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趁江汐沒生氣，他說：“那我就自己決定去哪兒吃了?！?/br>
    江汐知道陸南渡有多會看臉色，除了以前死纏爛打的時候不會看臉色之外，現(xiàn)在他說的所有話基本都是看她臉色行事。

    知道她不會生氣，所以為所欲為。

    她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要計較不知道得計較多少次。

    她嗯了聲：“你決定?！?/br>
    交通沒有因為天氣嚴寒有一絲通暢，仍舊繁忙。

    陸南渡不疾不徐跟在前車后面，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方向盤。

    江汐想起他今天這身衣服，問他：“今天不用去公司？”

    陸南渡聞言側(cè)頭看她，點點頭：“嗯，休假?！?/br>
    綠燈亮，陸南渡回過頭去，車緩緩?fù)盎小?/br>
    他不知想到什么，問：“早上高興嗎？”

    江汐知道他問的什么：“還行。”

    高興肯定會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覺得解脫。

    陸南渡忽然說：“你沒打電話給我?！?/br>
    江汐聽出他話里的不平衡，側(cè)頭看他。

    陸南渡卻沒看她，他向來有小情緒不會藏著掖著，所以兩人以前也很少真的吵架。

    他說：“這么高興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一聲?！?/br>
    江汐沒想到他因為這個不開心，覺得好笑：“這種事還用我說么？”

    她說：“你不是成天搜我消息看？怎么會不知道？”

    陸南渡不會真的對江汐生氣，嘀咕：“這哪兒一樣？”

    聲音不大江汐卻聽到了。

    她沒說什么，只笑了下，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窗外去了。

    沒多久車停在一條街道上，江汐對這個地方并不陌生。即使畢業(yè)五年過去，這個地方和以前相比變化不少，但江汐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是她大學(xué)附近一條小吃街。

    學(xué)生往往不怎么喜歡吃食堂，不是叫外賣便是往外跑，所以這條小吃街生意一直不錯，平時不管到?jīng)]到飯點，街道上人一直很多。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餐時間，街道上人來人往。

    大學(xué)生三兩結(jié)伴，商量著找什么地方吃飯。

    副駕上江汐看著這個熟悉地，終于知道陸南渡今天為什么這身裝扮，也知道他為什么帶自己來這個地方。

    以前兩人住一起，陸南渡沒少陪她來這里。

    而那時候兩人每趟出去都是約會。

    今天陸南渡的用意江汐心知肚明，她沒說別的，只推門下車：“走吧?！?/br>
    兩人混跡在一群年輕人當中竟也沒有違和感。

    仿佛他們也還是以前的樣子，到了晚飯時間出來走走逛逛。

    江汐戴了口罩，陸南渡走她身邊，問：“想吃什么？”

    之前不知道吃什么，現(xiàn)在來到這邊，這么多東西，江汐自然會有想吃的東西。

    她目光搜尋兩側(cè)，最后道：“陳記鵝rou面湯吧?！?/br>
    從以前江汐就喜歡吃這家鵝rou面湯，沒想到隔幾年過來仍想吃這家。

    陸南渡笑：“還沒吃膩？”

    江汐懶得理他，穿過人流往那邊走。

    街道兩邊店家眾多，各種香味混雜一起。

    陳記鵝rou面湯是紅色招牌，和每個城市的街邊小店沒什么區(qū)別。

    正是晚飯時間，店里空桌剩下不多。

    江汐走在前頭，找了張靠墻的坐下，陸南渡緊隨其后。

    兩人在折疊桌邊坐下，江汐很久沒在這種地方吃飯，說：“挺熱鬧的。”

    對面陸南渡掀眸看她。

    江汐看著周圍。

    店里吵雜，說話聲，吆喝聲和碗筷碰撞聲。

    陸南渡不知為何忽然想到早上照片里江汐背部露出來的一角刺青。

    他微皺眉。

    江汐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他這副神情：“怎么了？”

    “沒什么。”

    街邊小店這么多年經(jīng)營下來白墻已經(jīng)微微發(fā)黃，桌子估計有些年頭了，稍微掉漆，桌面上看著似乎總浮著一層油。

    桌上有紙抽，陸南渡抽了幾張幫江汐擦桌。

    江汐原本想說不用，見陸南渡沒停下來的意思也沒說什么。

    很快老板娘帶著菜單過來。

    老板娘還是以前那個老板娘，聲音格外洪亮，臉上多了幾道皺紋。

    她帶著個圍裙，手里拿著本子：“要吃什么呢兩位？”

    江汐已經(jīng)摘了口罩，老板娘一開始沒注意，問的時候看過去才認出來。

    “喲，”老板娘說，“是你啊小姑娘。”

    江汐有點詫異：“您還記得我？”

    “怎么不記得？”老板娘笑，“你這張臉啊，漂亮胚子，再過幾年我都認得?！?/br>
    江汐沒想過去這么多年老板娘還認識她。

    老板娘是自來熟性格，說完又看向旁邊的陸南渡，同樣是一張好看的臉，老板娘一下便認出來：“這不還是你當年那小男朋友？”

    她聲音大，旁邊幾桌有人看了過來。

    江汐正想說不是，陸南渡沒臉沒皮朝老板娘笑道：“對啊?！?/br>
    江汐：“……”

    老板娘見他這一副笑臉，也笑：“那你們感情可真好啊?！?/br>
    她笑起來眼睛瞇成縫，對江汐說：“現(xiàn)在的學(xué)生啊，大學(xué)一畢業(yè)吵架的吵架分手的分手，上次還有個女生分手后找我哭來呢，你說這戀愛談了糟心不糟心?！?/br>
    陸南渡干脆跟老板娘聊起來了：“是挺糟心的?！?/br>
    “對吧，”老板娘說，“那小姑娘哭得可傷心了。”

    江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話。

    她索性不管了，自己慢慢喝水。

    老板娘問：“你們這得多久沒來了？今天回來看看？”

    陸南渡：“對?！庇指习迥镎f了要兩份鵝rou面湯。

    “行嘞，”老板娘記下，收了桌上菜單，“十分鐘一定給你們送上來?！?/br>
    等老板娘走了，江汐看向陸南渡：“你倒是挺能說?！?/br>
    陸南渡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不是得幫你掩飾一下，不然老板娘要說你過得糟心了?！?/br>
    江汐不知想到什么，看他：“也不知道是因為誰?！?/br>
    陸南渡一愣。

    這幾乎是江汐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埋怨他。

    哪個人都能從她口中這句話聽出不滿，不是不滿陸南渡本身，而是不滿誰結(jié)束的那段感情。

    陸南渡沒想江汐會這么說，一時有些愣?。骸癹iejie?！?/br>
    江汐已經(jīng)不看他了，又默默雙手捧水小喝了口。

    每提這種敏感話題陸南渡便不太敢靠近她，想牽她手又不敢，最終只是稍往前傾身。

    “jiejie。”他又叫了她一聲。

    “我以后不會了?！?/br>
    但他似乎說得有些艱難，嘴唇張合半晌，說了句毫無頭緒的話。

    “我會聽話的。”

    江汐抬頭看他。

    陸南渡也正看著她。

    凝視片刻，江汐開口：“那你準備好告訴我當年的事了嗎？”

    陸南渡：“我——”

    明明有些事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說出來，但到了陸南渡這里似乎變得十分艱難。

    他看起來很想說，到最后卻是頹喪垂下頭。

    他知道如果他不說，江汐就不會有和他復(fù)合的一天?？赏瑫r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說出來了，以后真的能說出口了，江汐還要不要他。

    對面的陸南渡什么都沒說，表情也沒多難受，但江汐看得出他很痛苦。

    人在壓抑時候，周身氛圍都會跟著黯淡。

    或許江汐自己也經(jīng)歷過沒有天亮的一個階段，她比其他人更能理解陸南渡。

    所以她壓下自己想急切知道往事的那一絲欲望，沒再繼續(xù)逼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