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白小湖又撥弄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再燒一會兒吧。” 她啪啪地折著樹枝往盆里添柴,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清香樹枝味飄散出來,一陣陣的風從門縫里刮進來,吹得火焰左右搖曳卻不熄滅,這是空間里的靈樹樹枝燒出來的火,一般的風當然吹不滅,倒是把香味傳得更遠了。 屋外風聲呼嘯得更急了,這里是一個駐扎部隊的軍營所在,地勢高、排水好,全是單層的水泥房,堅固異常,防汛防臺能力很強,所以臺風來臨后他們也沒有轉(zhuǎn)移。 此時軍營里有些安靜,有的屋子里亮著燈,一些人聚集在一個大一點的屋子里正在開會,陸遏便被叫到這里來了,而更多人出去巡視城市邊界了,這種時候就怕出現(xiàn)尸潮。 大多數(shù)車子也都開出去了,軍營里很空曠也很暗,而那空曠的土壤下面,有什么東西一拱一拱的,好像有無數(shù)小東西迫不及待地想要鉆出來。 一陣陣香氣飄散,那拱動的動作更明顯急切,終于,一處土壤被拱開了,爬出了一條類似蚯蚓的肥大蟲子,可當那蟲子安全爬出來后,卻能發(fā)現(xiàn),那蟲子身體兩側(cè)都長著很多只足,有的足長有的足短,有的還只是一個小鼓包,好像發(fā)育不全似的。 這只蟲子迅速蠕動著,目標明確地朝著散發(fā)出香味的屋子爬去。 繼這只蟲子之后,更多的地面破了,一只只蟲子爬了出來,有的和第一只蟲子很像,更多則是其他種類,半個拳頭大小的甲殼蟲,好幾個頭的白色線條一樣的蟲,被粘液粘成一團,但抖一抖后就張開了兩對rou翅飛得很快的奇怪蟲子。 總之都奇形怪狀的,而且都朝著白小湖所在的屋子而去。 原本這些蟲子破土而出的動靜應該能夠引起注意的,但風聲實在太大了,風又不斷拍打樹木、門窗、屋頂,造成的噪音更大,所以誰也沒有察覺。 外面開始嘩啦啦地下起雨來,風聲雨聲混作一團,白小湖皺了皺眉,陸遏被駐扎部隊叫去了,不知道現(xiàn)在會不會在淋雨。 白小湖三只還在口水泛濫地等著烤雞出爐,忽然她抽了抽鼻子:“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氣味?” 兩只都抬頭看她,一臉不解。 “就是土腥味啊,腥腥的,生生的,臭臭的?!卑仔『杽恿艘幌卤亲樱饷媸怯腥送谕羻?? 她站起來想看一看,因為入夜后屋里開燈,窗簾給拉上了,她正要去拉開看看,突然“噗”一下,頭頂?shù)臒襞蓍W了一下突然就滅了。 室內(nèi)頓時就只剩下火光,白小湖也沒在意,陸遏說過臺風過境電力可能會不穩(wěn),雖然這電是他們自己用柴油發(fā)出來的,但還是有可能哪里線路出問題了。 她拿起桌上陸遏準備好的大功率手燈,打開,往窗戶上一照,拉開窗簾,下一刻她簡直是嚇了一個哆嗦,差點叫了出來。 蟲子!窗戶上全是蟲子! 密密麻麻的,重重疊疊的,各種奇形怪狀極度扭曲的蟲子,在燈光直射下能看到一個個腦袋、一雙雙詭異的眼睛,一個個白花花的站著粘液的肚皮,還有蠕動的無數(shù)雙足。 而在燈光下它們?nèi)鋭拥酶炝?,拼命想找個縫隙鉆進來。 白小湖差點就吐了。 她本質(zhì)上就是個嬌氣小狐貍,愛美愛干凈,什么時候見過這么駭人惡心的畫面?整個就炸毛了,耳朵都從頭頂咻地冒了出來,一個激靈扔開窗簾跳上了床,還叫兩只都上來,一面扯開嗓門就喊:“陸遏!陸遏,救命??!有蟲子!” 陸遏正在參與如何防汛防臺的會議,這次臺風來勢洶洶,而現(xiàn)在整座城市都破破爛爛,頭頂隨時會掉下危險物品,還有排水管道經(jīng)過大半年淤積,排泄能力堪憂,到時候出行基本上很困難。 但他們不可能縮在房子里不出去,城市邊界必須時刻守著。 這次商量的就是臺風期間如何分工的問題。 陸遏被延誤在此不能離開,他當然也不能只管自己在屋里睡大覺,臺風天、暴雨天,有些異能會受到虛弱,但雷系異能不會,甚至更如魚得水,所以他的作用是很大的。 陸遏沒有反對,表示聽從安排。 就在這時,陸遏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聽得并不真切,但很熟悉。 “……陸遏……救命啊……” 是白小湖的聲音! 陸遏騰地站了起來就往門口沖。 出去一看,軍營那邊整排房子都黑了,應該是那邊的電線出問題了,他沖了過去,踩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滿地的蟲子,已經(jīng)爬出來的,站在往外跑的,還沒冒頭在拱動的。 陸遏對后面跟出來的人扔了一句“注意腳下”,風一陣地過去了。 后面跟出來的人借著燈光一看地上,嚯,哪來這么多蟲子?但等到了白小湖屋子前,手電一照,一個個頭皮都炸開了。 整間屋子都被各種蟲子糊滿了,墻壁、屋頂、門前,幾乎看不出本來面貌,周圍的房間也被波及,但并不多,這些蟲子完全就是沖著這一間來的! 陸遏更是臉色大變,人還沒到,電網(wǎng)先至,一片稠密的藍紫色雷電之網(wǎng)放了出來,罩住了整個房間,噼里啪啦的聲響中,不斷閃爍的光芒中,焦糊味伴隨著極其惡臭的古怪臭味瞬間彌漫開來,焦黑的蟲子成片成片地往下掉。 還沒等掉完,陸遏擊碎門鎖,沖了進去。 屋里地面上也有蟲子,尤其是門后這片區(qū)域,應該是從門縫底下鉆進來的,陸遏直接一腳踩了下去,爆漿蟲子無數(shù),然而等他看清屋內(nèi)的情形,他渾身血液都冷凝了。 室內(nèi)昏暗,地上燒著個火盆,地上扔著個正亮著的手燈,可是屋子里卻沒有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祝賀祖國七十周歲生日快樂!今天看了閱兵,就覺得好自豪啊,然后我就決定奮起了(握拳) 第47章 陸遏瞬間心慌到極點,冷汗直涌。 窗戶只有一扇,從里關著,門他確定是反鎖的,因為風太大,他離開前讓她把門反鎖,免得被吹開,剛才他直接擊碎了門鎖進來的。 所以人應該在屋子里。 可是現(xiàn)在沒有,屋里別說人了,那只貓和黑雞也不在。 越是這個時候他反而越冷靜,白小湖是不一樣的,她很特別,突然消失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在掃視房間后第一個反應是撿起地上的手燈,轉(zhuǎn)身照向屋外,對后面跟來的人說:“這里有我,其他地方拜托你們?nèi)タ纯础!?/br> 屋內(nèi)沒燈,當他把手燈照向外面,在逆著光的情況下外面的人更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其他人也正被臭味逼得不能上前,立即四下散開。 陸遏也不管門口還有源源不斷的蟲子爬過來,外面墻壁還黏著許多蟲子,直接把門一關,留在這個被蟲子包圍的房間,轉(zhuǎn)身燈光檢查屋里:“小湖,你在嗎?你在哪里?” 他檢查了桌底下又檢查床底下,還是沒有,房間就這么大,擺設也不多,其實是一目了然的,但他還是不死心地細看了看。 一只飛蟲趁他不備飛到他手背上咬了一口,一陣刺痛感傳來,他毫不猶豫地捏死了這只長著rou翅的軟蟲,手一揮,地上墻上所有蟲子被雷電擊成飛灰。 他定定站了兩秒,正要出去找人,下一刻這房間里出現(xiàn)了另外三道熟悉的呼吸聲,他猛地轉(zhuǎn)身,就看到小姑娘在床上蹲著,頭上頂著一只雞,懷里死死摟著一只貓,驚魂未定臉色白白的樣子。 他大喜,幾步過去。 白小湖扔了貓,撲進他懷里死死抱住,聲音都在發(fā)抖:“陸遏嚇死我了,好多蟲子,好惡心!”她剛才真是被惡心得不行,不是真的害怕,是那種可怕的視覺沖擊,整個炸毛加雞皮疙瘩,跳到床上后看到門縫下面已經(jīng)爬進來一些蟲子,她整個狐貍都快要瘋了,抱著貓和雞哧溜一下就鉆進了空間里。 進去之后還忍不住打顫。 那個場景她簡直不敢回想。 要不是陸遏進來,她都不敢出來。 陸遏緊緊抱著她,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摸著她的頭發(fā):“沒事了沒事了。” 抱著堅實可靠充滿力量的軀體,狐貍這才漸漸從驚嚇中回魂,但看了眼門口又要抓狂:“啊,它們又爬進來了!” 陸遏把燈一照,門被風吹開,門口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蟲子,甚至還有不少飛著進來的,被風一吹速度極快。 陸遏伸手打了下來,一把抱起白小湖,在兩人身周形成細致的電網(wǎng),抬腳走了出去。 被丟在床上的大白貓驚慌地喵嗚直叫,貓也怕蟲子?。?/br> 它看著地面,來回倒騰不敢下腳,只好奮力一躍,抓住了陸遏后背衣服,就這么掛在他身上。 陸遏帶著三只一起從屋里出來,迅速來到空地上,兩步躍上了一輛空車盯上,這才把白小湖放下。 白小湖也看清了自己那房間的外貌,正面是被陸遏電焦了一大片,但屋頂上還有蠕動著的無數(shù)蟲子,不知道是因為疊得太多,還是因為發(fā)現(xiàn)下面門開了,可以從門口進去,跟下雨一樣往下掉。 想到自己剛才呆在這些蟲子圍成的房子里,幾乎等于陷在蟲窩里,白小湖臉都綠了:“我的祖宗??!”她胸口一堵,直接干嘔了起來。 然而低頭看到下面土地還有無數(shù)蟲子在破土而出,只要是沒有被水泥覆蓋的地方,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她簡直要窒息了,往陸遏胸口一埋,閉著眼,什么都不看。 “怎么會有這么多蟲子!”她又想進空間里了! 陸遏半摟著她,拍撫她的后背:“別看,別看就沒事了?!彼麆幼骱驼Z氣溫柔,神色卻肅穆極了,抬手翻出一道道電網(wǎng),把那屋上屋下的蟲子都給電死,車子周圍的也給電死。然后燒焦的臭味也讓兩人都變色,真的太臭了。 夜色中,其他地方也響起驚呼和呵斥,或是閃過火光,那是其他人也在殺蟲。 陸遏喝道:“有沒有土系冰系,先把地面封??!” 謝天謝地,留守的人里有土系和冰系,合力將軍營的地面給封住了,眼看著地面上先封了一層土,再動了一層冰,沒有蟲子繼續(xù)冒頭了,陸遏哄白小湖:“沒有蟲子了,你看?!?/br> 白小湖看到了,她臉色好了點,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我們下去好嗎?” 她點了點頭。 陸遏先跳下車,再接白小湖下來。白小湖踩在冰面上,用力踏了踏,不放心地問:“這個能堅持多久?” “……堅持不了太久?!?/br> 白小湖就一臉地慘不忍睹。 外面風大,陸遏拖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同時問:“你房間里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嗎?” “什么?”白小湖迷茫地問。 陸遏解釋道:“你沒發(fā)現(xiàn)嗎,這些蟲子是沖著你的房間去的。” 白小湖驚訝地張了張嘴:“沒有啊,我沒干什么,房間里也沒特別的東西……哦,我在烤一只雞,這算嗎?啊,對了,我的雞!” 她趕緊朝屋子跑去,在幾米開外就停住,地上全是蟲子尸體!她看向屋里的情況,然后愣住了。 屋里的火盆還在燃燒,地上一些沒死的蟲子依舊鍥而不舍地往火盆里怕,悍不畏死似的,爬了進去,然后被燒得滋滋作響,發(fā)出古怪的惡臭味。 一只兩只全都是這樣,這些蟲子瘋了嗎? 白小湖被驚得都沒空可惜自己被污染了的雞了。 陸遏也是目光凝了凝,把手燈燈光往里照了照,確實,這些蟲子的目標就是這盆火。 啪啪啪的腳步聲,其他人聚攏了過來,也看到了房間里的這一幕,都是表情肅穆。 這個駐扎部隊的隊長是一個叫杜京的年輕軍官,他看清了火盆情況,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眼白小湖,目光里有著探詢和譴責,白小湖覺得他仿佛在看一個在炮制毒藥的詭異可怕分子。 她一秒心領神會,自己這是被懷疑了!她瞪了回去:“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想烤雞吃,這是普通的火,我沒有引蟲子來?!?/br> 杜京道:“我們檢查過,只有軍營這一塊地面出現(xiàn)這種情況,其他地方都沒有,而且這些蟲子只往你這邊爬?!?/br> 白小湖氣得想和他理論,她都快被嚇變形了好嗎?怎么可能是她故意弄出這些蟲子來。 陸遏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他對杜京道:“杜隊,你發(fā)現(xiàn)了嗎?這些蟲子模樣都很奇怪。” 杜京經(jīng)他提醒,仔細看了看,然后眉頭皺起:“不錯,這不是正常的蟲子,是變異種?” 陸遏道:“末世以來,變異的動物、植物、真菌等不在少數(shù),只是沒有形成規(guī)模,沒有引起重視罷了,今晚這蟲子,可能就是一個示警?!?/br> 陸遏冷靜沉著地緩緩道:“示警變異潮的到來,杜隊長,你最好馬上報告這個消息,并讓在外面的人小心點吧?!?/br> 杜京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目光犀利,陸遏平靜以對,似乎態(tài)度平和,但一股看不見的氣場卻朝杜京碾壓過去。