,什么都沒說。說真的,她發(fā)現(xiàn)她竟然根本不關(guān)心當(dāng)年秦建與林菀秋的婚姻悲劇究竟該歸咎于誰,她只是想,這其中最無辜的那一個,就是哥哥啊。 “所以,秦叔叔今天來找我……” “我希望……你好好對待他?!?/br> 他們都已經(jīng)是成年人 ,那些類似于“他從小不相信愛,所以請你用你的愛去溫暖他和融化他”這樣矯情而幼稚的話語不會出現(xiàn)在二人的對話中。 岑然聽他說完,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毫無疑問,秦建不是一個好丈夫,也算不上一個好父親。但他還是想努力去彌補他作為一個父親應(yīng)盡的義務(wù)和責(zé)任,雖然此時的秦佑早已能夠獨當(dāng)一面,再也不需要了。 秦建其實也發(fā)現(xiàn)了。 秦佑早已不需要作為父親的自己去補償什么所謂“遲來的父愛”,他的世界中有了岑然,似乎就已經(jīng)填補上了他生命中所有曾經(jīng)缺失的東西。 在臨走的時候他對她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別告訴秦佑,我曾經(jīng)找過你?!?/br> 而第二句—— “謝謝。” 對著岑然的背影,秦建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天在下雨??Х葟d里的人們都在伴隨著雨聲在各自關(guān)注各自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坐在最角落的兩個人在談些什么,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思緒回到當(dāng)下。 岑然將這本書遞給秦佑。 “我們……把這本書帶回去吧。” 她沒有問他什么,也沒有說其他。她沒想過要秦佑親口告訴她有關(guān)他的那些事情,而他也只是輕輕接過書,點頭:“嗯?!?/br> 泰戈爾的《飛鳥集》。這本充滿了愛與希望的詩集,每一個句子都仿佛有著治愈一切悲傷的力量,教人重新去發(fā)現(xiàn)生活中的美好。 他一手拿著書,一手伸過去撫摸她的發(fā)絲,眼底的神情溫柔而寵溺。 “聽你的?!?/br> 離開別墅之后他先送她回學(xué)校,雖然已經(jīng)臨近假期,她的課程也幾乎結(jié)束,但她的旅行箱還在宿舍沒有拿。她進去拿上旅行箱,鎖好門,他的車子等在樓下。 他問她:“要直接回家嗎?” “嗯?!?/br> 車子啟動,可方向卻并不是回岑文華的小區(qū)。 “不是說送我回家嗎?” “嗯……還是先回我的公寓吧?!?/br> 岑然俏臉一紅,“我又沒什么東西要拿?!?/br> “我舍不得你,再陪我一天。” 她垂眸淺笑,睫毛撲閃撲閃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岑然的學(xué)業(yè)也在漸漸接近尾聲。 再次開學(xué),大三上,大三下。 在岑然大四上學(xué)期那一年,她在新聞上看到了有關(guān)林子瑤的最新消息。依然在有媒體在針對她的個人問題進行采訪。 如今的林子瑤已經(jīng)三十歲。三十歲——對于很女人來說,似乎已經(jīng)是一個徹底遠離了青春的年紀(jì)。 而她的回應(yīng)依然只是—— “目前沒有考慮個人問題的打算,一切順其自然。” 在那條新聞下方,點贊最多的一條評論是: “林子瑤一心只嫁給她的事業(yè),男人?不需要的。姑娘們,這才是人生贏家,不需要男人,一個人可以活得比兩個人更精彩!” 岑然看著那些有關(guān)林子瑤的議論,只是想起那次在時光慢遞遇見她,無意間看到的那對塑料拉環(huán)戒指,還有在她二十二歲那年離開了、她想忘記卻終究忘不了的那個叫宋明文男人。 大四下學(xué)期,在岑然的大學(xué)生活即將結(jié)束的那個春夏之交的季節(jié),她接到了來自時光慢遞的電話。 那個老爺爺去世了,他唯一的兒子在外地工作還沒有退休,就由他在本地讀書的孫子每天在放學(xué)后暫時兼職看店。 “所有客人寄存在這里的物品,我會代替爺爺,在你們領(lǐng)取的時候歸還?!?/br> 電話另一端,那個聲音略帶稚氣的少年這樣告訴她。 岑然放下電話,只覺得一陣唏噓。生命短暫,老爺爺對她說“我這里保留著的,是無數(shù)人的回憶”那句話的時候仿佛還只是昨日的事情。 清明節(jié)那天,她去給老爺爺?shù)哪贡I上了一束花。在她轉(zhuǎn)身即將離去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她又見到了林子瑤。 林子瑤將她手中的花放在逝者的墓碑前,岑然的花束旁邊。 “好巧?!?/br> “是啊,好巧?!?/br> 林子瑤也是第二次偶遇岑然了。她最近在休假,暫時能在緊張的事業(yè)中得到片刻的輕松。 “我們……聊一聊吧?!?/br> 岑然點頭?!昂??!?/br> 林子瑤是開車來的。她們?nèi)チ穗x這最近的一家茶餐廳。 這是岑然第一次來這家茶餐廳,其名為“竹雅軒”,裝修風(fēng)格也和店的名字一樣,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氣息。當(dāng)她們走進來的時候,就仿佛與這喧囂的世界隔絕了一般,回歸了最初的本真和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